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大家反而比之前更忙了,孟梓琳投了几家简历,最终成功应聘进一家不错的传媒公司,常常早出晚归。
路颜则在淮城电视台当实习记者,跟着前辈学到不少东西,她打算好好发展以后就留在电视台了。
贺淑遥做起了颜值主播,早在大二时她就开始尝试做直播,但是流量不多,上次关于网暴的视频在网上小火了一把,让更多人看到了她,个人社交账号如今已有9万多粉丝。
宿舍经常只有贺淑遥和时颂两个人,贺淑遥开直播,偶尔会拉上时颂一起。
直播间粉丝知道时颂是《逐光》的导演,纷纷发弹幕问她什么时候发新作品,时颂心里也没底,只是回复大家看情况,贺淑遥趁机给时颂宣传了一波,让直播间的观众多去她的账号点关注。
现如今,时颂的账号也有近4万的粉丝了。
贺淑遥夸她漂亮又健谈,劝她不如也做直播算了,但是时颂拒绝了,她不喜欢直播。
贺淑遥又问她:“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时颂不知道,但她看着身边每个室友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即使再苦再累,她们都说值得的时候,她越来越确定自己不喜欢什么。
那一刻,她不想再听从母亲的安排,无论结果如何。
不久后,她在网上又看到了闻衍的消息,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他发了最新一条微博,内容言简意赅——即日起,正式退出lne,但不是退役。
消息一发出,与他有关的多个词条迅速飙升到热搜榜,嘲讽的唱衰的支持的鼓励的,各种言论席卷而来。
时颂只是简单翻了翻,大部分都是不太好的评论,她想他应该不会看这些吧,以他的性格,应该是消息发完就不管了,才不在意他们到底如何评价,这样也好。
就算是闻衍,也逃不过人生的低谷,而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继续打职业,这份执着太难得了。
而她呢,路还没有选好,她就失去一切热情和信心了吗?
那天晚上,时颂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想和命运赌一把。
从那之后,她便放弃了备考,除了忙论文就是去做家教。
与此同时,她给宋晓曼编辑了一条短信。
时颂:妈,对不起,这次我又要让你失望了。作为女儿,我也切身站在你的角度想过。我一直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别的路。这次我真的向你保证,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我还没有干出点名堂,我就乖乖回去,以后一切都听你安排,绝不违背。
意料之中的,宋晓曼很快就打来电话将她臭骂了一顿,这次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时柏州和弟弟时凛在一旁劝说,虽没有实质性的效果,但也让宋晓曼稍微降了降火气。
庆幸的是,时颂的爷爷这些天正好住在他们家,老爷子向来疼爱这个大孙女,了解前因后果后,当即做主由他来当这个见证人,让双方就这样各退一步。
宋晓曼拿老爷子没办法,无话可说,瞪了一眼没用的时柏州,砰地关上房门。
时颂终于获得了自由,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她的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
时颂又回到了跟她妈妈冷战的状态,但这次更加严重,宋晓曼不仅断了她所有生活费,还强制时柏州和时凛少与她联系,更不许给她提供任何帮助,让她好好遭受社会的毒打。
时颂也要强地没跟家里寻求一丝帮助,既然好不容易做出了选择,那她也不会轻易服软。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养活自己,蒋晗给的报酬固然可观,但毕竟只是赚点生活费,等她后面毕了业还要租房子,这点钱远远不够,而且周桦阳数学成绩已有很大的起色,她这个家教不可能一直做下去。
过去每个暑假她都在老家的一个培训机构兼职,那边的老板非常喜欢她,也有许多熟悉的同事在,加上淮城的房价和物价都要比青梧高,如今她完成了论文初稿,离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还早,多方考虑之下,她打算先回青梧,一边在机构兼职,先保证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一边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什么。
离开学校之前,时颂先去找了一趟论文指导老师,她非常敬重的主攻纪录片领域的钟毓教授。
钟毓是他们系的专业课老师,时颂从大一起成绩就很好,年年拿奖学金,深受老师喜爱,钟毓也不例外。
大二时,钟毓教他们纪录片的创作,相中时颂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拍了个短片去参加省赛,最后拿了个二等奖,还曾让时颂去考她的研究生。
时颂也想过,但一想到家里,她就没想法了,这也让钟毓颇为遗憾。
总的来说,时颂的论文初稿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如果再多一点实地考察就更好了,钟毓先跟她谈了谈论文的事,然后问起她之后的打算。
时颂如实说来。
钟毓笑道:“好好干,以后要是想考研了,我这里随时欢迎。”
时颂:“谢谢教授。”
“对了,你现在着急回去吗?”
钟毓拿起桌上的一沓资料,继续说:“既然你还在考虑跟传媒相关的工作,最近我这里正好有个机会,我之前有个学生,大你好几届的一个学长,现在混得很不错,他要来淮城录节目,组里缺人手,前天问我有没有学弟学妹能推荐过去帮忙,有工资,而且还能学到东西,怎么样,你要不要去?”
