【请输入您认为的攻略者名称：（）】
【您输入的名称是：“陈洛”】
【正在进行身份检定……】
【“陈洛”是攻略者。】
【破解S级谜题：“恋人的选定推测2/7”, S级拼图碎片+1】
【当前已确认的攻略者：徐乘流（“主持人”）。默认“论断”目标为徐乘流。】
【您认为徐乘流的身份是：（）】
【您输入的徐乘流的身份是：戏中人】
【正在进行身份检定……】
【徐乘流不是戏中人。】
【当前拼图碎片数量：25块（其中：S级3块；A级2块；B级5块；C级8块；D级7块。）】
【当前胜利宣言次数：29次（其中S级0次；A级1次；B级4次；C级9次；D级15次。）】
……
看见弹出的系统提示，叶炳焕才发现又过去了五回合。
他还没琢磨透“回合”是按照什么规律跳转的，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阻止他往这方面深想。
叶炳焕看了一眼本次推测的攻略者。
虽然他早想过陈洛有可能是攻略者, 但是……
“‘陈洛’就是我熟悉的陈洛, 引号代表的应当不是被顶替……他只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陈洛不会对我撒谎，所以他们确实是有那样的规则——自然状态下，攻略者无法向我承认其攻略者身份。”
“徐乘流既不是傀儡师, 也不是戏中人……攻略者的身份, 的确不好猜, 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外显的表现。不过，还有很多次机会，总有一天能猜到。”
念头闪过，叶炳焕驻足在打开的磨砂门前。
再望向里面, 依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黑暗不再带来恐惧, 反而好像呼唤着他，带着莫名强烈的吸引力。
然而正是这吸引力, 令人感到更加诡异。
叶炳焕再次迈出一条腿，只不过这一次, 他踩到了实处。
当他完全走进这片黑暗, 身后的磨砂门, 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灯光亮起, 黑暗一扫而空。
眼前是一个铺着猩红地毯的卧室, 空间十分宽敞, 装潢也相当华美，只是空气中的尘埃飞舞着，还能看见其中掺杂着极其细小的飞虫，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
叶炳焕若有所觉, 他转过身，背后的门已消失，只能看见一面挂着巨大壁毯的墙。
相比起落灰的家具，壁毯出乎意料地干净。其上的图案像古典主义油画，画中青年闭目躺在浴缸中，身上只盖了薄薄一条浸透了水的灰色绸纱，令人浮想联翩。他的头向右微倾，露出雪白的脖颈，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放在身前，似是陷入了宁静祥和的沉睡。
浴缸中没有水，只有一颗又一颗透明的、如同水晶般的漂亮圆珠，大多铺在青年身下，也有好几颗静静地躺在绸纱的褶皱旁，好似不慎从造物主的盘中打翻的珍珠、又像散落在银河中的行星。
当叶炳焕意识到画中青年长相与自己一致，只是发色为黑色后，迅速地闭眼、转身，一气呵成。
他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高手。
这种壁毯挂在卧室里……
本来以为妄念已是变态中的佼佼者，原来本体更胜一筹。
想让游戏性质发生改变，故意破坏他的高维协议吗……恶魔这招太狠了。
叶炳焕继续打量这间卧室，顺手拿出一块巧克力吃掉。
他的血条从进门起就在稳步下降，这间卧室的污染度非常高，就算是手串都无法完全抵挡。
壁毯旁的桌上，放置着一面大大的梳妆镜，镜前还有一本笔记簿。
看到镜子，叶炳焕当即走过去，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比了个“V”。
想到高维玩家又猜到一名攻略者，比“V”变成竖起大拇指，朝镜子眨了眨眼。
旋即，他低下头，看向桌上的笔记簿。
就在他即将碰到笔记时，纸页快速地无火自燃起来。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叶炳焕想的却是别的事。
“一般来说，如果恐怖片角色的视线移开镜子，等几秒钟后再看，就会看到身后有奇怪的东西出现……”
叶炳焕低头停顿数秒，假装在思考，再期待地抬头望向镜子。
……钓鱼失败，恐怖片经典桥段并没有发生，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出现在他身后。
“现在的副本boss真是一点勇于尝逝的精神都没有了……”
卧室中间摆着一张约有两米宽的四柱华盖床，立柱约有两个人高，厚重的深红帷幔层层垂落，将床上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
叶炳焕观察了一圈，整个房间中，值得他仔细看的除了镜子，恐怕就只有这张床。
他慢慢地走近，在离床几步远的距离，被一条骤然破开地毯的触手轻轻拦下。
这条触手呈浅浅的蓝紫色，没有吸盘，晶莹剔透如同水晶果冻，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不明显的银白花纹。
叶炳焕检索着脑海中的资料，“没见过，是新的魔鬼种类吗？”
他仗着梳妆镜就在侧后方，向旁边走一步就能有镜影，随手捉住了触手。
软软的，还有点Q弹……像是能吃且口感不错的类型，但颜色又仿佛含带毒素。
叶炳焕将触手撇到一边去，这时，又冒出了数条新的触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只是拦住，没有发起攻击，就好像——是被人操控的。
见状，叶炳焕淡然地拿出了猫枪。
触手左右晃悠躲开枪口，但也让叶炳焕成功往床那边一步步走近。
“不要过来……”
床的方向，传来了虚弱而沙哑的声音。
叶炳焕的脚步一顿，继续走近。
他知道，只要他完成许愿，这个副本就彻底结束了，他也将会被矩阵传送走。
现在这个房间，八成是隐藏剧情。
一个顶级玩家，发现了隐藏剧情不去探索，反而听从NPC的话离开？怎么可能。
叶炳焕一把掀开了帷幔。
身形高大的男人披着毛毯，跪坐在黑色的床上，皮肤呈偏蓝的冷白色，极其醒目。他的双手被一条金色的绳索反绑着，低头背对着叶炳焕，柔软微卷的半长黑发垂落在肩上。
“别看我……”
“嗯……这是某种——地狱特有的欢迎仪式吗？”
叶炳焕抬头瞄了一眼。床铺的顶盖上，有一个反面的倒吊人图案，吊人被绑在T型树干上，头侧朝床尾，腿部朝床头。
“转过来。”他说。
恶魔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喜欢我叫你Darling，对吗？Darling——”
叶炳焕笑了笑，他抬起枪，顶在恶魔的后脑勺。
“你们地狱的欢迎方法还真是挺多、挺有趣的……色欲以前告诉我，把朋友绑起来是地狱的习俗。我是个入乡随俗的人，就把他也绑起来，然后不小心找了个坑……填了一点沼泽土。
“我还以为他在骗我呢，没想到真的有绑起来欢迎客人的仪式……好吧，活跃一下气氛。你有勇气挂那种毯子，没有勇气面对我？”
“二十一……”恶魔含糊地说了一句。
“嗯？”叶炳焕没听清，对方说的太小声了。
恶魔挪了挪腿，将身体正过来，慢慢抬起头。
他那张原本俊美的脸上，铺满了如鳞片般的洁白牙齿。密密麻麻，从血肉和骨头里长出，从额头、颧骨、脸颊，蔓延到往下的脖颈、肩膀、锁骨……
牙齿与皮肤连接的地方没有血，只有粉嫩的肉，仿佛牙齿本身就铺在身上，天生如此浑然一体。
“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的，现在的我太丑了，我不想让你看见……”
恶魔稍稍往前，额头主动顶上了叶炳焕的枪口，纯净的蓝紫色眼眸中写满了乖巧。
见他这样，叶炳焕反而把枪收了起来。
他怕一枪打不死恶魔，反而让这家伙爽到……
“对不起。”
恶魔看到叶炳焕收起枪，低下头进一步道歉。
“我不知道你会进我的卧室……如果我早知道你会进来，我就把那毯子收好了，不会让你看见的。”
“……道歉道到点上了吗？”
叶炳焕仔细地观察他皮肤上的牙齿。
和当时从灯笼上落下、以及管壁中的，是同一种。
恶魔小心翼翼，“那……以后我不把毯子挂在那里，我挂别的地方去？”
蓝紫色水晶果冻触手贴过来，讨好似的碰碰叶炳焕的腿，见他没反应，得寸进尺地缠了上去。
叶炳焕低头，轻轻抬了抬鞋子，触手当即怂唧唧地缩了回去。
然而当他站着不动，触手再次凑了上来，试探性地碰碰他的腿。
叶炳焕：“……”
这小子看似在表达歉意，实则在表示下次还敢，没有一点悔改之心。
“那么漂亮的毯子，毁掉太可惜了……”恶魔小声说。
“我觉得你没死在这里，也是怪可惜的。”
叶炳焕抬腿，冷漠地一扫，将一条触手用力踩在脚下。
害怕真惹恼他，其余触手顿时四散开，不敢再贴近了。
“说说吧，谁把你困在这里，这些牙齿又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恶魔的神色晦暗不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说有用的，三句话讲清楚，不然一枪崩了你。”
“……哦。”
虽然知道猫枪崩不死自己，但恶魔改口改得飞快，“我被月亮污染了。本体出去就会发疯。只好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这。”
“见过把自己关在监牢密室里，或者把自己封印的……”
叶炳焕怀疑地看着他，“没见过把自己捆床上的。”
“欲望是我的力量之源，陷在越深的欲望中，越能与污染抗衡……你明白的。”
恶魔低声笑起来，他的笑声很有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但结合他脸上的牙齿，就显得极其可怖，“说真的，在这里看见你，我还以为我还在做梦。”
“我不明白。”叶炳焕当即转移了话题，“李长行和你什么关系？”
“容器——”恶魔想了想，“呃，我是说……行走于人间的代理人。他本来是战车的命牌候选人，你连他也忘记了吗？”
叶炳焕陷入了沉默。
自进入矩阵后，他从没有记忆断层，但这一个个怎么都好像和他很熟似的？
半晌后，他缓缓道，“你老实和我说，我和几个人缘定三生……不是，我上辈子有多少熟人？”
“那我可数不清，不过你最爱的以及最爱你的——只有我一个。”恶魔笑道，“Darling~~快许下你的愿望吧。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了。”
叶炳焕却依然没有填写“彻底杀死何青崖”的愿望。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恶魔，“你这样子，能彻底杀掉他吗？”
“不要太小瞧我呀……我好歹也是个命牌主。”
恶魔散漫地说，“玩家们眼中的神。而且……再不济，还有矩阵呢，矩阵必须对规则下的愿望出力。”
叶炳焕若有所思：“如果我输入……希望清除你身上的污染呢？既然愿望是由矩阵的规则实现，清除你身上的污染，应该也可以吧？”
恶魔的身躯一颤。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久久不能发出声音，连地面上的蓝紫触手都兴奋地舞动了起来。
看他这反应，叶炳焕就知道答案了，他笑道，“我的目标是杀死何青崖……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会输入这个最初的目标。”
“……”
恶魔的心情急转直下，他深深地吸气、呼气，以平复心情。
“不过……我这里有一个不知是否可行的办法。”
叶炳焕慢慢地凑近恶魔的脸，从物品栏取出了一面小镜子。
“你想试试……以毒攻毒吗？”
第22章 回合二十二
恶魔的喉咙动了动。
虽然不知道叶炳焕要做什么, 但色令智昏的恶魔自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尤其是叶炳焕离他如此之近……
即使叶炳焕要害他或利用他，他也只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延续得更长、更久一点……
“你先闭上眼。”
叶炳焕坐到床上，将镜子以自拍角度举在两人面前。
他想试试, 如果镜中人不看镜影, 镜影是否能造成影响。
恶魔听话地点头，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感觉吗？”叶炳焕问。
“感觉……”恶魔小声说，“想亲你。”
蓝紫色触手如水晶藤蔓般, 悄悄地沿着床单而上, 环绕着两人游移。
“你不想。”
“那就是比亲吻更强烈的感觉, 我想……”
“你不想。”
“哦……”
恶魔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装可怜道：
“感觉……好奇怪。有点喘不过气，好像有什么盯上我了……我好害怕……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不会。”叶炳焕说。
他看着镜子，顺便瞄一眼恶魔的状态。
镜中, 叶炳焕坐在恶魔的身后, 面带微笑。
镜中恶魔呈现为他原本的模样，其俊美的脸上, 皮肤中生长出的渗人牙齿已经消失了，脸上同样挂着诡异的微笑。
蓝紫的触须在恶魔镜影的脖颈上纠缠, 如绳索般勒紧。
