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赶紧唯唯诺诺地道歉：“当然是冉师兄你这边！”
“不过楼瑶师妹她怎么会那么快到通脉境的？”他又忍不住问道，“她明明不久前才突破到聚灵境九层，这还没满一个月！”
冉清峰道：“我也没有完全的证据。”
“不过大约十日之前，楼瑶有一天的晚课请了假没去。”
柳云正想说请假就请假，也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又突然想到——这个请假的人可是楼瑶啊！！
那确实是非常的不对劲了！
冉清峰继续解释：“半个月的时间，仅凭自己修炼的话，就从聚灵境突破到通脉境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加上一些辅助之物呢？”
“你别忘了，楼瑶的父母生前都是紫灵宗的长老，凭他们留给她的家底，拼拼凑凑一颗进阶的灵丹出来，应当不是难事吧？”
“而且你我都知道，以楼瑶的性格，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是不会轻易错过晚课的。”
他眯了眯眼睛：“我看她今日的气息……比起半月之前，可还要强盛不少。”
虽然冉清峰很自信能赢得赌约，但同样他也知道，楼瑶不是会无的放矢的傻子。既然时至今日她还保持着那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自信，那想必是有着后招了。
柳云琢磨了片刻，也认同了冉清峰的推测。
他犹豫询问：“那师兄你要我帮忙做的事是……？”
冉清峰复看向台上：“咱们楼瑶师妹，好像挺看重她这位胞弟的。”
“正好，那件聚力甲不是还穿在你弟弟的身上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启灵阵法的开启已然接近了尾声。
冉清峰重新抖开折扇，悠然自得地摇晃起来，掩盖住他脸上浮现的笑意。
“也不知道小楼师弟重伤以后，咱们的楼瑶师妹到底还有没有心思和人比武啊……”
……
半个时辰的时间眨眼即过。
阵法的光芒将歇下去，参加启灵仪式的年轻弟子们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中大多数神情中都洋溢着新奇和喜悦，兴奋地握紧拳头舒展手脚。
只有少部分未能成功的少年脸上写满落寞和不甘，还有几个位置空出来的——那是中途强行吸纳灵气，结果失败吐血受伤被抬下去的。
楼逢从入定中清醒过来以后，也好奇地反复伸拳：灵气入体，成功踏上修炼之路后的感觉太不一样了，感觉力气都变大了许多。
怪不得他姐揍他的时候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累！
也有些同期的弟子朝他围过来：“楼逢，你真厉害呀！”
“你居然是第一个启灵成功的诶！”
“我听说当年楼瑶师姐也是十二岁之前就启灵成功了，这叫有其姐必有其弟！”
头一次被这么些夸赞包围，楼逢整个人登时有点飘飘然了：“还好还好，区区第一而已……”
他又下意识望了眼楼瑶的方向，见他姐像是在看自己这边，又像是在放空——总之没有露出任何要揍人架势的样子，整个人简直更扬扬了：“哎呀，虎姐无犬弟的道理你们也是知道的……”
这时主持仪式的长老轻咳一声，大家又赶紧安静下来。
“咳，首先，恭喜各位，已经成功启灵，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
“修行一道，需戒骄戒躁，勤勉自立，砥砺磨炼，方才能够有所成就。”
“多的话老头子我也不说了，相信在接下来修炼成长的途中，你们自己也会有所感悟的。”
长老又笑眯眯道：“接下来，是我们紫灵宗启灵仪式每年的惯例——弟子比试。”
“你们当中，可有谁想要发起挑战的？”
眼下这段时间，正即将是紫灵宗的内外门大比。这些弟子因为刚刚才启灵成功，所以并不被要求参加当年的比试排位，但若是有人主动向同届提出挑战并且胜利了的话，宗内也会给予对应的奖励，以鼓励其勇猛精进之心。
正常来说，尽管这些少年都才刚刚开始修炼，彼此之间很难分出胜负，但每年仍然都会有那么几对彼此之间矛盾激烈，或者单纯想要超越自我的，会向他人发出挑战。
楼逢自诩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性格，平生遇到最大的敌人就是他姐，现在倒是不怕会有人想要挑战他。
倒是这一届启灵仪式的师兄师姐们，有些他并不熟悉，是以听见长老这么说，他登时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还有哪些爱恨情仇是他不知道的。
果然，一听见主持仪式的长老宣布，这些刚刚才启灵成功的少年们立时便有人变了表情，或是沉思，或是跃跃欲试，又或者视线在某几人之间巡回。
光是看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都可能让人脑补出好几场荡气回肠的大戏来。
楼逢一边正激动猜测，一边还有点沉浸在先前他人的夸赞中有些欲仙之时，冷不丁，听到一声：
“禀付长老，弟子柳焰，想要挑战楼逢师弟！”
楼逢：“……？”
他嚯地转头看去，赫然见到一个身高接近六尺，怒目圆睁的少年，正朝主持仪式的长老方向抱拳。
看着对方那一身鼓起的腱子肉和砂锅大的拳头，楼逢：“……”
这位师兄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虽然知道，对方站在这里，那肯定就是才启灵成功的一份子，论修为，大家应该没差距，但论个头，楼逢甚至怀疑，这个什么柳焰一拳下去，就能跪在地上求自己别死。
