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停港, 游客散尽。
出舱门时,行李箱都是沈惜月指示保镖帮简泱推的,她还担忧地搀扶着她下楼梯。
沈惜月的经验只停留在遍览群书的程度, 还从小姐妹口中听说现实男人都不太行。
从没看到有人做这种事,能做成简泱这样, 人都快站不稳。
她焦急地压低声音:“泱泱, 周温昱这个畜生是不是强迫你了?你…需不需要去医院?”
简泱的嗓子还是哑的,前面不远处还有绵绵, 时不时回头, 关切地注视她。
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简泱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没事,回去再说。”
沈惜月在旁边道歉, 不停自责:“都怪我, 怪我掉以轻心,还唆使着你来这边。”
“现在可怎么办…”
“我表弟还关着的, 不行就是不关他也来不了。”
“我要不要求一求我姥爷让他帮帮忙…”
前面的时岁拍了拍绵绵的肩膀,让她去找晏听礼,自己停下来,等简泱两人走近。
时岁看着简泱的脸色, 凑近她耳边,低声问她需不需要紧急避孕药。
简泱先摇头,又点头。
时岁皱起眉:“他没做措施?”
“做了。”
虽然表面做了,但周温昱一口一个要孩子, 简泱现在不信他。
就算他真的没有耍花招,依他这两天的癫狂程度,她也很担心套会破。
虽然最后周温昱还当她面灌水验。
但这两天, 总共用的个数简泱根本记不清。
他灌水的都有十个,她还是担心他藏了故意弄破的没给她看。
周温昱撒谎成性,简泱不想再给一点信任。
时岁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简泱小声在时岁耳边解释,时岁脸色稍缓,拍了拍她的脊背,说会去给她买最温和的药。
得到时岁和沈惜月这样体贴的关心,简泱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下了游轮,简泱站在阶梯,看到了视野下方的马路,长长一整条警车。
最前方的警车,背对她们,站着个高挑的男人,男人旁边是身材魁梧的白人长官。
他们身侧的车前,周温昱散漫靠在车上,头仰着,肆意露出脖颈暧昧的红色颈痕,以及被抓出来的挠痕。
没人敢给他戴镣铐,他一副要去警察局旅游的悠闲姿态。
简泱走出来时,周温昱立刻有所感的抬起眼。
突然弯起眼睛,对着她吹了声悠扬的口哨。
哪怕再会装乖装纯,这一刻,骨子里的轻佻邪性也从眉眼里溢出来。
“宝宝~我要走了!”周温昱朝她wink,“在家等我。”
简泱眼睁睁看着一众人又抬起眼朝她看来。
“好贱。”看到周温昱嬉皮笑脸的模样,沈惜月在旁边恼火道。
简泱尽全力忽视那些视线。
她有个意外的发现,仔细看向在周温昱身侧那个男人。
简泱记性好,回忆起这是曾在电梯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晏听礼?
简泱轻声:“那是——”
“这是岁岁姐的老公,”沈惜月在她耳边说,“这次就是他把警察喊过来,把周温昱这个死变态带走的。”
简泱错愕地看向时岁。
时岁浅浅弯唇,朝她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
简泱有些眩晕。
怪不得陆则说,可以去找时岁,她能保护她。
世界竟然这样小。
但。
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走这边。”简泱被时岁牵着转弯,头也没回,直接避开了周温昱,转身离开。
简泱转身,看都不看他的瞬间,周温昱眉压下,脸色也立刻变冷。
“你真贱。”他直接开口对晏听礼道。
凭什么。
凭什么刚刚泱泱一直在看晏听礼这个孩子都有的老男人!
晏听礼不想搭理这种人,眼皮都没抬,只和长官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周温昱十几岁就频繁进出警察局,加州几个市的长官都认识他。
他的手机传来信息,是阿尔伯特发来的嘲笑信息,是他拍的他八进警局的照片:[最好判你个十年]
周温昱心情极好地回复:[入狱写真拍的不错]
凯尔曼看了眼阿尔伯特拍的照片,嗤笑:“你可以改行去做站哥了。”
照片上,除了那位魁梧的矮胖警官,一左一右两个男人,都和模特似的。
三人都清楚,洗几百万美金的罪名实在太不值一提,不过是被给奥文那个老东西惹点麻烦。
奥文会马上就会把周温昱弄出来,从前他需要周温昱暗地给家族洗钱,现在更需要背后的Neocore烧钱给每一次的政治竞选铺路。
再回到陆地,简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一眼依旧灿烂明媚的阳光,深深吸口气,抒出这两天的所有负面情绪。
时岁让晏听礼带绵绵坐另一辆车先回家,她们还有事去办。
上车前,简泱真诚和晏听礼道了谢。
“不用谢我。”晏听礼抱绵绵上车,“后面的我帮不了你,你自己解决。”
他眼中还有和上次见面一样的淡淡怜悯。
晏听礼说话的神情和语气,竟让简泱很突然地想到了裴观玉。
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态度同样的作壁上观,说服她反抗不如接受。
时岁立刻叉腰,不满道:“晏听礼你怎么说话的?泱泱是因为我才过来的,她要真的有危险,我能不管吗?”
晏听礼直接把话摊开来说,“岁岁,你和绵绵都在这里。”
“简泱不会有危险,多管闲事的人不一定。”
晏听礼没有把话说透,但简泱已经听明白了。
她心中一阵收缩,立刻拉住时岁的衣袖,扯出一个笑来,说:“岁岁姐,我没什么事。我的私人感情,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不用管我的。”
周温昱是简泱自己招惹到的大麻烦。
她不能再给身边人惹事了。
绵绵就因为她被绑走。
沈惜月隔三差五受惊吓。
裴观玉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被报复。
最倒霉的陆则,被迫改名,还要被威胁两年。
还有陈斯易,这是简泱最担心的。
别的人都没真正做什么,都被周温昱这样追着整。
真和她有过表面恋爱关系的陈斯易会怎么样?
虽然那天他们通了电话,只能证明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别的呢?
周温昱那晚的表情和语气,并不像开玩笑,简泱还得去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晏听礼的车开走了。
沈惜月还在试图去联系裴观玉,但依旧是停机状态,她唉一声,放下手机。
简泱垂着眼,手指无知觉地绕着。
坐在时岁和沈惜月中间,让她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但心中清楚,没人能再帮得了她。
从她招惹到周温昱这种人开始,可能就注定纠缠不休,怎么跑也跑不掉。
经过药店时,时岁让司机停了车,轻柔地和简泱说:“在这等我一下。”
时岁回来时,细致地教她吃:“这款是最温和的,对身体伤害很小。”
简泱吞了药,心才安定下来。
被两人看着,简泱的脸颊后知后觉烫起来。
她从没和人交流过这种事情,更别提被这样多人围观,幸亏外国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要在国内农村,早就传遍十里八乡了。
沈惜月还在担心地问,周温昱有没有强迫她。
简泱缓缓摇头。
——算不上。
周温昱这样费劲心思抓到她,他这么放荡,怎么可能不做这种事呢。
怎么都跑不掉,与其再反抗激怒他,还不如顺水推舟。
而周温昱在床上,的确很能让她爽。
只是从卧室出来前,简泱不知道会有这样多人围观。
中途周温昱的手机的确响了很多声,门外也传来敲门的响动。
周温昱直接用手机砸向门板,不耐烦地说了句:“等着,我在忙。”
声音停歇了。
简泱还以为是船舱服务生,而当时她也没有空去思考更多。
因为第四轮输了以后,当着她的面,周温昱戴上环,歪头朝她露出无害的笑。
他在这件事上,千奇百怪的银招总能超乎简泱的想象。
“不行,只能选一样。”简泱皱眉,冷声制止他,人已经不自觉骇得往后退。
“谁说的。”
周温昱扬眉,“我有和宝宝约定过,一次只能用一样吗?”
“我今天只说了,”他拽住她的腿,停顿了下,低低在她耳边说,“我会弄死你。”
“凭你吗?”简泱不想在气势上露怯,对他极尽嘲讽,“会秒吧。”
周温昱对她的掌控,就是从床上开始的。
他居心叵测,熟知她成长环境的压抑,用无数糖衣炮弹,哄诱她做出最银荡的模样,调教成属于他的活体娃娃。
然后他居高临下给出“奖励。”
说出这句话后,周温昱眼睛眯了下,冲她笑得更加灿烂。
“那宝宝试试看。”
他凶狠地吻上她唇。
水液声咕叽咕叽,恶狠狠地被定开的瞬间,两人都在发抖。
空白近两年的时间。
简泱确实难以适应,眼前都一阵阵发黑。
“宝宝,你好漂亮,你好棒。”
周温昱在得意地,自上而下,游刃有余地观察她的反应。
“宝宝,想过还会和我做吗?以后还要这样一辈子呢。”
简泱双眼都泛花,眼前空白一片。
“啊哦。”他低头笑,“结束了宝宝?”
简泱狠狠看向他。
不止他熟知她,她当然也熟悉他,知道他也没有多好受,只是在强行忍耐。
简泱顺势掐他腰,咬上他喉结,她捧住他脸。
“阿昱,你知道吗?其实我每天都很想你。”
周温昱看着她,瞳孔的蓝光闪烁。
这一瞬间,眼眸都涣散了。
随着他喉间溢出的闷哼,和颤抖的眼睫,简泱嗤笑起来,不轻不重一掌扇开他的脸:“没用的东西,这就结束了。”
周温昱脸偏开,垂着眼,缓缓舔了舔唇。
再转过脸时,朝她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宝宝,我会十倍报复你的。”
周温昱的体力和精力,简泱只知道很好,但一直没探出过上限。
这次才算有了真正的认知。
“没用的宝宝。”
“怎么又在抖。”
“给我起来。”
两人的体力悬殊巨大,简泱不爱运动,跑个八百米,眼前都发黑,但周温昱天天健身,打网球。
她不想骂脏话,但周温昱真的是个是牲口。
到后面,简泱都脱水了,被他抱起来,喂饼干和水,昏昏沉沉地还在睡,他又挤进来。
简泱被他故作怜惜地抚摸着脸颊,嗓音中难掩得意:“好可怜,小嘴都禾不上了。”
这瞬间,简泱想的只有——
如果真的一辈子都没法和这个牲口分开,那她往后每一天,都会努力地锻炼身体。
等周温昱过了二十五。
他们再走着瞧。
回到别墅,时岁进了房间,听管家的意思,是晏先生和她有话要说。
管家也和简泱透露出一点点意思。
——她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晏先生会派人提供一定的帮助,但晏先生为了太太安全考虑,不太希望她继续长期待在美国。
同时刻,沈惜月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她咕哝一声,接听手机。
里面的声音也传到简泱耳朵,她表情一变,立刻走远去接。
但已经来不及,简泱还是听到一些,是沈家立刻要求她回国。
沈惜月在小声辩解:“不行,我旅行才刚开始呢,我都和粉丝预告会有个美国篇旅行合集,第一期流量也很好,怎么可以——”
不多时,时岁也蹙着眉从卧室出来,看见她,立刻扬起笑脸,安慰说:“泱泱,没关系,我爱人就是太杞人忧天了,我已经和他说了,《鲲鹏》我是一定会在这里做到底的,你不要担心…”
简泱强颜欢笑。
如果周温昱的目的是彻底让她站在孤立无援的小岛,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看向时岁,和气呼呼挂了电话的沈惜月
轻声说:“岁岁姐,月月,我已经和周温昱说好了,过两天他会来接我。”
“也让晏总和沈家放心,你们都不会再有危险的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私人感情,我会处理好的。”
简泱不希望再有人因为她受影响了。
时岁对这个电影的看重她是知道的,她不想耽误她的事业,更不想影响她夫妻感情。
而沈惜月也在为了做视频,整夜整夜地学剪辑和镜头语言。
她们都有自己看重的事业,不能被她毁了。
“岁岁姐,你放心,我也会照常过来上班的。”简泱温和地说。
不知怎么,她觉得时岁看她的眼神,是在共情她。
简泱突然就想到,很久之前,周温昱信口开河的,什么晏听礼在洛杉矶囚禁太太。
根本不可能吧,明明他们现在这样恩爱。
时岁上前抱了抱她,温声说:“那你有事和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
“实在受不了了,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简泱闭上眼,真诚道:“谢谢。”
沈惜月还是不放心,当晚跑到她房间,担忧不已地询问。
简泱已经在心中预估周温昱到的时间。
摇头:“放心,他不会伤害我。”
就是一只到处乱咬,werwer乱叫,非常烦人的疯狗而已,强行戴上止咬器就好了。
简泱想过周温昱找上门的时间会很快,没想到只过去一天,他就鬼魅一般出现。
她还在基地工作,纠正动捕演员的仪态,结束时去茶水间,倒水,就被从后抱住。
“宝宝~!”周温昱蹭着她脖颈,甜甜地唤她,“好久没见了,想了你一晚上。”
“好乖,没有乱跑,”他笑眯眯地呢喃,“一找就找到了。”
这个没救的国度。
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只用了一天就放了出来。
简泱握着热水杯的手指收紧,什么也没说,她继续喝水。
周温昱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态度,“下班了吗?可以跟我回家啦。”
简泱:“是你吗?”
