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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时岁那头, 立刻给了简泱回复,说现在给她准备好办签证所需要的材料文件,好让她去面签。

    十天后, 简泱拿着签证从领事馆出来,看着上面所申请的B-1签证, 心底起了层雀跃的涟漪, 唇角也小小地弯起弧度。

    两年前接到那张K-1签证,简泱的心情是迷茫, 模糊, 还有隐隐抵触的。

    那时她还不能理解原因,只觉得眼前像是有雾迷住,口鼻也被那人捂住,脚上没有了任何方向。

    美利坚这片土地, 简泱只在课本和视频里看过, 知道它的发达自由,想过某一天能来这里旅行。

    那时没有产生期待, 但当简泱这刻看着签证所显示的B-1类型,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明朗起来。

    ——被迫离去做只能攀附他人而活的藤蔓,和自己努力到达远方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时岁确定出发的日子,在十一月中。

    越临近这个日子, 不知是兴奋还是什么,简泱的心脏总会不自然地收缩。

    她还是会去搜集周温昱最近的消息。

    得知他在纽约和旧金山待得更多,偶尔出现在拉斯维加斯,身边总有那位金发未婚妻时, 心脏才会缓缓落下。

    现在她至少有三重保障。

    首先她原先的所有账号早就全就换了,而裴观玉给她植入的反定位和追踪程序还管用。

    一个是周温昱不在洛杉矶,她也不会出现在周温昱经常待的地方, 简泱就算入境,在万千人口的城市,也宛如沙漠中的一粒沙,除非刻意搜寻,否则绝不可能被他发现。

    在离开前几天,还差点有一个小小的变故——他们的出境时间,差点有了改变,原因是时岁和她老公吵了一架。

    “我看他是老毛病又犯了,”时岁在电话中骂道,“说我没和他说就擅作主张去美国,不让我去。”

    时岁没说的是,晏听礼还要去查简泱和沈惜月的信息,她去美国他也要追踪定位,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爆发矛盾的原因就是这个。

    简泱听罢,也轻轻皱起眉,觉得时岁这个爱人的控制欲实在很强。

    平时粘人就算了,工作上也要来掺和。

    她不自觉在脑中开始对比。

    前任周温昱虽然没有道德,时常撒谎,善于pua,缺点一箩筐,还经常粘人到烦人。

    但在恋爱中,总体还是听话的。

    时岁还在吐槽她老公有多不讲理,简泱问:“为什么不让去?”

    “他说那边危险,神经病多。”时岁没好气,“我看他自己比较神经,觉得谁都想害他。”

    “虽然我之前在那边中过枪,但都过去多少年了…”

    听到这里,简泱眉心猛跳:“岁岁姐,你在那边中过枪?为什么?!”

    美国已经这么危险了吗?

    周温昱中枪就不说了,他自己到处惹事,本来就活该。

    时岁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人枪击她?

    “哎呀那是意外,”时岁打哈哈说,“那人其实是想biu我老公的,打偏了哈哈。”

    这也太惊心动魄了。

    对于她口中这个“老公”,简泱的印象已经到了负分,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只是日期可能延迟,”时岁最后让她放心,“我会让他会听话的。

    不知时岁使了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如期出发。

    简泱和旅行的沈惜月一起,从京市坐飞机。

    时岁团队二十几人,从杭市出发,他们最终在洛杉矶汇合。

    简泱看到时岁给她的地址时,还在地图上搜索,沈惜月已经在一旁哇起来:“比弗利山庄?!要住这里吗~!学姐还是个富婆姐姐。”

    简泱和时岁提过一句,有朋友刚好要去旅游,会和她结伴。

    了解到沈惜月也是A大的学妹,时岁当即很慷慨地说,可以在她家落脚。

    因为培训的位置比较偏,多是公司,没什么娱乐活动。

    简泱此时还没对这个比弗利山庄有什么特别观感,只是期待地看着窗外的飞机缓缓悬空,下面的风景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飞机没入云层,蓝天触手可及。

    看到飞机略过海岸线,她真的离开这片故土,跨越太平洋,来到那个人长大的地方时,

    简泱心脏又开始一阵不自然的收缩,这是大脑都无法控制的生理性的反应。

    “怎么了?”沈惜月注意到她的脸色。

    简泱不想承认,哪怕有再多层安全保障,理智也告诉她周温昱不可能再关注她,但他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重的心理阴影。

    爱得多深,这种恨和阴影就有多如影随形。

    “没什么,”简泱摇头,“是我太容易焦虑了。”

    她把这一切怪在自小就有的轻微焦虑症上。

    沈惜月反应了会,终于看出她在焦虑什么,笑着握住她手臂:“哎呦,放心吧,男人,下身思考的动物,周温昱都有新欢了,还天天到处寻欢作乐。”

    “信我,除非突然遇见你,可能还有点危险,不然肯定不会注意你了。”

    又被安慰一遍,简泱终于放下心。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后,飞机落地洛杉矶。

    简泱比时岁一行人先到机场,但等候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多小时。

    直到见到时岁,简泱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那个爱人的。

    因为除了团队的人员,时岁身边还多了四五个保镖,人高马大地将她围着,时岁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无奈。

    察觉她们二人震撼的神情,时岁让他们放心,为保证正常生活,平时只有一个女保镖会一直随行,其余的都在暗处。

    虽然上次见面,从时岁的吃穿用度,简泱就能看出她的条件很富裕,但真的目睹这样电视剧里才出现的专业保镖团队,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学姐家,好像不是一点点有钱呢。

    “走吧妹妹们,”时岁让团队先去培训地租下的旁边的公寓,笑着和她们说,“先去我家里安顿一下。”

    出了机场,竟然也有车过来接,自我介绍说是住处的管家。

    坐上车,简泱头一直看着窗外,眼中闪烁着亮光。

    路过一些标志建筑的时候,时岁会和她们简单介绍,还和沈惜月说哪里的景色最佳,餐厅好吃,可以去打卡拍视频。

    她话中对这里很熟悉,沈惜月便好奇问了句,时岁回答:“我在洛杉矶上过学,大学交换过来两年,研究生还有两年。”

    “岁岁姐好厉害。”简泱忍不住夸赞。

    在她的年纪,时岁竟然已经能独当一面来异乡读书了,自己却还在为无止境的家庭,无意义的感情困扰纠葛,还差点被骗过来成为垃圾前任的宠物菟丝花。

    时岁闻言一愣,温声说:“你年纪轻轻都发顶刊了,你更厉害。”

    沈惜月:“好好好,你们都厉害,就我还在啃老是吧。”

    时岁:“你还有几十万粉丝,最最厉害。”

    “好了不争了大家都很厉害。”简泱忍笑结束这个谁厉害的话题。

    她的确感受到了加州舒适的气候,相比京市深秋刮在面上凛冽如刀的风,这里则是温柔的棉絮,轻轻擦过脸。

    “加州的天气,泱泱的手冬天也不会生冻疮。”

    很早之前的一句话,突然映入脑海。

    简泱正出神时,忽然,司机忽然变方向,后排三人都扶住把手。

    时岁轻蹙眉:“这不是回去的方向。”

    管家抬眸看了眼后视镜,道歉:“抱歉太太,我觉得有车在跟踪。”

    简泱手指猛地抠紧,心脏都错乱好几拍。

    “怎么会?你再确认一下。”

    管家继续往前开,但并不是别墅的方向。

    又开了会,时岁问:“还在跟吗?”

    “没有了。”管家说,“可能刚刚是我预判错了。”

    他是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变了方向后,就不见了。

    管家想到晏总打的很多个电话,要求他夫人过来后,吃喝住行他都得保持高度警惕。

    晏总很少这么严肃地反复提一件事。

    可能是他过于焦虑了。

    车继续延原路线返回,出发去比弗利山庄,听到管家说预判有误,简泱才慢慢放松脊背。

    看他们的车重新返回,重新朝着原先路线走,一辆巨型越野车才慢悠悠从旁边的街道开出来。

    “啊哦,今天不能带你见妈妈了。”

    “被发现了呢。”周温昱的语气虽遗憾,但放在方向盘的手却因为愉悦青筋兴奋地凸起。

    紧接着,他的头顶,突然出现一只宽大的毛绒爪子,属于Liik的巨大的狮头也凑近,想要舔他求肉吃。

    “闭上你的臭嘴巴。”周温昱一巴掌冷冷扇过去,“见不到妈妈,没肉吃。”

    Liik被打得委屈地缩回去。

    周温昱开始思考,借着时岁把他的泱泱骗过来,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晏听礼这个贱狗太难缠了,狗一样圈地护着他老婆。

    他宝宝和时岁待一起,有点难办呢。

    干脆一起抓过来得了。

    周温昱眸子不满地明明灭灭。

    不自觉再一次回味,在机场车库,看到的泱泱。

    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他不在,他的泱泱就穿着这么粗制滥造的衣服,这可是会磨坏她娇嫩的皮肤。

    头发也剪了,他明明已经快养到了腰。

    他的宝宝竟然还学坏给头发染了颜色,现在带着冷茶棕。

    虽然和他是情侣发色,但周温昱还是不高兴。

    她怎么可以用这种廉价的染发剂伤害头发呢?

    而且他最喜欢泱泱黑色的头发。

    都是陈斯易这个贱小三。

    根本不能照顾好泱泱,却还敢抢他的人。

    等真正和泱泱见面的那天,他会送她个大礼,周温昱期待地舔一下唇瓣。

    等确定前面那辆车,无法再察觉跟踪车辆时,周温昱才一踩油门,开去比弗利山庄。

    他是不想定位追踪他的泱泱的,但又没说不能跟踪。

    姓晏的在这里有一间别墅。

    他刚好也有耶。

    来到时岁这间设计很是独特的别墅,简泱很是震撼地参观。

    她没想到,这间花园一样的别墅,最漂亮的地方,竟然是所谓“地下室”。

    正门进去是二楼,下一层才是风景最好的地方。

    全景的巨大玻璃外,能看到漫山的花海。

    简泱站在玻璃前,被漂亮到久久不能回神。

    晚上,简泱在沈惜月的要求下,陪她出门,就在这片全世界都有名的豪宅区转了转。

    沈惜月准备拍一拍视频素材,准备发旅行vlog。

    这里热闹豪华至极,豪车林立,满街贵气的金发美女帅哥。

    这里每个豪宅的主人,都有名有姓,有好莱坞大咖,还有一些歌手名流。

    沈惜月拉着简泱到处打卡,还问简泱:“你最喜欢哪间?”

    这样豪华、纸醉金迷的别墅,是简泱做梦也不敢拥有的,何谈喜欢。

    但见沈惜月眼神好奇,简泱便指了指身侧,玩笑道:“就这个吧,看起来很大,草地很多很适合滚。”

    她话音落,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喊声。

    两人仔细辨认了会,脸色都变了变。

    如果没有听错,这种声音,应该来自某种猛兽。

    类似于狮子…或者老虎。

    养这种东西的,简泱目前知道的,也只有一个周温昱。

    难道这边富豪很流行养猛兽吗?伤到人怎么办?

    简泱立刻拉着离远了些。

    沈惜月嘀咕:“估计是哪个猖狂的富豪,在洲里无法无天,也没人敢管。”

    来到这边土地的第一天,很平静也很美好。

    深夜,简泱洗漱完躺下,准备强制入睡,调好时差,就收到了陆则的邮件。

    [你还是来洛杉矶了吗?]

    简泱回复:[嗯,今天刚到,这里真的很漂亮]

    对面的陆则深深吸气。

    他犹豫了一天,顶着被打的危险,还是登录账号问了简泱,最终得到这样令人绝望的结果。

    陆则将头靠在桌上。

    他有罪,他该下地狱。

    简泱便顺便问了问他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玩吧玩吧,不然不知道哪天就要被变态缠上了,陆则脸色灰白的打字。

    他挑了些不错的地方想发给简泱,就得到账号的异地登录提醒。

    陆则痛苦闭眼。

    隔了会,简泱看到那头回复了几个常规景点。

    这些都是时岁说过的,她便礼貌回复谢谢,表示自己有空就会去参观。

    [对了]

    [下周末的长滩港,有一场很热闹的三天两晚游轮行,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带你看看西海岸的海景]

    简泱心一跳,几乎立刻就心动起来,但很快清醒。

    手指摩挲一下屏幕,还是有些局促地问:[这应该很贵吧]

    “啊宝宝。”周温昱托腮叹息,“好可怜呢。”

    他又能想象出他的泱泱,想要一样东西,却又因为金钱犹豫,最终放弃的沮丧模样了,就像那些廉价的冰箱贴。

    离了他之后,又沾上了穷人的气息。

    周温昱懒洋洋查了查。

    游轮是凯尔曼家的,No-Limit号,用中文翻译就是无限注号,是德州扑克中的专业术语,意为赌注没有上限。

    最有名的当然也就是游轮里面的无限注夜

    陆则半天没有回复,简泱便自己去搜了搜。

    游轮对外售价为经济舱位300美元,奢华套房2000美元。

    300美元。

    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她已经决定咬牙买下时,她收到陆则的回件:[不要钱呀,这是我父亲公司赞助的,我家里人都没时间去]

    简泱眼睛一亮,又犹豫地停顿。

    她想到大半年前,陆则给她表白的尴尬事件,一行字删了又改,才发送:[我还有其他朋友,你那有几张票呀?]