付长老显然也有些意外，柳焰会在这个时候向楼逢提起挑战。
毕竟楼逢年龄小、才入宗都是摆在这里的，一般自持点身份和道义的弟子，应该不会随便选择来挑战他。
不过想到刚刚楼逢第一个启灵成功，付长老登时又觉得：柳焰这么做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
于是他再次轻咳一声：“咳，楼逢，你是否接受挑战？”
看了看楼逢这小身板，付长老又补充了一句：“比试点到即止，若是觉得自己不敌的话，向对手喊认输也是可以的。”
不过自然，认输者接下来一年的面子和弟子份例，就很难保得住了。
楼逢差点没忍住，当场举白旗大喊自己认输。
不过就在他要投降的时候，楼逢忽而感到一股杀气从背后迸发。拧头一看，果不其然，楼瑶正隔着看台，冷冷看向他。
楼逢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付长老见楼逢没有回答，又催促：“楼逢？”
楼逢眼泪差点飚出来：“我我我我我能问问我姐吗？”
付长老：“……”
台上其他那些听清楼逢话的紫灵宗弟子：“……”
柳焰：“……”
他刚刚才得了自己亲哥的传讯，向楼逢发起挑战，但怎么着也没想到，这位楼逢师弟会是这么个奇葩。
无语了片刻，柳焰才朗声道：“付长老，既然楼逢师弟想要征询他姐姐的意见的话，那就问问楼瑶师姐好了。”
然后观众席上的人也都听清了楼逢的“诉求”。
观众席：“……”
付长老也不禁沉默，但思考一番，宗规里也确实没有被挑战时不能征询他人意见这一条。
于是他也硬着头皮做了个请的姿势。
楼逢当即蹬蹬蹬跑到广场边缘。还不等他跳进观众席里，下面的人弟子和执事就自动让开一条分界线，露出坐在后头的楼瑶来。
少了人山人海的遮挡，楼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更加面无表情。
冉清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附近，他正巧坐在楼瑶几尺开外的位置，手里那把折骨扇摇啊摇啊摇：“楼师妹怎么不说话？小楼师弟还等着你帮他做决定呢~”
楼瑶完全不给他面子：“你闭嘴。”
冉清峰：“？”
现下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已集中在楼瑶身上，她骂完冉清峰，然后才又将目光投到楼逢身上，眼神里写满了“你小子敢临阵脱逃一个试试看”，语气听上去倒是淡定冷静。
“既已踏上修行之途，艰险挑战，何惧之有？”
大家都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楼瑶的意思是鼓励楼逢大胆地上。
“话是这么说，但知难而退也未尝不是一种珍贵的品质，”先前那个嘲讽楼逢估计不能启灵成功的师兄又开始了，“这差距摆在这里，楼逢小师弟就算是认输，也实乃人之常情……”
他话音还未落下，却见趴在广场位置边缘的楼逢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哽咽地朝付长老点头：“我应战。”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揩了一把眼睛。
刚刚出言嘲讽的师兄：“……”
你们姓楼的精神都不正常是吧！！
既然楼逢应战，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自愿的，负责维持秩序的执事们还是上来，引导其他参加启灵的弟子让开距离，付长老则是在广场上划出一截范围，作比试擂台之用。
“出圈者，认不敌者，皆作认输，”付长老提醒，“另外同门间比试，不可下死手，若有违规者，宗规惩处。”
柳焰自信满满点头：“我一定会对楼师弟留手的。”
楼逢也颤颤巍巍点头：无非是在挨他姐揍和挨柳焰揍之间二选一罢了，跟柳焰对打，他还有宗规保护，不亏！
他摆好架势，待付长老宣布开始，便见柳焰如一头小牛犊般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对方一只拳头举起，衣衫下肉眼可见肌肉如小山丘般鼓起，俨然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
一瞬间，楼逢脑海中已闪过数个楼瑶从这个角度出手揍自己的场景。
那些挨揍的记忆都太栩栩如生，以至于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看见柳焰出手的瞬间，楼逢就一个抱头蹲下打滚——他还是忍了又忍才没把那句“姐我错了”给喊出来的。
然而等他这几个动作做完，从地上爬起来，已然脱离柳焰的攻击范围的时候，柳焰才刚刚冲过一半距离。
楼逢：“……”
柳焰：“？”
楼逢刚刚那一系列动作太行云流水，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惊疑非常。
柳焰咬咬牙，又调转了方向继续朝楼逢冲过来：“呀啊啊啊啊！”
这次楼逢没在地上打滚了，而是静息在心中数了三下，而后才卡着柳焰冲至他近身的那一瞬朝旁边躲闪开来。
柳焰的拳头再次扑了个空，他在圈内踉跄几步，终于愕然抬头：“你速度怎么这么快？！”
楼逢的表情比他还愕然：“你速度怎么这么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