“什么?”
“威胁了晏总和月月的家人。”
“没有呢,”周温昱不满地说,“宝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简泱不说话。
“我只是给晏听礼,裴观玉发了邮件,让他们快点把泱泱还给我结婚而已。”
只是附带上了时岁和沈惜月,哦还有个谁?俞什么奚的?只是附带了她们的实时定位信息,还有这段时间出行的一些照片而已。
他可没有威胁,但他们会懂的——姓晏和姓裴这两个贱人,实在是太烦太碍事了。
简泱结束这段无意义的聊天:“我要回去拿行李。”
周温昱立刻在她脸颊亲了两口:“当然可以,乖宝宝。’
“不准再这么叫我。”简泱反感地说。
周温昱还是嬉皮笑脸的:“那叫什么?乖老婆可以吗?”
简泱皱眉:“我没有答应和你结婚。”
“也不要再用‘乖’字形容我。”
“好吧老婆。”周温昱略微遗憾地揽住她的腰。
简泱动了动唇,懒得再去纠正。
到了下班时间,时岁还在一个人工作室看建模和分镜,眉眼专注。
简泱轻轻敲门,给她打了个招呼。
“岁岁姐。”她欲言又止,“我先走了。”
时岁抬眸,先笑着点头,随后目光越过她,来到身后懒洋洋靠着的周温昱。
他牢牢掌控着简泱的腰,就像是死皮赖脸的狗,整个人都贴在简泱身上。
“哈喽姐姐,好久不见。”他笑眯眯地喊她,“Liik也说它很想你。”
时岁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一些差劲的回忆。
她冷声道:“你死心吧,泱泱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你不改得话,她永远都不会喜欢。”
她成功看到周温昱虚假的伪面褪去,冷冷看着她。
“还有,”时岁“砰”一声放文件,继续道,“让女孩吃避孕药,你真的不配做人。”
周温昱愣了下,搭在简泱腰肢的手收紧,脸上始终散漫的神色缓缓褪去。
他一句话没说,立刻带着简泱的肩膀离开,大步来到电梯。
下落的过程。
简泱看见电梯反光里,周温昱面无表情的脸。
“宝宝。”他突然又笑了。
“这么喜欢吃药,是在邀请我以后都内s吗?”
简泱淡淡:“怎么,没中你的计,很失望?”
周温昱胸腔起伏了下,一把将她拉到近前。
眼眶也微微红起来:“我有没有内s,你不知道吗?非要吃药伤害身体吗?”
简泱:“你对我做的坏事多了去了,还差这一片药吗? ”
“中了招,更方便你控制我。”
“简泱!”
周温昱的声音抬高,眼泪悄无声息流下来,之后又好几秒说不出话。
简泱平静道:“自己也说不出话了吧?”
“你这种惯骗,我不会再信你一句话。”
简泱也是到如今才后知后觉,信任的崩塌,是多么覆水难收。
对周温昱的恐惧,也如影随形。
她会怀疑他的每一个举动,害怕再跳入任何一个蜜糖般的陷阱。
周温昱在一旁轻轻吸气,他好像很委屈,眼泪一直在流,在低头擦。
眼泪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简泱冷静地想。
人真是阶段性的情绪动物。
她会在看到他受伤时心痛流泪,也会在想起他的欺骗玩弄时,再次冷硬如石。
爱和恨交织,无限反复纠缠。
“可我从没想过伤害你的身体。”周温昱颤着眼睫说。
“我不舍得。”
但他再次收到了简泱平静的冷漠眼神。
爱。
又一点点也感受不到了。
“泱泱,我好恨你。”周温昱擦干净眼泪,一字字道,他的言语却很贫瘠,“你总是让我很痛。”
让他像是受刑架上的犯人。
不知何时就会收到突如其来的鞭笞,痛彻心骨。
但又离不了偶尔的摸头抚慰。
循环反复地折磨他。
[离开泱泱,是一件足以让我死掉的事情
可是靠近泱泱会更疼
但我至少不会死了——《周温昱日记41》]
第42章
工作日, 简泱和时岁的团队住在基地。
知道以后不能再给时岁添麻烦,简泱过来这边时,也把放在别墅的东西全部带来了。
时岁给团队员工安排的住宿也很周到, 都是舒适安静的单人公寓。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这里只有她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在周温昱眼里, 可能就是一堆破烂。
简泱打开公寓门, 周温昱就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自刚刚就一直没有说话。
因为周温昱在擦干净眼泪后,红着眼眶对着她说:“泱泱不要再和我说话, 我要和你冷战。”
简泱当然随便他。
他嘴巴能安静下来, 那最好不过了。
和周温昱吵架很累,进门后,简泱在饮水机接了杯水,自己喝了润嗓。
周温昱也不搭理她, 大步进她房间。
立刻当着简泱面, 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和衣柜, 一件件给她收拾。
之前简泱放假回家的行李,都是他一边不开心一边收拾的。
周温昱会找网上的收纳教程,把行李箱用的满满当当又一目了然,简泱找东西也很方便。
后来自己收拾东西, 都会下意识和他一样放。
看他动作,简泱放下水杯,通知他:“我还要在这上班,不会跟你走。”
只是刚刚在公司, 她不想和他再闹起来,又要被人看笑话,只能先顺从。
简泱已经因为他, 在朋友,亲人,甚至是不认识的警察面前,丢尽颜面。
不知道和周温昱这种人反复纠缠,她在其他人眼里又会是什么形象。
周温昱充耳不闻,还用力把卧室门“砰”关起来,隔绝她的声音。
和从前恋爱时,闹小脾气时的表现一样。
简泱都要气笑了。
本性早就暴露得干干净净,还在这里和她装什么?
简泱起身推开门:“我说我要在这里上班,不和你走,听不见吗?装什么?”
她现在看不得周温昱装乖。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让简泱又回忆起他从前装出来的可爱和好,情绪反反复复。
他还不如就一直坏下去。
周温昱垂着眉眼,突然,一把丢了叠好的衣服。
哽咽着问她:“在你眼里,我什么都是装的吗?!”
他的声线在发抖,眼眸也沁满水意,被她注视着,快速偏开脸,用力擦掉。
穿来的T恤上,都沾湿一大片泪痕。
简泱平静地看着——以前是正面对着她表演,现在还进化了,开始当面假惺惺擦眼泪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简泱胸腔起伏,也蹲下身,拽着他的领子骂:“你哭什么?装什么?!一说话就哭哭哭,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简泱为周温昱的脸皮五体投地。
到处烧杀抢掠,抓进警局的时候看不到一滴悔恨的眼泪,把她当傻子整和操控的时候,也不见一丝忏悔。
只是被甩一次,就好像全世界都辜负他一样,发了疯一样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周温昱看起来气得要死,颤声对她对峙:“我没有装,没有!”
他不想哭的,不在他的控制之下的眼泪很没有尊严。
但次数多了,突然就成了现在的泪失禁体质,西蒙斯那个废物还说治不好。
他现在已经不能自主掌控眼泪了。
眼看着周温昱埋下脑袋,边滴答掉着眼泪,口中还在不停指控她又在欺负他。
简泱抱臂,安静地看着。
一个念头缓缓地从心底升起——或许自始至终在周温昱的认知里,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事。
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教育,他是非不分的人格早已经形成了,三观也停留在混沌邪恶的孩童时期。
在周温昱看来,任何让他不爽的事,都是其他人的错,他从不会反省自身,只会第一时间十倍报复回去。
相比其他人,简泱更幸运一些,得到了他的“爱。”
周温昱眼底的蓝光轻闪,余光上移,又在悄悄观察她的反应——这真是个绝顶聪明的控制家。
简泱冷笑,直接伸手,拽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字说:“周温昱,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做错了很多事。”
在简泱说出“做错”后。
周温昱眯了下眼,呈现一种反抗轻蔑的表情。
他的瞳孔转动,咧着唇角轻笑:“不,都是因为泱泱抛弃我。”
“我只是不想被抛弃,有什么错。”
简泱试图给他输送正确的观念:“我们只是恋爱,我是个独立的个体,有分手的权利。”
“能力决定权利。”
周温昱漫不经心地说,“泱泱要是有本事,就不要让我抓到。”
“难道我的未来就要被你控制吗?”简泱气息浮动起来。
“你也可以逃走,我再抓回来就是。”
“除非宝宝比我强,”周温昱弯起唇,“把我踩在脚下。”
他在说一个不可能的事实。
简泱脱力般往后靠,闭上眼:“是我犯蠢,自己跑过来——”
周温昱噗嗤笑出声,贴着她的脸颊,鼻子深吸一口:“泱泱,你真可爱。”
“就算宝宝自己不过来,我也会把你绑过来的。”
“只是,”周温昱回味地舔一下唇,“等着宝宝自己送上门,会更有趣一些。”
他凑近她耳边,手掌也握住她后腰,“我们就是要纠缠在一起,一辈子。”
这句话像是逃不脱的咒语,刻在简泱的脑子里。
所有的推测都论证——周温昱三观就是这样扭曲得理所当然,他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简泱平静地看向他,哑声说:“日以昱乎昼,月以昱乎夜。昱,在中文里是日光,照耀的意思。”
“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你妈妈在给你取名时,能想到你长大后会是这样的人吗?嗯?”
这样爹味地教育他人,确实很没有礼貌。
但简泱此刻觉得,周温昱这种人格缺陷的反社会,从没被好好教导的混混,就需要戳着他的痛处,给出痛彻心扉的教训。
他们曾去周婉吟短暂待过的孤儿院,挖到过那个间隔几十年的漂流瓶。
那时候的周温昱,痛苦得都无法站立起身。
他敢让周婉吟看到现在的他吗?