叶炳焕镜影的笑容越发肆意, 而恶魔镜影即使脖颈都快被勒断了, 脸上的笑容依旧, 仿佛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
“是这样啊……”
叶炳焕大概明白了“高维镜影”的原理。
高维镜影不能直接影响现实中的生物, 但可以通过扭曲现实生物的镜影, 来影响现实。
考虑到无法干涉牛肉面，以及单独的触手和叶炳焕在一起时，并没有出现异常反应，可知, 镜影无法扭曲没有思维的死物，也无法单独影响生物的某个“部分”。
需要他人用来思考的部位，与叶炳焕同时出现在一面镜子中，高维镜影才能施加影响。
影响恶魔的速度，比影响徐乘流的速度慢了不少，叶炳焕猜测其中可能有三个因素：
一是恶魔的位格和力量远高于徐乘流，二是恶魔闭上了眼睛没有直视镜影，三是恶魔身上本就有另外的污染存在。
“你睁开眼睛看看。”
恶魔听话地睁开了眼，直视镜子。
其身上牙齿的消减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只不过，光滑漂亮的珍珠，也一颗接一颗地从血肉中滚了出来，带出猩红的血水……
这时，叶炳焕忽然想到，“牙齿”是能够污染神明的恐怖污染物，“珍珠”可以战胜“牙齿”……
而陈洛那保温杯里的水，竟然能清除“珍珠”？
是高维镜影放水了，还是说，陈洛的道具不是一般的特别？
“可以控制影响的好坏与深浅吗？我想试试镜影抗衡现实污染的效果……”
叶炳焕伸出两根手指，指腹贴在自己唇上，再朝镜面方向松开，微笑道：“拜托了——”
恶魔身上冒出珍珠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放缓。
叶炳焕有点意外。
高维“玩家”只是使用他的技能，参与这场游戏，实际上，并没有事无巨细帮助他的义务。
因此，他也只是小作尝试，看看是否能再与镜影沟通，却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但镜影竟然如此迅速地做出了回应。
“辛苦了。”叶炳焕眼中带着笑意，收起了镜子。
恶魔的脸直至下颌处的污染之牙，已经全部清除了，留下一个个可怖的血洞。
不过，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张脸便恢复了完好。
颈部以下的地方，镜子没有照到，清除速度缓慢，半是牙齿半是珍珠，让恶魔像是披了一件闪光的珍珠鳞片衣。
恶魔缓了一会儿，平复心中没来由的恐惧与疑惑，“那是……造物主留下的镜子吗？”
他不知道镜影的存在，以为自己的污染能清除大半，是镜子的效能。
“‘造物主’？”
“我也不明白如何形容，但大家都这样叫祂……”
恶魔的语气稍有些急促，他紧张道，“你这样使用镜子，要付出什么代价？严重吗？”
他的污染其实可以彻底清除，但叶炳焕没有这样做。
恶魔也不多问，他知道，哪怕能清除一点，也是叶炳焕的恩赐。
“嗯……很严重，具体就不劳你操心了。”
叶炳焕打开副本结算的奖励愿望弹窗。
“我现在的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我们可以再聊一会儿……”
恶魔小心地用触手戳戳他的衣服，“你没有过往的记忆，我可以告诉你很多、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
“我没有和不尊重我的人多聊的嗜好。”叶炳焕说。
“我哪有……”
叶炳焕坐在床边，高大的恶魔跪坐着，俯身下来，让自己的头处在低于叶炳焕的位置。
但他没有直接触碰叶炳焕，因为正常的1级玩家既无法抵抗“牙齿”的污染，也无法抵抗“神”的污染。
叶炳焕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是捆住恶魔双手的绳索，以及顶盖上的阵图在起作用。
“我那是……迫不得已，恶魔的权柄就是这样，我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睡去，或在醒来时稍有一点点的清醒……”
“呵……你是说你没有乐在其中，也毫无别的办法？”
“我毫无别的办法。”恶魔的谎言就像喝水一样自然。
他的眼中除了从始至终未消去的欲望，还多了一分不知是否是装出来的纯情与柔软。
叶炳焕感觉，那是注视着香喷喷炖肉的大狗的眼神。
纯粹是真纯粹，欲望也是真欲望。
将奇怪的形容从脑海中抹去，叶炳焕领取游戏奖励。
【输入你的愿望：彻底杀死玩家何青崖。】
【游戏结算中……】
【恶魔对玩家何青崖发起处决。】
叶炳焕的眼前倏地出现了一张光幕。
光幕中，何青崖被长长的、蛛丝般的黑发包裹住，面无表情地倒吊在半空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叶炳焕不知道该说何青崖的解谜速度不慢，还是该夸黑发“双连，一战成名”……
也有可能是三杀——何青崖在副本结束时死了一次，复活后再次被黑发缠住。
“我会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身旁的恶魔残忍地勾了勾嘴角。
叶炳焕瞥了他一眼，心中想的却是，但愿真的有这么简单……
根据叶炳焕过往的经验，当他做什么事一帆风顺，往往最后都会突发变故。
赵二月死去的副本，起初非常顺利，后来只有他一人生还。
攻略组也是，成功登顶第五周期的玩家势力榜，他自己也登顶玩家榜，结果在周期结算前夕，何青崖背叛了他。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不逐一列举。
从前的叶炳焕怎么也无法想通，只觉得这个世界荒唐得像一场梦，梦的主人在针对他。
现在的叶炳焕知道了自己是主角，稍微能够理解一点了。主角嘛，艰难一点也……完全不合理啊！
光幕，黑暗的通道中，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青年走了出来。
正是李长行。
只不过，他的表情神色，与叶炳焕见过的冷冽的李长行大不相同。
其嘴角噙着张扬的笑，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何青崖面前，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金属锁链，姿态如一头盯住了猎物的狼，优雅和野性共存。
叶炳焕当即明白了……高维输入的“李长行”带引号的缘由。
“需要动感的音乐吗？”恶魔悄声问。
“不用。”叶炳焕顿了顿，“也不需要爆米花和薯片……直接动手吧，干脆利落一点。”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恶魔叹了口气。
这句话要是让叶炳焕的敌人们听见，非得在矩阵论坛上喷个几百楼。当然，现实喷是不可能的，会被恶魔一巴掌拍死。
恶魔别的不好，就是听话。
说干脆利落，就干脆利落，他眼神一转，光幕中的李长行便双手握住锁链，绞住了何青崖的脖颈。
何青崖一言不发，仿佛就此认命了一般。
锁链交错，再用手绷紧——
何青崖咬牙，浑身颤抖着，冷漠的目光在李长行身上扫过，“你背叛了我们，你也终将接受处决……离最终审判到来的那天，不会很久。”
“李长行”嗤笑一声，果决地将其杀了一次，随后，无形的枷锁将复活后的何青崖继续留在了副本中。
没再浪费时间，命牌从物品栏飞出来，落在“李长行”手上。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画着一个吹着号角的天使，天使下方是一群迎接天使的人。
虽然叶炳焕没有命牌，但他知道，所有玩家最初的命牌上，画的都是一个双手捧花、背着背包，肩上趴着小狗，站在悬崖边上的旅人，即具有无限可能的“愚人”。
如果玩家能够突破40级，命牌就会根据玩家选择的途径发生变化。何青崖的命牌代表的是审判途径。
“李长行”盯着命牌，脸上的笑容越发冷酷。
光幕慢慢模糊扭曲了起来。
这是恶魔在使用属于“神”的能力毁灭何青崖的命牌，为了保护1级的叶炳焕不被污染，矩阵采取了半屏蔽处理。
虽然有镜子在，污染不能对叶炳焕造成严重后果，但叶炳焕没有要求取消屏蔽。
毕竟污染后再解除也是一个不太舒服的过程，且一点儿也不帅。
命牌破碎的瞬间，何青崖忽然笑了起来。
在他的视野中，有一个名为【命牌主·审判】的游戏任务列表，其上，一长串的任务清单已划去了绝大多数，只余最后一条。
而此时，最后一条也已划去……
【任务二十：被至少三名命牌主亲手审判。（已完成）】
【天使吹起了祂的号角，为人间送去欢乐福音，你接受了审判的呼唤，状态得到了完全的复苏。审判日已至，是时候让罪人忏悔，洗涤全部的罪孽了。】
【进阶十：发起审判的游戏，同时审判三名及以上命牌候选人，取得最终胜利。】
“叶组长，这次，我得多谢你了……”
光幕前的叶炳焕突然发现，在自己的游戏栏中，多了一项游戏——
【游戏名称：罪人审判】
【游戏评级：S】
【玩家人数：5】
未等他看完，叶炳焕眼前一晃，已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中——
作者有话说：本书中命牌的图案和常规塔罗的图案不一致。途径能力与意义不一定和塔罗有联系。
第23章 回合二十三
【游戏介绍：新年第一天, 凌晨两点半，阿尔塔镇警方接到了一通诡异的来电。
“死了、死了……爸爸、妈妈，全部都死了……”
随着一声惊叫, 电话彻底挂断。警员回拨, 却再无人接听。
经查，该电话是从阿尔塔山上的别墅中打出，阿尔塔镇警方立即出警。
然而, 早在跨年的午夜时分, 上山唯一的桥梁已然因猛烈的暴风雪断裂, 所有警员都被阻隔在了山下。
当然……与之对应的是，凶手亦被堵在了山上。
审判天使将在三天后暴风雪停止时降临阿尔塔山，救赎纯粹的灵魂，并对无法饶恕的罪人予以审判。
那是救赎之日, 亦是审判之日。】
【游戏规则：活过审判日。】
【所有玩家等级压制至一级。】
【矩阵通讯已禁止。】
【玩家物品栏已禁止。】
“果然没那么顺利……阿尔塔山, 阿尔塔镇的那座山？”
叶炳焕检索了一下脑海中的奇闻轶事地图。
阿尔塔镇位于帝国北境，每年, 这座小镇的警局都会在偏僻的地方发现死因无法查出的尸体，且一定是一口气发现五具。
帝国北境的红衣部派遣了调查队, 但也没能查到凶手或尸体出现的原因, 最后将此定为稳定类警戒级污染事件。
用玩家的话简单来说, 就是C级污染。
在玩家眼中, C级污染或许不算什么, 但落在现实世界的普通人身边, 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极其沉重的大事。
人一年一年的死，镇上的居民极度恐慌。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污染解决不了, 人总可以跑，于是没过多久，本就不大的阿尔塔镇彻底成了一座荒镇，只有一些探险博主、超自然爱好者或者民间调查队会来这里。
阿尔塔山位于阿尔塔镇的西北方向，再往北绕过几个荒村，就是帝国臭名昭著的“微笑山脉”。
每年死在微笑山脉及周边城镇、村落污染事件中的人类及玩家，帝国统计约有上百之数，但叶炳焕听莫阙薇说过，真实数据至少得翻十倍不止。这还是没算上失踪人口。
叶炳焕和微笑山脉也算打过数次交道，他救下何青崖的“虹玉镇”，就坐落在微笑山脉。
不过，阿尔塔山，他还真没来过。
天空阴沉灰暗，大片的雪在空气中狂舞，周围高大的橡树和云杉枝丫上披着沉重的暗白。
叶炳焕被猛烈的冷风一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1级玩家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相差无几，而他穿的太单薄了。
在矩阵的力量下，他身上的A级防具替换成了普通的棉服，衬衫变成了毛衣，益生菌手串也变成了寻常的珍珠手串。
这点衣服，显然无法抵御凛冽的寒风与大雪。
血条降低的速度暂且不快，但据叶炳焕估算，静止不动的话，最多二十分钟，就会出现“失温”或者“冻伤”的负面状态，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只能倒地等死。
如果运动产热，或许能多拖些时间，但也只能拖一点点，而且有疲劳困倦的风险。
“这是游戏玩不过，打算冻死我吗……”
心底吐槽一句，叶炳焕下意识想取出巧克力，但物品栏被锁住，巧克力、镜子全都无法取出，只好作罢。
大雪中混沌苍茫，能见度很低。雪积得厚，一脚下去，雪能漫过小腿的一半。
树林排在两旁，抬头隐约能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高大的建筑屹立在风雪中。
“要不要往后面走试试？”
叶炳焕看了一眼身后，只能瞧见两侧的树林与茫茫白雪，看不见终点。
“那边应该是断裂的桥的方向，还是不要作死了……”
没走两步，叶炳焕便捡到了被雪埋了一半的规则卡。
若是动作慢一点，或者视力差一点，规则卡恐怕就得一直被埋在雪下，不见天日。
叶炳焕没有耽搁时间，一边向前行进，一边艰难地透过飞雪，在暗淡的天色下辨别规则卡上的文字。
【阿尔塔镇是一座温馨的小镇，在小镇旁，阿尔塔山的山顶上，有一座漂亮的别墅。】
【别墅的主人是从小镇走出去的富豪，这年冬天，他带着一家人回到了阿尔塔，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温暖的新年。】
【这是幸福的一家五口。父亲是远近闻名的企业家，为人和善；母亲是有名的画家，温柔知性；哥哥是从名校毕业的律师，理智善辩；弟弟和妹妹是成绩优异的高中生，一个阳光开朗，一个浪漫活泼。没有人不称赞这是完美的一家人。】
