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看见柳应进来，嘴里正吃着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拿着新闻报道上的照片跟门口站着的这个人反复对比，又一声我靠脱口而出。
“你你你，你就是柳应？！”男生震惊的看着柳应。
柳应点点头，“你们好，我叫柳应。你们的室友。”
“今年高考全省第一的柳应？”男生走过去仔细的围着柳应转了一圈，在接受这个事实后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你好，我叫敖哲哲，旁边这位叫陆誓。”
“你好。”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男生，也小声的跟柳应打了声招呼。
柳应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很快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却总能感觉到身后那一道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
柳应转过头，正好碰到了敖哲哲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小心的开口。
“柳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其实他不开口柳应都能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问题从志愿填报之后就有很多人问过他。那段时间各个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简直能把他家门槛踩烂，直到他躲进了青阳观这个情况才有好转。
“你说。”
敖哲哲毫无意外的问出了柳应在心里预设好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
柳应也说出了他说过无数次的回答，“因为梦想和热爱。”
其实全是扯淡，柳应只是不想离开天青市。至于未来，他根本没想过未来。
与其占着一个招生计划上不了两年就死掉，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去培养真正的人才。他不觉得自己能给国家带来啥贡献，但是两世的爱国教育让他觉得至少，少浪费点资源。
听完柳应的答案，敖哲哲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一拍大腿说到，“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担当有理想的人，实不相瞒我也是为了梦想才来到这里。”
“以后我敖哲哲罩着你，放心，在这学校里绝对没有人敢看不起我们。”
柳应让他弄得哭笑不得，都这个年代了大概也不会出现他说的情况，不过这些大哥语录，倒是让柳应有些好奇敖哲哲的身世了。
“你呢陆誓，你为什么选这个专业？”敖哲哲又把目光投向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陆誓。
后者突然被点到有些慌乱，但还是乖乖回答了敖哲哲的问题，“我，我家里是做这个的。所以我算是传承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害怕这个答案会被柳应他们讨厌。
结果跟他想的完全相反，敖哲哲一脸羡慕的看着陆誓，“啊，我也想出生在这种家庭呜呜呜……”
敖哲哲痛心疾首，“我从小就对玄学方面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可是家里人非得逼我天天学金融。就连这次报考我都是趁他们忙的没时间管我偷偷报的……”
“结果就是被发现后，我被我爷爷绑起来打了三天三夜，现在伤还没好利索。”
柳应本来想安慰安慰他，结果敖哲哲好像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说完不知道看见手机上面推送了啥就直接抱起手机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几秒之后他快速抬起了头，看了柳应一眼，“你比我们来得早，昨天晚上你在学校吗？”
柳应摇头，但同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你们快看学校论坛。”
听见敖哲哲这样说，两人打开论坛，入眼就看到一条标红加粗的醒目帖子。
‘大三女生相爱被阻，竟双双在宿舍割腕殉情。’
柳应看到这个标题差点没给自己呛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点进帖子，看着楼主凭借一张许安童和程觅被抬上救护车的图片，就编纂出来一个堪称凄惨的小故事。这故事一看就离谱，可下面楼层的人竟然还能刷屏为爱默哀？
他嘴角抽了抽……希望许安童在医院不刷论坛吧。
敖哲哲跟陆誓颇有兴趣的谈论起来这个帖子，柳应作为这个事件的参与者自然不需要讨论。他边听着他们俩聊，边往下继续刷着论坛。
可很快，他的手指就在一篇名为：‘啊啊啊谁懂啊，有人知道这俩是谁吗，求联系！’
配图是一张从远处偷拍的视角，黯淡的光线下，一个男生背着另一个男生出现在校门口。
离得太远，两人又都穿着黑色系的衣服，让人难以看清。但被背着的那个背上，却非常明显的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猫头。
柳应看清楚后手机差点没拿稳，那就是他临时借的许安童的……
破碎的记忆因为这张照片而逐渐浮现，他想起了从管道上掉下来之后的事。
那双眼睛再次浮现在柳应眼前，冷漠，但又错愕。
靠。
柳应手指继续往下滑，回复的楼层除了一些夸赞两人身材的还有一堆表示磕到了的。但很快，柳应又看到了另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明显出现在校外，而且拍摄的距离也近了不少。应该是楼主直接跟了出去。