简泱眼睁睁看着周温昱的眼底缓动,涌上重重的戾气,落在肌肤上的视线也宛若刀刮。
他的唇角露出一个不像笑的扭曲表情,凑近简泱的脸颊说:“泱泱,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呢。”
简泱的后脑被他一把按住,贴着他的额头,他眼眶血红,两人气息缠绕:“我告诉你,就算是周婉吟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要报复她,我恨她。”
“全世界我最恨的就是你们两个,都是骗子。”
简泱被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气到,一巴掌扇过去:“你还不清楚你妈妈为什么自杀吗?一个这么优秀有目标的女性,就这样被困在烂泥里,才会自己选择…”
周温昱哈哈大笑出声:“那都是她的错!是她抛弃我,是她不珍惜生命,是她让我被欺负——”
简泱厉声打断:“是因为你父亲,因为你!是你们的错!”
她的话音落下,周温昱的瞳孔猛颤一下,无知无觉地看她。
久远的,压在最角落的回忆袭来,他突然闭上眼,抱住剧痛的脑袋。
头皮涌上尖锐的刺痛,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雾。
视线里的简泱也不再清晰。
变成破碎的,模糊的,泡沫一般的情境。
是莱森一遍遍和他说,让他哄妈妈笑,让他说没有妈妈他会被欺负,让他要让妈妈开心起来,不然他就会是没人要也没人爱的小孩。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清晰,零星记得的只有母亲苍白瘦削的脸色,频繁挂着点滴的手指。
还有某天雨夜里,母亲在流血的手腕,还有莱森被刀穿透的胸膛,急急赶来的私人医生。
莱森关他进了仓库,斥责他的无用,没能哄妈妈开心,也没法让妈妈安分留在他身边。
莱森还说,既然他这么没用,就让更多的弟弟妹妹来帮忙。
隔了不久,莱森喜气洋洋和他说,他马上就会有弟弟妹妹。
之后,之后——
周温昱的眼前是一片血红,梦中那大片大片的血又渗在脚底。
他的喉间都是翻涌的腥味。
……
周温昱突然蜷缩倒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
“疼。”
“好疼。”
“救救我,泱泱。”
“泱泱求一求你。”
“你说不是我的错…”
他的痛苦不像作假,额角的渗出薄汗,脸色和嘴唇也惨白一片,在朝她求救。
简泱的心揪紧起来。
立刻上前,手按在他额头:“…怎么了?你哪里疼。”
周温昱的全身都冰凉不已,汗液全是因为幻痛产生的冷汗。
从没见过他这种模样,简泱脸色也泛起白,立刻就要去打电话:“我去给你叫救护车…”
还没站起身,就被搂住腰,一把嵌入怀里。
周温昱控制不了力气。
简泱被他捏得骨头都在泛疼,仿佛被用钉子钉在他怀中。
他将头埋在她脖颈,求生般呼吸,喉间也发出颠三倒四,神志都不清醒的声音。
“我没错…”
“不能说我有错。”
“必须都是别人的错。”
周婉吟去世后,周温昱也从天台跳下来过。
当然又没死。
只是坐了一年的轮椅。
西蒙斯给他做过长达一年的深度心理催眠,从此,他每年的心理报告都很健康。
他不能去想他有任何错。
这将会是一件最恐怖的事。
尽管周温昱的话还是三观扭曲,超乎常理的不可思议。
但简泱已经没法再斥责他。
周温昱的状态实在不正常,她被传染到一种浓烈的绝望和悲伤,眼泪也不自觉从眼眶流出。
简泱闭上眼,轻轻抱住周温昱的头,一下下安抚:“嗯,不是你的错。”
“不要怕。”
“不要怕。”
“不要离开我。”
“不要再离开我。”
周温昱垂着长长的眼睫:“泱泱,我好累…”
他又像是那年从福利院回来般,突然就累得倒下,直接蜷在地上,毫不设防地睡着。
映照着夕阳的余晖,简泱垂眸,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细细打量周温昱的模样。
上帝的确给了他一副天使般的容貌,总给她直击心灵的震撼。
简泱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爱和恨,总有一样,会在某刻占上风。
简泱终是贴近,闭上眼,给了片羽毛般的亲吻。她无助又迷茫:“我该拿你怎么办?”
周温昱太重,简泱没有办法给他弄上床,只能找来毯子,给他盖上。
精疲力尽的一天,简泱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充饥,才洗漱躺在床上。
游轮那两天,她其实还没缓过来,腿时不时还是会抖,工作起来,累得也格外快。
闭上眼睛没多久,刚刚如梦似醒,又从小腹传来一阵奇怪的热潮。
简泱神经已经清醒,但身体太重,眼皮沉到睁不开眼。她只能眼睁睁感觉腿被打开。
体内的水分流失被吞咽,身体也在不受控地发抖。
这个牲口。
意志在和身体做着剧烈斗争,终于,在简泱脑中闪过白光时,她被刺激得转醒。
室内只有床头昏暗的光,不清楚是几点。
周温昱舔着唇瓣,脸上还晶亮一片。
他像是还没清醒,满眼只剩下欲望,就是没有羞耻心的野兽。
“宝宝,我犯病了,”他平静地说,“我要做爱。”
痛苦的时候,兴奋的时候,激动的时候,都会发病。
现在的痛苦,已经超过他的承载能力了。
只有泱泱能救他。
周温昱通知完她,就开始在拆盒子,动作很急,拆不开直接上嘴咬。
简泱震惊他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前两天的可怕记忆又涌现脑海,她不自觉往后退。
“你给我弄出来的病,你负责给我治好。”
随着周温昱靠近,简泱的手中突然被塞进一把沉重的、秤砣般的东西。
看清是什么的瞬间,简泱心脏猛跳。
周温昱面色沉静地,把住她双手,勾着她的手指,轻巧地教她上膛,对着他胸口猛烈跳动的心脏。
“宝宝,不要再吃药。”
“我要在这件事上骗你,你直接对着这里,一枪崩掉我。”
“我绝不反抗。”
他的动作太过随意,甚至枪支已经上了膛,简泱心惊肉跳。
“你快,快把枪放下。”
周温昱朝她露出个甜美笑容,就着被抵着的胸口,另只手捧住她脸颊,眼眸沉着,疯狂地亲咬上来。
“握稳了宝宝。我的命在你手里。”他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声口哨,“全交给老婆。”
“我就是这种人。”
“实在恨我,随时杀掉我。”
“做不到,那就被我缠一辈子。”
简泱手心都沁出汗,周温昱还在按着她的手,“我数三下。”
“不杀我,我就上你。”
简泱受不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
“这是宝宝离开我的唯一办法。”
“三。”
“二。”
简泱说不清胸腔这种激荡的情绪从何而来。
这一刻,她的心脏竟因为这样的拉扯而疯狂跳动。
有件事没法否认。
那就是,全世界的确没人能再和周温昱一样,给她这样极致癫狂的爱。
爱恨交织,还有荷尔蒙的吸引。
无处可逃。
“时间到。”周温昱扬眉。
枪支落下,被随手丢到一边。
周温昱整个人都压下来,重重吸吮她的唇珠,撬开唇齿。
他的需求和渴望实在太过汹涌澎湃,四肢都和她紧紧缠绕。
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二人。
他们也共同彼此需要。
他口中还有咸湿的水液,简泱本能地推拒。
周温昱挑一下眉:“忘了宝宝,不该用吃过‘甜点’的嘴巴亲你。”
“但味道真的很好,我一直很想分享给你。”
他浑身的混子痞气在此刻一览无遗。
简泱脸颊通红,又被他压着亲上来。
周温昱把所有东西全都恶意地踱给她:“你理智再排斥。”
他手掌用力捂在她疯狂跳动的心脏,“身体也在疯狂地爱我。”
“简泱,你就是爱我这种烂人。”
“要么杀了我。”
“要么陪我一起发烂。”
“我都不要——”简泱胸腔不住起伏,眼角沁出泪花,吼道,“我凭什么要因为你双手沾上鲜血!凭什么要因为你变烂!”
周温昱双手抬起她的脸,他的眼中是亮到让她无处可避的光芒:“那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你有本事,就让我变好。”
“让我彻底听你的话。”
简泱眼睫轻动,失神许久。
但周温昱已经懒得再等待。
扯开她的衣服,亲密无间地贴上她每一寸肌肤,沿着曲线深嗅。
她的身体早已经做好适应,契合他的准备。
融合在一起的瞬间,两人都闭上眼睛,喘息着舒展浑身的细胞。
“简泱,我告诉你。”
“只有我能钻开你的心,你的身体。”
“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临近十二月,加州也降了温。
闹钟响起时,简泱的头还是昏昏沉沉,身体更是灌了铅一样。
简泱清醒前的第一反应竟是,她可能真的要把健身拉上日程了。
不然迟早会肾虚死在周温昱床上。
床只有一米四五大小。
周温昱一人就占去大半,降了温,两人又一起裹在简泱小小的薄被里。
他身上火炉一样,简泱全身都是滚烫的。
还有牛一样的精力,周温昱竟然又提前醒了。
和从前无数次一样,睁着眼睛,着魔一样盯着她看。
简泱目前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他相处。
沉默了下:“…你起来,我要上班了。”
他竟然又晨波了。
周温昱略微给她空出起床的间隙。
看到他眼睛还跟着她转,人也懒散地躺着,腿中间还在升旗。
简泱站起身:“你就没点自己的事吗?”
“没事呀,”周温昱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宝宝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简泱冷冷看他:“你再谎话连篇试试看。”
“我今天会回旧金山。”
周温昱起身,一如从前给她穿衣服,人也凑上来,黏黏糊糊地说,“宝宝,给我个具体时间,我要接你去领证。”
简泱直接拒绝:“我没有答应你结婚。”
性荷尔蒙褪去后,她的大脑也清晰不少。
周温昱那句“让他变好”,听起来好像很诚恳,但实施起来不知道有多难多危险。
这种人习惯掌控他人,她一旦真的头脑不清地立刻答应,那之后到底是谁控制谁,还未可知。
但简泱现在也没有办法逃离。
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得跳出情感层面,去冷静仔细地了解周温昱的背景和成长环境,才好依据病症,尽量给他拉回来一点。
周温昱给她扣纽扣的手指收紧,唇角的笑也收起来,明显又不开心了。
简泱:“但我愿意和你继续相处。我们都不要吵了。”
每次和这只小疯狗吵架,都很累。
周温昱装傻地朝她眨眼:“相处不就是过日子结婚吗?”
简泱直接戳破:“你嘴里谎话太多,我需要更多地了解你。”
周温昱一副赞同的表情:“宝宝说得对,结婚前还是该多了解一下。”
“那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简泱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装什么?我说了,没答应结婚。”
“再不停提提提,我一枪崩了你。”
她说着,捡起地上的枪支,对着他。
周温昱舔着唇角,兴味地看她:“宝宝,枪口往上,对准一点。”
“你吓到小昱了。”
简泱注意到枪指的方向,再看到他嬉皮笑脸的表情。
闭上眼,深吸口气。
简泱平静开口:“周温昱,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想我爱你,请你先正视我的情绪,尊重我的愤怒。”
她眼睁睁看着周温昱像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露出思索的表情:“可我真的在准备和宝宝结婚呀。”
“所以你又在选择性忽略你不想听的话。”
“我再说一遍,我没答应结婚,我只说,我不相信你,要先了解你,改变你。”
“你该怎么做?”