“这种描述……呵……八成是每个人都有点阴暗小秘密的设定吧。”
叶炳焕笑了一声，他揉揉脸颊，进副本还不到两分钟，他的脸已经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了。
【别墅中举办了新年晚宴，这家人的亲戚、朋友们都受邀参加了这场宴席。】
“嗯……接下来应该就是出现了尸体，但是风雪致使停电且没有信号，下山的路又被切断，于是别墅中开启了暴风雪山庄模式，参宴人员一个接一个离奇死亡。死得差不多的时候，侦探终于识破了诡计，将所有罪恶绳之以法——不对，这样电话就打不出来了。”
【宴席结束，受邀人员纷纷离开了别墅，一家人在洗漱后便准备安然入睡。】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晚宴期间，有一名残忍的通缉犯，也就是你，带着一把猎枪，沿着唯一的路，逃到了山上……】
“好吧……意思是我把他们全杀了？”叶炳焕接着往下看。
【你躲在别墅外的花园工具房，等晚宴结束、卧室的灯光也熄灭后，你从一楼厨房的窗户翻进了别墅，寻找食物。】
【然而，你正好撞见了一家人之中的“哥哥”。】
【你在惊慌之下扣动扳机，用猎枪杀害了他。】
“晚宴没吃饱，半夜出来觅食正好遇到通缉犯，也是老倒霉蛋了……”
【猎枪上安装了消音器，别墅中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件罪行。】
【你冷静下来后，找了点食物填饱肚子，见天色尚暗，又趴在桌上小憩了片刻。】
“……冷静过头了吧！”
【天色微亮，虽然风雪未停，但你害怕被别墅中的其他人看见，决定先行离开。】
“完全没看出害怕啊——”
【你在逃离过程中，慌乱地将猎枪遗忘在了案发现场。】
“……？”
【雪越下越大，见出去的桥已断裂，你只好又折返回来，寻找藏身的地方。】
剧情到这里结束。
叶炳焕觉得……何青崖为了将他定为罪人，编出这么个离奇的剧本，真是脸都不要了。
规则卡在玩家阅读完毕后，便自行焚毁。
游戏栏中，已经记录下了规则卡上的内容，方便记忆力不好的玩家随时查看。
“这么说来……”
叶炳焕记得游戏介绍中，有一通报警电话。
游戏介绍是文字，叶炳焕不知道打电话的是男是女，但从内容可以看出，一家人中的“父亲”、“母亲”已经遇害，拨打电话的人也大概率遇害了。
然而，规则卡中，“通缉犯”只杀害了“哥哥”，丝毫未提及一家人中的其他人。
“五个玩家，一家五口……难道是一人杀一个，所以全员罪人，全部迎接审判，最终无人生还？”
叶炳焕眯起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别墅，此时他的位置已逐渐能看清大门。
“一夜之间，五个凶手杀害了一栋房子中的五个人，且相互没有发现，有这么巧的事？还是说，其实五个玩家里，有人并不是罪人？”
就在这时，侧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叶组长？”
叶炳焕转头，只见一名身穿墨绿色羽绒服、围着黑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我刚才还不太确定呢——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
青年有一头棕色的短发，是板栗外壳的颜色。他的面庞青涩，估计二十岁都不到，如果不是知道矩阵里都是成年玩家，叶炳焕可能会以为这是中学生。
“叶组长，我是你的粉丝，看你的视频长大的——”
林子里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膝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叶炳焕这边走，大步地抬腿、落脚。
结果走得太急，被深埋的硬雪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扬起一阵雪尘。
叶炳焕想了想，过去搀扶了一把。
青年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围巾上都沾满雪粉，却没有管那么多，直直望向叶炳焕，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偶像，可以给个好友位吗？我从‘失落列车’开始看的你的视频，后来把全部视频都补完了！每一篇攻略都牢记于心，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在副本里遇到你，终于、终于美梦成真了……”
“你叫什么名字？”叶炳焕有些不适应青年的热情。
“牧岚，我叫牧岚。”
牧岚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冻的，脸上洋溢着追星成功的灿烂笑容，“合个影可以吗？偶像……哎呀。”
物品栏被禁止，自然无法取出摄像机。
“外面冷，先到别墅里去吧。”叶炳焕说。
“好的偶像，你指哪我打哪，保证绝无二话~”
牧岚兴奋地走在叶炳焕身边，一会儿嘀咕什么“这把稳了”，一会儿又絮絮叨叨“死而无憾”，一个人念出了整个菜市场的效果。
没过多久，叶炳焕又遇见了一个玩家，那玩家刚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别墅外的大门前，是个熟人。
徐乘流依然用着赵二月的脸，身披黑斗篷，戴着帽子，斗篷上落满了雪。
叶炳焕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叶炳焕，却没有上来打招呼，反而雕塑般站在原地。
“偶像，怎么不走了，你认识他吗？”牧岚好奇道。
“认识……”
叶炳焕的视线缓缓右移。
从那个方向，留着白色长发的粉眸青年正朝他用力招手，正是真正的徐乘流。
第24章 回合二十四
徐乘流在另外一边, 并没有伪装成赵二月的模样。
所以，眼前站在别墅门前的这个是——
真正的赵二月？
赵二月在看见叶炳焕的瞬间，下意识抬手, 想拉下斗篷的帽子遮住脸, 但动作很快就停顿住，慢慢放下了手。
他对上了叶炳焕的眼睛，知道迟了, 叶炳焕已经看清了他的模样。
叶炳焕先前的行走速度很快, 见到赵二月后停顿了一下, 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走到离赵二月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门打不开吗？”叶炳焕问。
别墅外的大门是铁栅栏门，门的两侧是围墙。
赵二月定定地看着他，他想过再次见面时, 叶炳焕可能会问的各种问题, 但没想到，叶炳焕竟……还是如此绝情。
也是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嗯，铁门锁住了, 想进去的话, 得找别的路。”
赵二月将身上的斗篷取下, 在牧岚和赶来的徐乘流的错愕眼神中, 走到叶炳焕身前, 伸手想把斗篷披在他身上。
叶炳焕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用不上这斗篷……你知道的。”赵二月说。
叶炳焕的确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
赵二月非常特殊, 即使只有一级，身体素质也要超过二十级玩家。其突破四十级时，武力几乎是同等级玩家的数倍，看上去纤瘦高挑, 实则战力极强。
此时的暴风雪，对他而言就像凉风拂面，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你骗了我。”叶炳焕轻轻地说。
本就寒冷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抱歉。”
赵二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微笑，“关于我还活着……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你说让我先走，你不会死，出了副本很快就会和我会合。你骗了我。”
叶炳焕注视着他，“我相信你不会死，等了你很久……但你没有找过我，也没有给我一点你还活着的信号。后来，我去找了死神，但祂说没有办法复活你……”
“我……”赵二月垂首，“我很抱歉。我以为你不会……”
“回来就好。”叶炳焕松开了手。
短暂失神了一瞬，赵二月为他披上斗篷。
斗篷是加绒的，很厚实，背面有繁复的百合与玫瑰花纹，帽子边缘带着毛领。
叶炳焕将头发上的雪花拂去，把帽子戴上。
一身的黑色，那头浅浅的灰发就非常醒目。
矩阵不提供染发服务，玩家的发色深度与灵魂湮灭程度呈负相关——
发色越浅，灵魂湮灭程度越高。
一般情况下，玩家死亡后，灵魂不会彻底消散，而是会收归于矩阵的“核心”之中，成为矩阵的养料，慢慢归于湮灭。
假如死者的朋友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去接触死神，赢得死神的游戏，就能再付出一定代价，请求死神将亡者还未湮灭的灵魂从“核心”中释放出来，自死亡中复生。
叶炳焕见到赵二月的黑发，当即知晓，赵二月其实早就复活了，只是没来找他……
而当赵二月亲眼看见叶炳焕的浅灰发色，除去无比的心疼以外……心底对何青崖及其背后神明的杀意，更是无法遏制。
不过他遮掩得很好，没有将杀意表现出来。
“你是？”赵二月望向牧岚。
一路话很多的牧岚，在他人面前安静了不少，眼神在赵二月和叶炳焕之间打转，“牧岚。”
赵二月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他朝叶炳焕轻声道，“先找地方进去吧。那后边有一辆车，我观察过，可以从车顶翻进围墙里面。”
“你有看见第五名玩家吗？”叶炳焕点头，一边走，一边问道。
雪本就大，寒风吹过，竟有下得更猛烈的趋势。
赵二月从左边来，徐乘流从右边来，叶炳焕和牧岚从下山的路及林子中来，视野范围内，都没有第五名玩家的身影。
第五名玩家如果还不能抵达别墅，恐怕要死在雪中。
“没有。”赵二月说。
“我也没见到别人。”徐乘流应道。
四人朝围墙的另一边走去。
叶炳焕和赵二月并肩走在前。牧岚跟在叶炳焕身后，像一个小尾巴。徐乘流落在最后面，冷得身体微微向前蜷缩。
徐乘流过来时，就一直在观察赵二月和叶炳焕说话，自己一言不发。
一开始，叶炳焕还不知道他呆站着干什么，后来莫名理解了他的脑回路……这家伙可能还在试图完美扮演赵二月，所以正努力记忆他和赵二月之间的相处细节……
“徐乘流和你认识，知道你没死吧？”叶炳焕说。
“也是不久前才认识……”
赵二月浅浅地微笑着。
发现叶炳焕并未对他冷淡，他心中松了口气，表情和动作都自然了不少，“这次，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我猜他的装备或技能，只能伪装成接触过的人，且需要接触一段时间，或满足别的什么条件。”
叶炳焕冷静地说，“否则，在皇帝的游戏里，他完全可以顶替参与游戏的玩家，而不必扮演成‘主持人’。假扮‘主持人’会在皇帝和女祭司的监管下，很难做手脚，如果他想参与到游戏进程中，更应该假扮成玩家。
“在皇帝的游戏里，玩家来历都不小，他难以接触，这才退而求其次，假扮成‘主持人’。”
赵二月慢慢地点头，说话轻声细语，却在呼啸的风中清晰入耳，“的确如此。不过，你怎么确认，他不是在‘那次副本’之前与我有所接触的呢？”
“那次副本”即是赵二月“死亡”的副本。
假如徐乘流在赵二月“死前”与他有接触，自然不能由“徐乘流接触过赵二月”推测出“徐乘流知道赵二月没死”。
“在‘那次副本’之前，你接触到魔术师途径的玩家，会告诉我。”叶炳焕道。
牧岚先前没有太关注徐乘流，听到魔术师，这才多看了徐乘流几眼。
赵二月一时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破坏了叶炳焕对他的信任。
如今在他们之间，已有了各自隐瞒的事情……
“现在也不会改变。”赵二月认真道，“你想知道的，我会全部告诉你。”
“你是攻略者吗？”叶炳焕直截了当。
“……我不是。”
赵二月垂下眼帘，笑道，“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谋杀‘恋人’。”
“我也这样想过。”叶炳焕心领神会，赞同地点头，“不过我想先试试另外一个办法。”
两人身后，牧岚和徐乘流瞳孔地震。
等一下，这两人聊着聊着，好像轻描淡写地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要把杀死一尊神明说的那么简单啊！
正常的神明并不像恶魔那样变态但无害，祂们常以化身的形式在里世界行走，但本体都是看一眼就会对玩家造成污染的存在。
理论上可以用S级空白卡借助矩阵的力量发起针对神明的游戏，但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至少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玩家弑神的先例。
在这方面，叶炳焕想的还真不复杂。
他早在命运的游戏时，就和云起提起过……矩阵游戏有两种通关方式。
一种是以正常或不正常的方法解决敌人或谜题；另一种是解决游戏的发起人。
陈洛已证实是攻略者，赵二月也暗示了自己是攻略者，两个朋友都站在“敌对方”，叶炳焕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死掉。