    [你有几个人呢?]

    简泱想了想,说:[大概三个]

    时岁和沈惜月都对她那么好,给了她很多帮助,简泱也想回馈一下。

    嘻嘻。

    果然是他贴心的宝宝,把他想教训的人一起送来了。

    周温昱轻敲键盘:[我家有五口人]

    简泱:[那太好了,可以便宜一点卖给我吗?]

    [当然可以呢,给你打个一折,一张三十美元好不好]

    简泱懵了:[这太便宜了,不太好吧]

    [你可以报答我呀]

    简泱察觉他语气有些暧昧,怕又产生一些麻烦的情感纠葛,便回复:[那我还是不去了]

    周温昱看得笑出声,鼻息也缓缓加重。

    恨不得现在就出门,冲到晏听礼那个别墅,把他的泱泱按在床上亲透,然后住进她的身体里。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简泱去算了算汇率。

    又仔细计算了消费后的生活费还剩多少。

    [半价,150…可以吗?]

    [当然可以]

    简泱回:[那我当天给你吧]

    [我们不见不散~]

    第二天,简泱就要跟时岁去公司,沈惜月则出门打卡景点和店铺。

    早晨吃早餐的时候,她把下周末的游轮行告诉了两人。

    时岁本来是要陪赶过来的晏听礼的,他要求一个月最少见三次,这是他松口的必要条件。

    结果一听这个游轮行,时岁便立刻心动。

    她平时的娱乐活动简直太少了。

    晏听礼是个死宅,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和他待一块,可能会整天就待在房间和床上,十分没有营养。

    但时岁打算带女儿绵绵去,再加上简泱和沈惜月,在游轮度个假,简直不要太美好。

    到时候让晏听礼把女儿送来就好了。

    时岁立刻就笑眯眯答:“可以呀,我完全可以。”

    沈惜月自然更没有异议,雀跃地举手:“我要去我要去!!!”

    “人多也别怕,我会带着我的两个保镖的,还有岁岁姐的四个保镖。”

    “我们人多啥也不怕!”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定下来。

    一开始,想到要去这样人流量多且没有什么安全保障的地方,简泱是有些犹豫的。

    但在洛杉矶的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培训的事情很多,简泱虽然作为外行的历史顾问,但美术的设计方面需要提大量的意见。

    组里面还有很多奥德赛公司过来的外国人,并不能get到她的意思,许多历史专业词汇,她都需要斟酌着翻译,才能达到时岁想要的效果。

    游轮之行的前一天,简泱刷到了周温昱携金发未婚妻出现在拉斯维加斯赌城的消息。

    她才彻底松口气。

    还好。

    她已经入境这么多天,周温昱都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已经彻底没关注她了。

    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就这样各自幸福,就再好不过了。

    殊不知此刻的旧金山。

    陆则打完橄榄球,站在更衣室,脱衣服前,如有所感地环视了周围。

    在看到冲出来的两个熟悉面孔时,他双目无神地举起双手,有气无力说:“别绑了,下次你们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句,我自己去!”

    前排的保镖只冷酷转述耳机里周温昱的话:“不会有下次了。”

    [明天就能见到我的泱泱了

    今天会是睡不着觉,好好保养的一晚呢

    我一定会给我的宝宝最难忘的三天两夜的^v^——《周温昱日记35》]

    第37章

    今天是周末, 昨晚时岁便带着简泱从公司宿舍回了别墅。

    加州的天气没得说,清晨,明媚的阳光便投进窗户, 简泱的心情就像小学被告知第二天春游的激动和期待,比以往更早就起了床。

    简泱洗漱并收拾行李出门的时候, 步伐很轻。

    因为她听管家说, 时岁的老公和孩子,昨天夜里很晚才到, 现在还在休息。

    出发时间在下午, 现在还早,简泱便发消息给沈惜月,准备两人先出门逛一逛。

    沈惜月才刚醒,说她要先洗漱化个妆。

    下楼来到餐桌, 简泱意外地看到桌前的椅子上, 坐着一个扎着羊角辫,两腮鼓鼓吃小块三明治的小姑娘, 旁边站着的白人管家正在给她倒牛奶。

    听见动静,小姑娘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过来。

    她的眼睛像极了时岁,葡萄一样大而圆。

    看得出孩子爸爸也长得极好,小姑娘小小的脸上全是五官, 鼻梁高,眼睫长,嘴唇饱满,是挑不出缺点的精致。

    “哇。”

    小姑娘咽下口中的东西才说话, “漂亮姐姐你好,我大名时锦,锦绣的锦, 小名绵绵,今年三岁半啦。”

    简泱被萌得母爱泛滥,坐去绵绵对面,轻声细语地说:“你好绵绵,你也很漂亮。我是简泱,你可以叫我泱泱姐姐。时岁是你妈妈吗?”

    “嗯嗯。”绵绵重重点头。

    管家在一旁解释说,晏总和太太还在休息,但绵绵精力旺盛,很早就起了床,还说肚子饿了,就先给准备了早餐。

    简泱边吃饭,边和绵绵聊起天。

    绵绵实在是个很有教养的孩子,还小大人似的感谢她,邀请自己和妈妈去游轮度假。

    简泱看到绵绵现在的吃穿用度,都觉得经济舱委屈了她,不好意思地说:“不客气。”

    没一会儿,沈惜月化完妆也下来了。

    绵绵笑眯眯地说“又来了个漂亮姐姐”,把沈惜月也哄得心花怒放。

    三人越聊越兴奋,得知她俩要出门玩,绵绵强烈要求要一起去。

    管家面露难色,拿出手机:“这个,我需要和晏——”

    “你敢在我爸爸睡觉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可就死定了哦。”绵绵提醒说。

    这句话让管家更犯难。

    是的,晏总的禁忌就是在休息点打扰他睡觉。

    “那简小姐,你们能等一等晏总起床…”

    绵绵立刻摇头:“不要不要,我爸爸是个大懒鬼,每次放假都睡懒觉,我才不要等他。”

    僵持之间,时岁正好下了楼,听到他们的讨论,直接和管家拍板说:“不用管他,走吧我也一起。”

    “再把行李都带上车,等玩完我们直接去长港滩登陆了。”

    时岁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趁着晏听礼还熟睡悄悄起床。

    昨天深夜他到达别墅,听到她只带绵绵去游轮度假,又撒了好大一通脾气。

    两人掰扯了大半宿,又在床上“打了好几架”,他吃饱喝足,才很勉强地答应这件事。

    事情就这样顺利地定下来,三大人一小孩,愉快地坐上车。

    时岁请客,带她们和绵绵去了加州迪士尼。

    快乐的时间飞快,傍晚从游乐园出来,她们便启程去游轮登陆口。

    坐在车上,简泱用手去够漂亮的落日余晖,感受轻柔的风拂面,心情是这几年间,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弯起眼睛。

    这一定会是一个最美好的假期。

    手机嗡动两声,简泱低头,看到陆则的邮件发过来,给她发了见面的位置:[我在这里等你]

    同一时刻,陆则崩溃地坐在玛丽皇家酒店的沙发,按照周温昱要求给简泱发消息。

    他的耳朵也被强制戴了小小一枚耳返,一会上游轮后,一举一动都要按照周温昱的吩咐行事。

    陆则的面前,一个身高两米一,满身腱子肉的保镖在晃动手枪威胁他:“请不要有什么额外的小动作,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陆则脸颊的肌肉愤怒地鼓了鼓。

    在看见他手中的枪后,再次无力地垂下头。

    脚步声又从换衣室里出来,周温昱喉间哼着不知名的歌,第三次换了一身搭配出来,站在镜子前面仔细地看。

    陆则看了一眼,只觉得其骚无比。

    旁边看好戏的凯尔曼则略扬起眉——总算恢复了点原来的样子。

    周温昱这家伙只是长了张骗人的脸,实际坏得流汁,染发抽烟喝酒赌博纹身飙车玩枪一样不落,十二岁就因为恋痛自己给右耳打了六个洞,耳骨都有两个。

    他什么坏事都干,唯独两个不沾。

    一个是性交,他嫌做那种事脏。

    一个是毒品,他不会允许被控制。

    其余都是他十几岁就玩剩下的。

    在大陆装乖两年,他没有佩戴过任何有违人设的饰品,今天却在右耳戴上了粉色钻式耳骨钉,耳垂还有两个蛇形的银环。

    整个右耳都亮闪闪,脖子还佩戴了根银链。

    有点意思。

    凯尔曼摩挲下巴,这是打算彻底不装了?

    他看着周温昱试图对镜扯起从前的微笑。

    但配上眉眼挥之不去的阴翳鬼气,乍一看,还是和之前判若两人。

    后面沙发上,翘着腿的阿尔伯特冷冷嘲讽:“怎么换也没用,你现在就是一只开屏的丑陋孔雀,老了很多。”

    说完,他立刻快速起身,躲开那件飞过来的粉白色夹克衫,还是周温昱特地挑选的“情侣装”。

    “别挣扎了,”阿尔伯特躲开后,继续肆意发泄这些时间的怨气,“精神病人的状态是不会好的,Zhou,你现在就是不如从前了。”

    周温昱的脸色极差。

    陆则却听得心底畅快无比。这么处心积虑又怎么样?无论怎么打扮,简泱的心思也早不在他身上了。

    可悲的很。

    凯尔曼则把玩着骰子,眨着绿眼睛,暧昧地说:“反正都是要脱的,穿什么都一样。”

    “是吧弟弟?”凯尔曼笑眯眯地问,“帮我们Zhou促成这样一对伟大的爱情,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几个人的眼神都像毒蛇,前一秒还好言好语,下一秒可能说翻脸就翻脸,以玩弄别人的情绪为乐。

    陆则十几岁还不成熟时,还对这样高高在上,操控他人的人生有过憧憬。

    如今被操控的人却成了自己,陆则垂头说:“我只希望你们之后能放过我。”

    手机嗡动一声,陆则看到了简泱回的邮箱。

    “她们到了。”

    “开始咯,”凯尔曼站起身,哈哈大笑说:“那就祝我们Zhouzhou拥有两个美好的夜晚。”

    简泱提前十分钟和陆则发了消息。

    到达指定地点,她透过车窗,看到了等待在游轮下,许久没有见过的陆则。

    他似乎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如之前红润。

    “泱泱,这个混血小帅哥就是你说的那个的朋友吗?”沈惜月也看到陆则,穿着简单的无袖汗衫,外面是一件花衬衣,很典型的美式男孩打扮。

    时岁一听,好奇地凑过来,包括她臂弯里的绵绵。

    四个女孩同时凑到车窗前看。

    “哇,又是个帅哥哥耶。”绵绵说。

    时岁以学美术的专业视角分析:“是个很阳光的混血帅哥,应该很爱运动吧,肌肉线条很棒。”

    “泱泱,你不就喜欢混血吗?”沈惜月碰她手臂,挤眉弄眼,“这个怎么不拿下?”

    简泱摇头:“就是朋友,没感觉。”

    时岁则托腮沉吟,想到了曾在庄园见过的十六岁的周温昱:“说到混血,我倒是见过一个特别漂亮的,现在应该和泱泱你差不多大。”

    沈惜月很感兴趣:“有照片吗?岁岁姐可以介绍哦。”

    “没有,”时岁摊手,“那孩子性格很坏,不合适。”

    车停下,简泱先下车,走到陆则面前,和他打了招呼。

    陆则正在发呆,看见她,反应了好一会:“泱…好久不见。”

    和邮件里展现的活力不同,他的整个气质都有些沉闷。

    简泱有些奇怪:“好久不见,你最近是…不太开心吗?”

    “给我开心点。”

    耳返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陆则心中愤慨又绝望,还得对简泱强自拉起唇角:“没有,当然没有,我就是在发呆。”

    他目光落在简泱身后走过来的一行人:“这都是你的朋友吗?”