“我都听宝宝的。”周温昱想都没想,笑眯眯说。
简泱知道,他又在和从前一样糊弄说瞎话。
“从现在起,不许和我撒一个字的谎。”
周温昱弯唇:“好呢。”
简泱:“再被我发现你有一句谎话。”
她看着周温昱眼底跳动漫不经心的蓝光。
简泱直接说:“我真的一点也不会再爱你。”
“我会一直让你反复地痛,就和昨天那样。”
周温昱脸上的表情褪去。
他似乎呈现出一种,不说谎就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的空白神态。
简泱继续问:“我没有答应和你结婚,你该怎么回答我?”
隔了会,周温昱说:“那我把泱泱绑去结。”
他补充一句:“这次真的没有撒谎了。”
“泱泱可以继续爱我吗?”
[妈妈也教我不能说谎
这是我唯一没有听妈妈话的一次
因为妈妈教我的时候,莱森已经让我说了无数个谎骗妈妈
说谎就和眼泪一样
一旦形成了这种坏习惯
就再也改不掉了——《周温昱日记42》]
第43章
“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时岁看着简泱的脸色, 有些担忧,轻轻在她耳畔问。
电影制作的每个组,从美术到建模到动捕, 都少不了简泱去沟通。
她英语好,美商高, 学东西特别快, 还有超出时岁预期的理解力和想象力,最能get到她的想要的东西。
不仅如此, 简泱还能优化原有的剧本逻辑, 完善人设和台词,在其中融入更多的人文和历史元素,简直就是用一份工资,请了整个智囊团。
但这两天时岁注意简泱, 站一会, 就要不自觉弯腰缓一缓,悄悄用手捏后腰和腿。
她心底有了几分数, 心中大骂周温昱,边将简泱拉到沙发休息。
简泱接过她递过来的水,道谢。
听到时岁说给她放几天假,简泱要摆手拒绝, 时岁坚持道:“我们时间还有的多,不赶进度,泱泱,你不要急, 先养精蓄锐,到下周一再过来。”
简泱接受了时岁的好意,再次道谢。
今天的工作, 她的确力不从心。
和周温昱一相处,情绪和身体都在疯狂消耗。
连续三天纵欲休息不好,加上情感的剧烈波折,简泱都觉得按照她的体格,没晕倒还能赶来上班,都是人类一大奇迹。
周温昱白天说要回旧金山工作,简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说晚上会飞回来找她。
两地飞机虽然只要一点五个小时,但算上开车时间,来回起码三小时。
简泱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牛一般的精力。
“是泱泱说的呀,异地恋是不长久的,”周温昱在理所当然她耳边说,“所以我要每天都来陪泱泱。”
他还露出一副似乎很善解人意的笑容:“我尊重宝宝的工作,所以我就自己辛苦跑一跑了。”
简泱不想每天都和他见面斗智斗勇,再继续满足他变态的淫欲,直接了当地说:“你可以不用这样,我上班很累,没有空每天都要应付你。”
周温昱咬她耳朵,不满地说:“不想异地是泱泱说的,现在不异地了又不想每天见我。”
“什么话又都被你说了。”
简泱:“这不是一码事。”
周温昱好像听不见,继续纠缠:“是只对我这样要求吗?对陈斯易你就没有要求,怎么样都可以?凭什么?”
“我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我想来就来,泱泱你管不着我。”他还得意地哼一声,用头顶她下巴。
周温昱嘴巴里喋喋不休,有说不完的话,吵得简泱的脑瓜子都在嗡嗡疼。
本性暴露之后,他的无理取闹也展现无遗。
简泱忽略他的胡搅麻缠,只抓住一个重点:“你就这么恨陈斯易吗?我不得不怀疑你那天又在撒谎骗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周温昱有瞬间的安静,眼睛也微微睁大睁圆,不解地问:“我能做什么。那天泱泱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简泱冷冷看他装疯卖傻。
直接下了猛药:“所以这就是你和陈斯易的差别。”
“他不会和你这样谎话连篇,还不敢承认。”
听到这话,周温昱的瞳孔颤动一下,眼中立刻闪过痛楚和怨恨,全身同时刻竖起尖锐的刺。
张口就是傲慢轻蔑到简泱想给他一巴掌的话:“陈斯易那种底层废物,泱泱也敢拿来和我比,你——”
简泱抬高声音:“我不仅要比,我还要说,你和他差远了!”
她还戳着他的痛处骂:“他是底层废物,那我也是,你这么厉害的上层人,怎么还纠缠着我这种底层废物不放?这么不要脸的吗?”
周温昱的三观就是歪的,他看不起所有比他弱小的人,也不惧和强者硬碰硬,哪怕会被反噬,但他不要命。
他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简泱虽然怜惜他扭曲的生长环境,却又实在无法忍受他的所作所为。
到底怎样把这样一个人改好?
她陷入巨大的迷茫和无力。
周温昱胸腔起伏,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又被泱泱伤害到好痛,昨天的话又诅咒般涌进脑海——
“再被我发现你有一句谎话,我真的一点也不会再爱你。”
“我会一直让你痛。”
泱泱真的说到做到。
“你爱撒谎就继续撒吧,中国有个叫‘狼来了’的寓言故事,”简泱还要赶着上班,转身就走,淡淡道,“你总有一天会品尝到谎言的苦果。”
“不可能。”周温昱沙哑道,“被骗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承担后果。”
他用谎言得到过无数的好处。
操控赌桌,股价,舆论,人心。
谎言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他从不去考虑被戳破后的后果,因为已成既定事实,被骗只是他人的错,是他们太蠢。
他也不去考虑泱泱知道的后果。
知道那又怎么样?她和陈斯易,有任何一个人能打败他吗?
弱小才是原罪。
无论简泱怎么说,周温昱都油盐不进,他总有一套属于他理直气壮的逻辑,时常自洽到让简泱惊讶。
是真的对牛弹琴,无法交谈。
简泱转身瞪他:“这都是谁教你的?小时候你妈妈会不会教训你撒谎是不对的吗?”
“哈哈,教过啊,”周温昱停顿两秒,对着她摊手一笑,“但她可太蠢了,自己都被我骗惨了。”
话是这么说,但简泱眼睁睁看着他脸色再次变白,泪水也从脸颊汹涌地滑落。
眉头也紧紧蹙着,又在忍痛。
周温昱的头皮又发出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被催眠过的记忆,在昨夜被翻出后,开始循环反复,格外清晰地出现在脑海。
是莱森让他偷偷换掉卧室母亲藏起来的药瓶。
周温昱不懂要换什么药,也看不懂药瓶的字母,但被关在仓库已经两天两夜,他很害怕。
他换了,被母亲撞见,从善如流地撒谎说,只是不小心碰倒了瓶子。
啧,周温昱很久后才知道,原来就是他把周婉吟藏起来的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
他面无表情地下定论:“你们被骗和我无关,谁让你们都相信我。”
简泱往后退一步,满脸失望地摇头:“你无可救药。”
周温昱的眼眶泛红:“泱泱不许这样看我!”
好像他又成了路边不值一提,让人恶心的垃圾。
泱泱又在反反复复地折磨他,让他痛。
刚转身走两步,简泱的腰被死死抱住。
周温昱气息飘着,嗓音发沉,钉在她耳边,语速也飞快。
“我就是个坏人。”
“我做任何事,都是我这种人处理问题的方式。”
“泱泱知道我是什么人,就不能怪我的…”
简泱只问:“所以你对陈斯易做了什么。”
“你说,你不会骂我,不会用刚刚的眼神看我。”
周温昱的嗓音在发抖,“我没有错,是不会负责的,泱泱不许怪我,你说不撒谎就继续爱我的。”
他这刻竟真的像个被训斥的,不想被责怪的小孩。
“嗯。”
简泱早就脊背发凉,周温昱越这样不敢说,她内心的不安就越盛。
在简泱应声后,周温昱才很快地含糊一声:“我就只…吓了吓他。”
“怎么吓的?说明白。”
简泱终于了解到她所不知道的恐怖故事。
噩梦中的事情,的确差一点就成真。
一个玻璃的间隔之外,陈斯易被绑架悬挂在捕鱼笼里,吹了一夜冰凉的海风。
但最后最恐怖的事情没有发生。
简泱松口气的瞬间,发现她的接受能力和底线,已经低成了这样。
但她没有立刻相信:“还有呢。”
周温昱又沉默了会,小声说:“我让保镖…踩断了他的手,就是牵你的那只。”
简泱的表情变了,脸色也微微发白。
周温昱已经提前一步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再伤害他。
“泱泱说了不怪我的!”
他轻轻吸气:“泱泱不要用眼睛伤害我,我比陈斯易还疼。”
闹铃已经再一次响起,离上班只剩下十分钟。
简泱没有空再和他继续说下去,她的三观也再一次被重创,只冷冷道:“我要去上班,这件事还没完,我会一直记着。”
“你才是骗子!你说了不怪我的!”
周温昱在后面抽泣,已经带上了鼻音。
简泱“砰”把门关上前,平静看向他:“你被骗又不是我的错,管我什么事。”
周温昱还在里面闹,简泱头昏脑胀,快速洗了把脸,就跑出门。
她需要理一个思路。
休了假,简泱提前回到公寓,极尽简单地吃完晚餐。
她的大脑昏昏沉沉,重新洗了个澡,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补觉。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时岁的电影已经能继续不受限制地做下去,沈惜月也可以继续她的美国行,她今天已经到了芝加哥。
陈斯易…要说最对不起他的,其实是自己。
是她给他惹来了这样大的灾难,她得想办法弥补,让周温昱去道歉补偿。
但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心诚意地道歉呢?
周温昱有一句话说的对,他本来就是坏人,处理问题的手段就是这样,他就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只是他们三观迥异,在一切都被血淋淋地撕破之后,就会有这样的阵痛期,必须有一个人先臣服妥协。
简泱想着想着,眼睛闭上,浑身燃起熊熊的斗志。
她要先养精蓄锐,再起床健身,好好谋划。
周温昱这个大麻烦或许是真的摆脱不掉了。
那就给他戴上止咬器,父母没教给他的,她来好好教一教,变成一只彻底温顺的小狗。
简泱又在睡梦中被亲醒。
睁眼,周温昱就在昏暗的灯光中,森然地看她,就像个地狱跑出来的恶鬼。
从傍晚,简泱一觉睡到了夜深。
都不需要去考虑周温昱是怎么进来的,公寓的密码肯定又被他破解,穿梭如进无人之境。
“我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回?”
“陈斯易的手受伤,宝宝就这么心疼吗?”
周温昱舔着她的手指,弯着唇角说:“那我再把他另只手也踩废,带去庄园给我们做佣人,天天看我和宝宝恩恩爱爱吧。”
知道他存了心激怒威胁她,简泱心中冷冷一笑,直接带过这个话题:“陈斯易关我什么事?”
她用手臂环住他脖颈,平静地说:“我有五天的假期,明天去哪里玩?”