既然如此，只好干掉将他们放在“敌对方”的人了。
不过……他和高维的联系，目前看来，可能是用攻略游戏维系的。
所以他想尝试，是否能营造这样的局面：
攻略者不增加好感度，而自身也不将攻略者身份全部推测出。
这样一来，就会维持一个和谐的局面：游戏将一直进行下去，他想保护的人不会死去，他也能一直与高维“玩家”有所接触。
当然，这只是他的初步构想，叶炳焕决定等回了矩阵，再与高维“玩家”开个小会讨论一下。
四人来到别墅的侧面，只见一名戴着围巾、口罩、鸭舌帽，身穿灰色羽绒服的青年，站在墙边的汽车旁。
鸭舌帽的阴影下，青年的额前刘海似是故意般垂下遮住眼睛，黑口罩蒙住嘴巴，暗红格子围巾环住耳朵，羽绒服臃肿，看不出具体脸型甚至体型，可谓是全副武装。
推理动漫里的嫌疑人都没这么可疑……
“你刚才从这里过来，没看见他？”叶炳焕低声向赵二月确认。
“没有。”赵二月微微摇头，“可能从别墅后面来的。”
“那后面离悬崖不远。”徐乘流说，“都是些灌木丛，大树很少。”
意思有二，一是徐乘流看过别墅后面，知道没人；二是眼前大概率是第五名玩家的青年，不可能从别墅后面的某条路走过来，因为别墅后没有路。
“好古怪的人。”牧岚也道，“我觉得，他是刚从别墅里干坏事跑出来。偶像，你看，汽车的雪上还有鞋印，这么大的雪，一下子就会覆盖鞋印，他只有可能是刚从汽车上跳下来。”
不用牧岚提醒，叶炳焕自然也看见了鞋印。
还有围墙上，厚厚的雪有一块地方凹下去。
但雪很深，鞋印看不清方向，除去鞋印，还有人的动作造成的痕迹。只能说明，这位玩家尝试过攀爬，不能完全证明其是从别墅中出来。
四人走了过去。
叶炳焕总觉得第五名玩家在看自己，但视线扫过去时，那青年又低下了头，眼睛完全被鸭舌帽的阴影遮掩。
“你们——就是这个游戏的另外四名玩家吧。”
可疑青年的声音十分沙哑，叶炳焕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做出了伪装。
“这个游戏，可以通过献祭一名玩家的方式，直接取得胜利。”
陌生青年说，“但是，你们四个彼此之间好像认识，所以，我不会交出方法，以免我自己成为祭品……”
“只要进了这座别墅，就默认接受罪人身份了……因此我希望，你们在这里票选出一个牺牲者。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直接解决这场游戏。”
他停顿了一下，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直接指向了叶炳焕——身后的牧岚。
“如果你们无法做出选择，我建议，他来当祭品。”——
作者有话说：收到通知，新出了一个“作者赞过”功能。由于之前几乎给每条章评段评都点赞了，一种奇怪的羞耻感与社恐感，忽然袭击了我……
我将减少点赞频率，以及如果作者点赞，不代表作者支持评论立场或观点、不代表评论的推测是正确或错误的、不代表作者支持某cp或不支持。
如果在例如“好刀”“某角色怎么还不领盒饭”等评论下点赞，不代表作者认为该情节刀或故意写出刀的情节，也不代表该角色会快速领盒饭……点赞可能只是表示安慰/觉得好玩/表示感谢/表示知悉/手滑等。
评论的话，作者一般不会参与讨论剧情的帖子，以免误导友友们的思路，并不是没看见或忽略。（很喜欢看大家讨论，感觉大家都好厉害，已经推测出了好多正确的信息！）
感谢大家阅读本书！比心w
第25章 回合二十五
“偶像……”
牧岚害怕似的往叶炳焕身后躲了躲, “你肯定有别的办法，不会按他说的做的吧……这家伙竟然让你献祭一个队友，他是在小觑你耶！”
“叶组长, 我绝不是认为你不能以别的方式通关！”
可疑青年解释道, “只是，选出一个罪人，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 可以最快地通关, 稳妥地让何青崖在此次进阶中失败……而且, 你背后这个人，他很不正常。”
“我吗？”
牧岚惊讶地从叶炳焕身后探出头，指了指陌生青年，又指了指自己, “你连眼睛都不露出来, 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说我不正常吗？偶像, 偶像你说句话呀。”
其实……叶炳焕也觉得牧岚的出现不太对劲。
这些天，他遇到的尽是怪咖和变态, 就连看似正常的徐乘流和陈洛, 也是一个对表演偏执, 一个有平衡主义, 常人难以理解。
而牧岚表现得太阳光开朗了, 和一众怪人格格不入……
但是, 这显然不能说明牧岚有问题。
万一他就是一个比较外向的正常玩家呢。
用“太正常”为理由去怀疑一个玩家不正常，显然是不合适的。
而且，就算真的确定有问题，叶炳焕也不会用这种方式通关。
“为了通关, 直接献祭其他玩家……这种事情和向副本认输有什么区别？”
叶炳焕笑了笑，“我选择进别墅。”
“我的看法和阿焕是一样的。”赵二月温和地微笑道。
“当然是跟叶组长走啊……”
徐乘流的身体冷得有些僵硬，他感到自己的腿越来越沉，行走起来都逐渐困难。
但他还是努力挤到叶炳焕身边，“叶组长，我也想叫你‘阿焕’……”
“不可以，这种称呼很奇怪。”叶炳焕瞄了他一眼。
“那为什么他可以？他是白月光，可我也是朱砂痣呀？”徐乘流委屈道。
“朱砂痣？”赵二月的眼神也转了过去，“什么朱砂痣？”
“总之就是不行。”叶炳焕解下斗篷，交给徐乘流，“冻成这样，就先别说话了。”
徐乘流的发色纯白，大概率意味着他曾经死过，且过去了很久才成功复活。
他的灵魂比叶炳焕还要羸弱，恐怕是在场的玩家中，血条下降速度最快的。
如果徐乘流的命牌破碎，灵魂就会彻底湮灭，连死神都没辙。
叶炳焕想的是别让他被冻死，但徐乘流觉得是自己的朱砂痣地位被认可，眉开眼笑地接过斗篷披上，顺便朝赵二月挑衅似的歪了歪头。
赵二月：“……”
平心静气，不要和傻子计较。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陌生青年直接省略牧岚的想法，率先爬到汽车上，朝叶炳焕伸手，“墙面结了冰，墙头有雪，不好攀爬，我们最好合作进去。”
叶炳焕走到汽车边，发现事实如陌生青年说的一样，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倒不是在考虑是否合作，只要他不想抛下这位第五名玩家，合作就是必然，不用考虑。
他只是在想，既然因为大雪，玩家需要合作翻过围墙才能进去……
那通缉犯是怎么进去的？
在别墅晚宴期间，正门是开的，于是直接光明正大走进去？
青年在车顶半蹲下，双手十字交叉，示意叶炳焕借力上去。
“我力量值比较高，我来吧。”赵二月说。
那青年看了看赵二月，似是了解他的情况，默然从车顶上下来，腾出位置。
“怎么称呼？”看着赵二月轻松爬上车顶，叶炳焕随口问道。
“孟照。”
青年压低了帽檐，将手套取下来递给叶炳焕，露出一双白皙无茧的手。
叶炳焕没有拒绝，有手套的话翻墙会方便一点。
他想了想，没听说过“孟照”这个名字，可能是假名，或者以前玩家榜上的匿名玩家，也可能是在他死亡期间冒出来的后起之秀。
“我抱你上去吧？借支撑点过去的话，可能会抓不稳。”赵二月观察了一下围墙，说。
墙顶没有尖刺，也没有铁丝网，但围墙高度比一般围墙高一小截，即使爬到车上，高度也与人的脖颈持平。
正常情况下，成年人只要身手矫健，就有可能独自通过汽车翻过去。
但在大雪中，汽车和围墙之间有一定空隙，车顶和墙头又都是难以快速清除的冰雪，不但无法独自翻越，即使有同伴，也很容易滑倒摔下来。
“好。”叶炳焕说，“小心别摔了。”
车顶的冰雪换其他1级玩家来，或许难以站稳，但对赵二月来说不成问题。
赵二月的靴子陷在雪中，他半蹲下来，箍住叶炳焕的小腿肚，将其稳稳举起，旋即身体绷直，慢慢起身，把人送上墙顶。
此时，叶炳焕的高度已远高于围墙高度，非常轻松地，半个身子直接翻越了过去，墙顶的雪正好作为缓冲，不至于硌到腹部。
他先趴在墙上看了看。
就在这靠墙的地方，里面竟然有一把木头梯子。梯子上的雪有凹下去的压痕，还未被新的雪覆盖——
也就是说，孟照的确是从别墅围墙内爬出来……
叶炳焕翻进墙内，踩了踩梯子，梯子很牢固，没有晃动或散架迹象。
“进来吧，没有危险。”他观察一圈，向赵二月点点头，取下手套抛过去，便走下了梯子。
墙的另一边，车边上的孟照看了看赵二月。
赵二月半蹲下来，双手交叉放低，浅笑道：“你裹这么厚，太重了，抱不动，我给你托举着，你自己翻过去，没问题吧？”
孟照：“……没问题。”
明明就是区别对待，竟然还贴心地找个借口。
赵二月可不会管那么多，叶炳焕以外的人，摔了就摔了。
孟照用力踩上赵二月的手，赵二月顺势向上起，孟照借此升力，向前一跃，上半身重重压在墙顶，双腿一翻，便过了墙。
叶炳焕也是由此机会，看清了孟照那帽檐与刘海下的眼睛……
那是一双朱红的眼眸，如同饱满的石榴籽。
赵二月甩了甩手。孟照虽然可疑，身手也很利索，但力量水平的确只是一级玩家，在体质上没有特殊的地方。
接下来是徐乘流和牧岚。
徐乘流身体僵硬，体力不支，险些滑下来，好在墙那边的叶炳焕及时拉了一把。
牧岚则和孟照一样顺利，甚至比其更顺利。他的力量水平同样为一级，但动作没有任何僵硬的地方，就仿佛风雪对他毫无影响。
落在最后的赵二月谨慎地向周围望了一圈。
茫茫大雪中，没有其他人迹或异常之处，这才用力一蹬，轻松扒住墙顶，敏捷地翻过了墙。
“为什么不走正门？”叶炳焕问孟照。
刚进来的其他人一时没听懂，叶炳焕便道，“孟先生一开始不在外面，是沿着这梯子，从别墅里爬出去的。”
“叫我孟照就好……正大门被人用钥匙锁上了。”孟照解释道，“里面和外面都有锁孔，我不知道是从里面锁上的，还是从外面锁上的。别墅的门我也试过，打不开，走不了门。”
叶炳焕觉得孟照没有撒谎，不过他还是想去正门，亲眼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只是，徐乘流状态危险，自己血条下降速度也在加快。考虑到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他便先望向了前方的窗户。
窗户没关，没有防盗窗，翻进去极其简单。
雪大朵大朵地飞进屋中，窗台、窗框，以及屋中靠近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木桌上，都积起了雪。
叶炳焕在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厨房，地板上躺着一个人——应该说，一具尸体。
按照规则卡上说的，这就是一家人中的“哥哥”。
他率先翻进去，扫了一眼布局与大致情况，未发现危险，便示意其他人都进来。
进来的几人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地上的尸体，但在场的玩家都有丰富的游戏经验，一具尸体并不能让他们产生恐惧的情绪。
赵二月走在最后，关了窗，旋即扶着徐乘流坐到壁炉旁的地毯上。
别墅采取的是电暖气供暖，但电力系统已在暴风雪下出了故障，因此，室内的温度只比室外好上些许，却称不上暖和。
有个好消息：壁炉为真火壁炉，平日里是传统装饰，但现在可以作为应急热源。
不过也有个坏消息：壁炉里没有燃料。
“我知道木柴在哪堆放，我去取。”孟照扫了一眼壁炉，便打开窗，准备再翻出去。
“我和你一起吧，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赵二月说。
叶炳焕知道，赵二月这是不放心孟照——
不是担心孟照遇到危险，而是不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可疑人士，怕他在暗地里做什么手脚，或者隐瞒信息。
除了状态不佳的徐乘流，其他人都看出了赵二月的真实想法。
孟照也不例外，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虽然从副本介绍来看，别墅里大概率没有其他活人，但单独行动是大忌，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孟照系紧了自己的围巾，翻出窗户，转头直直看向赵二月，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可以，那就一起。”
目送两人远去，牧岚转头，看了一眼叶炳焕。
叶炳焕正站在灶台前，似乎准备起锅烧火。
他又看看蜷缩在壁炉旁的角落里，一边不自主地发抖，一边用厨房中的干净围裙慢慢擦拭雪白长发的徐乘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进了案发现场，和回家了一样……
“偶像，不看看尸体吗？”牧岚忍不住道——
作者有话说：回合二十五·技能·推测
请选择您认为的攻略者名称：（）
A.云起（电锯谜语人）
B.“赵二月”（死去的白月光突然站了起来）
C.李长行（结婚哥）
D.恶魔（变态）
E.纪渊（没什么印象了的皇帝）
F.“牧岚”（粉丝+1）
G.孟照（像假粉但没有证据
————
二十五回合·主角对各攻略者好感度一览：
【傀儡师】好感度：0
【置换者】好感度：5
【戏中人】好感度：X
【涅槃者】好感度：30
【假面人】好感度：30
【窃取者】好感度：-5
【卡牌师】好感度：50
注：友友们关心的部分攻略者技能使用规则，之前作者考虑得并不完善，现在统一一下：
关于使用：
通用技能“丘比特之箭”使用方式为跳出系统弹窗，输入“攻略者身份”，给对应攻略者加好感。
因此可以做到远程加好感或者给其他攻略者加好感。
除此之外，攻略者可以选择“不使用通用技能”。
