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年夜的到来, 年货也逐渐备齐。
大雪天,横竖一家子无事,桃圆塗天林一趟趟往返白溪镇采买年货, 就当做活动筋骨了。
对塗天林来说这往返二十里的路不算什么, 对桃圆和蓮生而言更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桃圆每每收了防护術法,每次回到家咿咿呀呀喊着这里疼,那里酸的, 要塗天林给他按摩。
“今日行了好久的路, 我的小腿都浮肿了, 塗大哥,你替我揉揉。”
每每这时,涂天林总是先打来一盆热水,先给他洗脚。
刚开始,蓮生也凑热闹要一塊洗,后来桃圆学聪明了,到了歇下的时辰便赶着它去睡觉,美名其曰“小貓不需要洗脚”。
之后再回到北屋, 设下一层防偷听偷看结界。
然后开始美滋滋撒娇让涂天林给他洗脚按摩。
通常是,洗着洗着,小夫郎就开始作妖勾引自家相公了。
“涂大哥, 大腿这里也酸痛无比, 我夜里睡觉脚也冷。”
桃圆熟练地抓过相公粗糙的宽大的掌心放在自己大腿下方,“你瞧,都肿了。”
于是涂天林替他擦干脚, 给他按摩小腿, 再渐渐至大腿。
按着按着, 就不知道按到哪个地方去了。
最后自然是“引火烧身”, 求饶不得。
到后来,桃圆干脆找来一些话本子,让涂天林念故事听。
念着念着,什么流氓调戏良家夫郎,纨絝公子强抢小夫郎,富家公子勾引嫂嫂一夜七次郎……
通常扮壞人的都是桃圆。
他撒娇让涂天林扮,可是这个男人说不忍心伤害他。
“这都是话本的故事,虚构的,不是真的伤害我,不碍事啦。”
“涂大哥若是不来,那我可就要来了。”
某小夫郎衣襟半解,指尖微勾“良家子”下颌,“这位夫郎,你瞧着颜色不错,来,让本少爺好好疼疼你,香一个。”
结果这位纨絝少爺逗弄了半日,良家子只是被迫逼在床角,目光幽深地盯着他。
纨绔少爺轻咳了一声,开始身体力行教学,“这位良家子夫郎,你須得雙手交握胸前做出害怕的姿态,接着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求我饶了你……”
这“纨绔少爺”不仅教学,还主动将貌美夫郎的手折叠于胸口,动手动脚了半日,还未曾发现“貌美夫郎”的目光越发深邃幽沉。
毕竟他是趴在“夫郎”身上的,忙活半日还不知自己惹了一把又一把火。
“……明白了吗,害怕就该是这样,脚蜷缩着,手放好……”
教学还未演示完毕,涂天林早已忍耐无法,粗糙的掌心一把捉过在他身上到处点火的小夫郎的手。
“哎!”
“小美人,你怎么……”
桃圆惊呼一声,被拽了过去彻底与男人肌肤相贴。
冬日,二人已经换到炕头睡,这会儿浑身皆是暖融融。
只是桃圆撤了法術防护,脚果真是冰冷的。
涂天林手不经意触到那雙白皙的脚,确实冰。
“小美人,别挠了,本少爷痒,痒……”
桃圆笑作一团,待到回过神,不知何时早已触醒了沉睡的巨龙。
于是,可怜的少爷被美人一个翻身压到身下。
深渊爆发,岩浆流散。
少爷一个劲喊着热,哭着想跑。
美人自是不许的,将少爷抱起挂在身上,步子沉稳往角落的床走去。
只是这短短路程却也走了许久。
磨了许久,才堪堪来到床边。
少爷的唇早已嫣紅,双眸靡丽一片绯色。
方才不停作妖的劲儿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也抽不出了。
抱着美人的双臂也松松搭着。
当被放到冰凉的床榻时,热意才终于消解,不仅不难受了,还滿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少爷力气回笼一些,本性不改扔是要继续作妖,“美、美人厉害,美人威武,本少爷实在不行了,容我緩緩。”
缓不了。
箭已然在弦上,不得不发。
少爷瞧着那势头,呜咽着又哭了。
哭得美人心疼极了,辗转吮吸他娇艳的唇,徐徐图之安抚他。
“嗯……”
好不容易暴风雨过去,和风细雨来临,美人的反应却告诉他,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又一次前兆。
“好、好厉害,美人,”少爷咬牙吐出一声嘤咛,“这次战事便先歇了,下次……啊!”
