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烧,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夏风从地上打了个璇儿,卷起一阵热辣滚烫。
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懒散倚在窗前, 远远望去依稀可以看到女子艳丽的容貌, 脸上还带着揶揄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再往里看,她前方稀稀拉拉的跪了不少人,仔细瞧着,俱是瑟瑟发抖地朝一黑色玄衣男子跪拜着。
秦芙蓉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慢吞吞的朝着小叔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冷眼打量着如同见了鬼的姐弟俩, 这流氓的长相先不说,这姐姐的相貌, 顶多是个清秀而已, 小叔莫不是真同人家相好吧?
孙畅在听到男人叫嫂嫂的那一刻便瞪大了眼睛,完结,他完了!他调戏了定北侯夫人,还要将人掳走做妾!!
他死死的抓着姐姐胳膊,祈求姐姐能想出办法救他。
那姐姐亦是一脸的心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秦芙蓉扫了眼面色不虞的裴穆安,心道她是不是应该劝劝, 侯爷才去了没几日,小叔便是着急也不能在此时将人给带回去的, 与自身名誉有损不说,以后说亲, 哪家贵女敢嫁他?
裴穆安被嫂嫂这一眼看的有些六神无主,嫂嫂莫不是被这群流氓气到了,还是, 还是误会他了?
裴穆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吊了起来,转了圈,七上八下的。
秦芙蓉略微思趁后还是指着孙畅道:“此人叫小叔,姐夫?”
裴穆安狠狠地瞪了孙畅一眼,孙畅如芒在背,赶忙躲去姐姐身后,裴穆安正色道:“穆安不认识此人,只几年前救过这女子,今日偶然遇见,说了几句话而已。”
那姐姐此时只低头趴在地上,她是想使些手段进侯府,可此时,她已经看到了二爷的态度,弟弟又做下如此祸事,面对侯夫人,知道多说多错,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救过?
秦芙蓉见裴穆安不像说谎的模样,点头嗯了一声。
幸好二人不是真的有事,侯爷去世尚未百日,若真的有事,这女子也只能先从外头养着,便是接回去也只能先做个丫鬟。
秦芙蓉又扫视了眼地上的小流氓,抬眸对上了小叔若有所思的眼神,扯了扯嘴角道:“嗯,这些人便交给小叔了,不过。”
她慢悠悠跺着步子来到了那姐弟面前,看着孙畅肃着脸道:“小叔啊,当街强抢女子有罪否?”
裴穆安:“大兴律法,公然强抢他人妻女,轻则流放,重则极刑。”
秦芙蓉点点头,只是她十分不解的是,律法有严苛规定,这人为何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
莫非,这是个惯犯。
“那小叔便将人送至京兆尹吧,看他们是否还借用裴二爷的名声做了坏事。”
裴穆安眼眸闪过狠厉,沉着眸子应了声,“是,嫂嫂放心。”
见小叔神色认真,秦芙蓉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漫不经心地又走了几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本想出来用完膳再回府的,现下,”
被这么个腌臜玩意给搅了性质。
裴穆安看秦芙蓉的模样便知道嫂嫂真饿了,眼神扫向躲在一旁的掌柜。
酒楼已经没了什么人,那掌柜已然知晓了秦芙蓉身份,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道:“有,有雅间,夫人去雅间用膳,菜品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莫说雅间了,整个酒楼的客人都因刚才的打斗吓跑了。
秦芙蓉只思考了一瞬便同意了,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训斥小叔这件事,她觉得还是回去训比较好。
这么想着秦芙蓉便带着红艳和柳去往雅间。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淡定的。
她是侯夫人,带着丫鬟护卫出来都能遇到此事,如若寻常女子遇到这事,该如何是好?同在京城,随便一个打着小叔名义的小喽啰都敢当街掳人做小妾,若此人真的同小叔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将女子视为玩物?
一直到坐定,秦芙蓉还在想着这事情。
女子难,古代的女子便更加难了。
外头的事情便交给小叔来处理吧,叫她好好想想,她如今能做些什么的好。
闻讯赶来的官差适时出现,见裴穆安在此,哪里需要他说些什么,迅速将人全部带走,只留下那名女子试图抱上裴穆安大腿,祈求放过自己弟弟的声音。
裴穆安冷笑,“放过你弟弟?我多年前好心救你,你姐弟竟敢以我名义仗势欺人,赶紧滚,莫脏了我的手!”
女子被吓住了,灰溜溜哭着跑走了。
裴穆安揉了揉眉心,实在怒火中烧。
少年时意气用事救下的人,多年后竟反过来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尤其,还是当着她的面,还敢调戏她!
他敛了敛眸子,转身便也去了京兆府,他非扒了那人一层皮不可。
裴穆安本是寻摸到一些下毒之人线索,找到西城却被这女子给拦了路。
心里想着晚些时候再去给嫂嫂解释,又看了一眼雅间的方向这才翻身上马。
秦芙蓉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不是忘了问小叔用没用膳,半晌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默默地擦了擦唇角,小叔这么大的人了,定不会叫自己饿了肚子的,她便不操这个心了。
午后的太阳更加热烈,主仆三人也未多呆,买了些吃食点心的便要回府。
只路上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吸引过去。
炎炎夏日,路上还是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她们的马车也顿住了脚,柳儿好奇地撩起车窗,秦芙蓉看到不远处地上的情景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男子正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拳打脚踢,女子双目淤青泛着红肿,嘴角还流着血,身上的衣裳破烂带着不少补丁,可那男子却是衣衫齐整,看着不像个穷的,男子嘴里不住骂骂咧咧,“你个贱人,竟敢提和离?我呸!只能是老子休了你!”
“妈的八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想要回嫁妆!做梦!去死吧你!”
男人满嘴污言秽语,脚下动作也不停,有不忍心的百姓上前劝阻,皆被男子给呛了回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大哭着找来,嘴里不住的唤着娘亲,那男人眼看女儿靠近,竟冷笑着直接一脚上去将女童给踢飞,女子撕心裂肺大吼,忙扑过去看自己的孩子。
秦芙蓉忍无可忍便要叫红艳下去,却见男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张纸扔了过去,“休书给你!带着你生的赶紧去死吧,臭娘们!”
说完男子转身便走了,围观人群中有不忍的忙帮着七手八脚地将大人孩子给送去了医馆。
帮忙的,无一例外,全是女子
秦芙蓉定定看了半晌,心中某个想法忽得异常坚定起来,她皱着眉头看着人群消散的方向吩咐道:“红艳去看看那对母女,留下些银钱,别的,你看着办。”
于是,红艳便自己看着办去了。
她早就快忍不住了,看她怎么教训这狗玩意儿。
便是在这一日,那打人的男子不知惹到了谁,竟是被打断了腿,被人发现送到医馆时,那腿早就治不好了。
而他同家人想找被他休弃了的妻子回来照顾,却是怎么都找不着人。
*
今日本是开心的出去,结果不甚开心的回了府。
换上了轻薄的衣衫,躺在美人榻上这才觉得舒缓过来,拿过小几上的话本子,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秦芙蓉心中烦闷,侧头问春儿自己能不能吃碗冰粥。
春儿严词拒绝。
侯爷出殡后她便来了月事,兴许是太过劳累,来月事的头两日她疼的直接蜷缩在床上,女医来开了汤药,喝了两日才见轻。
女医嘱咐她需要吃食上要注意一些,尤其夏日,冰还是要少用的,不然再来月事,还是会疼的死去活来。
于是秋嬷嬷同几个丫鬟对她严加看管,尤其是只要秋嬷嬷和春儿柳儿在,她是一口冰的也别想吃的,就连那果子被放在冰鉴上也是不给她吃一口的。
秦芙蓉哦了一声,老实的捏了块点心送入口中,算算日子她又快来月事了,古代没有卫生巾,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多是用棉花做的月事带,俱是一次性的,用完便焚烧了。
可棉花在古时极贵,富裕些的普通百姓家哪里会舍得烧,都是用完洗净晾晒后再用的,还有那贫苦一些人家的女子,多数是月事带里包的草木灰,一条月事带反反复复的用
当街调戏强抢民女,当街暴打妻女……
几千年的男子上位,这个她改变不了,但是她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能帮助更多的女子。
女子为何就这般艰难呢?
思及这,秦芙蓉瞬间觉得手上的糕点不香了,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加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春儿坐在一旁正绣帕子,见自家姑娘哀声叹息的,停下了手上绣活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得唉声叹气的。”
秦芙蓉没说今日之事,只撇撇嘴道,“在想月事带的事情,棉花极贵,贫苦家的女子该如何渡过月事这几日。”
她是每次月事带用过便烧了,富贵人家女子大多如此,可穷人家的女子没这些条件,卫生条件可如何是好啊
春儿看着自家姑娘笑了笑,低头又去穿针引线,嘴上道:“忍着呗,奴婢离家时九岁,是有家中的记忆的,那时候家里穷的连饭都是吃不饱的,记忆里娘亲只两条月事带,那时候哪里有条件用棉花啊,草纸也还没有的,都是用草木灰,来月事时怕弄脏了被褥,也不敢躺着睡觉,一坐便是一夜怪只怪奴婢那爹没用,整日游手好闲的,苦了娘亲了。”
她那时已经能帮娘亲做很多事情了,娘亲月事时的月事带她曾帮着洗过,反反复复不知道洗多少遍才干净,遇到冬日更是麻烦。
秦芙蓉皱眉道:“那你家里,都是靠你娘亲养活?”
春儿点点头,“嗯,娘亲很能干,给人浆洗衣裳养活着一家人,后来是家乡发了水遭了瘟,娘亲为了叫奴婢活命才不得不将奴婢卖的了,奴婢被舅爷买了,竟真的过上了好日子了,只是可怜了娘亲。”
前些年春儿打听过,娘亲在那年真的去了,春儿抹了抹眼角的泪,娘亲去了也好,去了也便解脱了。
秦芙蓉又躺下了,只是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脑海里想着月事带,想着春儿的母亲,想着这世间女子的艰难,好半晌后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开一家铺子,一家专做女子生意的铺子,她只请女子来帮工,是不是就能帮助一些女子了?
成婚了的也不必依靠男人,未婚的也可以自立自强。
但是做什么生意呢?
开绣楼?成衣店?月事带内衣店?
还是专做贵族女子休闲玩乐的酒楼戏园,麻将室棋牌室?