    “对。”简泱点头,解释说还要在他这多买一张票,因为朋友的孩子也要来,“你不是说刚好有五张票吗?剩下四张我全买了吧。”

    她是听贝莉说过的,她有三个孩子,正是五口之家。

    “我们后一车还有六个保镖,但他们已经自己买票了。”

    陆则看着简泱仔细清点好美金,把钱递给他。

    目光落在那个三岁的孩子身上,愧疚感几乎将他放在火架灼烧:“孩子…孩子也来啊。”

    “对。”

    沈惜月正好拎着包过来,自来熟地打招呼:“哈喽帅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让她们现在登陆。”耳返里传出声音。

    陆则:“现在就可以。”

    “好耶!妈妈我们冲冲冲~”背着书包的绵绵举起手,拉着时岁的手就往前走。

    沈惜月挽着简泱,说说笑笑地跟在后面。

    监控大屏前,周温昱看着一行人,一步一步,登上游轮的阶梯,直到彻底进舱,接过每个人所配套的手环,舱门在背后阖上。

    期待了很久的旅行,在舱门在背后关上的那刻,简泱脚步停顿,脊背竟涌现一层奇怪的不安。

    “怎么了泱泱?”沈惜月注意到她的脸色。

    陆则也看她,不得不在耳返的催促下问了句:“怎么了?”

    简泱蹙眉思考了下,还真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我放充电器还有流量卡的卡包在车上,没有拿上来,你们先走,我回去一趟。”

    耳返里是越来越快的催促声,陆则只能开口:“我帮你吧。”

    简泱摇头:“你估计找不到在哪里。”

    她放在车靠背的卡槽里,位置很隐蔽,简泱边说边转身,示意舱员打开门。

    “让她回来,Get her back!”

    耳返里是语速越发快的嗓音,那个疯子这就开始急了。

    陆则既烦躁又恨不得简泱赶快走。

    情急之下说:“我和你一起吧。”

    简泱闻言朝他看一眼。

    “现在距离启程只有一小时了。”舱员微笑提醒,“小姐,我们游轮上是有相应的流量卡购买服务和电子产品的购买的…”

    “对,”陆则的神经都被催得胀痛,“不行我来给你买吧。”

    简泱再看他一眼,否定说:“来回半个多小时就够了,还来得及。”

    流量卡可是很贵的,游轮上更是贵一倍,她才不想额外花钱。

    再说,陆则又以什么身份给她购买呢?

    简泱和时岁打了招呼,又和舱员说了遍打开舱门。

    终于,她重新呼吸到陆地的空气。

    站在路面的瞬间,简泱意识到不安的来源。

    人是陆地生物,一旦脚下站的不是土地,来到一个封闭的海上环境,至少于她来说,会是难以很快适应的。

    陆则听到耳返那头,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

    是周温昱在发疯。

    陆则心中冷笑。

    在简泱踏入美国的时间,他可以有无数种方式将人困住。

    选择等这样久,将人骗到封闭的游轮,用心不可谓不险恶歹毒。

    这疯子想在这样的绝境中,彻底掌控、摧毁简泱的意志。

    又实在等了太久,一点点变数,都能让他的情绪这样失控。

    “你跟上。”周温昱吩咐他。

    陆则懒散地跟上,看着简泱的背影,在心中祈祷她彻底不回来。

    简泱走到一半,注意到背后跟来的陆则。

    她皱眉,觉得他现在的行为过于热情。

    简泱很担心再有什么扯不清的牵扯,在车里拿了卡包,转头问他:“你怎么还跟上来?我身边有岁岁姐的保镖。”

    “担心你不认识路。”

    简泱言简意赅:“其实不需要,我记性很好。”

    “但还是谢谢你作为朋友的关心。”她咬重了“作为朋友”四个字。

    耳返里传来愉悦的笑声,那人又在脑补说话:“我的宝宝,只爱我呢。”

    陆则不能理解他是怎么把简泱对自己的拒绝,转化成对他的“爱。”

    看了眼时间,沈惜月也发来了询问的消息。

    的确得加快脚程。

    到达游轮入口时,距离启航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简泱再次抬头看了眼天空。

    天边是昏黄的光,夜幕即将来临。

    今天是半圆形的残月。

    空气中有些燥热,来时那种期待和兴奋,很莫名地转变成一种未知的焦躁。

    简泱上阶梯的脚步很慢,甚至有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她时岁和沈惜月都还在里面,她不可能做出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

    直到上阶梯,再到舱门口,舱员微笑打开大门。

    看着简泱踏进去,大门再次关上的瞬间,耳返里沉重的鼻息才褪去,周温昱轻快地笑出声,又在哼他那不知名的调。

    有指引管家带她去房间。

    她们的房间位置不错,简泱和沈惜月一间,是视角绝佳的海景房。

    进了内部,眼前所见都是简泱贫瘠想象都无法填补的纸醉金迷。

    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的香水味。

    简泱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但吸进胸腔,神经感觉到一阵舒缓愉悦。

    人流很多,但都和约好了般,大多穿着粉色衣服和配饰。

    管家走在前面,给简泱一行人介绍。

    “无限注号有二十层甲板,十八层供游客使用,包括工作人员在内,总共能容纳一万人。我们将从洛杉矶出发,到达墨西哥的蔚蓝海岸。”

    带她们进游轮的管家,还介绍了各层的娱乐设施,有酒吧剧院电影院,甚至是健身房按摩室美容美发室等,有的免费有的要额外付费。

    管家说了很多,但着重介绍的,还是无限注号最特殊,也最有名的“无限注夜”,也就在今晚。

    “是有什么活动吗?”

    管家便介绍,在甲板十八层举办的“无限注夜”,有无限的酒水和美食畅饮畅吃,还有无数精彩的演出活动。

    管家绕来绕去说半天,她才总算明白,这就是个赌场。

    自从段越那个事后,简泱就对这种地方敬而远之,她哦一声,没有继续往下问。

    但管家还在热情地介绍:“我们的无限注夜有个惯例,登上游轮的所有游客,都有配备的身份手环。”

    “我们将在十点,十一点,零点,有三轮大奖,我们慷慨的主人家,将会在入场游客中,抽取五十万,八十万,以及一百万美金随机送给幸运儿。”

    “零点的幸运儿,还可以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升入我们游轮二十一层的全海景豪华套房,这是我们主人家给全场最幸运的人的奖励。”

    “欢迎美丽的小姐尝试我们号经典的免费的美食和美酒,体会‘无限注夜’的疯狂吧!”

    “对了,今天是粉色专场,可以穿粉色的礼裙增加幸运值。”

    不得不说,这个赌场主人实在熟知人性的贪婪,无非是用这样的噱头引人进旋涡,万劫不复。

    付出百分之一,都是百分之一百要在人身上讨回来的。

    管家在将简泱带领到房间门前。

    她们的房间在第七层,属于客舱的中段。

    这艘游轮的主人很大气,房间设计不紧,一层甲板只有五十个套房。

    即将开门前,管家祝福道:“幸运没有上限,无限注夜欢迎您这样最幸运的人。”

    简泱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她目前还没遇上比她更倒霉的人。

    也在此时,舱内的广播响起。

    甜美的女声播报:舱门已经关闭,还有五分钟游轮即将启航,祝各位旅客度过愉快的旅程。

    听到舱门关闭,简泱眼睫动了下:“我记得明天是要在恩塞纳达停靠的?”

    管家都没和她提这件事。

    管家顿了顿才回答:“是的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简泱随口说:“我晕船,到时可能要下去休息。”

    管家立刻笑出来:“放心小姐,我们游轮有最先进的鳍状平衡翼,船体中超十万吨…”

    背后的房间门被打开,是听到了她声音的沈惜月。

    “你终于到了!都怕你赶不上了。”

    沈惜月拉住她:“对了,你有带粉红色的衣服和配饰吗?我刚刚在行李箱里找了很久,我没带。”

    简泱想到管家提的“pink”主题的那个赌场:“你是要去那个无限注夜吗?”

    “对,我想去拍一拍vlog,作为视频素材,我感觉这个主题,流量会很好,”沈惜月勾住她的手,“岁岁姐带着绵绵不好去,泱泱你陪我好不好。”

    “…我再想想。”

    简泱转头看到还在门口驻足的陆则。

    他皱着眉,似乎又在发呆,还一直在右耳戴着不知是在听歌还是装饰用的耳返。

    简泱盯着他好一会。

    “你呢,帅哥你去吗?”沈惜月问。

    耳返里换成了保镖冷酷的命令,陆则说:“建议去一下,这是游轮的特色。”

    沈惜月便和他约定了时间。

    关门前,简泱收回落在他面上的视线。

    简泱也没有带任何粉色的衣服和配饰。

    她自己不买这样淡颜色的衣服,因为经常跑来跑去,淡色会显脏,唯一对这个颜色有执着的只有周温昱这个变态。

    在两年间,给她买了许许多多的粉色衣裙打扮,装扮成他的傀儡娃娃。

    一想到这个人,就又有浓厚的阴影将她裹挟。

    简泱有些喘不过气,蹲着收拾衣服的手指掐紧。

    “泱泱,你陪我去楼下买衣服吧?”沈惜月说,“我得穿得符合主题,才好带流量。”

    简泱定下心神:“好。”

    下层甲板的服装店和饰品店,也是人满为患。

    沈惜月试了很多件,简泱看了店里的价格,都很贵,好几百刀一件,她放下吊牌,候在一边。

    “你不试试吗泱泱?我给你买吧。”

    简泱立刻摆手。

    沈惜月晃着她的手臂:“但这里好多件我都想要,但今天我又只能穿一件,刚好借给你穿一晚呀。”

    感受到她不着痕迹的关切,简泱最终点头。

    店员打量她,转身从内间拿出一件粉白色连衣裙。

    简泱疑惑:“这是…?”

    店员说这件已经断码,看她身型合适,可以穿。

    沈惜月示意简泱:“我喜欢我喜欢!泱泱你先试试看。”

    简泱试上身。

    这是件粉白色大裙摆连衣裙,贴身收腰设计,长度到小腿,裙摆却很大,格外合身,衬得身材纤细窈窕,布料也很柔软。

    沈惜月发出惊呼:“哇!这也太漂亮了吧。”

    她还压低声音:“泱泱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料。”

    简泱一上身就摇头:“但我觉得有点太紧了。”

    尤其是胸前和腰肢,像是卡着她的尺寸做的,为了供人欣赏,讨好他人,她感觉不到任何舒适。

    但沈惜月还是很喜欢,尤其在问了价格,只有一百刀时,她不停惊叹:“这么便宜?我买的这一件都三百刀了。”

    店员只说因为码数,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买家,并且粉色主题只办这一期。

    沈惜月最终十分坚定地买下来了,理由是“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

    “泱泱你穿起来真的真的很好看,你一会也陪我拍视频好不好?!我已经能预料到你的脸一出现,流量该有多好了。”

    “泱泱姐姐帮忙妹妹的起一起号嘛,我真的很想吃互联网这口饭,不要再回去读研啃老了。”她双手握十可怜巴巴地祈祷。

    简泱耐不住她磨,终是松口答应。

    她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大屏上。

    周温昱点屏幕,将细节放大再放大,脸也凑上去,视线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放肆凝聚在白皙细腻的胸前,布料很紧地将其兜网,显出浑圆的轮廓。

    他最清楚知道这里的大小。

    更熟知其香软娇嫩,埋进去舔几口就会羞答答地起立,轻轻一捏一转他的宝宝就会湿哒哒一片。

    周温昱闭上眼,长吸一口气。

    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克制不住的兴奋凸起,拿起手边的红酒,喉结滚动,一口喝下,试图压住全身上下,性瘾发作的胀痛。

    “看来阿尔伯特的药很管用,”凯尔曼从后面走来,眼神从他腿间的动静扫过,笑得恶劣。

    又朝监控上的简泱抬了抬脸,“这女孩这么瘦小,你不要把人搞坏了。”

    周温昱用衣服盖住腿,敛着眉眼,很突然地,将手中的杯子砸过去。

    “又怎么了?”凯尔曼没预料到,被砸个正着。

    “嘴巴放干净点。”

    莫名其妙。

    凯尔曼挠脸。自己都起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脏事,他还不能说一句了?

    沈惜月在左拍右拍,她们走到约定好的地方,和陆则见面。

    简泱看到他垂着眼,又在不自觉发着呆,右耳还戴着那枚小巧的耳返。

    “你是在听歌吗?”简泱走上前,打断他的沉思,“一直戴着耳朵不疼吗?”