“去你之前说的紫沙滩吗?还是先去你在旧金山的家,还有Liik,也接回来给我看看吧。”
周温昱一愣。
哪怕知道眼前会有陷阱,但还是雀跃兴奋地往下跳。
泱泱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嘻嘻。
能乖一点,更好地让他吃掉,那就最好了。
周温昱的眼睛也因为兴奋,蹭蹭亮起来。
“可以,都可以呀,”他立刻就变了副表情,埋下来撒娇,“我都听泱泱的。”
简泱观察着他的反应:“这是我专门为你休的假。”
“吵架是吵不出结果的,不是吗?”
“对呀对呀。”周温昱甜甜地,连连点头说,“只要泱泱不吵架,我肯定是不会和泱泱吵架的。”
“我只想好好爱宝宝,一辈子在一起。”
简泱环抱住他的脖颈,捧住他的脸颊,在他眉眼亲了一口。
“虽然你道德低下,毫无底线,是个没人爱也没人要的烂人,但我还是爱你呢。”
啊哦,宝宝。
这招他小时候就玩剩下了。
周温昱眉一挑,从鼻尖哼出一声笑,眨着眼睛说:“谢谢宝宝。”
“虽然你优柔寡断,自卑懦弱,是个没人爱又倒霉的可怜宝宝,但我还是全世界最爱最爱宝宝呢。”
两人都互相看着,嘴上说着爱,眼中谁也没有让谁。
然后恶狠狠地亲在了一起。
简泱扯着他的领子,一翻身,坐在了他身上。
自上而下,她直视他,手掐在他的脖颈,笑着说:“但我和你不一样。”
“没有你,我可以很好地活下去。没有我,你活得下去吗周温昱?”
“你没那个本事让我和你爱我一样爱你,你就一定是输的。”
“你最终还是会乖乖顺顺,做我的一条听话的狗。”
周温昱盯着她,脸上悠闲的笑终于一点点敛起。
他手掌扣在她的脖颈,一字一字说:“我等这一天呢宝宝。”
“看看最后,谁先吃掉谁。”
周温昱懒得再装,喉间低笑,情绪也格外激荡:“我是真的,越来越爱泱泱了。”
娇小的,柔弱的,最适合操控的身体。
但又有旺盛的,坚韧的,怎么都控制不了的精神力。
周温昱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兴奋了,泱泱总能给他更刺激的体验。
可爱得要死。
简泱的舌头都被吸得发麻。
他手掌扣住她的腰,全身都在被重重的,像要被压进骨骼般力道碾过。
周温昱在她耳边说浑话:“宝宝,这么做下去,都快成我的形状了,怎么办啊。”
简泱笑了,看着他的脸说:“没关系,可能会是你先不行,我会找一个更大更有料的再试试。”
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在床上说出这种没有下限的话。
和周温昱这种人在一起,被带坏真是太简单了。
周温昱有几秒的沉默。
然后恶狠狠地,面无表情地说:“那我现在就操死你。”
“……”
又是一个不眠夜,在连续第四次做完爱的凌晨,周温昱自驾从洛杉矶出发,带着她沿着海岸公路回旧金山。
在四点多时,他停下,带她下车。
简泱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是前年周温昱在邮件里发给他的日出打卡沙滩。
两人其实都很疲惫,简泱好歹断续休息过,周温昱却是实打实地没怎么合眼,但眼睛还是炯炯发光。
简泱被他用夹克外套包裹住,他抱着她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脚边是巨大的海浪声。
即将日出,远处是悬挂在天边,逐渐变淡的月亮和星辰。
这里空无一人,海风呼啸,广阔天地间,他们互相依偎。
谁也没有先提,但很有默契地知晓,这是在践行两年前的承诺——他们会一起在紫沙滩看日出。
“什么时候会出来?”
周温昱给她裹紧外套:“大概还有一刻钟。”
“以前都是一个人来看?”简泱问。
“没有想带来的人。”
“你没有朋友吗?”简泱想了想,还是问。
她不知该不该提视频上那两个在她看来一样道德败坏的人。
周温昱勾唇:“有啊,中文叫什么,狐朋狗友?”
简泱:“……”
周温昱笑着将头靠在简泱肩膀。
他看起来是真的累了,眼睛闭上,呼吸就很快变沉:“泱泱,我睡一小会。”
“一会叫我,我一定要和泱泱一起看日出。”
他闭上眼,曾经的一些记忆涌现脑海。
从十五岁因奥文选举,可以从明面上自由出入杜邦庄园后,周温昱疯狂地跑了很多地方。
在赌城一夜赚千万美金又很懂规则地全都输空,凯尔曼找上他,邀请他之后洗清各项来历不明的款。
操盘舆论和股票,替受负面影响很久的Provindence集团赢回上千亿的市值,阿尔伯特主动联系上他。
有了资源和人脉,他也有了给奥文利用的价值。
金钱成为数字,罪恶也越累越多。
曾经的仇人得以轻而易举地玩弄报复,看到他们的惊恐和丑状,周温昱只觉无趣。
神经的兴奋阈值早已到了上限,无法提起波动。
巨大的空虚笼罩。
他疯了一样寻找刺激的事。
上一晚还在赌城撒钱玩,下一夜就好奇体验homeless睡在路边。
故意在路边嘲笑吸du白痴,差点被报复枪击,他兴奋地避开。
之后周温昱恶意地没事找事,甚至大街找茬打架,只为体会被抓进警察局的刺激感。
最后什么也提不起兴奋值时,周温昱想杀了莱森,然后换个地方继续找乐子。
他这么想,也这么干了。
看见莱森倒下,鲜血淋漓,他才感觉到天灵盖起飞的爽感。
但只有这一瞬间,他立刻再次感觉到人生无趣。
然后——
然后什么呢?
“周温昱,”简泱拍了拍他的脸,喊了好几声,“阿昱!起来看日出了。”
周温昱缓缓睁开眼睛。
火红的太阳已经从海平面升起,紫沙滩发出钻石般的光芒,第一缕阳光撒在两人眉梢。
简泱的脸出现在视野。
周温昱挑起眉梢,他的眼神逐渐从朦胧到聚焦,突然,朝她露出个灿烂的笑。
然后——
他就在来中国的第一天,第一眼,遇到了上帝的礼物。
一个能挑起他所有兴奋和瘾症的礼物。
简泱还在喊他,周温昱眼中的邪性一闪而过,突然上前,用力按住她的后脑。
凶猛地吻上来。
两人在沙滩接了个绵长的吻。
简泱的眼前是漂亮的阳光大海,她的嘴唇也被很深很用力地吮吸。
周温昱现在的状态和正常人无异,不再刻意做出的甜腻嗓调,更没有再发精神病满嘴恶意的脏话。
他就好像一个陷入热恋,真正意义上的少年,让简泱几近心脏乱跳的头晕目眩。
太阳全部升起时,简泱被打横抱起。
两人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周温昱轻快地说:“泱泱,我们走了。”
简泱:“去哪里?”
“杜邦庄园,我们的家。”
“你在《暖暖田园》住过的家。”
“想好办法了吗宝宝?”
周温昱弯脖,将额头和她贴在一起,眼中是避无可避的光,“我期待被泱泱拯救。”
“做泱泱最听话的狗。”
「我早已经烂在泥里
如果真的有人能拯救我
那就只能是泱泱
如果她真能做到
我愿意委屈一点
做她听话的狗——《周温昱日记43》」
第44章
从洛杉矶开到旧金山, 大概六七个小时的车程。
太阳升起,红通通的轮日,明亮照耀大地。
周温昱打开驾驶座, 迈长腿上车前,简泱拽住他的衣服道:“你下来, 我来开。”
他不知多久没有合眼, 看日出都能睡着,简泱不放心他继续开。
而且这条线路弯弯曲曲, 也没有栅栏, 她怕他突然哪一刻就犯病不想活了,把车开进了海里。
周温昱没让,挑一下眉说:“这是我装Liik的越野,宝宝开得了这么大的车吗?”
简泱迎着他的视线说:“我开大型面包车帮赵琳送货的时候, 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发疯呢。”
周温昱翘唇角, 眼中闪过兴味的光:“原来泱泱这么厉害啊。”
但他还是站着,没让开:“可是泱泱带驾驶证了吗?没有原件和翻译件, 是犯洲法的哦。”
简泱感觉到了周温昱拐着弯的对抗和反对。
和从前恋爱时期一样,周温昱又试图在包揽她的衣食住行,想把她变成一个不能自理,习惯性依靠他的菟丝花。
他太会对症下药——知道她从小就渴望被放在心上的偏爱, 被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利用这些弱点一点点控制她。
简泱尝过其中的甜蜜,却也深知其中的危险。
她眼睛不眨,拽着他的耳朵就把周温昱的脑袋往下拎:“你好意思和我说犯法?你是守法的人吗嗯?”
两人对视上。
周温昱眼珠还在轻转, 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看得简泱一拳过去打断:“快滚下来,让我上车。”
他突然笑得不可自抑, 舔着唇瓣说。
“泱泱现在真的好凶啊。”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已经控制不住地贴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亲一口。
炙热的气息喷薄,眼中也盛着迫人的亮光,表现得就像是刚刚恋爱的毛头小伙。
简泱一脚踏上驾驶座,调整座椅高度,试探着摸熟各项键位。
她严阵以待的时候,周温昱就在一旁,悠闲地看她,也不给任何提示,就等着她求助。
知道他故意这样做,简泱根本不给眼风,继续摸索。
大型的越野,手感比一般的车重。
环海路蜿蜒,有数不清的S弯,的确不太好开。
做足准备,简泱轻吸口气,踩上油门。
踩上的瞬间,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发射出去。
简泱眼眸微微睁大,察觉出不对。
她是真没想到,周温昱这法外狂徒,竟然还改装了发动机和油门!
越野框架本就大,不适合这样高的配速,一旦超速,稳定性就变差,整个车都在飘。
简泱虽然开过大型车,但没开过违法车。
她表情变色的后一秒,周温昱就在旁边大笑出声:“宝宝,怕不怕?要帮忙吗?”
简泱定下心神,快速打方向盘,踩油门的脚也更小心起来。
但腿被这个牲口弄得很酸,到现在还在发抖。
周温昱凑近在她耳畔,甜甜地问:“宝宝,要不要我帮忙呀?”
简泱冷声呵斥:“闭嘴,不要打扰我。”
周温昱便一摊手,托腮在旁边看热闹。
她边踩踩刹车,控制住速度和飘起来的车身。
继续小心适应,去踩油门,才总算摸出些门路。
终于到平稳行驶,前方也没有大片的拐弯时,简泱总算松口气。
——开这种亡命车,得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不然说不定下一秒就车毁人亡。
周温昱正在一旁看她。
几乎快把视线黏上来了,轻声在她耳边说:“宝宝好厉害啊。”
他可记得,阿尔伯特第一次开,都差点开进沟里呢。
简泱全神贯注,不敢分神,只冷声问:“你为什么要改装车子?”
她又想到他昨天半夜还在疲劳驾驶,不由一阵后怕——稍微松懈一点,他俩都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吧。
周温昱打了个哈欠:“宝宝不觉得很好玩很刺激吗?”
无聊的生活也就靠这些刺激一下了。
简泱深吸口气:“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周温昱勾唇:“不活着怎么纠缠泱泱。”
“……”
这段环海公路美不胜收,简泱的精神虽高度紧张,但也不自觉欣赏起风景。
周温昱转了下音量。
车内立刻响起旋律感极强的音乐,超大声,立体环绕,简泱额角突突跳:“声音太大了。”
周温昱充耳不闻。
简泱注意屏幕上的歌曲名《After Hours》.