开一家就能开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半晌后秦芙蓉只觉得脑门子生疼,罢了,还得从长计议,不管做什么,只要是能制造些女子就业的岗位就可以了。
她如今不缺钱财,又在孝期,继子的婚事暂时可以先放放,她可以先去做一些事情的。
做生意,便极好。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春儿轻手轻脚帮她盖了条锦被也便退了出去。
再醒来时已经日落了,她伸了个懒腰,穿上衣裳准备去陪老妇人用膳。
这几日秋嬷嬷家中有事,回家探亲去了,已经去了三日,也快回来了。
看时间还早,便叫丫鬟抱着头面,先去了裴映雪的院子。
裴映雪母女都在,陆馨见舅母过来忙起身行礼,秦芙蓉摆摆手,月余的两处她同裴映雪早已熟络,秦芙蓉极喜欢裴映雪爽利的性格,对方亦然。
她进屋便笑道:“我瞧着时间还早,便先来了妹妹院子,一会咱们一起去母亲那里陪母亲用膳。”
裴映雪笑着称好,见秦芙蓉身后的丫鬟捧着个匣子,嗔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又拿了什么过来啊,我这回趟娘家,隔三差五的就收你东西。”
秦芙蓉笑着挽上她的胳膊,二人一同坐在了榻上,她摇着头道:“我这可不是给你的,给馨儿的,馨儿快看看可还喜欢。”
陆馨称是,丫鬟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里头赫然是套金灿灿的头面,一阵套的鎏金头面,上头镶满了大小不一的红宝石,做工精良,用料瓷实,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秦芙蓉笑道:“我见这套就觉得适合馨儿,这些日子馨儿帮着我管家辛苦,这算是舅母的谢礼了。”
又见柳儿递来个小匣子,递给裴映雪道:“这才是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给裴映雪的就简单了许多,几只金簪步摇,留着她自己戴或者送人都是极好的。
陆馨有些被舅母财大气粗的模样吓到了,这样的头面,少说都得千两了,她见母亲朝她点头,便大大方方的谢过。
裴映雪丈夫是个清廉的,这么多年府上一直入不敷出,全靠她的嫁妆撑着,她虽是侯府嫡女,可便是她的嫁妆再多,也经不起十几年的生活啊。
她知秦芙蓉一方面是感激自己帮她许多,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贴补自己,嫂嫂嫁妆丰厚,她也便没有客气,直接叫人收起来了。
裴映雪嫌她花钱大手大脚的,秦芙蓉直说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秦芙蓉略微思趁还是同她道:“你知我舅家乃是商贾,银钱是不缺的,我想在京中开间铺子,专做女子的生意你觉得可行?便是不止做女子的生意,我也是要多招一些女子帮工。”
裴映雪奇怪她为何会要做生意,秦芙蓉实话实话道:“我其实一直是想开铺子的,如今得闲了,今日便多逛了些地方,但是我发现,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女子艰难,我便想做些女子能做的生意,雇些女子来做事,叫她们也能赚一些银钱,或者有自保的能力,不必依附于谁。你我身处高位,不知百姓辛苦,可我今日看到的是那些动辄被男人打骂的女子,她们逃都逃不掉”
秦芙蓉讲了她路上碰到的事情。
裴映雪一声叹息后,也陷入了回忆,“你知道的,我丈夫在荆州做官,官职虽不高,但也是一方武官,那里的民风你说的这些我都见过,也试图帮助过她们。”
裴映雪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宴会归来看到的被丈夫打死在雪地里的女子,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她着人上前询问,也只得了一句意外,她命人报官,可还是无甚结果,是她暴漏身份替她喊冤,官府为平她愤怒这才将那丈夫给关了起来,而那人最后被判了流放,也仅仅是流放而已。
自古好像都是这般,杀妻的轻飘飘判了,杀夫的却是死路一条。
女子难啊,尤其是穷人家的女子,连活着都是奢侈
裴映雪欣慰的看着秦芙蓉,“我支持你,我还得留段日子,你妹夫到了三年考核期,我在京中帮他试试看能不能调回京城,所以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需要我做的你便直接吩咐,多的我帮不了你,帮你打打下手,算个账还是可以的。”
都说世家高门看不上经商的,可哪个高门大户手底下没有些产业了?裴映雪自己也是一样的,只是她不精此道,都是掌柜代为代理,她只需要躺着收钱便好。
但她支持秦芙蓉去做去尝试,她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像她这般明媚果敢,她做不到,但是她相信她可以。
裴映雪握着秦芙蓉的手,女性的相互扶持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一旁的陆馨轻轻咬着唇,勇敢上前道:“舅母,馨儿也想帮忙。”
秦芙蓉心中温暖,嘴上不住的说着好,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着的眸子里是明显的湿意。
*
晚膳后,留下空间来给人家母女说话,秦芙蓉便出了老太太院子。
路上有小丫鬟一句唤了她一句老夫人。
如今她确实已是侯府的老夫人,但每每有丫鬟婆子这么叫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谁家老夫人才十八岁啊,就是按她上辈子的年龄算,她也才二十多岁。
秦芙蓉冲叫自己老夫人的丫鬟点点头,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真的有被叫老了是怎么回事。
月华如银,阵阵晚风吹过,感受着夏日夜晚的丝丝凉意,主仆几个放缓了步子。
秦芙蓉将脑海里惦记的事情暂时放下,专心欣赏美景。
远远的便闻到清新淡雅的香气,荷塘月色,湖中央大片荷花悄然盛放,白皙的花瓣上染了几分粉嫩,荷叶摇曳如少女翩翩舞动的裙摆一般,还有些不知是否成熟了的莲蓬挺立其中。
红艳见夫人仰着脖子一直看,笑着问道:“夫人可是想吃嫩莲子了?明日奴婢来采些莲蓬,就是不知成熟了没。”
她确实是喜欢吃新鲜莲子的,点头道,“那明日你带春儿她们几个一起来采,看看可有藕带也采些来,不过可别掉水里就成。”
春儿在一旁笑嘻嘻道:“您放心吧,奴婢可是会水的。”
裴穆安远远便听见主仆三人说笑,停顿片刻,还是出声打断,轻唤了声嫂嫂。
秦芙蓉转头望向他,男人五官硬朗一身墨色劲装,身材高大肩宽腿长,金线勾勒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约现。
他看着她,嘴唇翕动,明显是有话要讲。
红艳和春儿退了几步让二人说话,裴穆安望着她,想着白日的事情,心里有些怕她误会,但嘴上却是道:“嫂嫂今日没被吓到吧?那几人已经被下了大牢,嫂嫂可以放心。”
她换了身浅蓝色长裙,面上不施粉黛,头上只一支兔型玉簪显得整个人都十分乖巧,夏日衣裙轻薄,他竟一眼看到了她衣领下的红痣。
裴盛安顿时口干舌燥,忙移开视线。
秦芙蓉点头,想到今日那姑娘,又看看眼前风华正茂需求正盛的小叔,善解人意道:“小叔可是喜欢那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先带回府上。”
裴穆安见她一脸认真不似玩笑,忙开口解释:“嫂嫂误会了,我同那女子真就见过两次,今日我去西城,是去找人的,不是为了见她。”
秦芙蓉点头,既然不是那便算了,只是小叔说找人……
她挑眉直接道:“是同来福有关吗?有线索了?”
她问的很直接也很突然,裴穆安张了张嘴,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嫂嫂实在太过聪敏。
秦芙蓉抿着唇,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架势一副他不说她便不罢休的模样。
裴穆安被她看的有些脸热,语气带了些不自然,“是,是唆使来福下毒之人曾经的相好,被卖到西城的妓院里了。”
好家伙,妓院啊,那她更得去一探究竟了!
秦芙蓉看了眼说到妓院有些别扭的男人,偷偷笑了笑才道,“那女子叫何名字?小叔还会去吗?”
裴穆安嗯了一声别过脸去,她笑起来可太好看了,只微一勾唇他的心脏便剧烈跳动起来。
幸好此时月黑风高,才没有叫她看到他红了的脸和耳尖。
“那女子从前叫刘倩儿,我,应该还会去。”
裴穆安偷偷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那兴奋的眸子,后知后觉问道:“嫂嫂不会自己偷偷去调查吧?”
被人说破了心思秦芙蓉也不觉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自认为没什么表情的白了裴穆安一眼,“小叔说的哪里的话,我一个女子,哪里就敢去妓院了。”
裴穆安被这嗔怪似的一眼直接扰了心神,一些情愫快要压制不住,他板着脸嗯了一声,未作他想直接道了声自己还要去见母亲,竟是落荒而逃了。
红艳自然听到了二人谈话,见二爷走了,看着秦芙蓉略带兴奋的脸悄悄问道:“夫人,您不会去吧?”
秦芙蓉弯了弯眸子,回答的干脆利索,“当然会去啊。”
没去过妓院的穿越女,世界是不完整的!
会?可是,这,那可是妓院啊。
红艳焦急,秦芙蓉偷笑,春儿一头雾水。
主仆三人谁也没有看见裴穆安离开时慌乱的背影,她那一眼,叫他心跳如雷迷了心神,再也逃不掉了。
廊下拐角处的人已经看了半晌。
皎洁的月光下,裴少阳一身白衣隐在角落,半张脸隐在月色,半张脸清冷透彻。
他的眼神直直的落在秦芙蓉身上,她刚才的笑容,狡黠的像是偷了腥的狐狸,而刚刚小叔的表现,分明是落荒而逃。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端着继母的架子,好像还未同他这般笑过。
裴少阳勾了勾唇角,又看了眼秦芙蓉离开的方向,手指摩挲着腰间的荷包,小叔的表现,不太妙啊——
作者有话说:入v了,感谢看文的各位,爱心发射,biu~
明天也是肥章[亲亲]
第35章 第 35 章 “我是怕,她招惹上不该……
在府上研究了三日, 秦芙蓉终于决定了,她要把后世的商场给搬过来。
只是目前的问题是,商场需要的地方甚大, 她在西城的商铺都不能用, 且她要做的是高端局,开在东城比较好。
于是,这日秦芙蓉略微乔装打扮便出了门。
这一次没有大张旗鼓的,她偷偷走的角门, 身边也只带了红艳一人。
其实她走哪个门都没关系, 她目前是侯府除了老太太最大的那个,无人敢拦她。
红艳是佩服自家夫人的, 执行力如此之强, 说做生意,这便出门选址了。
而另一处,老夫人看着为儿媳说尽好话的女儿生气道,“她一个侯夫人,侯府是短了她还是怎么!缘何非要去做生意, 支使个下人去做便是了, 还非得亲自去?抛头露面的,你兄长又刚去没几日, 她这就是不想为你兄长守着!”
裴映雪忙给母亲顺气,钟嬷嬷同她对视一眼, 转身出去端参汤去了,还是夫人送来的人参, 老夫人已经吃了几日了,用着效果十分不错。
裴映雪接过钟嬷嬷手上的参汤,亲自喂给母亲, 母亲喝完这才道:“母亲,并不是女儿为嫂嫂说话,实在是女儿觉得自己不如她。”
裴映雪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碗递给一旁的钟嬷嬷,看着母亲沉沉的面色继续道:“母亲,您可知女儿在荆州时见过什么?普通人家贫苦人家的女子过得有多苦您知道吗?咱们锦衣玉食的,可是您没见过那被丈夫在大雪天活生生打死的女子,被当做货物卖到那下三滥的地方的,还有被典妻的,女儿都亲眼看见过。”
裴映雪的眼眸带了些水汽,她低头看着母亲苍老但却保养得当的手,“女儿不是心软之人,只是看到的太多惨烈之事不得不心软,女儿府上烧火的婆子,便是被丈夫典卖了几次的可怜人,她才三十岁,却形容枯槁如同老妇了”
“母亲,女儿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您伤心什么同情什么,只是希望嫂嫂去做的时候,您别拦她,她答应过我不会轻易暴漏自己的身份,女子过的艰难,您年轻时也曾跟随父亲踏马扬鞭上阵杀敌,各种罪恶您都看过,您怎么就不能理解她呢?”
钟嬷嬷在一旁轻轻擦拭着眼泪,她是嫁了人的,丈夫虽说是侯府的管事,碍于她在老夫人身前伺候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其中滋味她知道,她比老夫人不差几岁,老夫人身边的事还是亲力亲为的伺候,是为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叫自己被丈夫尊重几分罢了。
老夫人手上的佛珠不断滚动着,闭着眼睛久久不语。
过了好久,久到裴映雪忍不住再次出声,老夫人才缓缓道,“罢了,她愿意做便去做,当我欠她的吧。”
她不会阻拦,但也不会帮助,权当不知道便是了。
*
主仆二人雇了辆马车,沿着东城转悠,瞧着其中有几处位置不错的,秦芙蓉全部记了下来,准备挨个前去查探。
有一处同西城相连的地方最大,位置最佳,还是一处客栈,后面几个院子全是客栈的地方,秦芙蓉默默记下客栈的名字,准备打听一下此处的东家。
售卖或者合作,她觉得都是可以的。
另一处是极高大上的酒楼,前面三层,后院有几个五层的小楼挺立其中。
秦芙蓉觉得这地方也不错,见门前人来人往的,便下了马车,准备进去观摩观摩。
于是,三楼雅间的裴少阳只是随意地往楼下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戴着面纱的小继母。
前几日他听属下说了她那日被人调戏的事,小叔速度也快,领头那人已经被流放了。
只是他裴少阳的继母,岂容他一个小贼欺负,他便只好叫他死在半路上了。
不过今日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戴上面纱。
可裴少阳望着她那曼妙的身姿,虽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那水润细长的眸子,面纱下若隐若现的五官却更加吸睛。
她好像比来时丰满一些了,跳下马车时胸前一团明显震颤。
裴少阳眸光闪了闪,眼见她进了酒楼,拿起手边凉掉的茶盏一饮而尽。
酒楼十分开阔,金灿灿的醉仙楼招牌挂在上头,门前有小二在招揽客人,见秦芙蓉下了马车,忙迎了上去。
小二的眼睛如激光一般扫视着,来人虽衣着简单,但那料子却是云锦,一般的高门是穿不起的。
小二愈发恭敬,将人迎进去后见秦芙蓉打量的模样便知应是第一次来的生客,热略道:“两位是要雅间还是雅座?雅间二楼三楼都有,雅座只有二楼处了,二位可以边欣赏歌舞边用膳。”
秦芙蓉点头,“那便二楼雅座吧。”
“好嘞,二楼雅座两位!”
小二一直躬着身子引路,秦芙蓉又打量起酒楼,只觉得自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酒楼一派富丽堂皇,虽说是青天白日,可灯烛燃的也旺,走马灯琉璃灯交相辉映,内里是回形的设计,中间有伶人在台上表演,头戴花环的妙龄女子抱着琵琶正在吟唱,客人们或是推杯换盏,或者摇头欣赏,场面十分热闹。
各个角落随处可见的冰鉴,外头热火朝天,里头如来到了春日,分外凉爽。
也有女客在其中听曲用膳,只也都是跟着婆子丫鬟,一看便知身份不俗。
楼梯宽阔,连扶手上都刻着精致的图案,几经辗转,二人终于坐下,红艳点了几道酒楼的招牌,秦芙蓉捏了几粒盘里的瓜子,欣赏起楼下的歌舞。
红艳坐下帮她倒了杯茶,秦芙蓉好奇,“你从前可来过此处?京中不少这般富贵的酒楼吗?”
红艳摇摇头,如实道:“奴婢从前跟着侯爷来过一次,别的酒楼奴婢也去过几处,醉仙楼无论是规模还是别的,都是其中翘楚,再没有更富贵的了。”
秦芙蓉听后一脸若有所思,并在小二上菜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们东家今日可在?若在的话可否帮忙通传一声,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同东家谈谈。”
此时的秦芙蓉已经摘了面纱,歪着头询问小二,一双眼睛明亮认真,小二在醉仙楼干了许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的,此时看到摘了面纱的秦芙蓉,还是楞了片刻,眼前人仿若出水芙蓉,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还是红艳唤了他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未经大脑思考便道:“姑娘您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问问掌柜。”
秦芙蓉笑着应了声好,小二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刚一下楼便抽了自己一嘴巴,哎呦酒楼的规矩他怎么就忘了呢,掌柜的吩咐过找咱们东家的一律都说不在啊。
但小二还是又往楼上秦芙蓉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这般神仙似的美人儿,他都答应人家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掌柜。
不出意外的,小二被掌柜训斥了。
“去去去!你忘了咱们这的规矩了!东家身份尊贵,又岂是谁都能见的!”