    “不疼,不疼,”陆则连说两句,“很酷。”

    “走吧。”他站直身,“我们得早点去,不然没有入场名额了。”

    电梯里满满当当,纯种白人的体味的确很重,混合着浓郁的香水,简泱屏住呼吸。

    十八层,正在排长长的队,游客排队入场,身上都穿着象征“pink”的幸运色。

    里面已经传来接连不断的音乐声,还有老虎机运作,骰子转动,纳罕呼叫的声响,提神的香水,诱人的美食,醇厚的酒水味,一股股冲入鼻尖。

    简泱还在排队,都能远远看见中心一颗巨大的,金碧辉煌的纯金树,据说造价几亿美元,是她贫瘠大脑都无法想象的泼天财富。

    终于,她们卡着人数的限制,进了赌场内部,还被工作人员微笑祝福:“祝你们幸运,两位漂亮的粉色小姐。”

    曾经只在视频里的糜乱景象,简泱实地步入了这里。

    不愧为“pink”主题,整个场景都被打造成梦幻城堡般,到处都是鲜花。

    这里的香水气味更重,可以轻易挑起人神经里的兴奋因子。

    沈惜月在拍vlog,简泱四处打量,当即就在旁边一桌看到个黑人,疯狂大笑地拍桌,长臂一伸,将场上所有筹码划过来。

    简泱注意到桌上弹动的数字。

    一百六十八万美金,就在这样的弹指间得到。

    而他旁边的拉丁裔白人,面色惨白,唇瓣也颤动不止。

    简泱总算明白段越为什么会沉迷于其中无法脱身。

    因为得到太过容易,大脑的阈值已经被冲高了,其他的平淡事物已经无法使他的神经产生波动。

    就像周温昱对她实行的控制——实际就是类似赌博一样,给她制造瘾症,提高对爱的阈值,让她再难以戒断。

    …贱人。

    简泱紧紧抿唇,脸色冷漠地越过人群,直接去了食品区。

    这层的食物,都是整个游轮最好的,汇聚全世界的顶尖美食,只吃饭的话,还是很不错的,简泱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鳗鱼寿司。

    沈惜月没吃几口,就说去场内拍视频。

    赌场二十一点才开放,他们到达时已经快到二十二点。

    为了热场,第一轮开奖即将开始,室内人头攒动,场上大屏已经显示一千五百满额。

    大屏幕上的编码,正以疯狂刺激人视觉神经的速度跳动。

    清楚这种好事和她无关,出结果时,简泱还是撩眼皮看了看,果然,是一个和他们三个都毫无关系的身份编号。

    不远处,一个原本还垂头丧气的金发白人举起双手,双目赤红地站在椅子上:“是我!我又有钱了,加码!我要加码赢回来!”

    简泱看着,为这样的情景感到心凉和吃惊。

    人的神经真的可以被控制到这个程度吗?

    周温昱控制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丑态吗?

    简泱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

    化悲愤为食欲,简泱吃遍了这里的东西,每一样都尝了几口。

    场上的声势又浩大起来,是第二轮八十万美金即将开奖。

    沈惜月拍一会素材,就回来吃一会东西。

    这轮开奖,她坐回来,好奇地等待新一轮幸运儿。

    简泱也分出注意,去看巨大的电子屏。

    这轮节奏更快,序码在飞速跳动,挑动人体视觉极限。

    “啊?我吗?!”沈惜月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比对着大屏幕和自己手牌的身份编码。

    直到穿着马甲的服务生过来请她去兑奖时,她才终于确定,兴奋地就拉住简泱的手:“天呐!泱泱你简直是我的幸运神!给我买的票,结果中奖了!”

    “啊啊啊这下我的全球旅行都不需要家里给钱了!泱泱,我一定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礼物的!”

    沈惜月兴高采烈地去兑奖:“泱泱你帮我看着相机,我一会就回来。”

    “好。”

    简泱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有些羡慕,但更多是吃惊。

    她想到这原本是属于陆则家的身份牌,她去看他的脸色。

    结果他垂着眼眸,又在走神。

    简泱盯着他说:“这是我在你这买的票,月月却中奖了,到时让她给你父亲送一些礼物。”

    “没关系。”他看着屏幕,没什么情绪地说。

    他的状态完全不正常。

    沈惜月这一去,去了很久。

    简泱发消息,她也没有回,她问了赌场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说这是正常情况,身份信息核对需要走一个比较长的流程。

    沈惜月一直没回来,她的相机也放在这里。

    服务生的声音打破沉思:“小姐,要酒水吗?”

    简泱心底的焦躁感越来越重:“不用。”

    “让她喝进去,左边的那杯。”耳返里传来命令。

    陆则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酒:“这里的酒味道还是不错的,加了特质的香料,几乎没有度数,还可以提神。”

    简泱看向他换了个位置,舍近求远递过来的酒杯。

    今天见面开始,就隐约感觉到的古怪,在这个不寻常的动作后,达到了顶峰。

    从进游轮到现在,简泱始终将陆则没有边界的表现归结于他想追求她的原因上。

    简泱从初高中就遇到过很多这样类似的追求者,他们的征服欲作祟,很多时候都没有边界感。

    这次虽然不太舒服,但简泱总体还能忍耐。

    但此刻,简泱握着酒杯的手指,已经在不自觉地发颤。

    那种从登上游轮,舱门关闭开始,就生理性产生的不安感终于再没法压下。

    即将零点,最后一轮最大的开奖也即将开始。

    大屏幕在一分钟倒计时。

    她盯着对面的脸,突然道:“陆则,你是还在追求我吗?”

    “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热情地邀请我来游轮?”

    “昂,是…是的。”

    “那你能来中国吗?我也不接受异地。”

    耳返里突然是死一样的沉寂,灭顶的压力隔空朝他袭来。

    陆则夹在中间,恨不得现在就一枪给他个痛快,好比这样折磨:“我,我…”

    “你之前的异地女友是在哪?你好像和我说的纽约?”

    “嗯…纽约。”

    “不是芝加哥吗?”

    陆则愣住:“我记错了…我——”

    “其实你从没和我说过你的异地女友在哪。”

    陆则不说话了。

    “哈。”周温昱拽起Liik起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这个蠢货,毁了我给宝宝的百万惊喜夜!”

    他本来都准备好看他可怜的宝宝,中百万美金的惊喜模样了。

    穷人以为天降横财的狂喜后,再看到他会怎么样?

    会失望沮丧,还是愤怒尖叫?

    这种时候的泱泱,才是最适合一口吃掉的。

    周温昱狩猎一般盯着监控器里的脸。

    突然扬眉:“不过,追着宝宝跑,再抓起来,也很有意思呢。”

    他唇角溢出不正常的笑,按号码拨电话:“听我的吩咐,我要换个玩法。”

    简泱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零点即将到来,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狮喉,电子屏幕出现一直硕大踱步过来的金狮。

    她后来看到过这种说法,金狮出现,代表千亿富豪出场。

    电子屏已经在最后三十秒倒计时,场上的人在疯狂地跟着呐喊。

    久远的记忆在浮现在脑海。

    所有她强压下的荒谬猜测,灭顶恐惧,都在这一刻一齐冲向大脑。

    简泱掩在桌下的手指也在发抖,为印证最后的猜测,她咬牙对陆则说:“虽然我们之间离得很远,但爱能抵万难。”

    “我们可以——”

    “砰!”

    尖锐疯狂的枪响声彻底盖住了她的声音。

    头顶巨大的粉红色爱心的主题气球,被子弹穿破。

    里面装的竟然不再是花瓣,而是数以万计的美金,天女散花般往下飘落,场上一片混乱。

    同时刻,甜美的英文广播音响起:“感谢所有来参加我们'无限注夜'的旅客,今天是我们主人家Siles先生和未婚妻Ms.jian结束异地的美好日子。”

    “一百万美金,送给在场的每一位幸运儿。”

    “最后,最美好的祝福送给Siles和Ms.Jian.”

    目光所及,是简泱长这么大以来,亲眼目睹过最癫狂的景象,人群像是未开化的动物,喉间发出不明意义的尖叫,边大笑着趴在在地上捡钱。

    抢红眼的,还会对着叫骂殴打。

    陆则右耳的耳机被他丢进酒杯,他猛地站起身:“跑,你现在跑。”

    “泱泱,快,你去找时岁…”

    “她说不定能保护你。”

    这是陆则最后能想到的办法。

    下午皇家酒店,周温昱和凯尔曼,阿尔伯特聊天,这个疯子,只有在提到时岁的丈夫时,会恼怒地诅咒,却拒绝了凯尔曼直接撕票时岁的说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周温昱没法不管不顾下死手的人。

    简泱脸色苍白地抿紧唇,最后冷冰冰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奔入人群。

    混乱也是保护色。

    她的身材,在白人里足够娇小。

    但该死的裙摆,还有紧致的领口和腰间,让她在奔跑时,几乎喘不过气。

    简泱才刚刚跑出赌场,就已经气喘吁吁。

    电梯水泄不通,她转而跑进安全通道。

    时岁的房间也在七楼,从这里下去,有十一层楼梯。

    虽然她不清楚时岁到底怎么帮她,但也是唯一的办法,并且躲进满是客舱和人流的七层,相比也更为安全。

    还有七个小时——只要躲到明天早上到达恩塞纳达靠岸——只要等到靠岸——

    简泱不知道,她的整张脸,都在此刻纤毫毕现地展现在监控器。

    周温昱滑动手机屏幕,边从顶层进专用电梯,边慢条斯理地对Liik说:“一会要对妈妈温柔一点哦。”

    看到电梯到达七层,他将Liik的铁链锁在台阶:“在这乖乖等妈妈,给妈妈个惊喜~”

    “吼吼吼~”Liik扬着脖子回应。

    周温昱唇角大大扬起,眼中闪烁着极其兴奋的蓝光,重按楼层,往上到九层。

    整个应急通道,只有简泱踩在楼梯,空荡回响的足音。

    她看着楼层一点点靠近,快累到喘不过气,但依旧不敢停止脚步。

    十一,十,九,八,七——

    简泱脑中清晰地映着时岁和绵绵的房间号,就在楼梯拐角三四间。

    最后一层。

    简泱来到八层到七层的拐角,一转身,一只庞然大物般的黑影横在楼梯,挡去了所有去路。

    它朝她兴奋地扑过来,伸出舌头对着她哈哈吐气。

    看清是什么的瞬间,简泱头皮都炸起。

    想要呼吸,但衣服太紧,她掐住喉咙,几乎以为要因为惊恐窒息而死。

    简泱缓缓蹙着眉后退,脊背的汗层层叠叠上涌,耳边的鼓膜也在嗡嗡振动。

    “宝宝。”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鬼魅般的嗓音。

    简泱僵硬在原地,面色变得煞白无比。

    她要转身,后腰却突然被一双如铁箍式的手臂揽住,一只手掌就能轻而易举盖住她的腰。

    这是一个和她体型悬殊巨大的男性。

    同一时刻,时隔近两年,属于周温昱的声线鬼魅般在她耳畔响起,鼻尖贴着她的肌肤格外冒犯痴迷地嗅着。

    他轻轻吐字:“我抓到你了哦。”

    [泱泱还是太不相信我的话了呢

    我是不是说过

    我一定一定会抓到你?

    泱泱好香好软好甜

    我终于能一口吃掉^ ^——《周温昱日记37》]

    第38章

    简泱眼睫垂落, 无力地看向剩下的阶梯。

    在心中数了数,只有八阶。

    八阶阶梯后,再拐弯走几米, 她就能敲响时岁的房间门,寻求她的庇护。

    但现在全都成了妄想。

    往前是横满整个阶梯的猛兽, 往后更是无法后退半分。

    逃无可逃。

    周温昱一只手就控住她的腰肢, 轻浮地把玩比划。

    对于发现他的泱泱,近两年尺寸没有变化的发现, 他很开心。

    一切都没有变。

    他们只是谈了场有点远的恋爱而已, 现在分开已经结束啦。

    周温昱着迷又地贴着她的面颊和脖颈轻嗅,唇瓣若即若离,还伸出柔软的舌头去舔她跑出来的汗。

    口中也呓语一般,一如既往咕哝撒娇:“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终于见面啦。”

    “我现在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宝宝知不知道,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想得浑身都在疼。”

    只要泱泱也给他回应, 他就真不计较啦,周温昱想, 不是泱泱的错,都是小三太贱而已。

    像是被阴凉的爬行动物缓慢爬过肌肤,简泱被他触碰的地方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前后都是恐怖至极的东西,她耳边嗡嗡作响, 一句话也听不见。

    汗液也浸透在脊背,胸前紧致到快要窒息,负面情绪翻滚,胃里生理性直犯恶心。

    在周温昱试图偏脸亲过来的瞬间, 简泱捂住脸,猛地推开他,往回跑几步, 奔到楼梯口的垃圾桶,对着里面“哇”一声就吐出来。

    晚上在赌场吃了太多免费的东西,简泱吐了又吐。

    到胃里的东西都清空,都吐无可吐的时候,她的胃里还在扭曲般的挤压,手捂着肚子,不停抑制喉间的反胃。

    简泱的脸色和唇瓣一片煞白,眼中也是无神的光。

    周温昱就僵硬站在她身后,脸色扭曲,视线如有实质的阴森。

    简泱没看他,刚要撑着垃圾桶起来,就被拽着手臂,天旋地转地拉过去。

    哪怕她再不想直视,此刻也不得不在时隔近两年后,被抬起下巴,直直对上周温昱的脸。

    他比视频上看起来还瘦一些。

    脸颊那层健康莹润的蛋白流失,五官虽更为立体英俊,但气质也更为阴森,以周温昱现在的模样,想再装出从前的乖巧甜美,也很违和了。

    嗯,现在还打扮得…很奇葩。

    简泱看向他右耳朵的耳洞。

    从前恋爱时,简泱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耳洞,他埋头抱着她撒娇,说没有妈妈,就被不良少年带坏了,吸着鼻子说很疼。

    现在一看,他分明对自己的耳洞很满意。

    这种打扮,简泱只在高中隔壁的职校打群架的混混头见过。

    这种人她以前看到都避着走的,竟然还被骗着谈了两年恋爱?