他还跟着旁边跟着节点欢快地哼,到他想要的歌词,便凑近在她耳边唱:
“Without you I'm asleep(没有你,我辗转难眠)
Talk to me without you I can't breathe(与我说话吧,没有你,我无法呼吸)
My darkest hours(我最黑暗的时光)
Girl I felt so alone inside of this crowded room”(我仍会感到孤单,纵使房间里人潮拥挤)
Put myself to sleep(强迫自己入睡)
Just so I can get closer to you inside my dreams(这样我可以在梦里靠近你)
Didn't wanna wake up 'less you were beside me(我不想从梦中醒来除非你在我身边)
I just wanted to call you and say, and say(我只想一如既往那样称呼你)
Oh, baby(宝贝)
Where are you now when I need you most?(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I'd give it all just to hold you close(我放弃一切只为抱紧你)
这明明是一首男性出轨,到处滥交后觉得还是前女友好,还试图挽回的歌曲,结果被周温昱挑选着歌词在她耳边哼,竟成了对她“诉说想念”的歌了。
他有着很好的嗓音条件,简泱之前就觉得像欧美唱片的少年嗓音,有点微哑的撩人。
简泱还在高度紧张地开车,她耳根发烫,刻意崩着脸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不怕死吗?”
周温昱噗嗤笑,快速倾身在她脸上亲一口:“Okay,babe,我的命送给你。”
“那我先睡一会吧。”
周温昱竟然就这样放心地把座椅放下,眼睛也安详地闭起来,“这几天泱泱真的快把我榨干了呢。”
简泱还没应这句不要脸的话,周温昱就已经用夹克盖住脸,故意做出绵长的呼吸,表示已经睡着。
他现在是装都不装了,整个一油盐不进的痞子。
简泱看着前方,心中虽然恼火,但心脏却怦怦,久久没有回落。
她不知该将这种异常归结于开车的刺激,还是节奏感强的音乐,还是——
因为这样危险混蛋却又真实惑人的周温昱。
简泱二十多年,甚至在从前恋爱都没有挑动起的兴奋神经,都在这一刻出奇活跃起来。
剩下的路程,导航说需要三小时,简泱只用了两小时,这车操控起来太难,她已经顾不上超速了。
快要进城市道路时,怕真的被查证,简泱拍醒周温昱:“你来开。”
周温昱竟然真的实实在在地睡了两小时,中途都没醒。
但醒来,立刻就神采奕奕,两小时竟足以让他满血复活。
周温昱第一眼扫时间,眼珠再转到简泱面上,说出不知是什么意味的话:“宝宝,你好棒呀。”
简泱回复他:“这不需要你来说。”
周温昱遗憾不已。
他的宝宝真的不需要他的照顾了吗?
啊,现在的泱泱好难操控呢。
剩下的路程,只需要半小时,周温昱开车。
越临近他所说的那个庄园,简泱心底也涌上越来越重的不安。
这个地方目前给简泱的感觉,只有空旷,庞大,压抑,阴森。
她也担心会不会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简泱低头,突然想到什么,在包里翻出那把手枪,想握住,给自己更多一些的安心。
枪很重,简泱手指握住冰凉的枪柄,出于谨慎,担心擦枪走火伤到自己,她没有随便乱碰。
周温昱余光扫到,笑眯眯问:“宝宝想杀谁,我吗?”
“会不会上膛呀,要我再教一遍吗?”
她听出他话中掩藏不住的逗弄,像是笃定她不敢乱碰,也不会使用。
周温昱只在那晚发疯时,快速带她上过一次膛。
这把转轮手枪的设计精美复杂。
还不是那种电视剧里,简泱快速扫过的用套筒上膛的枪支,不熟悉的确实连怎么上膛使用都摸不着头脑。
可惜简泱记性比较好。
她垂头,手指轻巧地在枪身侧面,不明显的位置拨弄一下。
“咔哒”一声,子弹成功送入枪膛。
简泱将枪口顶在周温昱脑袋,淡淡问他:“是这样吗?”
“宝宝,你真聪明。”
周温昱眼睛发亮,舔着唇角,嗓音里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忽然,他一踩油门,越野立刻在城际公路飞驰。
简泱被刺激地手指差点扣上扳机,心脏差点跳出胸膛——只差一点,他不死也得重伤。
她心中大骂一声,死死将手枪握紧。
“就是拿枪还不怎么稳呢。”周温昱侧过头,冲她眨一下眼。
简泱胸腔还在起伏:“你下次要死自己去死,别陷害到我。”
周温昱却开心地笑出声:“泱泱还是不想我死的对不对?”
这个神经病。
简泱平稳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话间,周温昱一打方向盘。
越野重新从城际公路驶向小道,导航也提示还有十几公里即将到达目的地。
“泱泱,我们快到家了!”
周温昱雀跃地叽叽喳喳:“我又给《暖暖田园》氪了一百万,他们终于同意给我的个人账号送一只狮子啦。”
“这两年新出的衣服,我全都给泱泱定制放在衣帽间了。”
“游戏版本出新,新增了鱼塘和牧场模式,我就挖掉一部分红杉,泱泱以后就可以和我一起去钓鱼,挤牛奶,剃羊毛啦。”
就是Liik这个又馋又懒的家伙总是偷吃小羊羔,现在只剩一只了。
本来他可以给泱泱和许多小羊羔合影,就像是小羊玩偶全部成真来到现实。
周温昱决定到家,再给Liik一巴掌。
周温昱津津有味说一大通,简泱有限的想象力都不能支撑她去还原这些场景。
甚至在听到他花一百万就为了能让游戏方给他养狮子时感到无比荒谬。
哪怕她知道他有泼天的财富,也见过曾经那个恢弘的模型。
但没亲自见过,简泱还是无法真正去想象。
随着车再拐一个弯,驶入平直的公路,视野也无限宽阔起来。
眼前是只在视频里见过的广袤草地,超出想象的精美建筑群,还有后面绵延无尽的红杉林。
大到靠双腿都无法走出的地方,进去都得迷路。
车驶入,门口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又是一大截公路,草地上是喷泉,雕塑。
光是这样宽阔的外景,都能抵得上一个简泱住的小区。
终于,车停在正中心的建筑前。
周温昱打开车门,轻巧地跳下车,边来到简泱这边,给她打开车门,要上来黏黏糊糊地抱她下车。
简泱直接拂开他手,自己跳下车,她睁着眼打量,眼中的震撼久久未消。
她忍不住都在心底仇其富,这世间的贫富差距,竟然比物种差距还大。
“你…”简泱凝噎。
“我?”周温昱挑眉。
想到他出生在这种地方,但为了戏耍逗弄她,竟然能忍着在京市那个鸽子笼里和她住两年,怪不得一开始连千元酒店的住宿都不满意。
简泱不知道该不该夸他环境适应能力的强悍。
周温昱先蹦跳地牵着她上阶梯,刷脸进门。
内部自然更是燃烧金钱的贵气。
简泱心中打鼓,为即将可能面对的未知的人。
但她还是太多虑了。
里面的确有人,但全是管家和佣人。
他们在看到周温昱后,像是看到瘟神一般,全部低眉顺眼,生怕被注意到。
这反应出乎简泱意料。
她还以为会和电视剧里那样,打开门就有管家迎上来服务呢,至少时岁家里的白人管家还是很负责的。
这到底得是什么人,才会连佣人看到都避之不及?
“是我让他们别和我说话的,太吵了,”周温昱看着她的脸色,突然说,“我不想和他们说话。”
知道周温昱今天要回来,杜邦庄园的首席管家温蒂已经佩戴上翻译器,听到这颠倒黑白的瞎话时,眼皮跳了跳。
强忍着才没戳穿。
她看着周温昱从小长到大。
在四岁之前,还能称得上一句天使宝宝。
五岁坐了一年轮椅,六岁开始,就是个没有任何同理心的反社会。
为了找乐子,别墅的佣人都被他用各种方法玩弄过。
六七岁的时候,还只是放虫和蛇吓胆小的佣人。
后来还无法无天地养了Liik,就让狮子到处吓人。
平常对照顾他的佣人,前一秒还可能笑意盈盈,下一秒没达到目的,可能就破口骂人。
“没用的东西。”
“滚回家啃你的干巴面包吧穷鬼~”
“呜呜呜对不起,我只是想出去玩一玩,我又梦到妈妈了,真的很害怕…”
“哈哈哈哈傻子,又被骗了~”
次数多了,就没人再理会他。
当然,也没人能管他,自从那个周姓女人去世后,Lyson就将他丢在这里,很多年都不曾踏步于此。
Lyson只下了一个命令,别让小孩死了就行。
偌大几百亩的庄园,就只有周温昱一个主人。
他被严禁看管,不允许出庄园。
佣人和家庭教师回家都有严格的请假程序。
曾有佣人受不了他的阴晴不定,愤怒骂他是没人要的坏小孩,他妈妈就是因为他死的。
不久后这个佣人,就被十二岁的周温昱陷害偷东西,以盗窃罪送进了监狱。
那之后,除了维持庄园的必要运行,没人再敢费任何心思,试图去教育他,改变他。
他们达成了共识,把周温昱当成空气,冷静地看他故意想引起人注意的戏弄,他的所有举动,也不再有任何人当回事。
他们不会再被他激怒,当然也不会费情绪,再给任何眼神。
周温昱突然不见很久,只要没超出可能死亡的时间,也没有人会费劲去找。
对这种小孩,无视往往比愤怒更有效。
或许这种策略是成功了。
周温昱的把戏再也得不到回应时,他们眼看周温昱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
突然有一天,也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用头去撞庄园的高高的墙,顶着满头血尖叫着威胁他们说,他要见莱森。
这件事传到莱森耳朵里,他终于回来了这里。
之后,不知他们达成了什么条件,周温昱能出庄园了。
他出去后,在外面造出的恶更是一浪超过一浪。
惠妮特家族几个曾在周温昱小时候欺负过他的孩子,全都被十倍报复回来。
周温昱只间隙回来看那只同样疯癫的狮子,但从不会再过夜。
再之后,他枪击亲父,人也如石子入海,消失了两年。
温蒂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时,他又回来了,状态比之前更癫狂。
每天喋喋不休吩咐他们,他有未婚妻了,以后她也会住进来。
他们必须每天都保养维护好这里。
不仅每天都要求他们按照板式给他找人做衣服,还大刀阔斧砍树挖鱼塘,建牧场。
温蒂不止一次怀疑他精神彻底失常患上了臆想症,自己给自己脑补出一个“未婚妻。”
但——竟然是真的?
这女孩眼睛是不是不好?温蒂担忧地看向简泱,一个小巧漂亮的东方女孩。
“介绍一下。”周温昱手掌揽住简泱的肩膀,故意用英文,让每个人都听到,“这是我太太——”
简泱立刻用英文回复:“我不是他太太。”
“你们喊我泱泱就好了。”
温蒂立刻提了口气。
周温昱最讨厌他人否定他,一定会变着法子整人。
她果然看到他唇角下撇,是不高兴的前兆。
但脸色变来变去,最终也只是撇撇嘴,用英文挽尊地说了句:“早晚都是。”
温蒂:“……”
对于有礼貌的客人,温蒂还是非常欢迎的。
她拿出专业管家的素养,去询问简泱有没有什么要求,想喝什么吃什么。
从昨晚吃了几口干巴面包后,简泱就没有再进食,她的确饿了,浅浅笑了下,说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麻烦你了。”
温蒂震惊的余光飘向周温昱。
如果不是这女孩看起来的确和这个小疯子认识,温蒂都怀疑她是不是被绑架来的。
谁和周温昱在一块,能受得了他?