于是小二灰溜溜的前去跟秦芙蓉说东家不在。
秦芙蓉笑着道无事,“我下次再来便好,麻烦小二哥了。”
红艳适时的给小二递了块银角子过去,小二推搡不过便红着脸手下了。
小二捏着手上的银角子,只觉得这娘子不光是长得好看,出手竟也这般大方,简直是仙女下凡了。
而三楼雅间内,裴少阳也听到属下的汇报,捏着手上的酒杯缓缓道:“她说她要见我?”
属下躬身称是,裴少阳轻笑一声,难得舒展了眉眼,“下次还来?”
属下不敢抬头,再次称是。
裴少阳将手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嘴角勾起,“那下次便将她请上来吧。”
他倒想看看,她这位小继母,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起身将门推开,微微垂下眉眼便看到了二楼用膳的秦芙蓉。
裴少阳靠在柱子上,见她吃的高兴,对身侧的人道:“叫人送一模一样的菜上来。”
他们鲜少在一张桌子上用膳,即使一道用膳也是秉持着各自的身份,记忆里,她很少这般眉眼弯弯,倒是,有些可爱。
如此这般,一个吃,一个默默地看。
酒楼在这么好的位置,生意又极好,东家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所以见小二说东家不在的时候秦芙蓉一点也不觉失望。
尤其是菜上齐了之后她尝了尝。
红艳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鱼香肉丝,红烧肉,蒜香小排,芦笋鲜,清蒸鲈鱼和酱爆虾仁,都是极普通的菜品,但醉仙楼的厨子手艺不错,火候刚刚好,尤其是芦笋鲜,简直快鲜掉舌头了。
愉快的用完午膳秦芙蓉便决定去一趟明月山庄,还得去跟徐伯取取经,只是她是用完膳过去的,希望徐伯不要念叨她才好。
她确实该去自家酒楼尝尝的。
红艳结了账之后二人便起身离开,秦芙蓉带上面纱走在前头,下楼时却迎上了个眼熟的男子。
男子早就注意到了她,毕竟一身白衣身姿妖娆,脸上还带着面纱,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男子一双笑脸打量着秦芙蓉,秦芙蓉不想惹事,权当没有看见,毕竟被人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男子却将路挡了,开口道:“咱们倒是有缘,竟又同夫人见面了。”
秦芙蓉面无表情,“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
男子打开手中的折扇,挡着半张脸看着她笑嘻嘻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公主府赏花宴咱们才见过,夫人的相貌,可是叫在下十分惊艳的。”
这人弯着腰,试图向她凑近,秦芙蓉微微避开了身子,红艳也拦在她身前。
裴穆安一进醉仙楼便看到了楼梯处白衣翩翩的女子,虽带着面纱,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他怔愣了一瞬,又看到拦在她身前的男子,心中恼怒,箭步上前对着那人抱拳道,“叫二皇子久等了,是穆安失礼。”
裴穆安站在二皇子一侧,面色不慕,身上散发着叫人不得拒绝的低气压。
二皇子转身,换上了一幅谦逊的笑容看着裴穆安,“裴将军来了,无碍,本殿也刚到。”
秦芙蓉轻飘飘地看了眼小叔,只做没听懂二人的对话,直接从一侧掠过二人便走了。
二皇子有意讨好裴穆安,自然不会当面做出什么逾举的行为来,只挑眉看了一眼秦芙蓉,又故作淡定地邀请裴穆安上了楼。
楼上目睹全程的裴少阳冷笑一声,她还真是能招惹男人啊,这次还是个皇子,眼看秦芙蓉出了酒楼,裴少阳转身便进了雅间。
既然是找小叔的,那便交给小叔解决吧,这几个皇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只是他这小继母,他还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马车内,秦芙蓉撇着嘴对红艳道:“这位二皇子,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笑面虎。”
初次见她竟觉得这人眼中没什么恶意,算是她看错了。
红艳颇为赞同道:“外头都说二皇子最是温和谦厚,今日瞧着,确为谣传。”
秦芙蓉点头,那个三皇子据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脾气暴躁还极爱美人,以后远着就是了。
不过,小叔跟二皇子今日约在一处,怕不会只是喝茶用膳这么简单的事吧。
“除了那人的相好,可还有别的线索了?”
红艳摇头,她分别问过侯爷和二爷的侍卫,如今的线索极少,只能等待着对方露出马脚。
“不过目前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有拉拢侯爷和二爷的意思,只是二人以孝期之名,不多表示罢了。”
秦芙蓉嗯了一声,想不明白的她便去不想了,她只需要知道有线索了便好。
车厢内热气腾腾的,一刻钟后终于到了明月山庄,徐伯一看她来笑的胡子都飞了,再听到她的远大抱负,顿时激动起来,他就说吗,即使是女子,有徐家的血脉,怎么会甘心拘于后院呢。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才喜不自胜的同秦芙蓉讲解起来。
待太阳落山了秦芙蓉这才回去,红艳手上还提着徐伯一早差人准备的吃食。
小腹有些不适,略作休息,换上了轻便的衣裳秦芙蓉还是去书房练字了。
她近些日子未有懈怠,字也不是从前的歪斜了,一口气写了五十个大字,又抽出了张纸,用自己叫丫鬟制作的炭笔开始写写画画。
她的商业版图,总得有个详细的计划才行,今日徐伯同自己说了许多,如何选址如何经营,如何调教小二装饰店铺,只是一切都是虚的,还得她自己去做了行。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定北侯老夫人的身份,该用的时候还得用,已经叫红艳差人去查她今日看的所有商铺,还得选一个合适的地方才行。
晚膳后果不其然的小叔差人请她去前厅。
小叔明显是外冷心热的性子,今日见她又招惹上了二皇子,估计会嘱咐几句。
叫她意外的事,继子竟然也在。
二人一个坐在厅里喝茶,室内凉爽,茶盏冒着氤氲的水汽,裴少阳一身青衣,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着杯盖,金尊玉贵的手指细长,垂着眸子吹了吹茶叶,低头轻饮了一口。
裴穆安一身玄衣站在窗前,背影高大虎背蜂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垂,望着悠悠月色,眉心微微皱起。
秦芙蓉尚未进门便看到了一座一站的二人,一个清冷俊美,一个魁梧又英气,不由再次感叹,侯府的基因真好。
见她进来,二人俱是起身,“嫂嫂。”“母亲。”
秦芙蓉点头后便直接坐在上了上首,小腹隐隐泛着疼痛想尽早回去躺着,看向裴穆安开门见山道:“小叔可是因今日酒楼一事唤我过来的?”
裴少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一脸坦荡的模样,还真是一点也不怕他们知晓她要做的事情。
裴穆安看着她认真道:“那二皇子心机深重,惹上他怕也是麻烦,嫂嫂再出门,还是多带着护卫的好。”
二皇子今日旁敲侧击问了嫂嫂几句,都被他给揭过去了,二皇子虽名声不错,但世家之人清楚的很,这位皇子笑里藏刀,比三皇子心机更深。
秦芙蓉一本正经点头,“小叔说的极是,芙蓉记下了。”
裴穆安张了张嘴,浅绿色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有些慵懒,面色还带着几分疲惫,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是他的长嫂。
裴少阳看秦芙蓉那无畏的表情,知她没听进去,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叔,挥挥手叫人将他准备的糖水给秦芙蓉端来,“母亲可是累了,先喝些糖水。”
他从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用膳看出来的,她喜甜,便随口叫人煮了碗糖水。
秦芙蓉觉得今日继子有些不对劲,平日里冰山一样的人,今日竟这么贴心?
狐疑的看了这人一眼,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糖水,瞧着还不错,便很给面子的喝了两口。
温热的糖水下肚,叫她小腹的疼痛舒缓,面色也好了一些。
裴少阳唇角勾了勾,又换上了一张无甚表情的脸,挑眉道:“母亲管理府上辛苦,若是有事,唤少阳去做便是,至于别的,还是交给少阳和小叔来吧。”
秦芙蓉顿时便悟了,继子这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这话分明是叫她不要抛头露面,也不要去掺和去查什么线索。
手上的糖水忽的就不甜了,放下汤匙,抬眸轻飘飘地撇了继子一眼,面上保持微笑道:“侯爷说的是,只是我还有些嫁妆在京中需要打理,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秦芙蓉起身,身体的不适叫她再也不愿意搭理二人,“小叔和侯爷聊着,我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起身道:“母亲/嫂嫂慢走。”
看着继母离去的背影,裴少阳回味着刚刚她撇自己时的表情,眼神气恼,双眸如玉般水润,红唇微微撅起,一瞬间,足以叫他失神。
确实美艳。
转身见小叔盯着手边的茶盏不知在想何,裴少阳笑道:“小叔可也觉得母亲有些无理取闹了,母亲年纪小,想出门也是人之常情。”
裴穆安摇摇头,“我是怕,她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裴少阳眼睛眯了眯,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第24章 第 24 章 “待你大婚后你母亲便能……
自来了月事之后, 秦芙蓉就蔫了。
两辈子了,即使换了个身体也还是有痛经的毛病,上次因她月事疼到蜷缩在床上甚至没了知觉, 几个丫鬟吓的惨白着一张脸, 自此对她是严加看管,府医和秋嬷嬷不准秦芙蓉碰的,是一口也不给她吃。
炎炎夏日,屋里闷热的像是开了蒸笼, 秦芙蓉躺在榻上唉声叹气, 虽只穿着单薄的小衣,但她身上还是不住的冒着汗。
秋嬷嬷已经从家中回来, 见她这般, 忍着笑将手上的红糖圆子递了过去。
温热的糖水下肚,秦芙蓉浑身像是湿透了一般,喝了几口便喝不动了,噘着嘴望着秋嬷嬷可怜巴巴道:“嬷嬷,能不能在屋子里少放些冰, 实在是有些热。”
她这几日, 不仅没用冰不说,吃的喝的全部都是烫的, 好在今日秋嬷嬷大发慈悲,红糖圆子放的温热了才叫她吃。
得到的结果肯定是否定的, 秋嬷嬷将她手中的碗接过递给一旁的小丫鬟,拿过桌上的帕子轻轻擦掉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夫人再忍上两日,女子小日子非常重要,是万万用不得冰的。”
这话秦芙蓉厅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她知道自己反抗不过,乖乖的应了声好。
这天儿实在闷热,到了晚间终于凉快了几一些,趁着天黑,主仆几个去后院摘莲蓬去了。
秋嬷嬷命几个丫鬟看住了秦芙蓉,她想偷偷尝一颗嫩莲子都被拦了下来,柳儿也不抬头看她,径直将她手上的莲蓬拿走,“嬷嬷说生莲子性凉,您小日子里头是不能吃的。”
秦芙蓉张了张嘴,已经生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认命似的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廊下,趴在栏杆上看几个在水边嬉戏。
月明如昼。
湖面波光粼粼,盛放的荷花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清幽的光,碧绿的荷叶随风摆动,微风吹过,阵阵荷香袭来,清新淡雅。
夏夜微凉的风,叫秦芙蓉整个人都舒服了几分,她如猫一般趴在栏杆上,连眼角都染了几分笑意。
裴少阳在府门处碰到了小叔,二人一同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观景湖不是去老夫人院里的必经之路,可不约而同的,二人今日都默认走了这条路。
果不其然的,就见几日未见的继母/嫂嫂懒懒的趴在廊下,看着几个丫鬟玩闹。
远远看着,她似乎已经舒服了许多,面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叔侄俩没发现对方都弯了的唇角,走近后躬身问好。
秦芙蓉也不诧异二人会出现在此处,起身道:“小叔和侯爷刚回来?可是去母亲院里?”