    现在又又又被骗了?

    太荒谬了。

    简泱视线飘忽,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神。

    她的反应超过周温昱的所有预期。

    最初的惊吓后,她不再有明显的愤怒,惊恐。

    只有生理性的嫌弃和排斥。

    好像他是路边不值得看一眼的垃圾。

    心脏像被切割成一片片,疯狂地扭曲绞痛。

    这种痛感蔓延四肢百骸和脑神经,比心脏中枪时,濒临死亡还要疼。

    “就这么恶心?嗯?”

    周温昱嗓音刻意冷淡,音调却在无法克制地发颤,恶狠狠地用尽恶毒的字眼,“那怎么办?我一会还要s你嘴里,你是不是还要去洗胃?嗯?”

    因为排斥他放荡的话,简泱胃里再次翻滚起来。

    她闭上眼蹙眉,缓解这阵难受。

    “哈哈。”

    周温昱嗓音已经抖到变了调。

    “好。”

    “太好了。”

    “这么恶心,我就放心了,”周温昱一只手去拎Liik的铁链,另只手直接打横抱起她,大步进了电梯。

    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顶层。

    周温昱脚大步踩在地毯,发出沉闷的摩挲声,还有Liik时不时发出的,属于猛兽的粗喘声。

    这个套房很深,眼前只有绵延蜿蜒的红色地毯,巨大的全景玻璃外,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海面和礁石。

    比梦里的光景还要恐怖。

    简泱闭上眼——逃无可逃。

    “在这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Liik被锁在了套房客厅的铁柱,“吼吼”两声表示配合。

    天旋地转间,简泱被丢在巨大的浴缸里。

    温热的水从头顶落下。

    周温昱跪进来,居高临下,一手抬起她的脸。

    水流冲在面颊,简泱睁不开眼睛,只能闭着眼睛由他动作。

    一如从前给她洗澡那般,他细细地拿过旁边的卸妆水,倒在手掌,轻而细地摩挲她的整个脸颊,边摸边贴着她耳边,不停问:“恶心吗宝宝?看,我在摸你。”

    “现在只是摸你脸,一会还要伸进你上下两张小嘴抠。”

    不等简泱反应,他的手已经按在她的胃,用力一按,笑眯眯道:“要吐吗?我可以帮你。”

    简泱连吐的力气也没有了。

    闭上眼睛,懒得接话,更不想因为他的话再生气消耗自己。

    对周温昱的道德底线已经没有期待,既然已经重新落进他手中,就平静接受即将倒霉的结局。

    相比之前不知情的情况,被这只狗骗着咬了两年,现在好歹是清醒地被咬,不会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丑态,情况好多了。

    简泱都疲于再费力气反抗。

    她阖眼的瞬间,周温昱变得更为狂躁。

    他的精神病好像更严重了,对着她抬高声音,翻来覆去地说:“不许闭眼睛!睁眼!你给我睁眼!看着我!!!”

    简泱便依言睁眼,朝他看去。

    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都没以前甜美了,还不如去翻以前的照片,她走着神想。

    周温昱和她对视。

    他的眼睫颤动,面部的表情都有些痉挛,胸膛起伏,呈现一种极其痛苦的状态。

    “是不是陈斯易那个贱小三!”他握紧她的肩膀,“是不是他给你洗的脑?是不是!!!”

    不是陈斯易,他的宝宝怎么会用这种一点也感受不到爱的眼神看他!

    简泱被吵到,皱眉偏开脸。

    周温昱喉间突然发出古怪的笑声。

    “没关系的宝宝。”他又贴近她面颊,鼻子依恋地蹭她脸颊,手指也和她亲昵地十指相握,安慰一般说,“这种插足我们感情的贱人,我让他消失就好了。”

    简泱猛地张开眼,脸色微微发白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想到,她一开口。

    周温昱的眼眶染上深红,一下一下吸着气。

    模样就像是快要气坏,又忍着哭的恶毒小孩。

    虽然将这个没有道德的精神病比作幼稚的孩童很离谱,但周温昱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又喊又闹的精神面貌,就是这样。

    他格外不讲道理,逻辑也混乱无比。

    张口就尖酸地质问:“泱泱和我结束异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因为陈斯易这个小三?”

    简泱不知道这两句话的前后有什么逻辑,直接略过,不耐烦道:“我问你,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陈斯易——”

    “啊?宝宝不知道吗。”周温昱轻笑着把玩她的手指,似乎很意外地说,“小三在中国不都是要浸猪笼的吗?”

    “这真是一个好的传统。”他得意不已,对着她噗嗤笑出声。

    简泱双唇剧烈颤抖,脸色缓缓变得毫无血色。

    她可以平静接受周温昱对她的报复。

    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蠢和侥幸,但如果因为她,影响到无辜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到底干什么了?!你把陈斯易绑来了?人呢!”

    “死…没死。”她的声音在发抖。

    无论简泱怎么问,周温昱都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唇角大大地扬着,好像痴迷地盯着她瞧,眸底却是看不到底线的冷漠和报复欲。

    相比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情绪回应,理都懒得理他的泱泱。

    现在这样恨他也可以呢。

    简泱的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身体也不寒而栗,如坠深渊。

    她一把扯住周温昱脖子上的银链,用力将他拉到近前:“我问你话!你快点回答我!”

    他没有任何反抗,白皙的脸颊被勒红,闪着蓝光的大眼睛也挤出模糊的水雾。

    但殷红的唇瓣还是扬着,享受地呢喃。

    “好舒服,再用力一些,宝宝。”

    那种可恶,恶心,无力的感觉再次笼罩头顶。

    近两年的修炼全部破功,他再次轻而易举拿捏她,控制她。

    简泱“啊”地大叫出声。

    疯了一样坐到他身上去,扇了他一巴掌,抓着他的头发,红着眼睛低头去问:“周温昱,你为什么这么贱!为什么总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

    “你到底还在装什么?!我们早就分手了!陈斯易不是小三,你才是最不要脸的!”

    “我这辈子最不幸的事就是遇到了你这种人!”

    周温昱脸被狠狠打偏。

    舌尖抵了下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闪烁着更明显的蓝光。

    心脏砰砰跳动,神经在颤抖。

    全身肌肉都疼到痉挛。

    真好。

    死了这么久的脏器都动起来了。

    但有什么滑落进唇瓣,他皱眉,舌尖尝到咸涩的苦味。

    这是什么?

    他明明这么兴奋开心。

    喜极而泣吗?

    周温昱看着她大笑,眼神中的光却在一瞬间暗下去,他面无表情地一伸手,简泱纤细的脖颈就被他掐着,按在浴缸边沿,毫无反抗之力。

    “简泱,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我们一起发烂!”

    简泱眼睛瞄向他青筋暴起,但因为脱力发着抖的手臂,朝他露出淡淡的笑,“那你现在用点力。”

    “掐死我吧。”

    她平静说:“我死了,你就不需要去整陈斯易,也放过我的朋友们。”

    周温昱指节发出咔咔声,紧皱着眉,闭上眼。

    简泱脖子上的手却缓缓松开。

    感觉有温热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脸颊,脖颈。

    不是头顶的花洒。

    她睁开眼。

    看见周温昱又在哭。

    哭得也不如从前好看,像是达不到目的打滚撒野的小孩。

    还反过来毫无根据地指控她。

    “简泱。”

    “只有你。”

    “只有你能这样欺负我。”

    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一个表情,一句话就能让他这样万劫不复。

    痛得都快要死掉了。

    他呢喃。

    “你怎么可以。”

    “怎么敢的。”

    他的腔调又突然尖锐,膝行着就压过来,拽着简泱的手臂就起来。

    两个人身上都全是水,一片狼狈。

    同色系的粉色浸湿,变成了深色,眼前刺红一片。

    周温昱掐着她的下巴质问:“你怎么敢的?怎么敢抛弃我?!怎么敢出轨的?!”

    简泱闭目,她实在精疲力尽,精神是,身体也是。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做都已经做了。”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简泱不再有任何回应。

    她又变成了这样冷漠,将他视作空气的模样。

    周温昱沙哑地笑出声,边笑边说:“宝宝,我是不是还是对你太温柔了。”

    “我是不是说过,你不做主人,就做我的狗。”

    他贴近脸:“你知道什么是下地狱吗?嗯?”

    周温昱伸手,手指很冒犯地插进她的唇瓣。

    “下地狱就是,你会被关在只有我的房子里,你的亲人,朋友都以为你死了,没有人还记得你。”

    “你每天的任务就是喂饱我,讨好我,塞满我的脏东西。”

    “然后给我一个一个生小孩。死都不舍得死,懂吗?”

    他每阴森吐出一个字,简泱眼睫就因为害怕颤抖得更剧烈,身上也在不自觉打着摆。

    周温昱指腹一用力,撬开她封闭的齿关,肆意玩柔软的舌尖。

    冷冷命令:“就比如现在。”

    “舌头自己伸出来,给我尝尝。”

    [见到泱泱的第一天,就被泱泱欺负了

    心痛得快要死了T T——《周温昱日记38》]

    第39章

    浴室水雾环绕, 氧气也被蒸腾得越发稀薄。

    胃里还在痉挛,却空空荡荡,只有一阵酸水。

    如果这就是周温昱的报复方案, 那他成功了。

    简泱的确恐惧至极。

    “这样的话,”她唇角扯出一抹笑, “那我不如现在就死吧。”

    周温昱看着她笑:“想死?不行呢。”

    “给我把孩子生了。”

    他指骨一用力, 简泱的下颌就被很轻易地打开。

    周温昱的舌头闯进来,呼吸很沉重, 时隔这么久, 再吃到泱泱的味道,他浑身激动地颤栗。

    他含住她的唇珠用力地吮吸,直至殷红肿胀,垂眼睫, 愉悦地看她被亲得泛红肿胀的小巧唇瓣。

    这样一张小小的脸, 怎么能露出这么多让他疯狂的表情呢?

    “小三亲过你吗?嗯?”

    “这样深地吃过你的口水吗?”

    “说话。”

    简泱无法对绝对的力量做出反抗,喘息着, 迎着他的视线说:“当然,我们亲过很多次。”

    “我们还做了。”

    “他比你更能让我舒服。”

    理智告诉她,说这种话不合适,但她就是要狠狠撕碎周温昱自以为是的表情。

    她也如愿看到周温昱兜下来的格外阴森可怖的眼神。

    不可能!

    不可能!

    他查过他们的所有行踪的监控, 没有去酒店,也没有过夜。

    他们只牵过手。

    所以他让人专门去踩了几脚陈斯易的右手。

    为什么要这么气他。

    泱泱难道不心疼他会伤心吗?

    周温昱的脸色扭曲变换。

    简泱的世界再次翻转,背对周温昱,层叠的裙摆上移, 冰凉的手指像蛇一般爬过白皙修长的肌肤。

    他跪着凑上来,咬着她的耳垂问:“是吗?”

    ……

    ……

    ……

    “唔。”

    ……

    “准备好哦宝宝。”

    他什么也没有戴。他从后掰过她的脸颊亲。

    ……

    ……

    因为过度心悸。

    简泱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脑袋无力地垂落,鼻息也越发微弱起来。

    可能是真的要死了吧。

    她闭上眼,整个人脱力地往水里栽倒。

    周温昱忙抱住她。

    “泱泱…”

    “泱泱…?”