窃取者的窃取为在视野范围内玩家中使用“窃取”，不是直接输入身份，因此有窃取失败和死亡风险。
置换者输入“攻略者身份”即可置换，使用方式与通用技能一致。
卡牌师抽取到的“窃取”和“置换”，使用方式和窃取者与置换者一致。
……
关于结算：
每五回合结算一次。通用技能“丘比特之箭”为第一优先级，同一时间结算。
通用技能结算后，开始身份技能结算。
顺序如下（从先往后）：窃取者、置换者、傀儡师、涅槃者、卡牌师。
第26章 回合二十六
【请输入您认为的攻略者名称：（）】
【您输入的名称是：“牧岚”】
【正在进行身份检定……】
【“牧岚”是攻略者。】
【破解S级谜题：“恋人的选定推测3/7”, S级拼图碎片+1】
【当前拼图碎片数量：26块（其中：S级4块；A级2块；B级5块；C级8块；D级7块。）】
【当前胜利宣言次数：29次（其中S级0次；A级1次；B级4次；C级9次；D级15次。）】
“尸体我已经初步看过了。”
叶炳焕看见了系统提示，脸上未有半点异样显露。
“已经看过……什么时候？”
牧岚吃惊不已，旋即赞叹道, “不愧是偶像！”
“只是站在旁边看一眼。”叶炳焕忙着烧水, 说话很随意，“你也观察过了吧。有什么发现？”
水管在极端天气下被冻住，水龙头出不了水, 他便绕过尸体, 将桌上的雪铲进锅中。
叶炳焕方才检查过, 这是压电陶瓷点火式燃气灶，不需要外部电源供电，且液化气罐燃料充足，灶台可以正常使用。
点上火, 锅中的雪逐渐融化, 室内的温度也有细微的上升。
“问我吗……”牧岚愣了一愣，“我还想问偶像你……我不擅长破案的。”
“没关系,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叶炳焕安慰道，“你没有贸然以检查的名义上去破坏现场, 已经胜过了很多玩家。”
本来想走到尸体旁边近距离检查的牧岚：“……”
“如果现在过去, 衣服和头发上的雪水确实有可能会流到地上, 破坏现场痕迹……还是偶像考虑得周全！”
牧岚停住脚步, 颇为乖巧地点点头, “那……我说说我的想法？”
尸体脚边有一张椅子, 但溅上了血，叶炳焕便没有去碰。
别墅中的厨房和餐厅连在一块，他走到餐厅那边，搬了几张新椅子到厨房, 放在尸体不远处，既可以看见尸体，又靠近壁炉，等会儿可以取暖。
牧岚坐到椅子上，总觉得怪怪的……
这种围着尸体开茶话会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叶炳焕将热水倒进碗里，分给他一碗暖手……
如此气定神闲，抛开尸体不谈，完全就是一副在暴风雪中的别墅度假的模样啊！
“我是这样觉得……”
收拢思绪，牧岚的双手捧着热瓷碗，双腿并拢，正襟危坐。
“尸体位于窗户的木桌和椅子前，伤口我只看到了一个，那就是右边太阳穴处的撕裂伤。虽然远距离看不清火药颗粒残留，但是，那恐怕就是尸体旁边猎枪的子弹造成的致命伤口——当然，他身上可能有其他伤口，或者中毒现象，不过，这个还是等另外两位回来，一起查看比较好。
“血呈暗红色，有一点结了冰，现场残余大量血渍，却没有血腥味——由于直直对着窗口，冷风直吹进来，在这样的低温环境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意外。
“椅子上有大量溅射出来的血，椅腿旁还形成了血泊。装有消音器的猎枪被丢在血泊中，这应当就是凶器。
“其倒地姿势为，脚对着窗户，头对着壁炉方向，因此，我认为，应当是这样的情形——
“被害者进入厨房，准备打开壁橱或者旁边的冰箱寻找食物。”
牧岚指着窗户过去一点的地方，那里有着冰箱。
“如果是这样的角度，他的右侧正好暴露在窗户的正面。
“凶手从窗外翻进来，可能还没下地，刚爬到紧挨着窗户的桌上，抬头就看见了被害者。
“于是，砰——凶手直接开枪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牧岚说完，望向叶炳焕。
只见徐乘流费力地将自己的椅子移到了叶炳焕的椅子旁边。
徐乘流取下斗篷，将没有雪的那一面盖在腿上。
他神情虚弱，脸色苍白地往叶炳焕那边倒，想不动声色地将脑袋枕上叶炳焕的肩膀。
而叶炳焕面带微笑，举起手中盛装热水的瓷碗，将碗贴着徐乘流的脸颊，阻止了其继续靠近。
如果徐乘流轻举妄动，碗中的水就烫过去了。
“偶像……你们在玩什么调情游戏吗？”牧岚大受震撼。
“是哦是哦~”
徐乘流眨眨眼，在热水的压力下被迫坐正。
“并不是。”叶炳焕收回手中的碗，“你可以说你的想法了。”
“我已经说完了呀？”牧岚的眼神茫然。
“刚才说的那些吗，你只是把现场看到的情况描述了出来吧？”
叶炳焕诧异地看着牧岚，慢慢地鼓了几下掌，不无鼓励地说，“其中最多混了一点推演，并不是你认真思考过后的结果。你再想想呢？”
“呃——”牧岚的思路一时有些卡住。
徐乘流的目光移到一边，生怕叶炳焕提问他。
他都没有仔细听牧岚之前说了什么。
状态不好是其次，主要原因是有叶炳焕在。
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叶炳焕都解决不了，自己也没什么解决的希望。
徐乘流小小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的依赖心理，微微蜷缩身体，双手捧着盛热水的碗，目光扫向地上的尸体。
尸体是一名年轻男性，约莫二十来岁，指甲剪得很干净，头发也很蓬松。其身穿棉睡衣和棉拖鞋。睡衣每一颗扣子，包括最上面和最下面的那颗全都扣好，衣领和袖口都毫无污渍，由此可见，被害者可能是个有洁癖或强迫症的人。
棉拖鞋的鞋面上、胸前的衣服上都是血，假如被害者有洁癖，看到自己尸体满是血腥的模样，可能会很心痛吧？
徐乘流晃了晃脑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焦点集中在尸体的表情，那是一副极端惊恐与痛苦的表情。
“呃——”也许是出于演员的偏执症，徐乘流下意识模仿那副表情，将嘴张开，眼珠上翻，狰狞地将脸部肌肉挤到一起、痛苦地抽搐……
“……失温不是这种表现吧？”
赵二月抱着一大捆劈好的木柴，刚翻进窗户，就看见徐乘流一副突发恶疾的模样。
“嗯……做这种鬼脸，可能是被恶灵附身了。”叶炳焕静静地看着徐乘流。
“你在说冷笑话吗？”赵二月抽出些燃木，塞进壁炉。
“不好笑吗？好吧。”
叶炳焕伸手，将暖和的碗贴在徐乘流脖颈上。
“好笑啊，哈哈哈，其实我现在是地上的尸体，咳……”徐乘流一秒恢复正常。
孟照也抱着一小捆木柴进来，将木头放在干燥的角落，之后就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搓着手，朝冻红的手呼气。
叶炳焕见状，倒了一碗热水给他，随口交代了一句不要喝，只能用来暖手。
于是孟照变成了双手捧碗低头站在一边，像一根木头桩子。
“有什么发现吗？”赵二月添着柴火。
这也是叶炳焕想问的。
“感觉尸体那个表情……”徐乘流想了想，“像以前的我？”
见其他人疑惑的眼神，他连忙道，“就是——拙劣的演员啦。有一点奇怪的浮夸感，因为我死过很多次了，我知道死时候的表情，被一枪崩头的话，表情和这个是有一点差别的。”
“死多了的经验之谈吗……”叶炳焕念道。
“真是猎奇的经验呢……”赵二月添完木柴，也搬了条椅子，坐到叶炳焕的另一边。
“可是，每个人对痛苦的耐受程度不一样吧？”
牧岚提出疑问，“你是命牌候选人，他只是个普通人，尸体表情更狰狞一点，也正常啊？”
“你在质疑一个影帝的直觉——”徐乘流大喝道。
“‘影帝的直觉’又不是什么可信的东西……”牧岚嘀咕着，仔细地打量了两眼徐乘流，“好奇怪哦，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不可能。”徐乘流说，“我不认识你。”
“我想起来了……”牧岚突然惊喜道，“你是不是那个什么，重生短剧里的那个……那个男配角啊？我姐特别喜欢看这些剧。你发色一改，头发留长，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是。”
徐乘流立即否认，但在他的脑海中，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那是一部女主重生励志短剧，也是他唯一一部出演了男二号的短剧。
其中的男二号说是主要配角，但其实只有两句台词。
第一句是在女主角被上一世的渣男羞辱时，随着一阵BGM，他带着几个魁梧的保镖推门而入，摘下墨镜怒吼一声：“我看谁敢欺负她？！”
第二句是一脸冷酷地说：“王氏集团是吗，破产吧。”
然后就没有戏份了……可能是编剧写着写着写忘了。
“我记得，那个演员当时死得很惨，都上了新闻，死状的名气比他生前所有作品累积的名气还要大……怎么都称不上影帝。”牧岚抱歉地说，“那应该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啊。”
徐乘流沉默两秒，眼眶倏地红了。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两滴泪珠我见犹怜地自他的眼中滚落。
“叶组长……”
徐乘流站起来，一把抱住叶炳焕，头埋在其肩窝，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滴下，哽咽着，“他在讽刺我啊，叶组长，他心机好重！这家伙、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们矩阵还真是坏人遍地啊，是吧？”叶炳焕摸了摸他的长发。
即使才擦得半干，却还挺柔顺的，不过叶炳焕还是将其轻轻推开。众所周知，高维协议不允许有脖子以下亲密接触，以防万一，还是不要搂搂抱抱。
徐乘流哭得梨花带雨。
“你知道吗，热水洗脸对止哭有奇效。”叶炳焕举起碗。
“……哦。”
徐乘流的眼泪瞬间没了。
除去眼眶还有点红，谁也看不出来他酣畅淋漓地哭过一场。
“喂……我不是什么坏人啊！”
牧岚可怜巴巴地看向叶炳焕，眼中带着脆弱和不安，“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说了出来……我是这样想的，直觉未免也太不靠谱了，要是影响偶像的判断怎么办？”
“叶组长自会分辨。”徐乘流哼了一声，“需要你掺和吗？”
“好了，趁温度还没上去，先过来仔细看看。”叶炳焕放下碗，起身走到尸体旁。
这时，留在屋内的三人衣服上的雪已清理干净，活力也大致恢复，小心地围在尸体旁。
赵二月脱下夹克外套，也走到了较近的位置。只有孟照站在较远的角落，低头看着碗里的水。
现场和牧岚此前的描述一致。
仔细检查后，可发现右太阳穴枪口是唯一致命伤，由于低温环境，火药痕迹清晰，可推测是在极近的距离遭遇射击。除去枪伤，其手腕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痕。
尸体僵硬，但与完全形成的尸僵不太一致，应是冻僵，结合极其微小的尸斑，死亡时间应在数小时前。
奇怪的是，他没有穿袜子，但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起来，你们应该也都拿到规则卡了吧？”忽然，叶炳焕看着其他四名玩家。
“‘也都拿到’……”徐乘流愣住，“在外面雪地拿吗？我以为会在别墅。”
“我想到了……”牧岚低头，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毯，小声道：“但没找到……”
赵二月面带微笑，淡然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规则卡。
角落里的孟照同样取出一张，举起来，向叶炳焕轻轻晃了晃——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忘记结算好感度了，还好有友友提醒，非常感谢！
可以返回上一章作话查看好感度结算哦。如果没有刷新出来，可以清一下缓存，或者到评论区的选项贴查看。
第27章 回合二十七
有人没拿到规则卡, 这在叶炳焕的意料之中。
矩阵的每个副本，规则卡都会以合理的形式出现在玩家面前，其上记录着通关所需线索, 或用来更新规则。
但玩家也有小概率找不到、或来不及拿规则卡。
这种时候, 便只能以游戏栏中，最开始的游戏介绍和规则为线索进行游戏。
“你们的规则卡没有阅后即焚。”叶炳焕看着两人手上的规则卡。
“除去个别的玩家对抗类副本，以及极少数情况, 规则卡都是游戏结束后才会自发焚毁……”
赵二月若有所思道, “你的规则卡焚毁了？”
“对。”叶炳焕想了想, “看来我的规则卡上，有‘不能让你们知道的东西’啊……”
“不能让我们知道，却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赵二月笑道。
“没什么不能让你们知道的。”叶炳焕不太在意地说。
赵二月心中升起一点遗憾：虽然叶炳焕只是在谈副本中的线索, 但是, 假如他说的是“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那该多好……
尸体上的线索比叶炳焕想象的少。
睡衣口袋里空无一物, 指甲干干净净，无摔碎的手表或其他饰品, 周围无打斗痕迹, 拖鞋无可疑泥土或冰雪, 就是一个正常的被枪杀形象。
至于毒理或生化检验等, 别墅中没有这样的条件。
实际上, 在第一眼看到枪和尸体的时候, 叶炳焕心中就有了某种猜测。
只不过目前无法证实，能和他讨论的陈洛也不在，他就没有说出来。
初步检查完尸体后，几人走到一边, 围着壁炉坐成一个半圆。