二人称是,她点头,一点聊天的兴致都没有,只懒懒道:“嗯,小叔和侯爷且去吧,我身子不适,这便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还兴奋着的几个丫鬟走了。
裴少阳看着还盯着继母背影看的小叔道:“瞧着母亲这几日清减了些,小叔觉得呢。”
裴穆安未听出侄子话里的意思,只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管家辛苦,这几日没瞧见,他也是能猜出来她身体不适的。
裴穆安看着侄子道:“待你大婚后你母亲便能松快了。”
裴少阳微微一笑,摩挲着手指漫不经心道:“小叔说的是,只是到时小叔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怕是到时也还得母亲操劳啊。”
侄子的话叫裴穆安心头一沉,实在不愿意去谈及此事,裴穆安摆摆手,将话题岔过,转而道:“这两日陛下安排的事已经忙的差不多了,那件事,可以按计划行动了。”
裴少阳点头,看了眼缺了个角的月亮,敛了神色道:“便三日后吧,花魁宴,两位皇子定都会过去。”
裴穆安嗯了一声,如此也好。
*
这日秦芙蓉月事终于干净了,秋嬷嬷大发慈悲叫屋子里用了少量的冰,秦芙蓉舒服的直哼哼,拿来纸笔坐在冰鉴旁继续写她的开店计划。
一上午涂涂改改,终于有了个雏形便伸了个懒腰,准备松散松散。
秋嬷嬷自探亲回来,时不时的总是会叹气,训诫丫鬟也比从前严厉许多,秦芙蓉听秋嬷嬷又将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给训哭了,在窗前伸着头看了两眼。
柳儿进来也是气鼓鼓的,见她望过去道:“这小丫鬟也太不靠谱了些,许是觉得您性子好,叫她捉个知了还推三阻四的,非说自己身量不够捉不到,害得您昨日午睡都没睡好。”
她恍然大悟,她这几日午睡是睡的极不好,但多数是热的,不过她确实也听到了蝉鸣。
柳儿继续道:“奴婢跟夏荷一同说她不听,还跟夏荷翻白眼,仗着自己是家生子就了不起了,那奴婢只能叫嬷嬷去治她了。”
秦芙蓉见柳儿气的脸颊鼓鼓的,安抚道:“作何气成了这般样子,秋嬷嬷已经训斥了,你去叫厨房洗些新鲜果子来,一会叫红艳她们几个进来吃。”
只是院里一个洒扫的小丫鬟,用不着她出面。
柳儿知道自家姑娘向着她们,便换上了笑脸往小厨房去了。
秋嬷嬷惩罚了小丫鬟,板着脸进了屋子,这群丫鬟真是没一个叫她省心的。
秦芙蓉见秋嬷嬷进来,放下手上的话本子关心道:“嬷嬷您可是有心事?怎么最近老是愁眉不展的。”
秋嬷嬷看着同自己侄女差不多年级的夫人,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
秦芙蓉起身,将秋嬷嬷给拉到榻上坐下,“可是家中有麻烦事?”
秋嬷嬷是早些年老夫人的陪嫁,却不是家生子,而是买来的。
家中贫苦,在八岁时将她卖了,幸得被武昌伯府买去,几经辗转成了老夫人的丫鬟。
作为老夫人的陪嫁,她是可以嫁人生子的,但是她不愿,老夫人也未勉强,留她一直在府上做管家嬷嬷。
秋嬷嬷一直同家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时常接济,最近听说侄女被退了婚,这才回家探亲。
兄嫂都不是能为侄女出头的,侄女偏偏是个性子烈的,亲事退了不说,还将对方打了一顿,如今的名声已然十分不好,秋嬷嬷愁啊,侄女也才十八岁的年纪,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可那丫头有主意的很,竟然自己跑来了京中,扬言非要做生意不可,她从前偷偷给她的体己,已然被她租了房子,正寻摸合适的生意呢。
秦芙蓉听完十分佩服这姑娘,被人退了亲,没有自怨自艾不说,还勇敢地走了出来,她思趁片刻道:“嬷嬷看这样可行,我在西城有酒楼和布庄,不若便叫您侄女先去那帮忙,待我在东城的铺子开业,再叫她过来。”
秋嬷嬷听完眼睛都亮了,这几日她是听夫人同几个小丫鬟念叨了几次开铺子的事情,但她总觉得夫人是小打小闹,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听着,确实不失为一件好事啊,她感激的看着秦芙蓉道:“奴婢怎会不信您呢,只是我那侄女笨手笨脚的,一根筋,奴婢担心,”
秦芙蓉摇了摇头,握着秋嬷嬷的手认真道:“嬷嬷,说心里话,我是佩服您侄女的,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拘泥于嫁人这件事上,还能勇敢的逃离。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她能坚定不移的走出来,您应该相信她支持她才是,不然,她的背后真的就空无一人了。”
她见秋嬷嬷面上赞同的模样话锋一转接着道:“我这阵子正好一直在考虑开铺子的事情,待她去做工,您叫她跟着掌柜好好学,到时候铺子开了她定是能帮上我的。”
秋嬷嬷感动的热泪盈眶不住点头,当日下午秦芙蓉便吩咐柳儿带着秋嬷嬷和侄女去了明月山庄,徐掌柜对于秦芙蓉送来人很是欢迎,亲自带着教,还给安排了住所,秋嬷嬷对秦芙蓉更加感激,而秦芙蓉也意外得来了自己的第一个生意上的得力帮手。
又用了一日的时间将自己的想法完整的写了下来,秦芙蓉觉得应该适当的松散松散,便再次出了门。
这次不止她自己,裴映雪母女也一同出门。
陆川被送去了附近的书院,陆馨平日里边随着母亲在府上,她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小姑子更不用说了,从前的手帕交都是当家主母,也不好贸然走动。
秦芙蓉便想着带两人出门逛逛。
裴映雪在马车上忽然提了要去寺庙上香的事情。
秦芙蓉十分惊讶,“上香?怎会这般突然。”
裴映雪叹了口气,“也不是突然想去的,只是母亲身体一直反反复复,当儿女的心理总是不踏实,早就听闻秀明山的佛祖很灵验,我这才生了这个想法。”
秦芙蓉赞同的点头,她也是想给原身立个往生牌的,“到时我与你一起去,正好这阵子府上也没什么操心的,管家和两位嬷嬷都能处理,我还听说秀明山求姻缘也极准,咱们给馨儿好好求求。”
陆馨儿被舅母说的羞红了脸,只低着头并不言语,毕竟刚及笄的小姑娘,谁不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呢。
裴映雪拧了她一把嗔怪道:“我还想再留馨儿两年的。”
秦芙蓉故意疼的哎吆哎吆的作怪,嘴上叭叭着,“定亲又不是马上就成亲,咱们先将好的给预定了,省得都被人抢了去。”
裴映雪见她越说越离谱,上前便要去撕她的嘴,陆馨羞恼地上前想要将二人分开,几个丫鬟坐在角落忍笑——
作者有话说:今天先这样,工作党偷摸码字更新时间不定大家理解一下哈,比心~另外明天上夹子,更新时间在明晚十一点之后,不然掉排名,大家可以晚些来看,谢谢大家啦
第25章 第 25 章 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叫自……
就这么热闹了一路, 一行人终于到了东城的主商业街。
东城街道的繁华热闹同西城不同,这里的街道明显更为干净,主街道宽阔店肆林立, 夏日的暖阳洒落在每一处红砖青瓦, 微风浮动,布招随风飘扬。
街上车马不息,仔细看去还有专门洒扫之人,来往的行人衣着也更加富贵。
她们本就是出来逛街的, 便来到了金一街, 从头开始逛起。
这是一条东城高门最爱逛的街道,店铺多是布庄首饰铺茶楼药铺糕点铺子等。
第一家是成衣店, 店门大开, 内里宽阔的案台上摆放当季最名贵的布料,靠墙的架子上是满满当当的布,另一侧的案台上有量体裁衣的工具,绣娘正在忙碌。
店里生意不错,见她们进门掌柜忙亲自迎了上去, 掌柜眼力极好, 直接将几人领至名贵布料区域。
半透明的轻纱上绣着蝶戏牡丹,光照下如雾如霞, 秦芙蓉饶有兴致地拿起,直接叫女掌柜取此种成衣来给陆馨试试。
她刚死了丈夫, 自然是穿不得什么鲜亮的,裴映雪也顾忌着去世的兄长, 不愿意穿鲜艳的。
今日出来买衣裳,也是想打扮打扮陆馨罢了,她已到了说亲的年纪, 待到了秋日宴会多时,裴映雪是打算带着她去参加一些宴会,是该露露面才好。
随意指了两身素净的,又挑了几身实兴的成衣叫陆馨去试试。
这种成衣铺子的服务都是上乘的,尤其是一看几人乘坐的马车便知来头不小,当即带几人去了雅间,茶水点心亦都摆上来,绣娘更是背着针线包进行贴身服务,哪里有不合适的当场便改了,态度恭谨,速度又快手艺又好。
也未买多,毕竟才逛了第一家,接下来她们又去了附近几家铺子,服务都差不多,衣裳的款式也都不错,首饰也买了几件,眼看日头已经很大了,便准备买个脂粉便去醉仙楼听曲。
一进脂粉铺,凉气合着馥郁的花香便扑面而来,秦芙蓉觉得有些累了,便拉着裴映雪坐到了屏风后的雅座上。
这是京里数一数二的脂粉铺,做的面脂口脂各色香粉深受京中贵女的追捧,一楼除了妆粉还有些女儿家喜欢的团扇和西洋镜,二楼是自己选料做脂粉的地方。
秦芙蓉已经累了,早就歇了继续逛的心思,便拉着裴映雪坐下来休息,几个丫鬟陪着陆馨一起挑选。
只姑嫂俩正聊的火热,忽然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争执。
姑嫂二人奇怪对视一眼,决定去看看。
地上赫然是碎掉的几盒胭脂,如霞似火般极鲜艳浓烈的脂粉四散一地,化成一片殷红。
秦芙看着争执的几人皱了皱眉,好家伙,还是熟人呢。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贵女正伸手指着陆馨,语气十分霸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小姐抢!”
那女子身旁还有个弱柳扶风的身影,脸上还是那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不是杜燕儿又是哪个。
裴映雪一见女儿受了气哪里能忍,怒气沉沉地走了过去,大声斥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女儿抢!”
陆馨虽长相柔弱,可性格却是随了母亲的坚毅刚强,遇到这种情况,她脸上未见慌乱,见母亲和舅母来了,轻轻唤了声母亲舅母,便退至二人身后。
那红衣女子未在京中宴会上见过秦芙蓉和裴映雪,见几人穿着打扮素净,头上不见什么名贵首饰,丝毫未放在眼里,气焰更加嚣张,“哼,无知妇人,这东西本小姐就抢了,你耐我何!”
陆馨捏着手上的面脂淡声道:“可惜这盒胭脂现在在我手上,若是姑娘好好说话,这胭脂我让给姑娘便是,可姑娘的丫鬟上手便抢,打碎了店家的东西不说还栽赃在我身上,这我便不依了。”
将门之后,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陆馨说话还是轻声细语的,但是语气却是坚定,不容人置喙。
女掌柜被店员从二楼请来,见又是魏家姑娘闹事,听完来龙去脉,无奈上前好声好气哄道:“几位莫要生气,这胭脂今日虽就剩了一盒,但后日便到货了,您留个地址,到时奴家差人送到各位府上算作赔礼,是本店招待不周了。”
那魏三姑娘却是冷哼一声,一点也不领情,“可我就要她手里的那个,我燕儿妹妹喜欢,我偏偏就要给她!”
女掌柜瞬时便流了汗,这位的身份,她是不敢惹,可再看向另一方,虽未着什么名贵首饰,可几人身上气质浑然,明显也不是她一个小掌柜能惹得起的。
秦芙蓉按住了裴映雪想要发怒的手,撇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杜燕儿,冷声道:“哦?杜燕儿姑娘喜欢,馨儿拿来给舅母瞧瞧,到底是什么稀罕胭脂,非要从别人手里头去抢。”
杜燕儿听秦芙蓉点了自己的名字,面上一慌,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躬身行礼,“舅母。”
秦芙蓉接过陆馨递过来的胭脂看了两眼,朝霞映雪,芬芳淡雅,确实不俗。
她听见杜燕儿支支吾吾的一声舅母头也不抬道:“舅母?我定北侯府实在当不起杜姑娘这一声的,以后再见了,姑娘还是唤我一声夫人吧。”
言罢秦芙蓉也不再去管眼泪说来就来的杜燕儿,抬眸轻飘飘的看了眼红衣女子,“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家府上的,今日既然遇到了便是缘分,改日,本夫人也好去府上做做客。”
燕儿叫她舅母?
那她岂不就是,定北侯夫人!
在知晓秦芙蓉身份的那一刹那魏三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也只一瞬间而已,她姑姑是贵妃,表哥是皇子,她未来可是三皇子妃!一个死了丈夫的侯夫人而已,她会怕她!
魏三道:“夫人说笑了,家父荣恩伯魏千山。”
红艳在秦芙蓉耳边说了一句,秦芙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丽妃的侄女啊。”
难怪如此嚣张跋扈呢。
丽妃是个渔女,一次圣上微服私访时被人刺杀,被丽妃意外救下,她长得年轻貌美,圣上第一眼见了便喜欢上了,带回宫并封了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着丽妃父兄都被接至京城,待丽妃诞下三皇子,圣上更是赐了丽妃娘家兄长爵位,自此魏家在京中崛起,甚至有些横着走的意思了。
瞧这魏三的做派,魏家是够狂妄的。
秦芙蓉刚想再开口便见店外又进来一女子,女子满身的牡丹,富贵非常,不是安宁郡主又是哪个。
安宁一进门便见许多人围在一处,气氛怪异,她本是无心掺和的,可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身素衣的秦芙蓉,心性单纯的她未做思量便上前打招呼,“好些日子没见夫人了,夫人似是清减了一些。”
秦芙蓉笑着上前,“郡主倒是又漂亮了一些。”
今日安宁还是一身富贵牡丹裙,只是面上未着妆粉,显得肤色更好气质更佳。
安宁被夸了自然高兴,只是她又看到一旁面色不自然的魏三道:“魏三姑娘也在。”
安宁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外甥,魏三自然不敢在安宁面前造次,只尴尬躬身行礼。
安宁自然也看到了被秦芙蓉又夹枪带棒一顿训斥正在哭泣的杜燕儿,好奇道:“这位姐姐也在,出了何事,姐姐怎得又在哭泣?”