    察觉出什么,前一刻还在放狠话的人脸色瞬间惨白,表情死机,露出空白的茫然无措。

    几秒后,他突然崩溃地大叫一声,慌乱地将她打横抱起来。

    两人全身湿透地起身,带起大片的水珠。

    “宝宝,对不起。”

    “对不起,宝宝我错了。”

    “我说的都不是真的,我就是犯贱而已。”

    “我只想你不要无视我,看一看我。”

    周温昱的嗓音已经带上颤抖又委屈的哭腔,像是知道犯了大错的孩子。

    被他这样一抱一颠。

    简泱的世界天旋地转地颠簸,更要直接昏死过去。

    “裙子,”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解开。”

    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衣服,简泱快被箍得窒息而死了。

    周温昱跑着将她放在床上,跪在地上,冰凉的手指去找裙子的暗链。

    这条暗链是简泱都在店员的提醒下才找了好一会的,在左侧腰,隐在层叠的布料下面。

    周温昱却立刻就能摸到,一把解开收腰的系带,接着熟门熟路地拉开拉链。

    …贱人。

    又是他安排的。

    简泱无力闭上眼睛。

    周温昱还在耳边疯狂地祈求。

    “宝宝。”

    “宝宝。”

    “宝宝,你睁开眼,看我一眼。”

    胸前和后腰的束缚总算松开。

    氧气能进入胸腔,简泱总算从濒临死亡的状态回归。

    但大脑还是一片昏黑。

    简泱很少让人自己对人生摆烂,这刻却只想逃避。

    放任自己晕过去,不用再面对他,她竟然感觉到出奇的放松。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简泱听见周温昱颤抖的声音。

    “泱泱…宝宝,我错了。”

    “不要,宝宝睁开眼,我错了。”

    “啊!”周温昱大叫。

    跑去打电话的路上,还绊到地毯,重重摔在地上。

    正在看门的Liik要奔过来,脖子又被铁链拴住,只能焦急地“吼吼”两声。

    为了看热闹,凯尔曼二人是和私人医生一起过来的。

    周温昱的电话打来时,他正和阿尔伯特一行人在包厢玩扑克。

    他要求必须是女医生。

    时钟才零点过半,看到这个微妙的时间,阿尔伯特骂了声畜生,打电话让医生过去:“半小时就把人搞坏了。”

    凯尔曼怜悯地啧声:“Poor girl。”

    两人想了想,都丢了扑克,没按捺住好奇地来到顶层。

    无他,实在是认识近十年,真没见过这个疯子纵过欲。

    明明五毒俱全,但十九岁还是个处男——多么让人惊讶的事实。

    所以到底得失控成什么样才半小时就出事了?

    这个热闹无法不看呐。

    “Hello,Liik。”走到门口,凯尔曼笑嘻嘻地撸了把毛茸茸的狮头。

    “吼吼!”

    阿尔伯特丢给它一袋肉,眼神也不住往里看。

    “吼吼吼!”Liik在地上打起滚。

    但两人只是站在外间,暂时还没进去——谁知道会不会看到些不该看的,被子弹崩回来。

    “Come in.”

    里面传来低哑的声音,周温昱只让医生进去。

    他自己关门走了出来。

    衣服还是白天的,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脸色雪白,眼眶还是红的。

    凯尔曼几分兴味地抬眉:“Zhou,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还是我们高估你了,”阿尔伯特眼神扫过他身下,刻薄地说,“吃药也没用了?”

    两人都做好疯子突然暴起的准备。

    但等了几秒,周温昱也只是沉默地盯着地面。

    隔了会,医生出来,说病人惊吓过度,暂时休克,一定不要再让她受惊。

    凯尔曼伸脚去勾了勾Liik的下巴。

    “是你吓的?”

    Liik不满地“吼”一声。

    它才没有!

    周温昱站起身,往房间去:“你们把Liik带走。”

    Liik听懂了,愤怒地对着他狂叫。

    周温昱脚步停了停,“把那个小三也放出来,明早靠岸后轰走。”

    “哪个?”凯尔曼翘着长腿,“是被你关在小黑屋的那个小姑娘,还是那个被你保镖抓起来的阳光弟弟,还是——”他按了个按钮,眼前的全景窗帘徐徐打开。

    正对视角,外面的捕鱼笼里,吊着关起来一个人。

    他疲惫地靠在笼子里,徐徐的海风吹起衣摆。

    本来不出意外,里面那个可怜的女孩,在被狠狠吃干净的后的次日一早,就能绝望地看到男友被狼狈地投进海里。

    豪华套房的灯光映在陈斯易面上。

    他睁开眼,无波无澜的目光看向这层顶级套房里,或坐或站的三个男人。

    他们看向他的眼神玩味,轻蔑,冷血。

    好像他是踩在脚底的灰尘。

    注意到周温昱冷冷看过来的眼神,陈斯易立刻就明白了这场无妄之灾的来源。

    律所接到一起跨国商诉,陈斯易和老师李par一同出差,刚到洛杉矶落地,就被打晕,醒来就到了这个游轮。

    他被绑着,就像刀板上的鱼肉,即将献祭的牛羊,关在这个笼子里,随时能被丢下去喂鱼。

    现在,陈斯易看着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人悠闲走到玻璃边。

    冲他比了个西方表示幸运的十字手势,笑眯眯地做口型:“Lucky man.”

    窗帘在眼前阖上。

    “无聊,”阿尔伯特无趣地伸个懒腰,“我还以为有好戏,特地推了家族会议过来的。”

    “有人只会嘴上耍狠嘛。”凯尔曼笑嘻嘻说,边扫一眼周温昱。

    无论怎么嘲讽,他直接把他们二人当成了空气。

    耳朵上的东西已经被他一个个被揪出来,扔进垃圾桶。

    还抽纸巾,对着镜子擦脸,唇角弯曲弧度,一遍遍在镜子里练习。

    几次反复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阴翳。

    唇角要扬不扬,整个表情都显得格外扭曲,突然一脚踹碎了外间的镜子。

    地上的镜子碎裂成一片片,倒映他难看的脸。

    周温昱蹲下身,把头埋起来,脸也挡住。

    阿尔伯特露出震撼的神情,“他真的不需要打点镇定剂吗?”

    凯尔曼收回视线:“说不定是变正常点了。”

    说着,他散漫牵起Liik的铁链:“走吧小Liik,你爸爸不要你咯。”

    Liik很生气,被牵着路过周温昱时,还用巨大的头去顶了人一下。

    然后被周温昱泄火般扇了一巴掌。

    Liik委屈地“吼吼”地骂了两声,走了。

    室内重回安静,只留下那个女医生劳伦斯。

    劳伦斯小声提醒:“里面的女士状态已经回复平稳了,周先生要是担心,可以进去看一眼。”

    她接连说了好几遍,眼前的少年才抬头。

    他靠在墙壁,眼眶红通通的。

    “我是不是很丑。”

    劳伦斯:?

    “是我现在太丑了,所以她连看都懒得看我吗?”

    劳伦斯很难将眼前漂亮的脸和丑挂钩。

    不知怎么作答时,他又问:“你有药吗?”

    劳伦斯:“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可以给您做个基础检查——”

    “有没有那种能让人一夜之间状态变好,容光焕发的药。”

    劳伦斯:“没有的,先生。”

    “这需要慢慢调节,需要您保持良好的作息和心情,饮食健康,合理运动…”

    “没用的东西!”

    眼前的美少年突然就恶狠狠变了脸。

    劳伦斯:“……”

    现在确实很丑。

    虽然她的东家阿尔伯特先生也很难伺候,但这个Neocore财团这位大少爷的精神可能更有问题。

    劳伦斯耸一耸肩,退到一边。

    眼看周温昱恶鬼一样从地上站起来,开门跑到卧室里。

    豪华套间有配套的最昂贵的护肤和化妆品。

    他手臂揽过瓶瓶罐罐,一股脑拿到她面前:“教我用。”

    劳伦斯:“我只是医生,不是——”

    “不然解雇你。”

    “……”

    死孩子。

    周温昱看起来差不多和她的儿子一般大,劳伦斯是真想给几巴掌。

    “这是面膜,用来清洁,”劳伦斯说,“这是面霜,用来修护和补水。”

    “这些是彩妆,”劳伦斯朝着周温昱看不到瑕疵的脸扫去,“您不需要化。”

    “嗯,您要追求完美得话,可以用遮一下黑眼圈。”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周温昱立刻就变了脸色:“我有黑眼圈了?”

    怕被牵连,劳伦斯没有正面回答:“您可能需要更充足的睡眠。”

    “哈哈哈哈哈。”

    “?”

    “我知道了,”周温昱忽然兴奋地站起身,一遍遍呢喃,“一定是因为黑眼圈,是黑眼圈泱泱才不看我。”

    他边说边拿着面膜和遮瑕往卧室走:“你走吧,我现在要和我宝宝睡觉了。”

    劳伦斯:“……”-

    简泱的眼前是极为恐怖的景象。

    全景玻璃外,汹涌的海浪翻涌。

    上面的铁索放下,被关在捕鱼笼的陈斯易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下坠。

    她已经惊恐得喊不出声,要闭上眼,但被拽着头发按在玻璃前。

    身后是周温昱冷酷可怖的声音:“给我仔细看着!这就是小三的下场。”

    “谁敢靠近你,谁就会死。”

    简泱被强逼着,看到陈斯易没入海中。

    下面嗷嗷待哺的食人鱼群张着嘴巴,蓝色的海水染红。

    简泱发出尖叫声。

    接着她被按在床上,周温昱庞大的身躯将她压住。直接将她粗暴地打开。

    简泱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身边出现嗷嗷待哺的孩童喊她妈妈。

    数不清的孩童,满床都是。

    简泱奔跑去天台,要去死。

    但后面的孩子的哭泣一声大过一声,还伸长手去拽她的腿:“妈妈!不要丢下我!”

    简泱无法呼吸地掐着喉咙,小腿被拽住,她疯狂地挣扎。

    用尽全身力气,终于——

    简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身躯还在剧烈发抖,眼中溢满恐惧,久久缓不过神。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宝宝?”

    被她一脚蹬醒的周温昱从后将头埋在她脖颈,还在闭着眼睛嘟哝:“你醒啦。”

    隔了几秒,简泱眼眸才渐渐清晰。

    她身上是蓬松柔软,如云朵般的白色睡裙。

    全景窗外是蔚蓝的海景,明媚的阳光,游轮已经停靠在岸边。

    还好。

    只是梦。

    只是梦而已。

    但——

    简泱转身,看向躺在她身侧的周温昱。

    他穿着件奶白色的T恤,下摆上翻,露出紧实的腹肌,头也撒娇地枕在她肩膀。

    身上那些亮闪闪的配饰也没了,全身干干净净。

    闭着眼睛,乌黑纤密的眼睫垂下,脸颊白皙细腻,看不见一丝瑕疵。

    简泱甚至觉得她还没从噩梦中出来。

    不然这个人是怎么能和失忆一样,又能若无其事地贴着她,连模样也和从前别无二致。

    “要吃早餐吗宝宝?”周温昱手掌搂住她的腰,“我让人送上来,饺子好不好?”

    “还是宝宝更想吃我做的?”……

    简泱一把甩开他。

    冷冷盯向他:“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周温昱歪头,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简泱言简意赅:“陈斯易呢?还有月月,陆则,你都弄哪里去了?”

    周温昱伪装良好的假面,终于在她提陈斯易时出了一丝裂缝,但一闪而过。

    “我什么都没做呀。”他摊手说,“不信宝宝自己去联系。”

    “宝宝~”

    简泱又被他扑上来抱住,他着迷地嗅着她,“不要说别人了,我们快两年没见了,宝宝多看一看我好不好。”

    虽然周温昱觉得昨天的自己更帅,但泱泱好像更喜欢这样的他。

    他半夜已经练习很久了。

    之前就是这样笑的。

    “你在装什么?”简泱冷冰冰瞪着他,“你昨晚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把陈斯易怎么了?”

    周温昱冲她露齿一笑,从床头拿出简泱的手机,轻车熟路地解锁,找到陈斯易的电话拨过去。

    眼底闪着委屈的蓝光:“宝宝,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简泱狐疑地盯着手机。

    确定这是她的号码,打的也真是陈斯易。

    隔了会,那头接通了。

    嗓音很公式化:“简泱?有什么事吗?”

    简泱愣了会:“没…没什么。”

    “你在哪里?”

    “我在律所见客户。”陈斯易说,“怎么了?”