角落里的孟照也走了过来。
由于赵二月和徐乘流一人一边占据了叶炳焕的左右两侧位置，他又牧岚相看两厌，便坐在了徐乘流旁边。
牧岚则坐在赵二月身旁。
未等叶炳焕开口，赵二月便自觉地将手上的规则卡交给了他。
赵二月的规则卡前面的内容和叶炳焕的一样，介绍别墅中住着幸福一家人，举办了新年晚宴。
不过，赵二月的身份并不是通缉犯——
【你是一家人中的“母亲”的弟弟，参加了新年晚宴。晚宴结束，你见雪势渐大，没有离开，留在了别墅过夜。】
【事实上，晚宴并没有邀请你。因为这家人都知道，你是一个无法挽救的赌鬼。你这次来别墅，主要目的并不是送上新年祝福，而是向你的姐姐要钱。】
【你直接进了主卧，只有你的姐姐一人待在卧室。】
【你向她要钱，她不愿意给你，反而尝试劝阻你。你觉得她太烦人了，便略过她，直接将挂在卧室上的画拆下，你知道她的画能卖出高价。】
【“母亲”情绪激动地冲上来阻拦你，你将她一把推倒在地，掐住她的脖子直至她闭上眼睛。旋即，你拿走了画，回到客房盘算该卖出怎样的高价。】
【天刚放亮，你便带着画离开了别墅。雪厚得出奇，无法开车，于是你准备步行下山，也就是这时，你发现前路已断，只好无奈折返。】
“果然很奇怪……”
叶炳焕若有所思，转头望向赵二月，“那幅画在哪？”
“那幅他拆下来的画？本来在我手上，我放进外面的车里了。”赵二月说，“车门打不开，我就打碎车窗玻璃，看里面有没有线索。画太大，拿着不方便，索性放里面。是一幅油画，用防水布包着，我检查过了，没有异常，你想再看看的话，我去拿进来。”
“不用，你检查过没问题就好……”
这时，孟照沉默地站起身。
“……嗯？”叶炳焕讶异地看着将规则卡主动交给自己的孟照。
在五名玩家中，孟照与其余四人格格不入，不仅到现在都没有把口罩和围巾摘下，看起来依然阴沉，连说话也是最少的。
赵二月将规则卡交给自己，是出于信任，而孟照与他并不具备信任基础。
尤其是，这个副本可以用牺牲一人的方式通关，玩家之间并不是绝对的合作关系。
如果遇到必须有人牺牲的困境，叶炳焕以外的其他三人大概率会把行迹可疑的孟照直接推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孟照需要对他非常信任，才会将线索直接交给他。
孟照看着叶炳焕，一言不发，什么也没解释。
“……你也是我粉丝？”叶炳焕接过规则卡。
“嗯。”孟照轻轻应了一声，顿了一下道，“我只相信你。”
叶炳焕想了想。孟照的意思应该是，这张规则卡只能由他们两人看，不能转交给其他人，于是回了一句“好的”。
孟照把手收回来，低着头。
也没回座位，就这样站着。
一旁的赵二月和徐乘流毫不掩饰地打量他，孟照全不在意，只盯着叶炳焕。
叶炳焕则看向规则卡。
前面的内容也是介绍，后面则是这样的：
【你以“父亲”的“朋友”的名义参加了新年晚宴，然而实际上，你是他的债主。】
【没有人知道，表面光鲜亮丽的企业家，资金链早已岌岌可危，他欠了你巨额债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晚宴结束后，你进入了“父亲”的书房，向其讨要你的钱。】
【“父亲”拒不归还的无赖模样惹怒了你，你和他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并对其实行了殴打。】
【他没有还手，可你依然怒火中烧，拿起书架上的金属雕塑，朝其头部猛砸了数下。“父亲”头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见此，你慢慢冷静下来，越想越害怕，虽然书房隔音效果极佳，但不能排除有人听见的可能。你连忙离开了房子。】
【你走到大门前，却发现大门被锁上，外面的雪还越下越大，你只好匆忙将雕塑埋在花园土壤下，自己躲在车库的车中，准备等天亮再离开。】
叶炳焕心想，赵二月和孟照的规则卡没有阅后即焚，果然和他的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其他两人的规则卡中，角色都认识这一家人，有攻击行为，却没有明确的、“杀死”了某人的表述。
而他自己的规则卡上，明确地写着“用猎枪杀害了他”。
也就是说……在这个副本中，真正的“罪人”，很有可能只有叶炳焕一个而已。
何青崖想要其他玩家把叶炳焕推出去。
如果换成其他的互不相识的五位玩家，或许还真会这样做。
但是，这个副本里的其他玩家，虽然彼此不熟，却都是叶炳焕的粉丝……
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以叶炳焕为核心的合作局面。
不论其余四人的内心如何作想，至少在叶炳焕面前，都能维持一副相对和谐的、不去主动谋害他人的融洽景象。
“三个人的规则介绍都相差无几。”
叶炳焕将卡片还给孟照，总结道，“看来这个副本应该是这样的——每个人都袭击了某一位别墅中的家庭成员，等到审判日，所有人都会被所谓的天使审判。”
“如果想逃避审判，就得找出一个人顶替所有罪行，或者证明自己无罪。”
在叶炳焕看来，如果是赵二月和孟照想证明自己没有犯下杀人罪行，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的规则卡中，没有明确写出杀死了某位家庭成员，就是在暗指杀害家庭成员的另有其人。
但是，叶炳焕的“通缉犯”角色，偏偏只能靠让他人顶罪……
突然之间，叶炳焕看向刚坐回自己座位上的孟照。
“按照规则卡上的内容，你在院子里也能说得通了。但是，你怎么知道，可以通过‘献祭’的方式取得胜利？”
在他的那张规则卡上，可没有什么献祭，也没有写迅速通关的方式。
而如果玩家身份没有很大的区别，矩阵弹出来的初始信息，都是一样的才对。
“那是因为……”
孟照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走的也是审判途径，而这个副本，是审判的最终进阶游戏。”
“我和这场游戏的发起人水火不相容，我是矩阵为了制衡他、增加他的进阶难度才出现的。同为审判命牌候选人、但还没能完成所有进阶任务的我，会拥有一个‘让他必然进阶失败的通关方式’。”
每一条途径，尽头只能有一位神明。
同途径的玩家，彼此之间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叶炳焕在40级以下的玩家中极受尊敬，然而在40级玩家中，却有不少人希望他去死——
玩家到了40级，便可以开始进行突破任务。完成所有突破任务，就可以到矩阵的“门”前，查看自己有走哪种成神途径的资质，并开始一场赌上命牌的突破游戏。
在他人看来，叶炳焕作为顶级的玩家，没有任何人能够击败他，必然占据了一条途径。
大多数玩家只有一种资质，如果“门”认为玩家能走A途径，而叶炳焕也走的是A途径，那么该玩家就没有任何走到终点的希望。
“但是现在，这个通关方式已经无法使用了。”叶炳焕了然。
“是的。”孟照说，“一旦进入别墅，就是认可了发起人的游戏规则，同时也无法用直接献祭的方式取胜，只能等审判日那天，看看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说：有个重大失误，26章推测出牧岚身份，忘记加S级拼图碎片了。
现在的S级碎片数量应为4块。（已补上）
这个还是比较重要的，因为本书有失败结局。
看到这里的友友们可能会疑惑，小叶这么强，怎么会有失败结局……
其实是有的。
总之……在一定回合前，小叶需要有足够的S级胜利宣言，避开失败结局。
猜出攻略者以及通关S级游戏，都可以获得S级碎片。（恶魔的游戏还未结算完成，所以还没有获得）
如果发现作者忘记加碎片，请友友们务必提醒哦~
第28章 回合二十八
餐厅外是一楼客厅, 客厅的装潢华美又不失温馨，整体呈暖色调，地上铺着棕色地毯, 水晶吊灯从中央垂落。
墙上贴着印有繁复金色花纹的壁纸, 还挂有油画，应当是一家人中的“母亲”的画作，大多是风景画, 风格独特, 又颇具美感。
只不过由于电力故障, 灯无法打开，窗外漫天大雪，相当昏暗，本来漂亮的客厅在此时略显阴森。
从规则卡的规则与现场的情形中, 叶炳焕察觉到了大量异常之处, 因此他观察得格外仔细。
一楼除了厨房和餐厅，还有一个大客厅和一个被屏风分隔开的小客厅、两间客房、一间杂物间、一处卫生间。
窗户都是关着的, 温度比餐厅和厨房要高一点，说明断电的时间并不长。
叶炳焕走到卫生间, 看了看洗衣机。
打开盖板, 里面的衣物都已经洗好, 但还未取出。其中有毛衣、长裤, 也有围巾和手套, 款式较中性, 暂时分辨不出是谁的衣物。
紧接着，他望向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诶呀……”叶炳焕笑了笑。
卫生间嵌在墙里的镜子不好拆卸，但卧室中大概率会有方便携带的镜子。
底牌这不就到手了吗。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镜面, 打了个招呼。
“卫生间……有什么问题吗？”
赵二月注意到叶炳焕独自站在洗手台前，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动。
见其他人凑过来，叶炳焕便离开了镜子的范围。
镜影的事，他不打算暴露。
徐乘流和恶魔都知道他有一面诡异的镜子，但是，“有一面镜子装备”，和“所有镜子都可以为他带来助益”，是不一样的。
后者更能在必要的时候，给他的敌人带来一点可爱的小惊喜。
“洗衣机里有衣服。”叶炳焕颔首道。
“有衣服……”牧岚想了想，“洗好后忘记取了？”
“不，我更偏向是……凶手杀完人后，来这里洗了衣服。”
“诶？”牧岚惊讶，“这是他有闲情逸致，还是说反侦查手段了得？偶像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先上去看看吧。”叶炳焕没有解释。
五人已调查完了一楼，客房都有住过的痕迹，但没有异常。
别墅共二层，外加一个堆放杂物的阁楼。
顺着楼梯向上，叶炳焕打开二楼靠近楼梯的门。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这是一间卧室，“妹妹”的尸体倒在地上，表情惊恐万分。
……
赵二月和孟照落在后面，当其他三人都已上去，赵二月还在一楼的楼道口，而孟照也还没到二楼。
“你不用一直盯着我。”孟照平淡地说。
“你也不用在意我。”赵二月的声音依然温温柔柔的，“如果不是阿焕不会同意，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孟照往楼上走，“我并不与你敌对，更不会与他敌对。你可以放心。”
“是吗？你出现在这里就很可疑……”
赵二月微微笑着，“矩阵主动把你拉进来这种话，能骗过他，是因为他没有推开过任何一扇进阶的门，不知道候选人的进阶游戏是什么情况……”
话说一半，赵二月倏地越过楼梯扶手，向上跃起，从一楼直接翻到了将近二楼的位置，也就是孟照身前。
他伸手就要摘去孟照脸上的围巾和口罩、掀去其头上的鸭舌帽！
孟照侧身躲闪。
可赵二月速度极快。孟照知道，此时的自己无法对抗赵二月，于是连忙向上跑。
能阻止赵二月的，只有叶炳焕。
“你不心虚，没有隐瞒的事情，你跑什么？”赵二月在他身后，不咸不淡地说。
“怎么了？”叶炳焕听见孟照跑上楼的响声，从“妹妹”的卧室出来。
“他对我动手。”孟照率先开口。
“我想看看，他为什么在外貌上遮遮掩掩。”赵二月笑道，“你们难道不好奇他的长相吗？”
“我长什么样，似乎和副本无关吧？”
孟照站得离赵二月远远的，见了叶炳焕，当即走到叶炳焕身边的角落里。
“我觉得，未必无关。”牧岚说，“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副本——NPC变幻了样貌，隐藏在玩家之中。”
“NPC不可能知道献祭的方式，也不会知道审判途径。”孟照辩驳。
“正是NPC，才会有诡异的通关方式。S级副本，知道矩阵也没什么稀奇的——”
牧岚迅速反驳。
可能是孟照此前提议献祭他，让他记仇了。
“归根结底，所谓的献祭通关方法，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呢？直到现在，你也没有说出那个方法到底要怎么做。你本来就是我们中最可疑、最不坦诚的那个，其实，大家都对你有所怀疑吧？”
空气中一时间十分安静。
孟照下意识看向叶炳焕。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收回视线，沉默地低下了头。
叶炳焕无论是让他取下口罩和围巾，还是反对赵二月和牧岚、表示孟照有自由决定自己的装束的权利，都不那么合适……
——他可能让叶炳焕进退两难了。
这个认知，让孟照屏起呼吸，大脑飞速运转。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该怎么办，主动解除伪装吗？但是……
“这样吧。”叶炳焕很自然地站在他面前，“孟照，你说相信我，对吗？”
孟照的心猛地沉下去。
这种平和得近乎温柔的语气，接下来一般就要开始劝说了……
果然，比起他，叶炳焕还是更偏向于赵二月吗？
虽然早有预料……
苦涩的感觉还是从心底弥漫开。
“既然你相信我，想必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会愿意将秘密告诉我。”
叶炳焕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指向二楼走廊尽头，“正好。那边有个卫生间，我们进去看看，里面没有尸体的话，你就在那里将真实的脸展露给我看——仅仅你和我两个人。我会为你绝对保守秘密。”