秦芙蓉忍笑,裴映雪嘲讽道:“那便是郡主经常见这位姑娘哭了,还真是这般,走到哪哭到哪。”
安宁好奇的看着裴映雪母女,秦芙蓉上前牵着安宁的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家真大姑奶奶,这位是我侯府的真表妹。”
假表妹在哪儿,自然不用多说。
秦芙蓉将陆馨的手同安宁的放在一起笑道:“你们年龄相仿,馨儿温婉,安宁活泼,你们定能玩在一处的。”
安宁对陆馨也是很喜欢,陆馨的眉眼同表哥是有几分相似的,对于裴少阳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安宁自然乐意亲近。
陆馨也知晓眼前贵女是未来的表嫂,接收到舅母的眼神,亲亲热热的同安宁说话。
此时的杜燕儿有一种被人将脸皮给扒开的感觉,她也不敢再看众人,竟是低着头跑了。
安宁自然不会在意杜燕儿,主动牵着陆馨的手一同去看脂粉去了。
秦芙蓉则是挑着眉对红艳道:“看样胭脂杜姑娘是没脸要了,去付账打包吧。”
言罢又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和被杜燕儿丢下生气也要走的魏三一眼,“魏姑娘一看便是知书达理的,既是姑娘的人打碎店家的面脂,还请姑娘定要给店家补偿的好。”
女掌柜忙在一旁道不敢,魏三被气的冷哼一声直接扬长而去。
裴映雪轻嗤一声:“我才几年没回京,怎么京里什么上不着台面的东西都有。”
女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未发一言,弓着身子悄悄退了下去。
秦芙蓉上前挽住了裴映雪的手臂哄道:“莫生气莫生气,不值当的,也逛了一晌午了,咱们去醉仙楼听曲用膳,走走,我请客。”
裴映雪嗔了她一眼道:“那也得等郡主和馨儿逛完再去,就你着急。”
秦芙蓉朝她飞了个媚眼,大手一挥道:“你也选一些,今日一切开销,我全包了。”
裴映雪看她耍宝的模样又无奈又好笑,一旁听见动静的陆馨和安宁也凑上来笑眯眯道:“听者有份,那就多谢舅母了。”
“安宁也谢过夫人了。”
笑闹了半晌,终于吹散了刚才的不快,几人买了些脂粉后便启程去醉仙楼用午膳。
秦芙蓉一出府,裴少阳便接到了消息,此时的他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自家的马车,等着她下车的身影。
可下来的不光是她和姑母,安宁竟然也在。
二人有说有笑的下了马车。
裴少阳敛了敛神色,她这是故意在和安宁交好呢,看着她同安宁亲热的模样,裴少阳冷笑一声砰的将窗子关上。
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叫自己娶亲!
第25章 第 25 章 “嗯,帮我准备身男装,……
裴少阳有些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缘何会对小继母产生了别样的心思,他一开始明明是讨厌她的,可现在看来, 他不仅不讨厌她, 还
他盯着手边的酒壶定定看了半晌,最后也只是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一张如玉的面容微微泛了红,不知是恼怒还是烦闷。
眼看到了午膳的时间, 秦芙蓉自然邀请安宁一同去醉仙楼用膳, 安宁似乎是此处的常客,刚一进门便被相熟的小二迎着进了二楼雅间。
醉仙楼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酒楼, 裴映雪同陆馨都是第一次来, 心理感叹着此处的奢华,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地打量。
秦芙蓉是第二次来,上次招呼她的小二远远地便认出了她。
秦芙蓉也认出了小二,故意走慢了几步,小二偷摸看了她两眼, 通红着脸道:“给您请安, 上次您说命小的留意着东家的去向,今日东家正好在, 您若是现在有空的话,小的带您过去。”
秦芙蓉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 “好,那便辛苦小二哥带路, 只是我需先同家人交代一声,小二哥稍等我片刻可行?”
小二也不敢再看她,只躬身称好。
进了雅间同安宁和裴映雪说了一声, 叫三人先用着膳她便又出了门。
裴映雪是知晓她的打算的,只笑的点头叫她去,安宁虽说好奇,但并未多问。
秦芙蓉跟着小二去了三楼,小二同门口的护卫说了句什么,秦芙蓉被允许进入,红艳却被拦在了门外。
红艳自然不愿,秦芙蓉却道了声无碍,这酒楼的主人这么爽快的见自己,怕是已然知晓她们的身份。
她虽不常出门见人,可也知各家都有各家的情报,这种大酒楼,消息更加灵通,她自进门,人家怕是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
任他手眼通天,也不敢青天白日贸然将一位侯夫人怎么样。
红艳功夫极好,若真出了事情,她在里头唤一声,红艳进去便是。
这是一处套间,内室看不清楚,外间却有一巨大的屏风挡在那里,屏风上绣着四大美人,美人儿倾国倾城衣袂飘动,绣工极好,栩栩如生。
屏风后依稀可见一男子坐在窗前,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清瘦颀长的身影。
秦芙蓉挑眉,这人还怕见人?
于是她故意往前走了两步,只听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姑娘便停在那里吧。”
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一侧的侍者低着头,伸手拦下秦芙蓉,并指着一旁的坐椅叫她坐下。
秦芙蓉看了这侍者一眼,这人貌似不会说话。
故作神秘。
秦芙蓉撇了撇嘴,只淡淡应了声好,但也未坐下,只是将怀里写好的计划书递给了侍者。
而后对着屏风后的男人轻笑道:“上次来便想结交东家,没想到这次真的见到了,在下说有生意想谈,并不是随口一提,这是我写的部分计划书,东家若是感兴趣的话,便差人去西城的明月山庄递信,或者。”
秦芙蓉勾唇看了眼屏风后的男人,“或者您直接递到定北侯府,我到时再过来。”
说完秦芙蓉也不管男人什么反应,直接推门走了。
故弄玄虚。
红艳见夫人这么快出来也未多问,她扫了雅间一眼,跟在秦芙蓉身后离开了。
雅间内,屏风后的裴少阳轻笑一声翻开了计划书,看着上好的宣纸上难看的字,笑意僵在了唇角。
难怪父亲叫她练字呢,就这字迹,怕是刚启蒙的孩童写的都比她好。
再看计划书上的内容
不错,她还挺有想法的。
只是看了半晌,这计划书却是不完整的,精华的那部分一个字没写,裴少阳失笑,看不出来,她还是有些小聪明在身上。
眼看主子这般,一旁的护卫没忍住将头埋的更深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侯爷对老夫人的兴趣一日大过一日,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往多了许多。
孽缘啊,护卫低头叹气,权当没有看到。
雅间里的气氛很好,安宁活泼外向,裴映雪对其是越看越满意,侄子沉闷心思重,妻子就该活泼些,如此才是互补。
秦芙蓉看着已经明显熟稔了的安宁和陆馨,笑着对裴映雪道:“你看,我就说她们能玩到一处。”
裴映雪点头看着她道:“怎得回来的如此之快,不是说要谈什么合作?”
秦芙蓉撇撇嘴,“那东家明知道我身份还故弄玄乎,我将我写的那东西拿给他看,他看了必然会感兴趣,我且回府上等着便是。”
裴映雪点头,只夸她聪明。
二人却听见安宁对陆馨道:“魏三平日里是挺不好说话的,不少姐妹对她都有些微词,尤其最近听说丽妃娘娘在给三表哥议亲,她好像志在必得的样子,那个杜姑娘我便不知晓了,兴许是二人最近才玩在一处的吧。”
秦芙蓉听后若有所思,之前清姨娘递来的消息,说是父亲有意将秦梦娇说给三皇子。
秦梦娇也曾在宴会上故意接近三皇子,据说二人经常见面,如今安宁又说魏三是三皇子妃的人选,那继妹想做三皇子妃的美梦怕是要落空了。
不过她当姐姐的,自然是要捧捧妹妹不是,做不成皇子妃,做皇子的女人,也是极好的。
秦芙蓉忽得乐开了,裴映雪白了她一眼,这人,心里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回府安排了人给清姨娘递消息,秦芙蓉便歪在榻上吃西瓜。
她一直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时代,西瓜辣椒土豆地瓜棉花都已经出现,但是因为生产力极低,缺少肥料,即使有土豆和地瓜,偏远一些的地方,还是会出现饿死人或者冻死人的事情。
她不是学农学的,所以对如何提高农作物产量一事有心无力。
秋嬷嬷见夫人一连吃了两块西瓜了,直接伸手将果盘端走了,好声好气哄她道:“西瓜性凉,夫人月事刚过,还是少用些,老奴去做些糖水来给夫人解渴。”
秦芙蓉知道秋嬷嬷好意,乖乖应了声好,红艳推门进来,额头上冒着些细密的汗,一看便是刚回来。
秦芙蓉递过帕子道:“怎么了这是,不是叫你找小叔的护卫问西城的那个妓子的事,怎么热成这般。”
屋子里只红艳和秦芙蓉两个,红艳低声道:“人不在西城,现下在长乐坊。”
秦芙蓉挑眉,“长乐坊?”
她摆摆手叫红艳坐下,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继续道:“可也是妓院?”
红艳点头,“长乐坊说是舞坊,但其实就是文雅一些的风月场所,坐落在东城的京河边,文人骚客极为推崇,明日长乐坊会有花魁宴,到时候京中的不少显贵都会过去。”
秦芙蓉若有所思的点头,花魁宴?听起来就很有趣。
“嗯,帮我准备身男装,明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红艳被惊地张大了嘴巴,“您,您真要去啊。”
秦芙蓉嗔了红艳一眼,小声道:“你不好奇里头的热闹?”
红艳表情有些尴尬,但却还是诚实点头,自然是好奇的。
“那便是了,明晚上咱们偷摸的出去再偷摸的回来,你不说我不说,谁能发现咱们。”
秦芙蓉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最近她拳脚功夫练的不错,翻个墙易如反掌。
侯府的护卫巡防红艳都清楚,知道哪里翻墙最合适不过,如此她们二人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再回来的,不必担心会有人发现。
眼看红艳踌躇,秦芙蓉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几句,红艳眉头皱了松松了皱,半晌之后才认真点头。
红艳被秦芙蓉策反,喝了杯水后便偷摸的准备衣裳喝要用的东西去了。
夜色黑沉,裴穆安刚回来,今日留在府上的护卫汇报了红艳过来一事。
因着从前主子吩咐过,红艳若问及来福下毒一事的线索,可以直接同红艳说明。
可今日裴穆安解腰带的手微微一顿,“你说了长乐坊之事?”
护卫微微一愣,“属下只说了那妓子现在长乐坊,别的便没说了。”
裴穆安脸色不变,摆了摆手叫人退下了。
作为府上从小培养的暗卫,红艳消息自是灵通,明日长乐坊举办花魁宴,红艳定是知晓的,嫂嫂又如此聪慧,思及那日她对妓院感兴趣的模样,又想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嗔怪的眼神,翘起的唇角,和,衣领下的红痣
裴穆安呼吸有些发沉,只感觉浴桶里的水过于热了。
起身跨出浴桶,身无旁物的他看了眼地上的凉水桶,一瓢从头浇下,热度不减,又一瓢下去还是没什么效果,最后裴穆安直接拎起将自己浇了个透。
可不容易躺下后,脑海里仍然全是她的模样,他单身二十多年,没想到今日却载在了她身上。
叹了口气,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认命似的,向下伸出了手
低沉喘/息过后,他将帕子胡乱丢在地上,起身净手换衣。
屋内的冰鉴隐隐泛着冷气,面无表情地拿起冰鉴上的酒壶,起身打开了窗子冲掉室内的气息,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轻薄的里衣下小麦色的胸肌若隐若现,几道疤痕蜿蜒,俊逸的五官此时带着消沉。
想到自己和她的身份,举起酒壶喝了满满一大口,情爱和伦理纲常此刻在他脑袋里打架,一面是生根发芽的爱意,一面是对兄长的愧疚,他的不轨之心被挤在了阴暗的角落,一点点挣扎咆哮。
到底该如何
第27章 第 27 章 “这位,小公子,咱们这……
月黑风高夜, 逛妓院的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很容易便翻出了墙。
月光下的秦芙蓉一身青衫,头戴玉冠, 面容白皙又俊美, 任谁看了也只当是谁家的女娇娘偷穿了男子的衣裳。
尤其是即使她束了胸,胸前还是有起伏……
红艳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夫人即使穿了男装,可模样还是个女郎啊, 这还怎么去妓院了。
秦芙蓉知晓红艳想法, 手上的折扇啪一下打开遮住了半张脸,朝红艳飞了个媚眼道:“长乐坊是什么地方?说是舞坊, 其实什么生意都做, 平日里也是接待女子的,只要给钱,她们怎么着都成。”
红艳还是有些一头雾水的,秦芙蓉又道:“今日花魁宴,三位花魁皆有演出, 京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都去, 不说那两位皇子也去吗,我这般打扮, 分明就是谁家小妹偷跑出来凑热闹的,若是扮成了四不像那老鸨才疑心呢, 我如此这般作态,锦衣华服女扮男装, 任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身份显赫,只要银钱到位,她定会帮着隐藏一二的。”
至于怕有人认出来她, 她也是做了功课的,眉型被她画粗了些,唇角还点了颗痣,虽说还是从前的模样,但到底英气了一些,没从前那般娇艳了。
红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一身小厮的衣裳,因着常年习武,肩宽腿长,倒是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
二人驾着马车很快便到了长乐坊。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京河上,水面上停留着几艘高大的花船,河水悠悠泛着涟漪,岸边的杨柳依依被风儿吹起。
不远处的舞坊明亮非常,大红灯笼高挂,巨大的招牌上长乐坊三个字彰显着奢靡的光。
夜晚正是店门大开,各色马车停在门外,几名龟奴如护卫般守在两侧,不断有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进入。
门前还有老鸨带着几个美娇娘迎客,一声“爷您终于来了!”叫秦芙蓉轻笑出声,后世的电视剧倒是没拍错,妓院揽客的场景确实是如此。
门前的道路旁也是热闹的,不少小商贩在周围摆摊,有进不去的叫上一碗汤面在外头瞧热闹,也有那贪嘴的妓子差了小丫鬟买上一碗小馄饨来解解馋。
打量了半晌,眼看时辰不早,秦芙蓉轻了轻嗓子,大步迈进长乐坊的大门。
老鸨打眼一瞧便知晓她是位女子,有心拦了上去,小声哎吆,“这位,小公子,咱们这可不是您来的地方哇。”
秦芙蓉故意用手上的纸扇遮住了半张脸,红艳适时的塞给老鸨个银锭,秦芙蓉看了看长乐坊里头压低声音道:“我就是来看看,哥哥们能来,我自然也来得,妈妈给我们主仆安排个角落可行。”
老鸨看秦芙蓉主仆的模样,那衣料玉冠皆价值不菲,知她是背着家中来的,哥哥也在……
老鸨有些踌躇,秦芙蓉给红艳递个眼色,红艳又塞过去个银锭,老鸨接过脸上的笑意更深,凑到秦芙蓉耳旁低声道:“公子说的哪里的话,来者是客,我这边安排公子坐个角落,保准能看到全场,但却不好被人发现。”
秦芙蓉满意点头,主仆两个顺利进入长乐坊,并坐到了极为安全也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落。
暗处的裴穆安围观了秦芙蓉这全程的操作,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她穿上男装也这么好看,实在是,有些可爱啊。
他在外头守着,侄子在里头雅间,他并不担心嫂嫂会有危险。
只是那个妓子……
一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同他耳语了两句,裴穆安又恢复了严肃的一张脸,只点头道:“既安排妥当便让她上,只是警告她,两位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乱来,谁也护不住她!”