温蒂:“稍等,我立刻安排西点师给您做上最美味的点心。”
时间快九点了。
周温昱手机不停在响,从他口中听到要去“上班”两个字,简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见面到现在,他都是这样的游手好闲,她还以为他现在是无业游民呢。
“宝宝在家里想怎么玩怎么玩,等我回来。”
当着众人面,周温昱亲她脸颊,享受着这群人讶异叹息的注视。
他眼底的蓝光闪烁,内心涌现层层叠叠的爽感。
想不到吧,他们不理他又怎么样,照样有人爱他。
嘻嘻。
走前,周温昱还视线缓缓扫过温蒂,是警告她不要多嘴的眼神,她安静地垂下眼。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倒没有简泱想象的压抑和沉闷。
庄园的温蒂,很热心体贴,但除了必要的生活安排,她也很有界限,其他话题不会多说一句。
简泱想要更多了解周温昱过去的想法落空。
开了那么久的违法车,还差点擦枪走火,在沐浴泡过澡后,她感觉到由衷的疲惫,和温蒂说想要睡一觉。
——庄园有数不清的房间,但周温昱授意,她住的也只能是他的卧室。
庄园有三栋楼。
周温昱住在主楼的三层,旁边的卧室紧锁。
简泱进入一个巨大,空旷到有些让她头皮发麻的房间。
温蒂说,这是周温昱从小到大的卧室。
她躺在两米二宽,乌金木做的深色大床,头顶还有层层叠叠的帷幔。
床很大很软,简泱从未享受过的软。
她陷进去,甚至有种被抓住,就出不来的窒息感。
阳光虽然能透进来,但简泱还是觉得这里似乎有种太阳都晒不透的潮湿。
困意来袭,简泱闭上眼。
她实在太疲惫,原以为能睡一个香甜的觉,但简泱竟然被鬼压床了。
这种状态,她只在压力太大时才有过。
梦里都是黑雾,她头疼欲裂,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又动不了。
简泱开始怀疑这里的风水和磁场都不好,住久了简直能吸干人的精气。
周温昱到底是怎么在这里住十几年的?
简泱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睡个觉都精疲力尽。
待她终于能醒来,控制肢体,睁眼,帷幔里昏暗一片,旁边是紧紧抱着她,盯着她看的周温昱。
他的眼角泛红,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不知怎么,看见他,鬼压床时那种阴森的害怕感少了很多。
简泱不自觉将头依偎在他怀里,恍惚地垂眼皮,用力推他的脸:“今天真的不做了。”
“不做。我要和泱泱一起睡觉。”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周温昱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有泱泱在。”
“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吧。”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回到这里过夜
因为会一直一直做噩梦
但今天看到泱泱躺在我的床上
我突然不害怕了
噩梦应该都会变美梦叭——《周温昱日记44》]
第45章
这一晚, 简泱终于睡了个和周温昱见面后,最好的一觉。
周温昱有个可以称颂的好习惯,就是洗澡很勤, 从外回来基本都要洗澡,不用香水, 但身上的味道总是很干净。
简泱光是轻嗅着, 就能感到一阵舒适,缓解了鬼压床的恐惧。
同时, 脸上和脖颈痒痒的, 周温昱也在深闻她,身躯无法自控地紧贴过来。
简泱忘记从哪里看过这样一种说法。
每个人都会分泌费洛蒙,形成自己独特的生理气味,喜欢一个人的味道, 其实是基因选择。
简泱的大脑清楚知道他的危险混账、诡计多端, 时刻试图掌控主权,控制和摆弄她。
但肢体却不受控地去贴近, 神经也被这样熟悉的气味安抚下来。
“宝宝,晚安。”周温昱蹭了蹭她脖颈,含糊不清地咕哝说。
简泱闭上眼睛,意识也沉下。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是六点半。
周温昱的起身让简泱转醒, 她也刚好睡够,睁开眼睛。
注意到她也醒来,周温昱意外地翘起唇角,超大一只扑过来, 亲昵地抱住她:“宝宝宝宝宝宝~早安。”
“我昨晚做了很好的梦呢,再也没有噩梦了。”
“泱泱猜我梦到了什么?”
吵得人头疼。
简泱虽然醒了,身体还是沉的。
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牛一样的精力。
几十个小时没有合眼, 睡一觉竟然又满血复活。
已经十一月下旬,还是清晨,加州也只有十几度。
他把被子踢开,上身只有一件短袖,就这样,身上还散发着热腾腾的气息。
简泱听着周温昱在耳边喋喋不休,说在梦里,他给她换上了粉色蛋糕裙,和整群小羊羔拍照。
他们还剃了许许多多羊毛,羊毛做成了羊毛衫,和超大的羊毛地毯。
地毯很软,他们在上面做爱,她跪在上面,膝盖也没有青——
简泱直接打断:“可以了,闭嘴。”
又是新的一天,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帘和帷幔,有几缕落在周温昱脸颊和发梢。
他被这么凶一句,歪头,冲她无辜地眨眼睛。
头发蓬蓬的,乱糟糟一片。
他很少刻意打理头发,发色是天生的棕黑,比染得自然很多。
周温昱被“被骗光”钱那阵,刘海压到了眉眼,简泱便带他去剪了头发,是小巷子里的十元洗剪吹。
理发师的手法惨不忍睹,额前的头发剪得像是狗啃。
简泱都有些看不下去,但周温昱建模太顶,随便一抓一吹,就又硬生生抗住了。
现在也是这样。
周温昱当着她面,随意抓了抓头发。
“越说越热了,宝宝,”他眼神流连在她身上,舔着唇瓣,意味明显地说,“真的好热呀,我想脱衣服,你想不想?”
边说,周温昱当她面脱掉上衣,扔到一旁。
露出平直宽阔的肩,漂亮的锁骨,还有线雕般流畅美观的肌肉。
视线从胸肌,腹肌往下,简泱扫到他腿间,那个和他一起苏醒,对着她跳动的东西。
浪荡这个词程度太浅,已经不足够形容他。
…他就是骚。
简泱已经养胃,翻被下床:“热就多喝凉水。”
她丢他到脑后,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外面的风景。
简泱学的历史,稍微沾点风水知识。
这里房间高度虽然高,但梁顶悬着的巨大吊灯,床顶的帷幔,厚重的窗帘,终年不散的熏香,入眼渺无人烟,只有看不见尽头的树林。
典型的西式庄园布局,虽然装修和陈设都是极尽奢华舒适,但简泱想,如果她长期住在这里,神经都会被麻痹,会变得很没有力气吧。
简泱看了看檐顶,突然伸手,一用力,拽掉了窗户前厚重的珊瑚绒窗帘。
总共有三层。
她一人扯不动,还让周温昱过来,“来帮忙,把窗帘拽了。”
“还有这个床帐,”简泱指了指,“也扯下来,我今天让温蒂换一个轻薄明亮一点的。”
“快点呀。”她催促。
周温昱愣了几秒,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变得熠熠发亮。
“收到宝宝~!我来了。”
周温昱的破坏力是她的十倍,随便一扫荡,窗帘和床帐就全部撕坏扔在了地上。
“还要干什么?”他耷拉着脑袋,期待地问。
简泱扫了他一眼。
突然幻视背后摇着的大尾巴。
小狗味都溢出来了。
她压唇角:“地毯,还有吊灯。这些我会和温蒂说,让她尽快安排换掉的。”
简泱越过地上的狼藉,往浴室去:“你自己的房间,做噩梦也不知道重新打理吗?”
周温昱亦步亦趋地跟着:“因为要交给老婆呀。”
简泱一把门关上。
她垂眸洗漱,边在大脑复盘。
简泱总算能摸索出一些和现在的周温昱相处的模式。
不能硬碰硬地对抗,他根本不讲道理,受刺激还会发疯。
当然,更不能太顺着,很容易又被他反过来操控。
总之,需要把控好一个度。
简泱洗漱完出去时,周温昱已经在客厅的浴室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正背对着她,坐没坐相地跪在地毯,懒洋洋趴在床前,平板放在上面,一只手滑动用英文回语音,另只手还端着杯子,在喝牛奶。
听到脚步声,他扭头,像是被抓包一样,把牛奶杯放在床头。
周温昱有个很坏的习惯,喜欢这样趴在床上吃东西。
简泱之前不能忍受,教育过他很多次,周温昱说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趴妈妈床头吃东西的,他妈妈都没说他。
简泱一掌过去:“可以,那你以后别和我睡一张床。”
之后周温昱当她面有所收敛。
但简泱怀疑一直没改,还是会偷偷干,因为有一天周温昱突然丢了刚换的床单,问原因也不说,简泱在卧室的垃圾桶看到了灌汤包的盒子。
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泱泱!快来吃早餐。”周温昱招手。
简泱注意他旁边的早餐盘,上面放着牛奶和简泱想念了很久的中式早点——包子和馅饼。
她眼睛亮了亮。
“牛奶是从牧场新鲜挤的,厨师处理过,一点也不腥。”周温昱献宝一样把牛奶递给她,“馅饼和包子也是我提前吩咐厨师做的~”
简泱咬了口包子,虽然比不上国内老铺子的地道,但已经是她在美利坚吃到的最贴近国内的味道了。
她享受地眯起眼。
“怎么样怎么样?”周温昱期待地问。
“嗯,好吃。”
“这可是我两年前找了很久的中国厨师,让他在这白领两年工资了。”周温昱在她耳边抱怨,“泱泱可以后一定不能让他闲着。”
简泱张了张唇,没说话。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他又开始吵闹。
简泱心尖像被泥沙冲过般,被砂砾滑出轻微却细密的划痕。
周温昱的好和坏交杂融合,爱与恨的界限也再次模糊。
简泱说不出绝对的拒绝,喉间闷出一声:“看你表现。”
吃完早餐,时间才刚过七点,简泱还在脑中盘算今天要去庄园哪里看一看时,再找温蒂问点什么时,她的手被拉住。
“走吧泱泱。”周温昱牵起她。
“去哪?”