依旧是上一张照片的主人公，那个穿着衬衫的正把背着小猫包的放进车后座。小猫包的主人脑袋垂下，像是已经睡着了。
34l:卧槽我不行了，这是什么男模身材。在老天爷赐给我这样的男朋友之前我是不会咽气的。
35l：楼上的现实点，别妄想通过这个获得长生。
……
67l：只有我觉得这俩真的有一点点可以磕吗？（个人观点，父母健在。）
68l：67，你不是一个人。（个人观点，父母双全）
……
柳应没敢接着往下翻，赶紧退出了论坛，还好他昨天带了口罩，不至于脸面尽失。
刚退出软件，下一秒，一条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许安童：转发了一条帖子。
“哈哈哈哈哈柳应，这个人不是你吗？”
许安童又把刚刚那条论坛甩在了他的屏幕上。
“柳大帅哥，跟这个人什么关系啊？”消息后面甚至跟着一个奸笑的表情包。
柳应看着许安童发来的消息，只觉得头疼。
“不熟。”柳应回完就准备把手机扔下去洗漱。
起身时却看见敖哲哲和陆誓都盯着他，给柳应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柳应，你耳朵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看着敖哲哲关切的眼神，柳应干咳的两声，“没事，昨天没休息好。今天早睡一会就好了。”
由于第二天就是早八，敖哲哲也没敢嗨太晚，快速的洗漱好就躺进了被窝。
第二天的课表他们已经知道了，而第一节课，是民俗殡葬概论。
柳应跟敖哲哲坐在一起，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桌子上一摞黄纸。
这是要他们干嘛？烧纸吗？
班里的人并不多，但是此刻也都是满脸疑惑窃窃私语。大家差不多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家里的祭祀活动也都几乎没参加过。
这节课的老师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穿着清凉的太极褂，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很是慈蔼。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本被使用多年的传统文化书籍。
“安静。”老头走上讲台。
“都看到桌子上放的东西了吗？今天是我们大学四年的第一节课，所以我们也先别学其他东西了，先锻炼一下大家的动手能力。学着叠金元宝。”
他说完，讲台下面却是一片疑惑的声音。
老头听到之后反而笑了笑，“就是祭祀的时候烧的那种金元宝，我给你们示范几次，这节课的任务就是把这你们桌子上的纸都叠完。”
说着，不顾底下学生的疑问就自顾自开始了示范。
这种东西柳应从小叠到大，早就已经闭着眼也能折了。但他并不像成为班里的出头鸟，所以也跟着大家一起看着老头示范。
可渐渐的他莫名感觉身边气温变得低了起来，让他感觉到有些冷，忍不住小声说到：“这空调开的也太低了……”
旁边正一脸认真跟折纸作斗争的敖哲哲听见这句话疑惑的看向柳应道：“啥？这教室没空调啊？我都快热死了，你竟然感觉冷。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柳应这才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现在温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的窥视感正从四周传来。这种感觉不禁让柳应有些发毛。
他没再听课，静下心去感受这股窥视感的来源。
柳应坐在教室的边缘，旁边是一扇很大的窗户连接着外面的走廊。
这时柳应发现，一个小孩正站在教室外面，隔着窗户直勾勾的看着他。小孩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满是泥泞，皮肤青灰皱瘪，黑洞洞的眼眶里空无一物，但他视线聚焦之处却让被看的人无法忽视。
柳应挑眉看着他。
他有些好奇这个小鬼为什么能大白天的随便行走。就连小赢那种几十年的老鬼在白天也是想睡觉。阳光照在这小鬼身上，看起来他竟然一点不受影响。
小鬼也发现了柳应可以看到他，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和漆黑的舌头。咯咯的笑声传入柳应耳中，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他直接穿过了玻璃走到了柳应身旁，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柳应手里的东西。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也越来越明显。
“嘶……”
就当柳应想要跟小鬼说句话时，脑门上忽然一痛，紧接着一截粉笔掉落在了他的课桌上。
“你在看什么？玻璃上有字吗，一直盯着玻璃看，还不看我，学会了吗？”老头还保持着扔粉笔头的姿势，指着柳应说到。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同学也纷纷向柳应投来目光。只不过大家在看清柳应的长相后，眼中看乐子的情绪明显变成了惊艳。
……
这节课很快下课，柳应后面老老实实叠了一节课金元宝，那小鬼就在旁边看了一节课，后面似乎是无聊了。他还挤了挤柳应的凳子，坐旁边睡着了。
下课后，柳应也不想管他，收拾好东西就要走。这时小鬼也醒了过来，一路跟在柳应屁股后面下了楼。
柳应本以为他会一直跟着自己回宿舍，结果在出教学楼的时候，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小鬼直接撞在了上面被挡住了。
出不去？
柳应抬眸看着这情况，略微思考一下后，他开口对着小鬼比口型：“我晚上来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