老鸨挥开想要往秦芙蓉身前凑的姑娘们,亲自将秦芙蓉带到了一处角落。
这地方十分不错,在一立柱之后,身侧还有高大的屏风当着,从别处看是不容易看到这个角落,可从她的方向看去,无论是看台还是前方的雅座,她都能一览无余,连她同一列的座子,最要她想,微微偏头也能看到是谁。
秦芙蓉满意点头,亲手给老鸨塞了个银锭,老鸨这一下收入颇丰,顿时眉开眼笑,好话更是一箩筐的往外蹦,只是一身着一身灰色锻打的鬼公急匆匆找来,同她耳语了两句,老鸨脸色大变,直说抱歉之后便急匆匆的扭着腰走了。
秦芙蓉拉着红艳坐下,红艳皱着眉道,“刚才那个龟奴说翩翩姑娘脸突然起了疹子没法上台,只能绿娆替她上。”
秦芙蓉扯了扯唇角,捏了两粒桌上的瓜子漫不经心道:“那这绿娆应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了。”
红艳赞同的点点头,二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京城最大的妓院。
大厅正中十几盏琉璃镶金宫灯排列整齐,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形,灯下一串串水晶串成的帘幕,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射出稀碎的光。
三尺高的红木台基上还有舞者在轻歌曼舞,两侧有薄纱跟着飘动,丝竹之声悠扬悦耳。
各个角落随处可见的冰鉴,台下已坐了不少锦衣华服的男子,多数文人骚客,手边也有衣着清凉的妓子陪着,但也只是喝酒听曲,偶尔喂些吃食酒水,倒没什么不雅的举动。
鼻尖萦绕着浓厚的脂粉气,眼前是窈窕美人,脚下是精致华贵的波斯绒毯,桌子是黄花梨木,连桌子上的茶都是上好的碧螺春。
秦芙蓉只闻了闻,感叹了句长乐坊的富贵,未打算尝上一口。
秦芙蓉感叹,这跟她想象中的妓院不一样啊,除了妓子穿的单薄了些,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华贵且干净。
她以为进门便是一片淫靡的气息,却没想到多数都是衣冠楚楚的文人骚客,红艳在一旁看着进来的人是止不住地惊讶。
秦芙蓉看她的表情便知,都是些身份不低,且名声极好的男子。
她忍着笑着捏了把瓜子放入红艳手里,“男子呢,任谁都一样,名声好不代表人品好,也不代表不好色,今日你无论看到哪一个都是正常的,无需惊讶。”
红艳接过点头,专心看台上表演。
秦芙蓉打量着周围,并未看到继子和小叔的身影,红艳却咦了一声,低声道:“是侯爷身边的青山,奴婢看他直接上了二楼了。”
秦芙蓉点点头,继子已然在楼上了,就是不知道小叔在哪里呢,他们二人如今是不好抛头露面的,只是,今日这戏到底是怎么个唱法呢,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她敛了敛眉眼,朝红艳递了个眼神,红艳会意,转身走了。
只见红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二楼舞台上方,看似甩了甩手,手上的些许磷粉顺利撒在了飘扬的轻纱上,而后她在二楼转了一圈,故作冒失的找了个地方净手,这才下去。
秦芙蓉见她面色正常轻轻点头,眼看时辰不早了,二人继续看舞听曲,只是这次并未等多长时间,一阵喧哗过后,两位天潢贵胄终于来了。
一个青衣一个紫衣,一个笑面虎,一个面容冷峻神情颇为不耐。
二人派头极大,威风凛凛,身后不光有侍卫,还跟了不少世家公子。
所有人起身跪地行礼,三皇子无所谓似的撇了在场众人,冷哼一声一屁股便坐下了,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倒是那二皇子还是一脸笑意,扫视一圈后道了句:“众位请起吧,今日只是寻常出游,不必多礼。”
秦芙蓉只撇撇嘴,隐在众人身后,并未抬头。
待两位皇子坐定,老鸨便扭着小腰上了台,老鸨三十多岁的年级,身材丰满婀娜,脸上虽涂着厚厚的脂粉,但仍能看出美丽的骨相,说一句风韵犹存不为过。
她一挥手上的帕子开口道:“感谢二位皇子和众位的到来,只今日有一事实在抱歉,翩翩姑娘身体不适今日无法上场,只能由咱们绿娆姑娘代替了。”
底下传来议论声,只二位皇子脸上并无其他表情,只因二人一个冲着歌姬白霜儿来的,一位是冲着琴姬叶绾绾来的,至于跳舞的翩翩,他们府上的舞姬多了去了,翩翩一张脸不如二人,谁上台跳舞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不同。
老鸨见二位皇子的面上并无异样表情,心中微定,朝众人飞去媚眼道:“各位是不放心奴家的安排吗,绿娆虽来的时间短,但奴家保证,舞技和相貌都不属于其他二位的。”
说完老鸨捂着帕子笑了几声又道:“如此今日的花魁宴便正式开始了,诸位万不能走开哦!”
老鸨的话刚一说完,舞台上便冒起了一阵白烟,紧接着丝竹声响起,十几位身着清凉绿裙飞扬的舞姬翩然出现。
她们赤着脚光着腿仿若在水边嬉戏,裙摆下白皙的长腿来回舞动,身上的薄纱裙将身形完美显现,胸脯随着舞姿来回晃动。
底下有激动的早就开始同身边的龟奴点单了。
看到这的秦芙蓉这才明白,这只是一种选美方式,对于底下的观众来说,只要有喜欢的便参与竞价便好,价高者得。
下一场是几位蒙着面纱聘聘袅袅的女子上台,她们其中一个抱着琵琶弹奏,几个随着音乐跳动,还有一个似是在作画。
待看了三场无甚新奇的表演之后,三皇子的脸色愈发不耐,只见一曲舞毕,舞台上忽然如仙女撒花,从二楼飘下位身姿轻盈的女子,女子周身是数不尽的花瓣,一身粉裙随风飞扬,女子光着脚丫,脚腕上的银铃叮铃作响。
女子抬眸,如春水般的眸子勾的台下众人心中激荡,她微微躬身开口,“奴家绿娆,见过各位。”
绿娆红唇微扬,音乐响起,薄纱下的腰肢开始轻轻摆动,袖若流水,灯光穿透薄纱,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裙摆如春水荡起涟漪,脚腕处的银铃清脆,舞动间回眸轻笑,眼神勾人却又故作娇矜。
台下的三皇子眼中冒着志在必得的光,待这一曲舞动完毕,大手一挥道了个赏!
绿娆轻咬着唇看了三皇子一眼,眼神媚若秋波,勾的三皇子心痒难耐。
老鸨在一旁大声笑道,“快,绿娆快去谢过三皇子。”
后台的琴姬叶绾绾听到前头的动静并未抬眸,只抱着手上的古琴眼神飘忽,不知想何,身旁的歌姬白霜儿挑眉冷笑道:“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这小蹄子这么会勾人。”
她看了眼叶绾绾故意道:“我看到时候三皇子被她抢了,你还做不做得出这风轻云淡的模样。”
叶绾绾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便又望着角落出神,一张脸风轻云淡无甚表情,白霜儿却如同被人打了脸,哼了一声,“故作清高!”
绿娆脸上带着一层薄红,脚尖在台上一点便飞止台下。
围观到这,秦芙蓉同红艳对视一眼,红艳起身便没了踪影。
秦芙蓉看了眼已经近了三皇子身前的女子,抬眸又看了眼头顶正中央那一圈又一圈的琉璃灯,眨巴了两下眼睛,起身问不远处候着的龟奴净室位置,溜达着也没了踪影。
第25章 第 25 章 如黑瀑般的长发散落,她……
绿娆怯怯地看了身前高大俊美的皇子一眼, 媚眼如丝,躬身道了句,“给三殿下请安。”
她身姿婀娜, 腰肢纤细, 低头行礼时轻垂着头,露出脖颈美好的弧度,两条光滑修长笔直的腿微微弯曲着。
三皇子也未起身,大笑一声伸手将人拽进了怀里, 一声饱含春意的娇羞从他怀里传来, 三皇子摩挲着美人的柔软的腰肢,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十分满意。
一旁的二皇子挑眉笑道:“看来三弟这是要抱得美人归了啊。”
三皇子也不抬眸, 只冷嗤道:“二哥说错了, 一位美人儿对弟弟来说,自然是不够的。”
言罢将美人儿放在自己腿上,挑了挑眉眼道了声,“继续吧。”
老鸨一张脸都快笑烂了,三皇子这意思是绿娆和绾绾都给收了的意思啊, 她要发财了, 以后着京中的妓院,舍他其谁!
绿娆老实安分的趴在三皇子的怀里, 被男人摸过的肌肤叫她不由震颤,她趴在他肩头, 轻咬着下唇,脸颊越来越红, 男人看了她一眼,觉得分外有趣,大手直接伸进了裙摆
只见台上走出一气质非凡清冷如仙的白衣女子, 女子衣着齐整,也不看台下众人,只专心看着手上的古琴。
女子闭了闭眼,手指动了起来,如泉水般的琴声倾泻而出,指尖潺潺,初始微凉,而后温润,琴音如同鸟羽似有若无地拂过耳畔,如泣如诉,留下酥麻的颤栗。
台下的众人无不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曲清泉。
秦芙蓉立在角落,对这琴声充耳不闻,她的眼睛全在三皇子怀里的绿娆身上。
只见绿娆不知何时已经变了脸色,面上的羞涩已经成了激厉的寒霜,她不知从何处竟然掏出了把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捅进了身前人的身体。
三皇子自幼习武,在绿娆刺向自己的刹那便睁开了眼睛,饶是他反映迅速,那刀刃还是刺进了他的身体里,身旁的侍卫也已发现,刀刃不深,三皇子将绿娆推开,一声护驾,侍卫便提刀砍向绿娆。
二皇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侍卫将他护着退后,三皇子那已然开始打斗,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虽说绿娆的功夫实在不错,可三皇子身边的护卫亦全是高手,接连受伤,在她忍不住想要自裁的时候,只见大厅忽的便冒起白烟,屋顶的琉璃灯盏噼里啪啦全都灭了。
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绿娆只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拽走,有好听的女音在她耳旁小声道了句别怕,便带着她往二楼跑。
紧接着有白纱的地方全部起了火。
大厅内乱做一团,救火声推搡声打斗声不绝于耳,火势不大但浓烟四起,红艳看下头已经混乱,忙去接应秦芙蓉。
二楼相对平静,长乐坊就在河边,秦芙蓉一点也不担心火势会控制不住,且红艳控制了剂量,不会引起很大的火灾。
裴少阳看着闹出这般动静的小继母,将雅间的门打开,一把将人给拽了进来。
绿娆身上的伤口叫她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她并不认识几人,但知道救她定不是白救的,只擦着唇边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
秦芙蓉见继子这模样便知这人生气了,老实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裴少阳看着绿娆冷声道:“你之前如何答应的,看样是已然忘了干净了!”