周温昱:“遛Liik呀~等遛完,我再去上班。”
简泱立刻回想起,那天游轮夜里,朝她扑过来,差点让她灵魂出窍的猛兽。
“……”
周温昱兴高采烈牵着她出卧室,边进电梯,边说:“我经常和它说,它有一个漂亮的,温柔的,可爱的妈妈,Liik想见泱泱很久了。”
“……”
简泱才刚吃饱,这种饱腹感,又让她想起赌城那晚吃太多,然后被吓吐的回忆。
她本能不想去见,但要见Liik的话是她自己放出来的。
周温昱这个坏狗也是故意的,他想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
简泱已经看到他眼底闪烁的逗弄和期待。
她面无表情地接话:“我也想见它很久了。”
简泱很想给这只跟着周温昱为非作歹的狮子几巴掌。
周温昱弯唇笑:“正好,一会让Liik好好贴贴妈妈。”
“……”
周温昱竟然还需要开车,简泱不解地看他动作。
“Liik的窝,有快五公里呢,泱泱要走过去吗?我是可以陪你走的~”
又在炫富。
简泱沉默了会:“不了。”
车驶入庄园后面,穿过层叠的红杉林。
简泱以为周温昱口中,Liik的窝,就是一个铁笼子什么的。
怎么也没想到,穿过红杉林,映入眼帘又是一栋别墅。
Liik这个所谓的窝,是个大别墅,楼顶巨大空间上,还停着几架直升机。
周温昱将车停下,笑眯眯和她解释:“要带Liik出去玩,用直升机方便些。”
“下次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简泱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震撼。
大概是听到车辆声,里面传来兴奋的吼声,别墅大门被拍得砰砰响。
“闭嘴,要吓到妈妈了。”周温昱关车门,抬高声音骂了句。
大门被打开,见到周温昱,专业的驯兽师都差点拉不住手头的猛兽。
简泱也得以在清晰的白天,见到这只身长两米,体重预估有四百斤的蓝眼金鬃。
“松手吧。”周温昱张开双手,扬眉吩咐。
Liik当即朝着两人的方向猛冲过来:“吼吼~!”
猛兽的叫声都是很有冲击力的。
简泱看见这家伙鲜红的,刚吃过生肉的舌头,锋利的脚掌,抵她几个脑袋大的头,差点要尖叫了。
周温昱的手掌按在她腰肢,很恶意地,在她耳畔问:“宝宝,怕吗?”
“怕泱泱就喊一声老公,做老公的宝——”
简泱一手推开他,冷脸:“滚。”
周温昱遗憾地耷拉下眉眼。
简泱克制着跑开的冲动,看着Liik冲过来。
立刻就围在她脚边,这里嗅那里嗅,粗重的呼吸已经喷在简泱小腿。
简泱浑身僵硬,已经接受好,可能会被吼,被爪子抓到,被扑在地上的准备。
谁知,下一秒。
Liik突然往地上一倒,歪着头,冲她露出肚皮,蜷着爪子,喉中也咕噜咕噜。
和周温昱撒娇时那个死模样差不多。
简泱愣了两秒:“它是做什么?要我摸它吗?”
她只在小猫身上见过这样的姿态,都是猫科,是不是都差不多?
周温昱也不接话,只阴阴地看着Liik。
简泱不再感觉到危险,便蹲下来,手试探着去摸毛毛时,周温昱先一步伸手,一巴掌冲着Liik的大脑袋拍过去。
“收起你这骚样子。”
简泱:“你打他做什么?”
带她过来的是他,现在变脸打人的又是他。
“不许对泱泱撒娇,”周温昱冷声说,“只有我能撒。”
Liik不满对他“吼”一声。
简泱也骂:“你有病吗?”
她没再管周温昱,伸手好奇地去摸Liik的鬃毛。
Liik被养的很好,皮毛油光水滑,现在舒服享受地不停打呼呼。
简泱想到视频里那个眼泛凶光的狮子。和现在的,真的是同一只吗?
“这就是你养的狮子啊?”
有一句话她没说——和主人一样,其实都是虚张声势的小狗。
“他平时不是这样。”周温昱拉过简泱的手,不让她再摸,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瞪Liik一眼。
“不要再摸它了,摸我。”
简泱懒得理他,牵起Liik的链子。
Liik站起来,“吼吼~!”
“它会猛冲,宝宝你控不住,”周温昱伸手和她一起握。
遛狮子这种体验实在新奇,简泱二十多年循规蹈矩,却在周温昱这里,尝到了太多大起大落。
她又感觉到了那种心脏加速的怦然,来自一种荷尔蒙的刺激。
两人沿着庄园的小径,旁边是茂密的红杉林。
走到一处草地,周温昱献宝一样,指着前面说是牧场:“里面还有一只小羊羔,一会泱泱可以——”
简泱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奶奶拨来视频通话,她示意周温昱在一边等待。
周温昱紧抿着唇,不肯走。
简泱便自己走开,确定狮子和他都不会入镜时,她才坐下接听。
她感觉到,被她抛在身后的周温昱,正沉沉地盯着她看。
但简泱已经没空搭理,她推测现在的时间是国内十点半左右,按理说,这个点老人家早已经睡觉。
但简泱去年为了方面和老太太联系,给她买了个智能手机。
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阿姨都说,老太太经常沉迷短视频,有时候老夜深还在刷。
简泱说了好多次,让奶奶不要熬夜,注意身体。
老太太听烦了,还回她一句:“少管我。”
不过看有了智能机后的老太太,的确眼中炯炯有神,也不到处乱跑赚辛苦钱伤到身体,简泱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会子,老太太的脸映入屏幕,眼中还映着泪花。
简泱心一拧,立刻就着急起来,还没问怎么回事,老太太已经忿忿用着乡话开口:“我刚刚看了个短剧,里面那个女主角,长的就像你,在路边捡了个死男人,被骗了好几年…”
简泱听得心中咯噔咯噔的,第n次劝奶奶看短剧不要过度真情实感,老太太遽然变色,脸色发白,抬起的手颤颤发抖,指着她身后:“泱…泱。”
“怎么了?”简泱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猛兽粗重的呼吸。
简泱一转头,看见洋洋得意丢下小羊羔,对她张开血盆大口的Liik,后面是追着它叫骂的周温昱。
“……”
“奶奶,这是特效!”简泱立刻起身,换位置,“你看,现在没有了!现在科技可发达了,狮子都做的很逼真,哈哈哈,我刚刚就是和奶奶开个玩笑,现在是不是不气了?”
“好不好笑?哈哈哈。”
老太太还在那头捂着胸口。
简泱仗着她不懂,继续胡编乱造,这是新出的特效功能,才总算把人唬住。
“下次别搞这种!”老太太瞪眼,“吓死人了。”
简泱干笑点头,快速结束通话。
等挂了视频,她立刻转身,面无表情看向后面鸡飞狗跳的一人一狮。
Liik脚底是已经咽气的小羊羔,满嘴巴血,还自觉威武地向她吐气。
周温昱还在教训Liik,但简泱知道他是装的。
他不爽她接视频把他支开,报复心作祟,故意放纵Liik而已。
但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他这么没轻没重的吓,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简泱大步上去,先给Liik一掌,然后用力踹了周温昱一脚,冷冷道:“你想做什么?想把我奶奶心脏病吓到复发吗?”
提到奶奶,简泱立刻又回忆起他之前干过的烂事。
周温昱明明知道她那样在乎奶奶,却并没有想过,去关心照顾她的家人,再次触及她的底线。
周温昱也上前一步,眼中再次涌现那种疯疯癫癫的邪性。
笑嘻嘻道:“我能做什么?我想让奶奶见见我啊,还有我和泱泱的孩子Liik,让它见见太奶奶,有错吗?”
简泱压着火气,故意刺他道:“你是什么身份?除了上床,我和你还有其他关系吗?为什么让你见?”
成功看到周温昱身上的阴森暴涨,眉眼压下来,牙齿也在失控地抖。
眼圈却又因为泪失禁发红,满脸潮湿。
从前就不让见,现在还不让见。
陈斯易都见过,他都见过好多次!
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
她会给他整理房间,和他一起遛Liik.
为什么泱泱突然又这么坏,让他痛。
观察他情绪到了临界点,看时机差不多,简泱抬起手,第一次替他擦眼泪,缓和下嗓音道:“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你要是爱我,就要一起爱护我的家人。”
周温昱持续贴近,一步步将她逼退:“是我不想吗?恋爱的时候,我之前说过多少次,让泱泱带我见一见你的家人。”
“不是你自始至终只想玩弄我,不让我见吗?”
多次吵架的经验告诉简泱,和周温昱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说什么,他都有他的歪理。
他就是个神经很不稳定,还没被驯化的疯犬。
简泱也不再用长篇大论解释她从前对于分手的思考,因为周温昱根本不会听,他的观念里,只有:她甩了他,她玩了他,就是她的错。
简泱便直接说:“对不起。”
下一秒,周温昱胸腔起伏,红着眼眶,突然爆发一般大叫:“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承认了?承认自始至终只是玩我吗?!”
旁边的Liik都被吓一激灵,偷偷叼着小羊羔跑远。
“别吵了,我奶奶看见过你躲在医院门后面,”简泱心中叹息,哄道,“奶奶说你是个看起来很乖的男孩。”
简泱连转述这句瞎话,都觉得要天打雷劈。
周温昱突然安静了。
盯着她几秒,又转开眼珠,等后文,耳朵已经竖起来。
好几秒,他按耐不住:“然后呢,还说什么了。”
周温昱现在的模样,和小孩无异。
前一秒还在大闹,被大人一夸,就安安静静。
简泱认真道:“还说谢谢你,治好了她。”
周温昱哑然片刻,说:“奶奶好。”
“那你也要真的乖,对我奶奶好点。”
周温昱擦干眼泪:“只有泱泱对我最坏。”
“……”
偷吃羊羔的Liik又被周温昱打了两巴掌,他指着它的鼻子用英文骂他馋货懒货,他都没法再给泱泱和小羊拍照合影。
Liik充耳不闻,继续满足地舔爪。
八点半,周温昱懒懒散散将Liik送回去,准备去上班。
心情已经变晴朗。
因为世界总算有人懂他,知道他其实很乖很听话,只有被欺负的时候,才会发脾气。
再次当着所有佣人的面,周温昱一口亲上简泱的额头,用英文说:“在家想怎么玩怎么玩,老公会努力上班,早点回家的babe.”
周温昱即将雀跃离开时,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的温蒂不得不上前:“Lyson先生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会将克洛安少爷送来庄园住。”
“Lyson先生让我转达您,听说您想和女友要个孩子,到处抢孩子,不如有现成的给您带。”
“克洛安少爷已经在茶点室。”
说完,温蒂已经满身都是汗。
这个克洛安…是Lyson七年前,基因定制的第一个孩子。
又是和一个斯坦福毕业的华籍女人,给Lyson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
温蒂在新闻见过一面。
只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的神韵和气质,都尤其像周女士。
基因定制,可以筛选出想要的基因,体能智商,各项指标都会上一台阶。
有违伦理,富豪都私下弄,不会搬到台面。
但有关Lyson的这些小道消息,他们也私下众说纷纭。
佣人都说,他这样疯狂定制强基因孩子,就是为了培养出基因优秀,又可以操控的继承人。
惠妮特家族的三兄妹,都庸碌无为,平平无奇。
唯一一个…温蒂看一眼周温昱。
最天才有能力的,是最无法被操控的。
温蒂个人猜测,Lyson定制基因培养这么多的孩子,就是为了未来能有人牵制住这个疯狗。
克洛安和周温昱小时候的模样有好几分相似。
温蒂刚刚见到都晃神,以为见到了小时候的周温昱。
简泱不知道这个克洛安是谁,但看着温蒂说出这句话后,周温昱唇角弯起的笑意放大。
看起来是在笑,但她熟知他这样的神情,是森然发怒的前兆。
周温昱牵着简泱坐下:“好呀,带出来吧,我和泱泱见一见。”
[今天本来是个美好的一天
做了很好的美梦
醒来就能见到泱泱
一家人团圆,和泱泱一起遛了Liik
奶奶还夸了我^ ^
但又有贱人来打扰我了——《周温昱日记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