孟照张了张嘴，久久地注视着叶炳焕，没能说出话。
“不好吧……”徐乘流担忧地说。
他站在叶炳焕的身后，和其贴得极近，几乎要将头靠在其肩膀上，轻轻地在耳边说悄悄话，“只有两个人的话，他要是伤害你，该怎么办？”
赵二月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但没有直接反对，只是道：“他很危险。”
叶炳焕看着孟照，“这个副本的五个玩家需要团结一致，相互信任，才能全部存活。刚才只是我的提议，如果我信任了你，他们也就不会再怀疑你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我同意。”孟照说。
他的声音变了。
不再低沉沙哑，而是清冽如泉水般。显然，这是他的本音。
徐乘流和叶炳焕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改变。
虽然孟照只说了三个字，但他们都听出来……
这是“3号玩家”的声音！
叶炳焕的思绪急转。
孟照是皇帝游戏中，那个阴沉且从始至终只发了一句言的“3号玩家”？
那个在矩阵尾随他的变态？
似乎……也不那么意外。
“二月，你看着他们，都不许偷听。”关上卫生间的门前，叶炳焕道。
赵二月沉默数秒，点了点头。
二楼的卫生间也是浴室，里面没有异常之处。
洗手台上方有镜子，虽然光线暗淡，但窗户透光，照出镜影已经足够了。
叶炳焕检查了下水道口，又打开花洒，发现在热水器的储存下，这个花洒还可以出水。
在水声的遮掩中，叶炳焕站在离镜子半步远的地方，望向孟照，“现在可以了吗？”
孟照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摘下了鸭舌帽。
叶炳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孟照要遮掩面容了。
然后，是围巾和口罩。
显露在叶炳焕眼前的，赫然是——
一张与何青崖一模一样的脸！
“解释一下吧。”叶炳焕没有应激或攻击反应。
何青崖和3号玩家同时出现在皇帝的游戏中，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眼前的孟照和3号玩家的长相并不相同。
叶炳焕想到在皇帝的游戏中，检测出的“无等级”。
看来是使用了伪装装备……嗯，可能是那个“黑框眼镜”。
“我……”孟照深吸口气，见叶炳焕没有因这张脸攻击他，安心的同时，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明明是我先来的……”
叶炳焕：“？”
“明明、明明你在虹玉镇救的是我……你走的时候，我还抱了你一下……”
孟照低头，想忍住泪水，但根本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了地上。
“想去矩阵找你的也是我……结果、结果他把我困住，偷了我的脸，你也没有认出我……”
“……”叶炳焕左右看看，截了一段卷纸，递给孟照。
原来是错认救命恩人的剧本……好像不对。
救命恩人错认报恩人的剧本……这对吗？
孟照说了句“谢谢”，接过纸巾擦眼泪，“这张脸已经脏了，我不想……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
“我澄清一下。”叶炳焕想了想，“何青崖就算不用这张脸，我也认不出你。”
说起临走时的拥抱，他就记起来，孟照应该是虹玉镇副本的“玉人”，脸上都是伤，几乎辨别不出容貌。
当时，叶炳焕推测出，“玉人”的尸块被虹玉镇的镇民装在罐子里抛在河中，便决定放弃速通，试试寻找隐藏剧情——
他花费了数个小时，将“玉人”还算完好的尸块从河水中找回，拼成了人形……
结果，虽然有隐藏剧情，矩阵却没有给他涨积分系数。
简直可恶。
忽地，叶炳焕有种恍然的感觉：
难怪像鬼一样站在门外，原来真的是鬼啊……
“……”孟照的眼泪仿佛决堤一般涌出。
然而他却抬起了头，向前一步，直视着叶炳焕，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叶组长，你亲手把我拼起来的……我身上的每一寸你都碰过了，你得……我得对你负责。”——
作者有话说：当前有三个推测出来的攻略者：徐乘流、陈洛、牧岚。
请选择在第三十回合时，论断哪位攻略者的身份：
A.徐乘流
B.陈洛
C.牧岚
第29章 回合二十九
由于何青崖的背叛, 叶炳焕不喜欢孟照的脸。
但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确漂亮。
摘去鸭舌帽时，孟照就将长长的刘海撩到头顶去了, 阴沉一扫而空。眼中的沉郁之色也因被水光浸润而扩散开, 朱红的眼瞳仿佛落在溪涧中的红宝石，潮湿又美丽。
当他一边微笑，一边流泪, 孟照的眼睛与嘴角相互矛盾, 哀伤的美感更是极具冲击力。
“说说你的打算, 你想……怎么报答？”
叶炳焕自动将“负责”转化为了“报答”。
“我会——”
孟照一时语塞。
给积分？叶炳焕不需要。
给装备道具？叶炳焕家中有的是，即使死过一次，储物室里的装备道具恐怕比他这个没死过的还要多。
帮忙通关副本？已经被拒绝一次了。
孟照原本以为，在叶炳焕面前控制不住眼泪已经很没用了, 没想到自己还能更没用……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何青崖当初说的可比你动听多了。”叶炳焕淡淡道, “你不用这样。”
“我会比他更强大，我会成为新的审判。”
孟照心中的情感无比汹涌。
那情感原本是被封闭的, 无论多大的痛苦也无法将其释放出来，他在拥有情感的同时, 也拥有极端的冷静, 近乎冷酷的冷静从来都是拴住情感的不二法宝。
然而现在, 当真实的面容被迫展现在叶炳焕面前, 他感到自己被分割成两半。
他的身体激动到几乎无法克制, 而他的头脑告诉他, 必须维持理性，表现自己的价值……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在叶炳焕眼中留下他的影子。
于是叶炳焕就看见，孟照一边掉眼泪, 一边目光冷静而肃然道：“会有一位神永远站在你这边。”
但叶炳焕并没有被打动。
他笑道，“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什么……”
“你不用为我做任何事。”
叶炳焕平和地说着，走到孟照面前，仔细地打量他。
面容确实与何青崖一模一样。
不过，他送过何青崖一件装备，是一枚红宝石耳钉，因此能够记得，何青崖的耳朵上没有任何特征。
但孟照右耳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重要区分点。
在扮演上，何青崖比起徐乘流还是差了一点，没有兼顾到细节。
“我救过的人太多了。不是为了获得回报才救你……只是顺手而已。因此，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更不必说未来的事、或谈什么永远……”
叶炳焕四处看看，在镜子旁的小柜子中，找到了一整盒各种水果款式的发卡。
他随手从盒子中取出一枚红草莓发卡，伸手别在孟照的头发上，将其刘海固定在头顶。
厚刘海很妨碍这张脸的颜值。
何青崖把自己整理得昳丽精致，而孟照却故意遮住眼睛，总是阴沉地低头，仿佛是自卑，又仿佛在报复性地扮丑。
这样固然与何青崖有所区分，但事实上，孟照并不需要因为他人的模仿而改变自己。
孟照呆呆地看着他。
叶炳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贴到他的耳边：“不过……你真的是为了报恩，才想来矩阵找我吗？”
“还是说，你是攻略者呢？”
……
赵二月、徐乘流、牧岚三人，呈三角的姿态站在走廊上，相互隔得很远。
“朱砂痣是怎么回事？”赵二月看着徐乘流。
“叶组长对我一见如故，两见倾心……”徐乘流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是你对他有想法吧。”
“人之常情罢了。”徐乘流毫不掩饰。
赵二月不知是默认了“人之常情”的说法，还是不认为徐乘流能造成威胁，转而看向牧岚，“你又是什么目的？”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牧岚灿烂地笑道，“人比较幸运，和偶像进了同一个副本~”
“非要我把你的身份叫出来吗？”
赵二月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红衣部最年轻的部长？”
“红衣部？”徐乘流的目光瞬间也聚焦到牧岚身上，“玩家进红衣部？”
牧岚眯眼笑道，“错误的。是先进红衣部，再成为玩家。”
“哦，那就是死了，被矩阵回收成玩家吗……”
徐乘流恍然，“身为红衣部的部长都能死，好弱哦。”
“……”
牧岚沉默几秒，懒得和徐乘流争辩，看向赵二月。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赵二月——也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赵雪瞻？”
徐乘流震惊地看看赵二月，又震惊地看看牧岚。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要么有身份，要么有艺名呢，比他这个影帝还像影帝——
显得他很没有排面啊！
“我还有更灵通的消息。”赵二月的笑容慢慢敛去，“红衣部要解散了吧。你准备站在哪个阵营？祭司？皇帝？”
牧岚歪了歪头，“叶组长在哪，我就在哪。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如果牧岚说的是实话，赵二月本应满意的，毕竟这说明牧岚属于友方阵营。
但是他的说法又和叶炳焕太亲近了。
未等赵二月回答，随着开门声响，叶炳焕和孟照从卫生间走出来。
三人齐齐朝那个方向看去。
叶炳焕的神色如常，孟照则依然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虽然他额前的头发撩了上去，但由于帽檐压得低，众人也就没能看见他的眼睛。
“我相信他。”叶炳焕言简意赅。
“那我也不怀疑了。”赵二月微笑道。
“叶组长——”
徐乘流跑到叶炳焕身边，搂着他的手臂，对着赵二月和牧岚指指点点：“他们都有隐藏身份，好可怕——”
叶炳焕不明所以，视线在几人身上游移。
解决一个信任危机，冒出更多的信任危机？
“我可没隐藏。”牧岚眨巴着眼睛道，“偶像，偶像你是知道我的，我也可以和你单独谈话。”
赵二月则定定地看着他，深绿的眼瞳中似有万千言语。
“唉，你们……”
叶炳焕扯了扯嘴角。
他没有说下去，于是其他几人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你……”
叶炳焕先是将手缓缓从徐乘流的臂弯中抽出来，反手按在徐乘流的肩膀上。
“一直向我装可怜的小可怜……你觉得，我是心软的人吗？”
叶炳焕的目光下移，随手捻起他的长发，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当他们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最好也有自己的秘密。没错，你的演技超乎寻常，但是，你从来没有尝试用真实的你面对我……”
肩膀上的手，力度不大，但徐乘流依然慢慢后退，退到了墙边，他的脊背抵着墙。
叶炳焕笑着将缠着白发的手掐住徐乘流的喉咙，“只有心智未开的小孩，才会在他人摔倒的可怜相前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我是会因为看到他人装可怜而感到有趣的人吧？”
徐乘流不说话，浅粉色的漂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很好，就这样看着我……”
叶炳焕的手指慢慢攥紧，“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隐瞒的东西说出来，非要尝试间接影响我，避开直接与坦诚？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徐乘流渐渐有点喘不上气，他出于本能地伸手，想握住叶炳焕的手腕。
也就是这时，叶炳焕松开了他，漫不经心地转而走向牧岚，“嗯……还有你。”
“偶像……”牧岚后退半步。
“你知道‘偶像’是什么东西吗？崇拜的对象？不，不……”
叶炳焕的脸上没有表情，“它的本意是木偶、泥偶人像，就是那种人造出来，特别脆弱、特别容易摧毁的东西，只不过因为他人的追捧才站在高处、具有意义——”
“我不知道什么本意，我只是崇拜你。”牧岚低声说。
“你不仅崇拜我，你还想追求我呢……”
叶炳焕笑道，“你真的，发自内心地承认我是你的‘偶像’吗？‘偶像’因人而成为‘偶像’，又反过来带给人影响，但我发现了，你没有看见我的攻略里真正想告诉玩家的东西。你没有接受我的影响……”
牧岚不说话了。
“怎么样，感到心中的信念崩塌吗？真正的粉丝站在这，会因我在他心中的固定形象改变而出现别的反应，无论诧异、恐惧、乃至更深的崇拜……但你没有这种感受吧？有还是没有？”
叶炳焕慢慢走到他面前，倏地，向他的头伸出手。
牧岚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只感觉到头发被拨弄了一下，听见“咔”的一声——