美人不语,目光填滿欲色沉沉扫进他眸子。
又发狠了。
这次少爷终于没同方才那般难受,暴风雨中的小舟终于平稳,享受着浪潮高低抛着小舟带来的起伏凶险。
哪里来的下次。
无论是什么话本子,最后都能演变成一夜七次郎走向。
到了最后,少爷被美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索性任由他折腾。
反正他这会儿舍予爽得很。
夜半,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偶有几片雪花飘进窗棂。
屋内暖烘烘的。
少爷和美人自然是不冷的,还出了一身汗。
少爷倦懒地抬起胳膊,嗓音哑了不少,“美人,本少爷想看着你。”
一双大手温柔地将他翻转过来。
美人告诉他:“雪下大了。”
少爷软着嗓音道:“那我要赏雪。”
于是身体被腾空抱起,这一路又是走了许久才终于来到窗前。
少爷浑身犯软,挂不住,不过美人力气大着,站了这般久还能轻轻松松稳如泰山抱着少爷。
窗内暖融融,綿綿旖旎。
窗外,厚厚的云层遮掩了银月。
室内温暖如春,莺啼延绵不绝。
少爷又哭了,一边哭着还不忘赞一句:“雪好美,嗯哈……”
美人搂着他的臂膀收紧了。
又是一阵冰火两重天。
……
小年夜这日,涂家开始剪窗花,贴春联。
桃圆老老实实待在一边,先是看着涂天林示范一遍,之后,也拿起剪子好奇地尝试。
蓮生着急地在一旁甩尾巴踱步:“我也要玩窗花,二爹剪的老虎栩栩如生,真好看,我也要剪。”
桃圆薅了一把它毛絨絨的爪子,“你啊当心剪到爪子,要剪窗花怎么也得等到你出生之后,还早着呢。”
蓮生颓丧地蹲坐下来,尾巴动了动。
“若是你现在能化出人形,倒是可以剪,横竖雪夜不会有人经过。”
“我还不会化形……”莲生彻底老实了,郁闷地趴在一旁瞧着两个爹爹忙碌。
桃圆学了半日,总算也勉强剪出一个对称的花色。
家里要贴的地方还挺多,莲生住的那个院子所有门窗都要贴,灯笼也要糊上窗花。
桃圆涂天林这边的南院亦是同样的,就连马棚和鸡舍,桃圆也提议都要贴上。
一整个上午,他们都在打扫。
屋子是成亲时便清理过的,没什么杂物要丢弃,最大的任务便是除尘打扫,重新整理一遍物什、家具。
灶屋常年油烟浸染,是最脏的,打扫时颇花费了一番功夫。
桃圆和莲生从灶屋出来时,一大一小都成了花貓。
桃圆指着涂天林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哈,快瞧你二爹的脸。”
莲生抬着爪子直立起身体,开始嘲笑两个爹爹,“你们都是一样啦,爹爹你也别笑二爹了。”
桃圆:“哈哈哈,莲生也一样!”