绿娆瞪大了眼睛,“你,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裴少阳并未回答,只吩咐护卫道:“带她走,三皇子的侍卫马上要找上来了!”
护卫得令,秦芙蓉给红艳递了个眼神,红艳也跟着跳出了窗子。
楼下很快便有官兵的声音,裴少阳阴沉着一张脸,眸子似要喷出火来,眉心狠狠皱在一处,看着秦芙蓉道:“母亲便是不信任小叔和我,做此事之前能不能同我们知会一声,若是母亲有个意外,我,儿子该如何对死去的父亲交代。”
秦芙蓉看继子的模样有些心虚,但是转念一想,今日多亏了她和红艳,不然绿娆肯定没命。
于是她抿着嘴思趁片刻,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这也是事发突然,若不是我和红艳闹这一场,那绿娆怕是活不成了。”
裴少阳向她走了几步,高大俊美的身影越走越近,不同与从前的冷淡,他的眉宇间分明是带着关心的。
秦芙蓉看着继子带有压迫感的眼神,嘴唇翕动,在想如何怼回去,便听裴少阳道:“母亲又怎知绿娆一定会死,我在二楼,小叔在外头,便是为了保证叫她万无一失的,是她自己弄乱了计划,便是死了,那也是她活该。”
只听廊间传来一阵喧哗,裴少阳眼神眯了眯,竟是直接上前将秦芙蓉头上的玉冠挑掉,秦芙蓉吓了一跳,可雅间的门忽的被人踢开,秦芙蓉被继子一把拽进怀里。
如黑瀑般的长发散落,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腰。
如此亲密接触叫裴少阳呼吸一滞,只觉得心口似被蚊虫撕咬,又疼又痒,还麻酥酥的。
但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看向来人。
是二皇子。
原是二皇子觉得今日这出戏十分有趣,弟弟受伤了,他这做哥哥的自当要为他找到凶手。
外头已经被堵了个水泄不通,若是想逃,便只能是藏匿在某些人的身边出去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少阳道:“竟是定北侯在此,是本殿失礼,只是。”
二皇子的眼神落在身着男装的秦芙蓉身上,裴少阳面色不变道:“是殿下约少阳来此,少阳如约来了,殿下这眼神,莫不是怀疑少阳什么?总不能是看少阳亲热的吧。”
二皇子挑眉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少阳这怀里之人,应是个女子吧。”
裴少阳嗯了一声,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垂眸浅笑,“原是在房里伺候的,闹人的很,烦了我便带出来了,”
他拍了拍秦芙蓉的肩膀,柔声哄道:“乖,莫怕,先给二皇子请安。”
继子的这一个乖叫秦芙蓉瞬时起了鸡皮疙瘩,深吸口气,知道自己需得配合继子将这关过去,默默地冲继子翻了个白眼,转身躬身行礼。
她低垂着眉眼,整个人显得柔顺极了,长发将她半张脸遮住,只能看如鹅蛋般圆润的下巴和下唇角描出来的那颗痣。
秦芙蓉夹起嗓,尽量叫人听不出原本的声音道,“给二殿下请安。”
秦芙蓉的身材同绿娆一点不像,秦芙蓉没那么高,但胸前更加丰满一些,尤其是她弓着腰问安的时候,那胸前的震颤呼之欲出。
二皇子似是没看出秦芙蓉的身份来,打量了二人两眼笑着揶揄道:“还是少阳有情趣,也有福气啊。”
说完大笑着便转身离开了。
人终于走了,秦芙蓉瞬间松了口气,自顾自的转身坐下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注意到继子那僵硬的身体。
裴少阳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她趴在自己怀里,轻哼着捏上自己腰间那一把,叫他差点慌乱。
他皱着眉,好半晌平复后才转身看她。
偏在此时雅间的窗户忽的打开,裴穆安悄无声息的跳了进来。
于是秦芙蓉又一次看到了小叔一张黑沉的,要训斥他的脸。
她忙开口问道:“她可是安全了?”
裴穆安仔细端详着她,看她并未受伤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她长发披散的模样还是叫她的脸色更加难看,点头道,“算是暂时安全,可二皇子安排了好些灵犬跟着一起搜,怕是有些不好办了。”
裴少阳上前,“有什么不好办的,绿娆身上的熏香很容易得到,再找几个女子四散而去便是了。”
这话一出裴少阳便知晓不妥了,他们带出的暗卫皆是男子,红艳也护着绿娆离开了,能这么做的,如今怕是只有眼前的秦芙蓉了。
秦芙蓉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竟是直接在房中翻找了起来。
叔侄对视一眼,裴少阳点头,上前便要带她离开,可此时雅间的门被人敲响,裴少阳的贴身护卫推门进入,也不敢看屋内的三人,只垂眸道:“侯爷,二皇子有请。”
裴少阳嗯了一声,本就是二皇子约的他,看样今日他是得过去一趟了。
“我先过去,小叔带母亲离开。”
裴穆安微微颔首,待雅间的门关上,上前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便往外走,“此事太过危险,嫂嫂跟我回府。”
秦芙蓉看着抓着自己的大手,知道自己反抗不过,只叹了口气道:“好。”
二人很顺利的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此时的秦芙蓉也不必遮着脸,她随意的摆弄着长发,裴穆安坐在她身侧,偶有青丝拂过,好似也抚上了他的心头。
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清甜。
秦芙蓉手指翻飞将长发挽起,突然转身对着裴穆安道:“小叔还是带着我去看一看绿娆,我亲手救下的人,至少我得看着她活着才能放心。”
黑夜里,她眼神明亮,炯炯的目光如同夏日星辰,裴穆安看着越靠自己越近的小嫂嫂,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只听见一声尖哨响彻上空,外头赶车的护卫忙道:“爷,不好,是东北方!”
裴穆安瞬时便皱了眉头,秦芙蓉眼皮一跳,立即反应过来,抓着裴穆安的手臂道:“快去,红艳同她一起,别再出了事情!”
裴穆安对上她的眼神,想要说先送她回府,她却抱着他的胳膊开口道:“绿娆不能死,红艳也不能出事,此事算是我为夫君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一切我便不再过问,带我去。”
她抱着他的胳膊,双手的柔软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直击他内心,黑暗中,那黑亮的眸子,满是恳求和渴望,叫他拒绝不得。
裴穆安半晌后道了声好,掀开门帘道:“去救人!”——
作者有话说:某端水大师作者:小叔的亲密接触在下章[捂脸偷看]
包甜的。
第29章 第 29 章 嫂嫂,并不讨厌他的触碰……
马车急速奔跑, 这条路应是不怎么平坦,秦芙蓉被晃的东倒西晃,车厢内没什么扶手, 她只好双手按在座子上, 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被晃倒。
裴穆安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在马车又一次剧烈颠簸,秦芙蓉的头眼看要和车壁亲密接触,裴穆安长臂一伸, 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
她没被磕到, 可他的手却是实打实的遭受到了重击。
但他好似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
秦芙蓉没有发现,她现在一整个人都窝在了裴穆安的怀里。
裴穆安感受着怀中的柔软, 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收了回去, 忍着将人抱在怀里的冲动扶她坐好,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道:“马车行的越快便越颠簸,嫂嫂可以坐到我旁边来,抓着我的胳膊。”
秦芙蓉点点头,老实的挪动身子紧紧挨着裴穆安坐下, 此时的她早已忘了什么男女大防, 两只手抱住了裴穆安的胳膊,努力控制住东倒西歪的身体。
裴穆安只觉得此时自己仿佛置身于蓬松的绵软之上, 鼻尖萦绕着的全是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他微一低头, 便能触碰到她的圆润的额头,月光下, 她柔嫩如花瓣的唇瓣
他恨不得马车再颠簸一些,天长地久才好。
可是再远的距离,也有到的时候。
何况, 他们要到的地方并不远。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二人跳下马车,裴穆安伸手拦过秦芙蓉的腰,道了声得罪了,蜻蜓点水般飞身上了屋顶。
秦芙蓉感叹着这飞檐走壁的功夫,丝毫没有注意到腰间紧箍着自己腰肢隐忍着巨大情绪的手掌。
裴穆安似是不经意那么一撇,便看到了她惊讶的眸子,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见他望了过来,还同他比了个大拇指。
她的笑容太过明艳,仿若月下盛放的夜海棠,美的纯粹动人。
他强逼着自己别过脸去。
在不知道跳跃了多少屋顶,终于到了一处破庙,裴穆安寻着暗卫留下的记号找了过去,他们到的时候,已然听到了附近的犬吠。
二人心知情况不妙,此处离长乐坊并不远,可按道理来说,裴穆安的人在暗中帮她们逃脱,她们的时间足够,应有充足的时间逃走才是。
进入破庙,秦芙蓉一眼便见庙前做防御状的红艳,红艳胳膊还受了伤,月光下地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红艳看到夫人来了亦是吓了一跳,秦芙蓉焦急上前,“怎么了这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红艳却是慌忙赶她走,“您怎么来了?此处危险,您快走!”
秦芙蓉心疼地看着她,恨不得赶紧给她处理伤口。
“都怪我,我应该同你一起的,不应叫你自己如此冒险。”
她真没把红艳当做下人,红艳教她习武,助她许多,二人亦师亦友。
红艳忙道,“若是您跟来,受了伤奴婢没办法同侯爷交代,奴婢真的没事,这都是小伤。”
秦芙蓉听了鼻腔有些酸,这便是暗卫,连生死都走不得自己。
红艳安慰道,“还是跟了您以后奴婢才过了几日的安稳日子,真的,奴婢不疼。”
裴穆安叫两人说话,自己闪身进了破庙。
绿娆已经昏迷不醒,腹部的伤口已然发黑,散发着恶臭,明显是中了剧毒,难怪她们逃离的速度如此之慢。
裴穆安心知得马上将人带离此处,一旁的男暗卫亦抱拳道:“属下已经喂她吃下解毒丹,但效果不佳,需得马上治疗。”
秦芙蓉和红艳也进了屋,她已然听到此话,再看奄奄一息的绿娆,未做思趁直接道:“我和绿娆换衣服,你们带绿娆走,我去将人引开。”
红艳顿时便急了:“不行,夫人,奴婢来,您走!”
秦芙蓉叹了口气,严肃的看着她道:“你和绿娆的身材相差太大,她的衣裳你穿不上,且你受了伤,万不能再受伤了。”
言罢秦芙蓉便看向裴穆安。
裴穆安眸色晦暗不明,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只听到他应了声好。
她为了查清兄长的死因,竟连性命也不顾了吗……
秦芙蓉听后直接将两位男子给撵了出去,自顾自上前去脱绿娆身上的衣裳。
红艳眼看执拗不过,擦了擦眼角的泪,上前帮她换衣。
很快,红艳三人离开,秦芙蓉穿着绿娆带着血渍还十分清凉的衣裳,同裴穆安一起开始了同恶犬之间的它追她逃。
这一次,裴穆安还是搂着她的腰,可不同的是,她现在的腰间是裸露的,他粗糙的手掌在感受到她柔嫩肌肤的那一刹那,只感觉身体快叫僵住了,血液不住翻涌。
他知道时机不对,可这情爱像迷药一般叫他控制不住。
只听一声极近的犬吠将他神智拉回,他一个回身,大手一挥射出几支暗器,二人迅速逃离。
可追兵实在太多了。
另一个方向几个侍卫也骑马追了上来。
任凭裴穆安轻功再好,可还带了个人,总归是跑不过骑兵的。
二人落在一处暗巷。
黑暗里,裴穆安一身夜行衣,从怀里掏出面巾将脸遮住,一剑挡住了要上前的护卫,紧接着几个剑花将人斩飞。
秦芙蓉自然不会做个累赘,面对敌人她丝毫未怕,撕下裙摆的面纱将半张脸遮住,一脚回旋将近身之人踢飞。
裴穆安虽意外她的拳脚,但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解决了近身的追兵,在巷口直接抢了对方的马,二人飞身上马,裴穆安将秦芙蓉牢牢护在怀里,身后之人穷追不舍。
不知何时带着箭矢的侍卫也循声赶来,一声声箭矢射出的声音叫秦芙蓉不由的将心口提了起来。
好在裴穆安的骑术惊人,惊险躲过。
眼看身后穷追不舍,二人想办法逃离,只见却从各处突然出现了几名女子,她们的身形同绿娆更为接近,成功将身后的追兵引走了几分,二人舍弃马匹,又飞身绕了几条巷子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空地。
前来接应的人忙将准备好的衣裳递给秦芙蓉换上。
换了衣裳的秦芙蓉终于松了口气,将换下的衣裳递了出去,轻声唤裴穆安上车,只她刚唤了声小叔,这才看到他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
夜行衣露出白色里衣上血红一片。
她咬了咬唇,又退回了车厢。
今夜的月色极好,月白如昼。
裴穆安对属下道了句全都处理干净便上了马车。
马车行进,他们很快便来到一处别院。
这一夜实在疲累,此处离侯府还有些距离,不好贸然回府,裴穆安命人带秦芙蓉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去了前厅。
秦芙蓉看着裴穆安的背影,思趁了半晌还是问管家要了瓶金疮药跟了上去。
裴穆安正皱着眉头同属下说话,手臂上的血迹都已经风干,他却丝毫不觉。
见她过来,挥挥手叫人退下,关心道:“嫂嫂怎得没去休息?”