叶炳焕在他的头顶上夹了一个苹果发卡。
当然，牧岚自己是看不见的，只是感觉头上多了什么东西。
“最后是你……二月。”
叶炳焕转头，“我有一种好笑的猜测，你要听听吗？”
没等赵二月说“要”或“不要”，他便自顾自道，“我猜……你早就认识我，比我以为的更早……我遇见你是你计划好的，你成为我的朋友，也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
赵二月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身体素质的强大，只是你比较显眼的小小优点，其实——你是个比陈洛更擅长智力角逐的阴谋家。”
叶炳焕的脸和赵二月贴得极近，两双绿眼睛相互对视。
“不想骗我，所以不回答吗？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毕竟你救了我一命、好几命。即使那可能也在你的预料中，但你的确救过我，所以……放轻松。”
他抬手，赵二月的头上多了一枚西瓜发卡。
旋即，叶炳焕转身。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将剩下的葡萄和蓝莓发卡都抛给徐乘流。
“好了，各位、我不想管你们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只想问……可以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专心解决副本了吗？”——
作者有话说：每章只能置顶一个评论，所以决定将推测的选择提前到这章。不过答案还是在第三十一章 揭晓。
技能·推测
请选择您认为的攻略者名称：（）
A.云起（电锯谜语人）
B.“赵二月”（死去的白月光突然站了起来）
C.李长行（结婚哥）
D.恶魔（变态）
E.纪渊（没什么印象了的皇帝）
F.孟照（很会哭的报恩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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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休息一天，明天请假一天，没有更新了qwq
第30章 回合三十
寂静被徐乘流戴上发卡的声音打破。
他没有将两个发卡戴在头顶, 而是戴在了叶炳焕碰过的发尾，“我没问题，保证和谐相处！”
牧岚将头上的发卡取下看了看, 夹在衣领处：“一切听偶像的！”
赵二月：“我爱你。”
“好, 既然这样……”叶炳焕的话音一顿。
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会配合你，不会再深究他们的底细。”赵二月微笑道。
他想说保护……但现在的叶炳焕不需要守护者。
叶炳焕没说话，推开了下一个房间。
确立和谐共处方针后, 五人小队的调查效率有了明显的提升。
很快, 整个别墅的二层就全部调查完毕——
二楼一共有四具尸体。
加上一楼餐厅的尸体, 整个别墅共五具尸体。
和叶炳焕猜测的一样，规则卡上的“幸福一家人”，没有一个存活。
他在主卧找到了这家人的合照。没有异常之处——尸体的身份没有被混淆。
“哥哥”死在厨房，遭遇枪击而死。
“妹妹”死在自己的卧室, 遭遇枪击而死。
“弟弟”死在自己的卧室, 遭遇枪击而死。
“母亲”倒在主卧的地上，被掐住喉咙窒息而死。
“父亲”倒在书房, 遭重物撞击头部而死。
此外……
现场的痕迹被清理过。
从伤口来看，“妹妹”和“弟弟”的死亡现场本应留下大量的鲜血, 但几个卧室及书房的地板都被拖过, 清洗得一干二净。
至于检测血液和指纹等物证的试剂与仪器设备……别墅中自然不会有这种东西。
五人翻了各个房间的抽屉、柜子, 找到了医疗箱, 甚至打开了书房的密码保险柜——
密码难度不高, 在叶炳焕看来和恶魔的密室相差无几, 里面存放了一些子弹和黄金，但没有见到枪。
没有医用碘伏，没有磁铁粉末，没有紫外线灯……
总之, 任何以奇思妙想的方法获取多余信息的微小可能，都不存在。
家具上有残留的血迹，叶炳焕能以此还原被害者的真实死法甚至死亡过程，但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没有存活下来的证人，直接的文字类信息也近乎于零，卧室中的布置最多看出家庭成员的性格与爱好，难以拼凑出凶手有什么直接的杀人动机。
只能肯定，凶手杀人并非为了钱财。
“那个，偶像……”牧岚犹豫道，“我们这种行为，会不会构成被‘审判’的罪啊？闯入住宅、翻箱倒柜……”
“不必担心，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如果在副本里有身份，都是这家人熟识的人……”
叶炳焕看了一眼牧岚，“都是被邀请来参加宴会，即使没有邀请，也是在他们还活着时，被允许进入别墅的。”
“那偶像你呢？”牧岚问。
“我也是。”
叶炳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说自己规则卡上的“通缉犯”的身份。
几人的调查花费了数小时，旋即，他们回到厨房，往壁炉里添加木柴，再次围着壁炉而坐。
此时，“哥哥”尸体的冻僵已经解除，浮现出明显的尸斑与尸僵症状。
但几人都若无其事，徐乘流甚至在客厅取了颗苹果来吃。
现实世界中的食物，哪怕是副本中的食物，并不能让玩家回血，但可以让玩家消除“饥饿”状态，不会因“饥饿”掉血。
“像是有什么仇家。”赵二月率先开口，“我认为……凶手其实只有一人。”
“我倒觉得不止一个凶手。”牧岚摇头，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否则，直接用枪，一个个杀完不就好了？何必再费力用其他物品？”
“死亡的具体时间很难分辨，只能判断死亡时间极其相近。”赵二月道，“如果不止一个凶手，他们之间可能彼此察觉到……”
这时他停住了。
牧岚笑道，“没错，你也发现了。凶手相互察觉到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他们可能是合伙作案，但只有一把枪。”
徐乘流插不进去话，坐在一旁啃苹果，一只手托着脑袋，也一副沉思的模样，但眼神清澈茫然。
孟照不说话，低头盯着壁炉中的火焰，时不时加点柴。
“我整理一下信息吧。”
叶炳焕既没有赞同赵二月，也没有赞同牧岚，只是如此说道，“如果我有遗漏，或者你们有疑问，再中途补充或提问。”
“首先，从规则卡里的内容说起……其实里面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由于规则卡的内容只是作为附加内容出现在游戏记录里，而非添加在‘游戏规则’中，因此，规则卡里的信息并不完全可信。这一点，你们同意吧？”
他看向赵二月和孟照，这两位找到了规则卡、且完全信任他的人。
两人都点了点头。
叶炳焕继续道：“从凶手的杀人过程来说吧。凶手的杀人顺序应当是‘母亲’、‘父亲’、‘弟弟’、‘妹妹’、‘哥哥’……”
“等一等。”牧岚举手举得笔直，“‘哥哥’不应该是最先死的吗？”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偶像这样的说法，就是认为，凶手只有一个人了吧？虽然……我还是不认可。但如果凶手真的只有一个人，那么，就应该是凶手从窗户翻进来杀死了‘哥哥’，然后上去把‘弟弟’和‘妹妹’杀害。而就在这时，子弹不够，于是只能用其他物品杀死‘父亲’和‘母亲’。”
“他的子弹是充足的。”叶炳焕说，“所以这种情况不存在。”
“可是——”牧岚疑惑道，“偶像，你没有碰枪，也没有检查弹匣，只是看一眼，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直不说话的孟照站了起来，“我去检查——”
“不必。”叶炳焕阻止道。
“我戴了手套。”孟照似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检查完我会还原现场。”
叶炳焕这次没阻止。
他看着孟照那边的动作，继续道，“你说的这种假设不存在。规则卡不可信，但游戏介绍是可信的，它透露出一件事：‘父亲’和‘母亲’不可能是最后的死者。”
“啊——也是呢。”
牧岚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但是，也有可能是凶手报的警来混淆视听，或者凶手先杀了‘哥哥’，再杀害了‘父亲’和‘母亲’……”
“你方才也提到过，如果有枪，就没必要再用手去掐住喉咙，或者用别的物品去重击了。”
叶炳焕道，“至于凶手报警……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警方来得越晚，对凶手而言越有利。况且，有报警记录的手机已经在‘妹妹’房间的垃圾桶找到，如果说，凶手装作被害者的声音，故作惊恐地用‘妹妹’的手机拨打电话，事后警方也很容易就能发现，报警人声音与妹妹的声音不一致，从而锁定凶手。”
这时，孟照也站起来，洗了洗手套上不慎沾到的血，回到了座位：“弹匣里还有子弹，叶组长的推测没错。”
“呃——”牧岚摸着鼻子笑道，“不愧是偶像啊！”
“我们在‘父亲’的书房找到了他的持枪证，猎枪的所有人应当是‘父亲’。”叶炳焕说，“因此过程是这样的——凶手首先杀害了‘母亲’，旋即进书房，攻击父亲，拿到了枪。”
“‘母亲’身形纤细，力气应该较小，但‘父亲’有常年运动的迹象，体格强壮……”赵二月疑惑道，“凶手不怕‘父亲’发现有人进来，然后需要搏斗吗？现场没有搏斗痕迹，可以用凶手清理了现场来解释，但是，‘父亲’的尸体上，除去头部遭遇了几次重击，就没有其他痕迹了……这要怎么解释呢？”
“因为父亲并没有发现他进来。”叶炳焕平静道，“他用的是偷袭的手段。书房中，‘父亲’的椅子背对着门，只要把鞋子脱下，只穿袜子，就能悄无声息地走到‘父亲’的背后。”
“这么说来，书房的门是开启的——”赵二月若有所思。
“是的，因此，虽然他们卧室的隔音都很好，但在书房隔壁的房间里，‘妹妹’还是隐约听见了声音。”
“她先是发现了主卧中死去的‘母亲’，随后，看见书房的灯亮着，她下意识去找‘父亲’求救——然而此时，凶手已经取出了保险箱中的枪。”
“她吓得急忙跑回自己的卧室，锁门，拨打了报警电话。但是——这家别墅的锁的形式很一致，从大门到卧室，都可以用钥匙从内部或外面锁上或开锁。而‘妹妹’在慌乱中，没有将锁插在锁孔上。于是拥有钥匙的凶手迅速从外面打开了门，挂断了电话，并果断地朝她开了一枪。”
“而这家人的‘弟弟’看似阳光开朗，实则有精神类疾病，服用了安眠药的他睡得很沉，并没有听见声音，被凶手一枪带走。”
“最后，才是在一楼厨房的‘哥哥’。”
叶炳焕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看向其他人，“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几个人要么摇头，要么思考叶炳焕的话。
徐乘流将苹果核丢进壁炉，“叶组长的推测哪会有错？只是……这样一来，凶手岂不是已经逃跑了？或者——”
或者在五名玩家之间。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徐乘流想了想，“这家人仇家应该很多。他们表面光鲜亮丽，但翻了一圈发现——”
“‘父亲’是个负债累累、还有许多非法生意的企业家；‘母亲’的画是花钱请人吹捧出的名气；‘哥哥’看似是理性的精英人士，实则深信世上有神明……虽然真的有神没错，但现实世界的一般人也不会深入研究这个吧？‘妹妹’和母亲一样喜欢画画，但她的画全是暗黑邪典风格。‘弟弟’在照片里笑得开朗、却有精神类疾病……”
“这幸福一家人，个个不寻常，得罪哪路人士都不奇怪，完全不知道凶手该从何找起啊。”
“说不定凶手从悬崖跑了。”
牧岚脑洞大开，“小说写的那样，跳下去有山洞什么的。”
“嗯……”叶炳焕盯着“哥哥”的尸体，“你们不觉得，他死得很奇怪吗？”——
作者有话说：您已选定徐乘流为本次论断目标。
您认为徐乘流的身份是：
（可返回第三章 查看各攻略者身份技能）
A.置换者
B.涅槃者
C.窃取者
D.卡牌师
——
第三十回合好感度结算:
【傀儡师】好感度：0
【置换者】好感度：5
【戏中人】好感度：X
【涅槃者】好感度：35
【假面人】好感度：35
【窃取者】好感度：0
【卡牌师】好感度：50
——
想写点傻傻的主角。
于是开了一本衍生预收：《太宰夸我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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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说，就已经有友友发现了，神一样的观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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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线索已给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