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缩成一个点,快速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跑出了门。
宿舍楼下的广场中央,许安童站在阳光下,久违的暖意通过皮肤传入身体,像是这么多天的阴冷和潮湿都要被驱散。
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沉睡,但也是它的沉睡才自己有机会重新获得这具身体的操控权。
但很快,许安童又迷茫起来,她现在思路空空,想不到谁能帮她。
唯一一个可能能帮她的人也让她昨天“亲手”从程觅手机上删掉了。
正午的阳光毒辣的很,即使许安童现在这个体质,没站一会还是热出一身汗。
但很巧的是,程觅这个时候刚忙完回学校。
她走近宿舍,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形很像许安童的人像抽风了一样在大太阳底下站着。
她有些疑惑的开口:“小童?”
那人回过头,程觅发现真的是她。
程觅快步上前把她拉进宿舍楼,“你……你大中午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说着,程觅就要拿纸巾给她擦汗,但纸巾还没拿出来,她就被人用力的抱住。
许安童没有说话,身体紧贴着程觅将她圈入怀中,像是许久不见的恋人一样难舍难分。她一身的汗自然也沾到了程觅身上一些。
“小童?”
程觅先是被震惊了一下,随后假装嫌弃的说道,“大白天的你干什么,你身上都是汗,难闻死了。”
没有想象中许安童还回来的垃圾话,程觅抬头只看见许安童异常认真的双眸。里面复杂的情感让她看不懂,但却实实在在把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程觅小心翼翼的开口。
许安童没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米米,我手机没电了,现在有点急事,可以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程觅很自然的把手机递给她。
许安童接过手机,背过身去。没有拨号而是打开了微信界面。
昨天在遇见柳应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有了意识,知道那个人曾经删过柳应的好友。但是微信加好友记录还会存在。
许安童记住微信号后把手机还给程觅就往外跑。
手机没电自然只是个借口,她甚至等不及微信通过好友验证,直接按微信上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在电话还没接通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程觅,紧接着消失在了程觅视线中。
程觅皱着眉,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转身上楼。
她要回来拿点东西,不出意外这两天应该都不会在学校住。
……
“喂?哪位?”
电话接通,清澈好听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我是许安童,我有事找你。”
柳应看了眼通话界面,停顿了一下,“我在竹文咖啡馆……”
“好。”
还不等柳应说完,手机里就传出了被挂断的声音。
柳应点好了东西挑了一个角落,结果没想到许安童来的比喝的都快。
她快步坐到柳应对面的位置上,满头大汉,不停的喘着粗气。
柳应递给她纸巾,“你怎么了?”
“我有急事……咳咳……咳咳。”
刚说两句,许安童就不住的咳嗽起来。
柳应;看出来你有急事了。
从学校到这里至少十几分钟的路程让她五六分钟跑完了。柳应觉得现在大概会有一个可怜的出租车司机正在吐槽现在的年轻人。
柳应把服务员刚端来的饮料推给她,“别着急,慢慢说。”
“昨天你加了程觅,但是被“它”删了。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许安童无比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昨天删我的难道不是你吗?”柳应眼神无辜。
“那不是我!”
许安童看柳应这个反应,心里的绝望感瞬间传遍全身。
忍不住大声吼道。
一时间咖啡厅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向他们,脸上满是吃瓜的表情。
柳应笑着朝扭过头的人群摆摆手,示意没事。
许安童吼完就低着头愣在那,不再去看柳应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它”醒来自己又会陷入沉睡。
过了一会,许安童的声音才再次闷闷的响起:“它不是我,我一直在沉睡,外界的任何信息我都无法捕捉。只有昨天中午遇到你那一会,我才朦胧间听到了你的声音,也感受到了它很讨厌你,很忌惮你。求求你救救程觅,也救救我,它会杀了我们……”
“啪嗒——”
一滴一滴的泪珠滴落在许安童放在腿上的手背上,敲碎,溅起。
如果昨天全是自己的错觉,柳应并不可靠,那她又能找谁来帮她。
警察,警察会管这种事情吗,会不会把她当成疯子送进医院。
“送进医院……”
许安童喃喃自语道,很快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嘴上继续碎碎念,“对,医院,只要我进了医院……至少,程觅会活下去。”
说着她起身就想离开,但是刚站起身的许安童却又眼睛一闭重新跌回到了椅子上。
这着实把柳应吓了一跳,他凑过去,轻轻的拍了拍许安童肩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许安童?”