秦芙蓉晃了晃手上的金疮药,“你的胳膊受伤了,我来给你上药,天热,莫要发炎了才好。”
裴穆安张了张嘴,想要拒绝,秦芙蓉却是已经拉着他坐下了,命人端了盆水来,湿了帕子,抿着嘴瞪着裴穆安道:“我只是给你包扎伤口,又不是叫你脱了衣裳包扎,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裴穆安轻咳一声老实坐好,想着她细嫩的手指要触碰到自己,心潮澎拜,喉咙有些发紧。
秦芙蓉拿起剪刀将伤口处的衣裳剪破,小面积清洗伤口。
这夜行衣已经坏了,想必小叔也不会再穿了。
“我这样包,一会你换衣裳的时候也不会碰到,只是明日还是叫府医看看的好。”
裴穆安感受着她的关心,轻声道:“无碍,这种小伤,不算什么的。”
秦芙蓉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道:“行军打仗,经常受伤吧,为国为民,实在是辛苦了。”
她不小心看到了裴穆安红红的耳尖,又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人都说以小见大,就是小伤才应该注意呢,以后小叔可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了。”
裴穆安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了,她,这是在关心自己?
是吗?
谈话间秦芙蓉便包扎好了伤口,还坏心眼的系了个蝴蝶结,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眯眯道:“好了,小叔看看可还好看?”
裴穆安无奈看着她,眸子里是已然快要冒出来的宠溺。
秦芙蓉拍了拍手道了声好了便要离开,裴穆安却唤住了她,“我,我刚刚命人煮了两碗汤面,嫂嫂用完再回去吧。”
这么一说秦芙蓉还真饿了,折腾了大半夜,已经过子时,肚子早就空无一物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下人端着汤面并几个小菜过来了,秦芙蓉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接过裴穆安递过来的筷子道:“我确实也饿了,谢谢小叔的宵夜。”
说完她便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裴穆安吃着自己碗里的面,眼睛却黏在她的身上,她吃面的样子很认真,头发只用一根玉簪束起,身上青色衣裙松松垮垮的,不是很合身,可穿在她身上依然很好看。
此时的她两颊鼓鼓,似乎是觉得十分可口,眼眸微眯,唇角带着笑意,之后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表情分外满足。
鸡汤浓郁,面条劲道爽滑,荷包蛋和小菜同汤面配合的极好,确实美味。
裴穆安被她感染,只觉得眼前的汤面是从未有过的甜香。
二人吃饱之后都出了汗,可夜已经很深了,裴穆安遛食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看她已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于是开口道:“我送嫂嫂回去休息吧。”
秦芙蓉点点头,她确实累得很了,此时刚吃饱像是晕了碳,迷迷糊糊地跟着小叔走。
裴穆安故意放慢了步子,在她不知走到哪时踉跄的步子还扶了一把,秦芙蓉清醒几分,想到明日回府嘱咐道:“明日还是要早一些回府,莫要误了给母亲请安的时辰。”
裴穆安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舍的放下了抓着她的手臂。
客房有婆子等在门前,躬身道:“一切准备妥当,还请夫人沐浴。”
秦芙蓉点点头,朝身后的小叔笑着摆摆手便进了屋子,徒留裴穆安一人站在庭院望着客房的门看了半晌,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灿然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嫂嫂,并不讨厌他的触碰
第30章 第 30 章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晨光熹微, 城门刚开便见辆华贵的马车出了城,身形颀长的男子端坐在马上,迎着初升的太阳带着车队缓缓而行。
车厢内的秦芙蓉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懒懒的靠坐在裴映雪身上, 双手抱着人家的胳膊,迷迷糊糊再次睡了过去。
裴映雪无奈,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将她眼角困出的泪水轻轻擦拭, 眼神示意几人莫要出声, 便由着秦芙蓉睡去。
一旁的陆馨手里捧着本书,看母亲对舅母俨然像照顾女儿似的, 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晨起微凉的夏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带着些雨后的湿润。
陆馨对上母亲嗔怪的眸子,讨好地笑了笑,复又低下头去专心看书了。
秦芙蓉醒得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揉了揉僵硬的脖颈, 接过柳儿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 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夜探妓院的第二日她悄无声息地回了府,红艳后脚也到了, 伤口已经做了很好的处理,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未再提起那日的事情,她院里的人丝毫未发现二人出去过, 之后一段时日秦芙蓉都老实待在府里,直到今日前往秀明山上香,这才出了门。
简单吃了个糕点做早膳, 她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话本子出来,裴映雪看着那一包袱的话本子没忍住揉了揉额头,秦芙蓉给她递了本,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她,捏了块糕点自顾自用了起来。
秦芙蓉也不生气,兴致勃勃地拉着陆馨一起看,陆馨见母亲也不看她们,将脑袋凑了过去,挑选了一本传记拿在手上。
秦芙蓉直夸陆馨上道,自己随手选了本看了起来,她看的津津有味,裴映雪眼神扫了过去,待看清书名一口气直接没上来,什么好书名字能叫《大将军夜爬寡妇墙》!
于是长臂一伸,秦芙蓉的书便被没收了。
她正看着兴头上
秦芙蓉自然是不死心的,挣扎着想要同裴映雪一同看,被裴映雪瞪了两眼这才老实,选了本书名叫《狐仙报恩记》看了起来。
裴映雪看这书名字还算正常,也就没再管她,只是秦芙蓉越看越上头,唇角的笑容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看到兴奋处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裴映雪瞧她这模样越看越觉得不对,没忍住凑过去一看,狐狸是公的,恩公也是公的
裴映雪只感觉脑门直突突,没忍住大声斥责,“你到底是从哪弄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秦芙蓉自然不能说是叫柳儿直接清空了人家书局,只笑嘻嘻道:“自然是书局买的,别生气嘛,爱情不分性别。”
裴映雪白了她一眼,直接叫几个丫鬟将话本子全给收起来,秦芙蓉没忍住哀嚎,这才走了两个时辰,不给她看话本子她可怎么熬啊!
裴少阳听着车厢里嬉闹的动静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却是须得经常出门,难得见她如此活泼。
她真的叫他意外,聪明,大胆,明艳,勇敢,若没有她,绿娆的命确实已经没了。
绿娆给他们的线索原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小叔已经禀了陛下,几日前离京调查,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他看着前头的路,心情十分不错,待此次上香回京,他们酒楼的合作也得继续谈下去,她想做生意,他便托举,只要她想要的,他也没什么不能给的。
耳边传来表弟陆川的嬉笑声:“表哥,官道开阔无人,咱们比一比可行,弟弟我最近可是跟着师傅好好学马技了!”
裴少阳难得露出少年姿态,马鞭一扬,大声道了个好。
两匹马儿如离箭之弦驰骋在开阔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惊起了几只鸟鸣,铁蹄铮铮,很快就看不见踪影。
因着晨起出门早,申时他们便到了秀明山半山腰,坐了一日的马车,总算是能松松筋骨,好在秀明山并不高,马车蜿蜒也是能上去的,只余到安国寺的百十米台阶是需要自己走上去的。
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早就着人提前安排了住宿事宜,一众人下了马车,顺着石阶一步步的爬了上去。
偶有下山的香客经过,见到他们并不好奇,安国寺常年香火鼎盛,常有达官显贵过来上香,他们一看便知这些贵人是为了上明日一早的头柱香的。
古树森森鸟鸣阵阵,石阶两旁偶有几朵野蔷薇悄然盛放,落日的余晖透过参天的古木在石阶上斑驳跳动,留下稀碎的金光。
山林间微凉清新的空气叫人沉醉,如此美景,秦芙蓉感觉真的来对了。
裴少阳带着陆川早就等在寺庙前,他看着满脸笑意的小继母没忍住也扬起了唇角。
早有寺庙的僧人等在外头,几人身份尊贵,一早便差了人安排,主持早就命人清扫过客院,膳食也已准备好了。
略作寒暄,僧人直接带众人回去休息,因着时辰太晚了,主持过了午时便不接待香客,她们只等明日一早上香后求见主持。
这是坐落在安国寺后头专供香客休息的院落,男客同女客的院落只一墙之隔。
女客的院落古朴清幽,青砖铺就的小径蜿蜒,几株桃树斜倚墙边,翠绿的枝叶间挂着青翠的毛桃,绒绒的果子在风中摇晃,几只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吟唱。
这是寺庙专门给留宿的贵了辟出来的院子,厢房装饰不错,古朴且干净整洁。
虽只住一晚上,几个小丫鬟还是兴致勃勃的布置起来,难得出门,一个个俱是精神抖擞兴奋非常。
柳儿和夏荷禀了秦芙蓉便去了后山,晚膳也不吃非要采些野花来摆上。
秦芙蓉也没管,由着她们去了。
秋嬷嬷留在府上处理事务,并未跟来。
红艳的伤已经好了,正帮着春儿摆膳。
虽都是素食,但厨子手艺极好,色香味俱全,都是难得的山中野味,秦芙蓉胃口大开,用了两碗饭才放下筷子。
实在是马车颠簸,一路上她只用了几块糕点,如今歇了半晌才缓了过来,可不得叫自己吃饱吗。
晚膳后裴映雪唤她去后山走走消食,陆馨早就按耐不住,跟着弟弟一起出去了。
夏日山风清凉,行走在其中,分外惬意,她们并未走远,只在附近走了走,遇到已然成熟了的野果也摘了一些,有那手巧的小丫鬟还现场用野草编了花篮,又实用又好看。
此处并不是什么深山,没有大型野物,因着香客众多,官府也会定期来此清理,所以不会担心遇到危险。
天将黑时她们便回去了,疲累了一日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上香。
秦芙蓉从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自己穿越一场,便是不得不信了。
兴许是换了地方,躺在床上的秦芙蓉没有丝毫的睡意。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噼里啪啦的像是摇篮曲,几个小丫鬟在外间打地铺,睡的正香。
秦芙蓉轻手轻脚下了床,开了半扇窗户,趴在窗边欣赏雨景。
忽而一阵狂风卷起,雨势渐大,青石地板上很快被雨水淹没,大雨落下激起水泡,化成了一片水雾,墙角那株毛桃树的新枝在风中剧烈摇摆,一颗嫩果承受不起风吹雨打,“啪”地一下砸进水洼,惊起几个透明的水泡,只片刻后便被水流裹挟着,消失不见了。
看了半晌她才将窗户关上,明日上香后便得返程,希望雨不要下的太久,耷拉着脑袋趴在一旁,没多久竟听着雨声进入了梦乡。
翌日春儿轻声将她唤起,她这才发现她是躺在床上的。
春儿嗔道,“得亏红艳姐姐起夜看到您在窗边睡着了,把您给抱回床上去了,要是您在窗边睡一夜,今儿这脖子保准非落枕不行。”
秦芙蓉理亏,哄着春儿道,“我就是去听雨,结果趴在那睡着了,春儿别生气了嘛,下次我保证不这么干了。”
春儿无奈,“也怪这雨太大,咱们几个没听到内室的动静。”
言罢春儿叹了口气,看了眼外头道,“这雨还在下呢。”
秦芙蓉点头,下雨不耽误上香,今日是初一,乃黄道吉日,难得过来一趟,她们是非上香不可的。
简单洗漱后便去同裴映雪汇合,雨虽还在下,却不像昨夜那般大了,裴少阳带着陆川已经等在客院外了。
此时的他一身白衣候在那,雨中也难掩天人之姿。
走的近了,他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行礼问安。
秦芙蓉发现,自侯爷去后继子很久不曾待她冷脸了,同她和小姑子说话时的神态差不多,还有些亲近。
秦芙蓉冲他点点头,问道:“瞧着你脸色不错,应也是睡的极好了。”
裴少阳点头,心里对母亲关心的话语很是受用,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继母两眼道:“是,叫母亲记挂了。”
裴映雪看着迫不及待往大殿去的儿子非常无奈,提着裙摆连忙跟上。
秦芙蓉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路上虽有些积水,但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怀着虔诚之心来到大殿。
殿外雨声淅沥,殿内青烟袅袅。
大殿内,金身佛像巍峨矗立,低垂着眉眼,静默慈悲。
捐赠,上香,祈福,待一切完毕,裴映雪这才同僧人提出求见主持。
她无时不忧虑着丈夫的前程,今日除了给母亲祈福,也是想请主持指点迷津。
秦芙蓉本想同几个小辈等在外头,可裴映雪却不知在进门之前想到了什么,竟是一把将她也拉了进去。
秦芙蓉想到自己穿越女的身份,有些心虚,但却不好拂了裴映雪的好意,便跟着进去了。
主持听到二人进门,这才睁开眸子,定定的看了二人半晌,也未用二人开口,主持对着裴映雪道:“夫人所求皆能如愿。”
主持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长得慈眉善目,只一双眸子似是能洞悉人心,带着几分威压,却又叫人觉得平和。
他定定地看了秦芙蓉半晌。
“阿弥陀佛,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皆有定数。”
裴映雪还沉浸在皆能如愿的喜悦里,秦芙蓉却是一个激灵,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