“快,那边有盆水,都去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一家三口挤在水盆前,莲生尤其明显,一身纯白的毛发染得黑黢黢如同山魈,毛绒绒的脸蛋黑一塊白一塊,格外滑稽。
涂天林在一大一小互相嘲笑时已经拿来布巾,一一替他们洗淨擦干脸蛋。
今天是小年夜,原本就是要沐浴清理仪容的。
涂天林烧了一大锅水,先替黑黢黢的莲生洗干淨,再用布巾擦干了,将小家伙放到炭火旁烘烤。
炭盆里,埋着几只地瓜,这会儿香气半飘,引得莲生不住往炭火里张望。
桃圆不得不提溜它后脖颈,提醒它别让火烧焦了它的胡須和绒毛。
忙了半日,天色也差不多了,涂天林便进了灶屋开始忙碌。
应桃圆的要求,小年夜的饭菜无须太丰盛,鸡和鱼都有就行了,大菜留到年夜饭那天,年节的氛围才能拉满。
桃圆如今也锻炼出来了,能在一旁帮忙剥蒜,洗菜。
涂天林担心他凍手,桃圆说凍手才有生活的样子,实在太冷他还可以用法术保护自己。
“涂大哥的手也冻得紅紅的,疼吗?”
涂天林笑道:“我一直在干活,浑身热乎着,一点也不冷。”
桃圆吐吐舌头:“其实我也不太冷,活动活动筋骨身子就热起来了。”
小年夜的饭菜,红烧鱼、凉拌猪耳、香葱炒鸡蛋,酸辣醋溜白菜,红烧茄子,粉丝蒸肉。
当饭菜端上桌时,桃圆早已经流了不知多少次口水了。
“涂大哥,说好的简单做一做就行,这也太丰盛了。”
莲生:“喵!”
涂天林亲昵地捏捏他下颌:“做得还行吧?快洗手坐下吃饭吧。”
桃圆捉过莲生方才探进火盆试图抓烤地瓜的爪子洗净擦干,“行,太行了,香得我能干掉四碗米饭!”
他忍了大半日没吃东西,就是为了晚上这一顿,生怕肚子放不开。
等到一家三口在桌旁落座,人齐了,桃圆扬起筷子欢呼一声:“吃饭啦,小年快乐!”
莲生不能握住筷子,不停剁爪子,“爹爹,我要脆脆的猪耳,还要酸辣醋溜白菜,红烧茄子!”
桃圆:“好好好,你二爹已经在给你夹菜啦。”
“这些就够啦,红烧鱼要不要?”
“要!”
一旁,涂天林默默地夹了一大块鱼肉,撕成一块块小指粗细,放入莲生的碟子。
小年夜,待到吃完饭,村子里炮仗声已经接连不断传来了。
村里的孩子从村头跑到村尾,炮仗声噼里啪啦。
小年夜的炮竹还不算热闹的,等到了年三十那晚才更震耳欲聋呢。
之前备年货时,涂家也买了许多炮仗。
不过桃圆并不着急,一大桌好吃的才是他的心头好。
吃饱喝足才能尽情玩耍嘛。
不过这么多菜,一时半会是吃不完的,在他们吃到一半时,狗蛋他们已经在院子外经过两回了。
“桃哥儿,快出来玩炮仗呀!”
涂天林瞧着肚子吃得鼓鼓的桃圆以及莲生,笑着开门教孩子们进来,问他们要不要一块吃?
狗蛋、小翠、阿宝、虎子几个最先冲了进来,“要吃要吃!”
涂天林微笑地瞧着桃圆和莲生,“一块分享吃着才更香。”
他附耳道小夫郎耳边道:“也是怕你撑壞了肚子不好消失,夜里扮流氓地痞不方便。”
桃圆耳尖一热,嗔怪地瞪他一眼。
末了还小声咕哝:“是怕饭菜撑着,还是怕旁的事物撑着?大坏蛋。”
小年夜,年味逐渐浓重,大伙难得没有早睡,都在玩闹,聊天,吃糖嗑瓜子。
不过今夜还不需要守夜。
桃圆他们吃好了饭,也拿着炮仗冲出了院子。
莲生则被涂天林抱着,炮仗时不时响起,一双手一直捂着它的耳朵,生怕它受到惊吓。
莲生:“喵。”
二爹,我不是凡猫,不怕炮仗,二爹放心吧。
涂天林摸摸它耳朵,勾起唇:“好。”
一大一小齐齐望向前方。
桃圆正挥舞着燃烧的烟火,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和孩子们玩闹。
小年夜,便在香气四溢的饭菜和欢声笑语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说】
[坏笑]撑到胃的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