    “哦,哦。”简泱连应两声,胡乱道,“没什么事,很久没联系了,随便问问。”

    周温昱的视线正盯着她,唇角的笑意也在缓收,刻意道:“宝宝,你在我的床上和插足者打电话,不太好吧。”

    那头听到他的声音,很快按断了电话。

    陈斯易脸色苍白地站在港口,看着屏幕,脊背的冷汗还是没有褪去。

    他被身后的保镖推了一把:“你可以走了。”

    陈斯易最后看了眼这个噩梦般的游轮,转身投入人群。

    只是虚惊一场。

    那阵灭顶的恐惧终于消退大半,简泱继续当着他的面联系沈惜月。

    收到简泱的消息时,沈惜月的手机刚刚才拿到。

    昨晚她从被赌场离开,就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监控室。

    背对她的周温昱摇着椅子,转身笑眯眯看她。

    沈惜月又被他指着骂了几句小三。

    她恼火地和周温昱对骂,骂他早就被甩了,泱泱早就不爱他何必死缠烂打等后。

    被周温昱破防地用那只大狮子吓得满屋子跑。

    之后沈惜月手机就被收掉了,还被关进了满是鱼腥味的底层仓库,以为要在恐怖的黑屋待一晚上,结果没一会,就被放回了七楼客舱。

    她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保镖,沈惜月没有办法,只能言简意赅回语音:[我没事,我在客房呢。]

    “你看,”周温昱又膝行着朝她靠近,从后抱住她,“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最爱宝宝了,怎么会做让宝宝伤心的事呢?”

    梦中可怕的事都没有发生。

    简泱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还有陆则,他——”

    周温昱已经舔上她耳根,暧昧地轻咬,“他可是我们异地的桥梁,我怎么可能伤害他呢。一会让他给你打个电话。”

    “所以这两年,他的邮箱一直是你…”

    周温昱发出轻快的笑声:“嗯呢,我一直陪在宝宝身边。”

    简泱闭上眼。

    她不是没有怀疑,几次有过试探。

    但的确很难相信以周温昱连陆则和他同名都不能忍受的傲慢,会愿意顶替陆则身份和她联系,甚至以陆则的身份表白,一顶替就是近两年,一个接一个,撒了无数个谎。

    在时岁给出这样的机会之前,简泱还不敢有出境的念头。

    但她的人生也不该就因为他止步不前。

    简泱侥幸不已,一赌却满盘皆输。

    “你明明已经有未婚妻…”

    简泱想到了周温昱的父母。

    如果周温昱已经要结婚,那她现在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他昨天口不择言说的下流话,简泱的胃里又是一片翻滚,厌恶地一把推开他。

    被推开的周温昱没有半分生气。

    甚至眼中流光溢彩地看着她,泪水竟从眼眶流出,从脸颊划过。

    “泱泱,你是不是生气了?”周温昱擦掉眼泪,狂喜地贴着她亲,“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简泱不去看他,用着最伤人的话去说:“我只担心你染上病,传染给我。”

    但周温昱没有任何被伤到的表现。

    甚至极其自豪地说:“我一直都是泱泱的,干干净净,没有碰过任何人。”

    简泱冷笑:“你的未婚妻——”

    “就是泱泱呀,我一直在等泱泱过来结婚呢。”

    “照片那个是阿尔伯特,一个丑男,宝宝不相信,一会就带你去见他。”

    “和他演戏可恶心了。”

    又是一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的惊天骗局。

    简泱没有一点办法。

    无语地闭上眼。

    “我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没关系呀。”周温昱还是笑眯眯的,捧住她的脸,非要和她对视,“我也不舍得泱泱生。”

    “我已经找好了我们的孩子。”

    这可是他想了一晚上的办法,挑来选去选出来的最佳人选。

    虽然会有一些麻烦。

    简泱没听懂这句惊悚的话。

    什么叫“找好孩子”?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绵绵的小孩,我也觉得还不错。”

    “我已经把绵绵带过来了,就在外面吃早餐,一会让她做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这样我们就是完整又幸福的一家了。”周温昱笑吟吟地说,“有爸爸妈妈孩子,还有Liik。”

    “但Liik现在还有些怕生,我让凯尔曼牵走了,等下次再让它和你——”

    简泱三观都被这样一席话颠覆了,猛地起身:“你绑架了绵绵?”

    “只是换个爸爸妈妈,怎么是绑架呢?”

    “我们也会对她好的。”周温昱说。

    他的话音刚落,放在床边的电话就急促响起。

    凯尔曼无语的声音传来:“你又做了什么?有人要整你,举报游轮搞违法洗钱活动,警察已经上来抓人了。”

    “这次的势力来头不小,共和党的,你祖父奥文的政敌。”

    “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温昱眉头蹙紧。

    晏听礼这个贱狗,动作怎么这么快。

    烦死了。

    晏听礼为什么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怎么这些好事都给他占了?

    [专家都说,有孩子会是最稳定的婚姻关系

    但让泱泱生孩子我会心疼

    泱泱也会不开心

    不能让泱泱和妈妈一样

    这样我也会死掉]

    [如果有绵绵这样善良可爱的孩子做我们的宝宝

    泱泱就能开心了

    我们又能和以前一样,幸福地在一起了^v^——《周温昱日记39》

    第40章

    简泱推开周温昱, 立刻从床上起来,跑去洗手间快速洗漱,稍微整理着套上件外套, 就开门跑出去。

    竟真的在餐桌上,看到了晃着腿吃饭的绵绵。

    身边站着好多个白人保镖, 一堵墙般将她围着。

    因为没人梳头, 她的羊角辫也散下来,细软的发丝乱糟糟垂在身后。

    但心态出奇得好, 该吃吃, 该喝喝,一点也不紧张害怕。

    “绵绵。”

    “泱泱姐姐,”看见她,绵绵露出笑容, “上午好呀!”

    迎着她的视线, 简泱愧疚的要命。

    因为她牵连了这么多的人,她都不知道时岁会急成什么样。

    她上去抱住绵绵, 连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事?害不害怕?”

    “没事呀,这些叔叔说来带我找泱泱姐姐,妈妈也是知道的,给爸爸打电话了。”

    身后, 周温昱换了更宽松,看不出异样的裤子,才出来。

    哪怕他胀得都快要痛死了,但没办法, 他会是个好爸爸,幼教还是得做好。

    慢条斯理迈步出来,他歪头打量。

    抱着孩子的泱泱, 真的不出意外的温柔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象结婚后的幸福生活了。

    就是——

    周温昱烦躁地眯了眯眼。

    唯一看得上的孩子,偏偏是晏听礼家的。

    会很麻烦。

    不然换一个?

    算了。

    先问问吧。

    注意到周温昱走近,绵绵朝他看一眼,简泱注意她眼中倒没什么害怕情绪,更多是观察。

    但还是很有礼貌喊了声:“哥哥你好。”

    周温昱也很讲究地蹲下来:“你好,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呢。”

    “我和泱泱能做你新的爸爸妈妈吗?”

    简泱听得一掌抽过去,压低声音:“你有病吗!”

    绵绵倒很镇定:“泱泱姐姐,没关系。”

    她反问:“为什么要做我爸爸妈妈呢?”

    周温昱故意学着她的语气:“因为我和泱泱还缺个宝宝呀。”

    “为什么一定要宝宝?”

    周温昱托腮,弯着眼睛说:“因为有了宝宝,我们会幸福。”

    “可是,”绵绵歪头,“这之间没有必要的逻辑关系吧?”

    周温昱漫不经心:“你还懂逻辑?”

    “爸爸和我说,是先要和妈妈有爱,才会有绵绵。”

    “你和泱泱姐姐又没有爱,就算有我,也不会幸福的。”

    简泱眼睁睁看着周温昱唇角的弧度下撇,要笑不笑的模样,是生气破防的前兆。

    他站起身,冷冷和绵绵对视:“你个小孩懂什么?”

    绵绵淡定地说:“哥哥,你这都没听懂吗?学过算法的基本逻辑吗?”

    “已知,有爱是有宝宝的充分条件,在你这里,有宝宝是幸福的充分条件,反向推理,你有了宝宝,也得不出你和泱泱姐姐有爱,更不会——”

    “住嘴,我不要你了!”周温昱胸腔起伏,声音也在发抖。

    绵绵喝了口牛奶:“哥哥,你肝火太旺了,泱泱姐姐更不喜欢你了。”

    “妈妈说丝瓜汤可以降火气,让我爸爸多喝一点,我觉得哥哥你也可以——”

    “把这小孩送回去,赶快!”周温昱眼眶泛红地对着保镖叫。

    “欸等等,我的虾饺——”

    还没吃到,绵绵已经被抱走。

    简泱有些不放心地跟上绵绵,还没迈出步,就被周温昱很紧地抱住,他的手臂在不受控地收紧。

    他呢喃着:“泱泱,这小孩不合适。”

    “我们换一个,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挑一个喜欢的。”

    简泱实在无法理解他神经一样的脑回路,忍无可忍地转身道:“周温昱,你在犯什么病?什么时候能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

    “我们之前的问题是有没有孩子的事吗?”

    “难道不是吗?”周温昱疑惑地问。

    小时候,莱森一直和他说,有了他,妈妈才会留在庄园。

    他一定要乖巧甜美,做最听话的小孩,尽全力哄妈妈开心,他们一家人才会继续在一起。

    周温昱从小就懂得怎样留住妈妈。

    他学会了最甜美无害的笑容,最惹人怜爱的哭泣。

    妈妈还是很爱他的。

    只是莱森不够温柔,逼得妈妈不开心,永远离开了他。

    所以最该死的是莱森。

    但他才不会让泱泱亲自生孩子,还会对泱泱很温柔的。

    有了孩子,有了家,泱泱就会一直在他身边。

    周温昱脸上是不正常的笑意,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着迷地喃喃:“虽然泱泱抛弃了我,我很生气,但一见到泱泱,我就什么也不想计较了。”

    “我已经原谅你了。”

    “而且泱泱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做到。”

    “现在就缺一个孩子,我们将会组成一个最稳定的家庭,永远在一起。”

    简泱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说:“但我没有原谅你。”

    “我不原谅你对我的欺骗操控,对我身边亲友的恶意迫害。”

    “你的三观和道德感也超乎我底线的低下,我无法接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我们不是异地,早就分手了。”

    她顶着来自头顶,蛛网般的注视,字字清晰地说完这些话后,脊背透出层层叠叠的冷汗。

    简泱看见周温昱的唇瓣在上下颤动,突然大叫出声:“骗人!”

    “你骗人!”

    周温昱的大脑是一片又一片的尖锐的痛感。

    眼前也发黑,缓缓抬眸去看简泱,她正安静地和他对视,看着他失控发疯。

    眉眼还是那么柔软清丽,对谁都好,却又能对他这样冷漠残忍。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你说我是坏人,好,那我是。”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凑近脸,嗓音里已经是克制不住的哭腔,像个受尽委屈,百思不得其解的孩子。

    “但恋爱的两年,我也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还是说抛弃就抛弃我!”

    过度的情感宣泄,让周温昱的嗓音嘶哑,破了声调。

    “我怎么样你都不要我!”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爱一爱吗?!”

    小时候。

    他明明最听妈妈的话。

    可妈妈还是抛弃了他。

    没有人保护他。

    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那个庄园,被贱人殴打欺负。

    长大以后。

    他明明已经听妈妈的话,要对喜欢的女孩子温柔一点,尊重一点。

    可泱泱再次抛弃了他。

    周温昱身上传来的浓烈悲伤和绝望情绪,厚重地将简泱裹挟。

    她的眼睫轻轻颤动,想克制住失控的表情。

    但肢体已经无法被大脑控制。

    一眨眼,温热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刻意做出的冷若冰霜,也因为这一滴眼泪破裂。

    简泱立刻别开脸。

    周温昱双手捧起她脸颊,眼眶还有未干的泪痕,眼底却是一片死寂。

    他弯下脖颈,额头和她相抵,一字一字哑声说。

    “简泱,我恨你。”

    “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简泱睁开眼,和他平视:“我也恨你。”

    “全世界最恨你。”

    “我…唔。”

    腰上的手掌遽然收紧。

    简泱的唇齿被粗暴地撬开,周温昱压着她的后脑,舌尖闯进来,焦渴地缠着她的舌头缠绕。

    气息一下比一下更重。

    手掌按着她后腰和臀部重重按揉。

    隔着衣裙的布料,他手掌灼热的温度,鼓动发胀的肌肉都能浸透她的肌肤。

    简泱体温升高,双腿也发软,鼻息变重,喉间的低吟也无法控制地溢出。

    身体再次绕过大脑,做出失控的反应。

    周温昱喘着,直接打横抱起她。

    大步往房间去。

    一脚踹上门,手指一按按钮,巨大的窗帘在眼前阖上,大门也进入内反锁状态。

    衣物掉落一地。

    他嫌烦,简泱的睡裙都懒得解,直接钻进去。

    简泱刚被放下,还没适应眼前的视线。

    裙摆就拱起一层,层层叠叠堆起来。

    舌尖就迫不及待地重重压上去。

    简泱“啊”一声,抓紧他的发丝。

    “这是什么呀泱泱?”