话音未落,许安童真的睁开了眼。不过这时的眼神却跟刚刚完全不同。
残暴狠厉代替了悲伤,冷冷盯着柳应。
“滚开。”
许安童嫌恶的拍开柳应的手,杀意从眼中传出,无声的警告着柳应。
许安童真是胆子大了,敢趁他睡着跑出来找人。
不过虽然是睡着,但他们刚刚的谈话他却是知道的分毫不差。现在他唯一担心会搅局的人也被排除了。
这个柳应原来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如果老老实实的或许可以给许安童一个痛快,但是现在这么不听话……
他脑海中不断涌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冰冷,痛苦,绝望……
让许安童全部体验一遍好了。
他想到了即将迎来的新生,顿时心情大好,低声笑了起来,撩了撩头发走出咖啡馆。
等确定人真的走远之后,柳应捡起许安童掉落在椅子上的一根头发,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倚在门上,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符纸,把头发捆在上面,没一会黄符在手里发烫,上面的头发忽的烧着。
钒金绿宝石般的眼睛在火光中被点亮,点点光芒汇聚其中。
柳应嘴角勾起。
找到你了。
从今天见到许安童第一眼,他就确认了那个“它”并没有完全沉睡。
由于还有人命在他手上,柳应不能马上开口什么都告诉许安童。
不过现在看来,到是好处理了不少,那东西明显已经对他放下戒心了。
天青大学公寓。
傍晚的时候虽然太阳已经将落未落了,但是怎么说都是有点光的。
今天的女生宿舍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一个像是被黑布蒙上了,站在里面又黑又凉。
楼道里,时间不到灯还没有自动打开,但是肉眼已经有些看不清楚路了。
“唉,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很冷啊。”
长发女生一手提着暖水壶,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两人似乎刚洗完澡出来,走廊里的黑暗跟浴室里明亮的光线对比强烈,一时间让她们有些看不清路。
她旁边的人到是没怎么在意,“可能是要变天了,今天黑的也早。赶紧回去吧,我阳台的衣服还没收呢。”
…………
她们走后,原本她们待的地方突然变得潮湿起来,不断的有水滴从墙壁里面渗透出来,并且朝着顶楼蔓延。
不一会,整个楼道变得像刚被洗过了一样,踩上去就是一脚水。
后面又有几个女生经过,也都被这个状况弄得猝不及防,黑漆漆的楼道什么都看不清,一脚下去衣服被溅起的水打湿,都有些生气。
大四还在校的本来就少,眼下新生还没来齐,宿舍里并没有多少人。
而且这个时间宿管也不在,几个人只能自认倒霉,准备明天再反映一下。
“许安童”坐在镜子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是被利器划开的。伤口很深碰到了筋脉,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连带着她梳头的姿势都有些怪异,整个右手晃晃悠悠,像是随时可能折断直接掉下来。
屋内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了起来。整个屋子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此时唯一的光源就是她面前的蜡烛,烛光照在她的脸上,由于失血过多带来的苍白映射在镜子里。
许安童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的痴迷不再压抑,扭曲的笑意让她此时看起来像个恶鬼。
她和程觅的床被她拼在了一起,床周围贴满了白色的符纸,符纸上黑红的古朴符号是她用血刚刚完成的,有些还在往下滴。
床上面红色的绳子挂着铃铛,组成了六芒星的样子。地下摆着一些蜡烛,许安童将它们一一点亮。
随后,她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刀,直接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但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是握着刀向下划去,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很快出现在她腹部。
许安童把刀扔在一旁,伸手插进自己的腹部摸索着,不多时,就从里面掏出一个粘满血肉的小玻璃瓶。
她小心的用干净的衣服擦掉上面的血迹。露出瓶子原来的面貌。
里面装的也是血,但暗红色的液体显然并不属于许安童。
她拧开盖子,把血淋在那些棉绳上面。
“人的心头血是生之命门,血液一百二十天更换一次。为了得到这血又不伤害本体,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一年多呢。”
“你看,我多爱你。为了见你一面可以忍过这么久。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说完,门口刚好响起敲门声。许安童听到后忍不住笑起来,“你来了。”
程觅在门口敲了敲,本来都到家了结果发现东西忘拿了,走的着急忙慌的忘记拿钥匙了,手机还没电了。
她听着屋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下心来,还好这个时间许安童在宿舍。
片刻之后,屋门被拉开。
“你怎么没开灯……啊!”
程觅看了眼许安童黑漆漆的背后,有些疑问。但还没等到回答,她就被许安童握住手腕拉进了屋里,身后是门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
皮肤上冰凉的触感传来,激了程觅一激灵。湿湿的腻腻的,以及完全不属于人应该有的温度让程觅脑子一下子警醒起来。
她小心的开口:“小童?”
自从进了屋子许安童就开始背对着她,黑色的头发垂在身后,凭着一点蜡烛微弱的光线,程觅才勉强能看清面前人的轮廓。
许安童听到她的声音,弯腰拿起一旁的蜡烛举到胸前,缓缓转过身面向程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