时颂一听,自然十分乐意,钟毓本身就厉害,发表核心期刊数篇,拍摄作品斩获多项国际荣誉,她带出来的学生也十分优异,有开公司的,有当了副台长的,还有的成了名导。
在钟毓的牵线下,时颂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还有钱赚。
那位学长叫罗鸣春,目前负责一档很有名的卫视节目,虽然添加了联系方式,但是并未聊几句,便让时颂去跟专门的人对接。
翌日,时颂按照对接时间,准时抵达片场。
昨晚她翻看了钟毓给的资料,这个节目是采访一些企业家的,他们这期采访的对象是熙和商贸集团的董事长卫熙和,常年定居京市,老家是淮城,不远千里专门到这儿录节目,看来是个有情结的人。
今天要录的内容有一段访谈,时颂担任的是访谈助理,负责协助主持人进行访谈准备和现场管理,要去跟嘉宾沟通流程和过采访提纲。
但由于主持人一向不放心其他人都是自己去找嘉宾沟通,所以时颂工作轻松许多,干的都是些拎包拿资料的杂活。
访谈的场景在室内,刚开拍,罗鸣春就各种不满意,开始扯着嗓子训人,被训的最凶的是站在卫熙和左边负责打光的工作人员。
“午饭没吃饱?我让你举着不要动听不见?”
“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你自己看看这光能看吗?”
“这个人到底是谁安排的?负责人呢?”
负责人连忙跑上前:“罗导,原本负责这块儿的小陈上午拍摄的时候把脚崴了,现在正在休息,我只好临时找了个顶替的人。”
罗鸣春斥责道:“为什么不早点跟我报备?”
负责人:“本来是准备找您说一声的,但我中午看您正忙,加上这小周说自己可以,我就……”
“下不为例。”罗鸣春虽然很严苛,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环视一周,“场上有没有能迅速顶上的?”
下午拍摄不多,留在现场的很多都是刚入行的新人,此话一出,没一个人敢举手,倒不是没人能打光,只是这个时候罗导正在气头上,一点瑕疵都要放大百倍地看,稍微出点纰漏就要挨骂,这种时候基本没人想出这个风头。
“没人?我找你们来都是吃白饭的吗?这么简单一个事都做不好!”
罗鸣春气愤的话音刚落,站在角落的时颂缓缓举起了手:“罗导,我来试试。”
比起在场其他人,时颂没想那么多,看了一圈没人敢应,再看罗鸣春的脸都要被气绿了,觉得或许自己可以试试。
罗鸣春闻声看去,见是一个面生的小姑娘,强调道:“我不要试,我要做好。”
时颂随即换了个措辞:“我可以来。”
罗鸣春又打量了她一下:“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时颂如实说:“我是钟教授介绍来的。”
听到钟教授,罗鸣春面色瞬间缓和了些:“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时。”
一旁的卫熙和突然插话:“钟毓教授?”
时颂看过去:“您认识教授?”
卫熙和:“当年钟教授还在南城大学任教的时候,有幸上过她的选修课。”
这个时颂倒没听钟毓说过,感到有些意外:“原来如此,那您可以算是我们半个学长了。”
“学长不敢当,我快比你们大了有二十岁,真要是学长,前面也应该加个老字。”卫熙和笑道。
时颂跟着笑了笑,随后走上前接过小周的活儿,帮忙打光。
先前在外面实习的时候,时颂做过类似的工作,有一定的经验,而且她对光线阴影本身就比较敏锐,除了一开始被罗鸣春说了两下,她积极调整,最终顺利完成了任务。
卫熙和离开之前,笑着对罗鸣春说:“你这学妹不错,眼里有活,心中有责,能力也过关。”
罗鸣春附和道:“确实,难怪钟教授会推荐她来。”
有了第一天不错的开始,时颂更加专注地投入到每一项工作中。
三天后,在淮城的拍摄陆续进入收尾阶段。
到拍摄最后一段访谈时,时颂这几天的努力都被看在眼里,主持人也放心由她去跟卫熙和对接。
卫熙和对时颂印象不错,快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甚至还聊了起来。
时颂:“最后一个问题。听说您接下来几年想做些投资,方便给大家说说具体会考虑哪些方面吗?”
卫熙和想了想,因为不是正式开拍所以回答得比较随意:“目前的确已经有了点想法,对于我来说,既然要做,就要做出一些不一样的。”
提到这个,卫熙和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说起来,我有个儿子,他一直想让我投什么电竞产业,我对这个毫无了解,但是他总跟我说,要是我投的队伍能代表国家拿冠军,那比赚多少钱都风光,到时候我们熙和的名声就是业内怎么争都争不过的。”
时颂惊讶道:“电竞吗?那还真是不一样,而且据我所知,我们国家也正在鼓励电竞产业发展。”
卫熙和遂问:“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看什么电竞比赛?”
时颂:“我了解得不多,但是我之前也看过一些,感觉还不错。”
随意地聊着,卫熙和正好当调研了:“那你一般都看什么比赛?”
时颂:“我看的那个赛事应该不是国内最热门的,游戏名字叫《纵横山海》。”
“好像也听我儿子提到过。”卫熙和稍微回忆了下,“但是不是还没有举办国际赛事?”
时颂不怎么了解,特地拿手机上网搜了搜,确实还没有国际赛事。
卫熙和道:“那我们应该不会考虑选这个投,熙和商贸也确实很想为国争光,要选就要选最顶尖的。”
时颂点点头,她不懂这些,还是不要随便发言了。
后面又整体地过了遍流程,时颂最后一项工作就算圆满完成了,为期四天的节目组兼职也在顺利中结束。
又过了几天,时颂处理完所有的事,包括找蒋晗辞去家教的工作。
临行前,周桦阳还跟她说有点舍不得她走,蒋晗又请她吃了一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