    当她面,周温昱丢下小小的布料,兴味看扯出的丝线。

    回味地舔着唇角问:“给仇人的礼物吗?”

    简泱冷冷看他。

    他又想和从前那样,试图在床上,激起她可怜的羞耻心,操控她的意志,为所欲为满足银欲。

    她垂目,精准地一脚踩上去。

    重重碾压,看他喉结滚动,手臂青筋凸起。

    将脚趾恶意地踩到他脸上蹭干净:“那这些是什么?”

    “也是给仇人的礼物吗?”

    周温昱被她这样踩了脸,不仅不生气,眉头还扬一下。

    舔着唇角,喉间也兴奋地“哈”一声。

    屋内昏暗一片,浮荡的气息混杂着香薰,情欲一点即燃。

    周温昱眉眼掩在暗色,眼底闪烁野兽般的蓝光,全身都笼罩在濒临失控的极乐中,双手捧住她脸,凑近低语道:

    “宝贝,你知不知道。”

    “你现在好辣。”

    “哗啦啦。”

    抽屉被打开,里面准备好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划拉到地毯上。

    光各种各样的套就有几十盒。

    其余都是千奇百怪的东西,好多简泱都不认识。

    “赌吗?”

    放在床头的骰子杯被周温昱倒扣,唇角扬起大大的弧度。

    “赌什么?”

    简泱的神经已经到听到“赌”这个字,就开始排斥。

    而且看到垫子上那些东西,简泱脊背都有些发毛。

    周温昱在这种事上的天赋总能超乎她的想象。

    “赌。”周温昱弯起眼睛,“谁先挑东西报复呀。”-

    抱着绵绵从七楼客舱出来,晏听礼脸上还是冷冰冰的神色。

    “爸爸,亲亲!”

    绵绵讨好地凑上去。

    被他揽住肩的时岁也好声好气地哄:“哎呀,也不没什么事嘛。”

    绵绵立刻附和:“对呀对呀,楼上的早餐也更好吃耶。”

    “泱泱姐姐也在,还有个…嗯,很好看的哥哥。”

    两人一唱一和。

    晏听礼都要气笑了,先转向时岁算账:“岁岁,你昨天和我说,让我先睡,你马上就回来。回哪里去了?”

    时岁咕哝:“这得怪你自己太懒了,还得让大家都等你吗?”

    “我三点才睡。”

    “你三点睡怪谁啊?还不是你——”

    注意到绵绵清澈的眼睛,还有晏听礼带来的保镖,她闭上嘴。

    晏听礼停步,扬眉:“我什么?”

    时岁没他不要脸,强咽回去。

    晏听礼:“所以都是你的错。”

    哇。

    时岁简直要气炸了:“你好意思——”

    晏听礼打断:“我是不是说过,我要见一见你的两个同伴?”

    “你不让我查她们,人也不让我见吗?”

    晏听礼醒来的时候,时岁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现在一问,就是没空看手机,信号不好。

    他立刻查了游轮信息,查到第二股东周温昱,再顺藤摸瓜查到时岁身边的简泱。

    “我是说,”时岁拍脑袋,转着眼珠转移话题,“怎么第一次见泱泱就觉得有些眼熟,不就是那年我们在酒店见过的服务生嘛。我这个记性啊。”

    晏听礼斜她一眼,冷呵。

    “所以泱泱会不会有事。”

    时岁的直觉总是很准。

    当初一看十几岁的周温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泱泱这么倒霉,偏偏被这种人缠上。

    他不答,她拿手指去勾他手指。

    他装模作样甩了下,由她搭着,终是回答:“不会。”

    时岁还是有些担心,但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要担心,妈妈,我刚刚在上面,看到泱泱姐姐了,她没有事。”

    “但那个哥哥脾气很坏,我还建议他,要和爸爸一样,多喝点丝瓜汤。”

    晏听礼闭了闭眼:“绵绵,再说一遍,我不爱吃丝瓜。”

    “不要再把这种话拿出去说。”

    绵绵和时岁互相偷笑。

    走出长廊,前排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长官模样的人,尊重地和晏听礼几人示意进电梯。

    电梯往上去21层时。

    “我是不是说过,这里神经病多要你别来?”

    晏听礼又在和她翻旧账。

    他不仅要报复周温昱,还要斥责他的不要脸。

    说的中文,旁边的美利坚长官也听不明白。

    时岁便没否认,实在是周温昱真的太有病。

    怎么还有把别人孩子绑走要自己做爸爸妈妈的?

    终于,电梯到达楼层。

    现在已近午后,全景玻璃外阳光明媚,海岸辽阔。

    顶层景色实在美不胜收。

    已经有层层警察候在套房门外,面色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看来。

    晏听礼:“人呢?”

    长官指了指里面的套房:“内锁,我们进不去。”

    绵绵还看到早餐桌上,有她想吃,但没来得及带走的水晶虾饺。

    一被放到地,她就小跑着去餐桌准备够。

    晏听礼没能来得及阻止,就看着绵绵腮边圆滚滚塞着饺子,还左顾右盼地咕哝:“泱泱姐姐?你在哪?”

    手去敲卧室门时,被晏听礼冷着脸抱回来。

    哪怕没有声音传出来,他也捂住她的小耳朵。

    和长官示意:“先走。”

    晏听礼又扫一眼卧室门。

    “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带走。”-

    “你又输了。”

    简泱拽着他脖子上,周温昱第一轮输时,被她套上的铃铛项圈。

    周温昱还被红色尼龙绳绑着,是第二轮输的时候,简泱给他绑的。

    现在是第三轮,简泱将人扯过来,在地上的玩意中,挑选着,给他头上戴上小狗耳朵。

    “周温昱,”简泱看着他脖子的项圈说,“你问你为什么这么不值得爱?”

    “我现在告诉你。”

    她贴近他耳朵:“因为你对我做过的事,不配做我男朋友。”

    听到那句“不配做男朋友”,周温昱睁开眼睛,眸底是薄薄的戾气,再次翻滚恶狠狠的报复欲。

    他嗤笑:“泱泱,这不是你说的算,你以为你还能跑出——”

    简泱凑上前,施舍般在他唇角轻柔地亲了亲。

    “我没说完。”

    “只是不配做男朋友。”

    “又没说不和你在一起。”

    她把玩他的脸颊,手指也终于放下来帮他缓解。

    看他被操控着喘息,肌肉上的青筋鼓动:“你这么漂亮,身材也好,还这么有料。”

    简泱停顿了下,故意道:“是我见过最有料的。”

    看周温昱冷冷的眼,些微上扬的眉。

    他不满她刺激他的话语,又得意于她的肯定。

    “我其实也很满意。”简泱的力气加重,在他闭目喘息着。

    整个人也抬头,想要被她抚慰得更多。

    简泱拇指按住。

    看周温昱满脸迷离,死死盯着她:“…松,手。”

    简泱:“我话没有说完。”

    她堵着。

    “你要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你就只能做我听话的小狗。”

    在原始欲望的催动下,周温昱所有伪装的假面也褪去。

    他眼中的傲慢和掌控一览无余,舔着唇笑:“泱泱,你是不是忘了。”

    “无论我听不听话,你都没有选择。”

    “你抛弃我,欺骗我,出轨找小三,每一件事都足以我十倍报复你,我——”

    简泱轻轻捧住他的脸,反问:“可是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我和以前一样爱你吗?”

    周温昱的眸子有瞬间的失神,很快变得冷硬。

    “小骗子,我可不会再信你说这些话。”

    “真的不信吗?”简泱垂眸,将脸贴在他左胸的枪伤上。

    在他脱了衣服,她第一眼见到时,简泱的心尖的确因为这个靠近心脏的深深疤痕揪紧起来。

    这是一种尖锐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让简泱立刻回忆起那年高铁上,几十秒的隧道时间里,因为剧痛而产生的耳鸣。

    简泱用唇瓣亲了亲。

    脑袋轻轻靠着,缓和那阵脱力的心悸感。

    周温昱全身突然不住地发起抖。

    简泱抬头,看见他闭着眼睛。鼻子通红,很安静地在落泪。

    被她注视。

    第一次没有故意讨巧卖眼泪,而是偏头,将脸躲在了枕头后。

    “泱泱。”

    “泱泱。”

    “泱泱。”

    “再亲亲我。”

    两人都没再说话,难得的安静时刻。

    第四轮赌局开始。

    周温昱的手也被简泱解开绳子,放出来。

    简泱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猜点数。

    一开始怀疑周温昱会出老千,不愿意玩。

    但前三轮都赢得莫名其妙,以为是新手奖励。

    第四轮,都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她输个彻底。

    “你是不是作弊了?”简泱问。

    周温昱眼眸深不见底,膝行着朝她靠近,脖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脸颊还有刚刚躲在枕头里哭,被压出来的折痕。

    “嗯,我每一轮都在作弊。”

    简泱怒目:“你——”

    周温昱凑上来,捧住她的脸,很轻地含吮□□。

    “宝宝。”

    “我刚刚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一点点。”

    “所以我暂时不恨你了。”

    “我要先和你做爱。”

    周温昱一路控着她的大腿,轻而易举挑拨,舔吸,吞咽,让她咬着嘴唇,控制不住地低吟痉挛。

    地上的盒子被捡起来。

    简泱注意包装上的英文,超薄螺旋式。

    他跪着,当着她的面咬开,在她耳边呢喃说:

    “我还要告诉宝宝一个秘密。”

    “我有性瘾。”

    在简泱不敢置信的视线里,周温昱缓缓戴上,一步步凑近,朝她露出一个漂亮的笑:

    “但宝宝到处说我不行,所以我反省了很久。”

    “为了给宝宝最好的体验,我在昨晚吃药补了补。”

    …………-

    中途停岸到了时间,舱内广播响起,通知游轮即将重新启程。

    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

    舱外等候的警察换了一波又一波。

    虽然都知道动不了周温昱,带走也只是带他去警察局打个卡,走个流程。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讪讪而归。

    里面那间卧室一直大门紧闭,隔音效果极好,没人听见里面在做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凯尔曼二人也纳罕地跑来好几次。

    阿尔伯特在一旁笑骂道:“这是真畜生,也不怕死在床上。”

    卧室里面只有一些速食,还是应急用的,现在为了纵欲,吃饭都顾不上了。

    晏听礼将客舱改成了贵宾舱,每天就宅在里面看书。

    还带着绵绵一起看,绵绵苦不堪言。

    简泱的信息一直没有回,时岁担心不已,和沈惜月时不时跑上去看。

    两人都恨不得报警,但——警察也已经在外候着。

    顶层那个卧室门,内锁之后,除非强钻,就没人能打开。

    当然,在这片土地,也没人敢真的去撬周温昱的门。

    最后一个白天结束。

    游轮已经返航到了洛杉矶长港滩,广播都提示要游客准备下车时。

    这扇锁了近两天的门,才终于“咔哒”一声,在众人面前打开。

    周温昱头发还是半干的。

    穿着简单的T和裤子,白皙的脖颈有一圈很明显红印,像是被什么用力箍紧过的痕迹。

    全身自上而下都布满情欲的糜乱气息。

    必须走个流程的警察出示证件。

    “周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Why,”周温昱打了个哈欠,散漫地靠在门边,“做爱也犯法吗?”

    “……”

    听到周温昱要被带走,简泱顾不上过度纵欲还犯软的腿,小跑出卧室。

    外面乌压压全是人。

    简泱视线逡巡,看见担忧等候的时岁,她的心脏剧烈收缩,巨大的安全感袭来:“岁岁姐!”

    她立刻就要跑过去。

    “宝宝。”

    脚步还没动,耳边立刻传来周温昱的声音。

    “又想跑开吗?”

    “我又恨你了。”

    简泱一顿。

    “我告诉你,”周温昱转头对简泱,声音笃定又平静:“没人能从我手里带走你,找谁也没用。”

    “回去等着,我会来接你结婚。”

    “报复你一辈子。”

    「我恨泱泱

    我也爱泱泱

    恨大于爱的时候,我会想做

    爱大于恨的时候,我会更想做——《周温昱日记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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