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初晴 恋情暴露
男人的衣衫干净齐整, 整个人风度翩翩,与方才无疑, 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温知仪犹豫了一刻,还是选择接过,开玩笑似地询问魏益:“你怎么要去新西兰了,都不告诉我。”
“忘了。”魏益轻飘飘地回答。
温知仪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顿了顿,低声说:“魏益,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对不起啊。”
魏益别开目光, 轻声说:“你不用这样, 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不需要我, 那我也没有强求的必要。”
温知仪连忙站起身:“魏益,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其实拿你当朋友的。”
他当然知道她对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对于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这个话题, 魏益觉得是没有的。我就是因为喜欢你, 才想和你亲近并且成为朋友的,但是你好像不这么觉得。
“朋友就朋友吧,你都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见。”魏益摇头叹道。
“关于齐砚淮的事情我很抱歉,魏益。我和他之前确实是因为一些误会分手了,我也确实还喜欢他。但是我并没有拿你当‘备胎’的意思,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你可能也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意告诉我你要移民新西兰的事情, 这个是我不对。”
“但是我还欠了你那么多人情没有还,结果你就要走了”
温知仪手里还紧紧攥着魏益送给她的手帕,说到后头,眼眶一酸,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魏益见状,明显有些慌乱无措,他凑上前,手忙脚乱地去安抚温知仪:“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你别哭!”
温知仪擦了擦眼泪,又接了句:“对不起啊魏益。”
魏益沉默片刻,也不知该不该收回手,叹了口气便说:“我不生你的气,真的。移民新西兰是我爸的决定,没告诉你是觉得你大概也没那么在乎。”
“其实我也想过,要是一开始你没有拒绝我,我现在去不去新西兰可能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感情本来就是这样,强求不来。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就够了。”
“如果你能一直跟他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么你不选择我,其实也没什么,我心甘情愿。”
温知仪拒绝魏益在前,魏益移民新西兰在后,命运的安排,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温知仪看着魏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了又想,最后也只单单留下一句:“我真的拿你当很好的朋友,魏益。”
不过魏益不想只是和她成为朋友就是了。
“我知道。”魏益说,“所以我作为你的朋友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温知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知道一个人要离开时才努力的去挽留和解释,未免太迟、太苍白了。
可魏益却拍了拍温知仪,故作轻松地开口:“没事,我又不是明天就走。而且我走了也不是不回来了,你以后要是去新西兰度蜜月,说不定我还能带你逛一逛。”
“别哭了,就当给我个面子。”
温知仪闻言笑了下,擦擦泪说:“那你走的那天记得和我说一下,我去送送你。”
魏益说“好。”
深冬,万物敛藏,天地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正是在这样一个岁暮天寒的日子里,齐砚淮和温知仪必须要去解答那份名为“离别”的课题。
不同的景象、不同的人,却拥有相同的境遇。
不过,也并非全无好消息。
就在齐砚淮为董事会的琐事忙碌时,医院那边传信,说楼婉有苏醒的迹象。
早在齐砚淮去英国的第二年,楼婉便因突遇车祸造成脑损伤,变成了“植物人。”齐砚淮联系了全球最好的脑科医院,得到的结果也都不尽如人意。
后来齐砚淮把楼婉转院到国内,听从国内医生的建议,换了一套治疗方法。将近一年过去,总算是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齐砚淮当即驱车赶往医院。听完主治医生对楼婉病情的汇报,便一个人悄悄来到楼婉的病房。
楼婉还是那副样子,带着呼吸机,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床上。少了平日里精心的打理,头发变白不少,脸上也冒出细细的皱纹,好像一下就变老了很多。
照顾楼婉的护工此时正坐在凳子上打盹,看见齐砚淮进来,连忙站起身,笑着说:“齐先生,您来了,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楼女士的病情很稳定,医生说很快就能醒,您就放心吧。”
齐砚淮没答,护工顿了下,又回:“齐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呀,照顾的可好了,绝对不会让楼女士得褥疮和皮肤感染的。而且,我还每天给楼女士按摩肌肉和活动关节,药也每天让她吃,您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齐砚淮的目光这才从楼婉身上移开,看着对面的护工,轻轻点了点头。
“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这些大老板才辛苦”
从病房里出来,齐砚淮打开了手机。
其实齐砚淮也不知道他打开手机究竟想干什么、看什么,总之是点到了某个聊天软件,然后划到了某个粉色头像的聊天框。
齐砚淮停在了医院走廊。
有时候想想,他愿意毫无顾忌地分享这种事情的人,好像也没几个,温知仪算一个。
可齐砚淮心里又不免抵触,他家一地鸡毛,她家幸福美满,怎么看怎么有落差。
不过,如果能作为她心疼他的筹码,好像也不算很坏就是了。
唉。
齐砚淮叹了口气,消息在对话框里停了又停,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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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齐砚淮照常在裕丰办公。叶锦年突然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个信封。
“齐总,这是盛元的温总刚刚寄来的,嘱托我亲自交给您。温总还说,他希望您给他一个解释。”
齐砚淮瞥了眼叶锦年,皱眉,从他手里接过信封,捏了捏,有一定厚度,但猜不出是什么。
齐砚淮挥挥手让叶锦年离开,之后打开信封,里面便蹦出来一叠他和温知仪的合照。
齐砚淮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
照片的拍摄地点在齐东阳的葬礼现场,从他们二人牵手站在伞下,再到对着墓碑鞠躬,两个人的表情、神态以及动作,每一张都拍摄的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但现在这些的照片发出者是温景臣,温知仪的亲哥,齐砚淮和温景臣的关系有多差不言而喻。从一开始四个小时的大会一句话没说,到后来不欢而散的谈判,再到后来几个人一起去打高尔夫球,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让双方心情舒畅的事情。
也难怪温景臣会把照片寄给齐砚淮,还让他给他一个解释,温景臣现在估计想砍死齐砚淮的心都有了。
照片是谁拍的、寄的,齐砚淮心里有数,只是他算漏了这些人会把注意打到温知仪身上。齐砚淮甚至觉得可笑,在打压他的地位、败坏他的名声、削弱他的权力之间竟然选择会破坏他的感情。
对他还挺了解。
是他大意了。
齐砚淮把照片往桌子狠狠一摔,揉了揉眉心,只觉所有糟糕的事情全都堆在旧年末和新年初了。
他尚且如此,那温知仪呢,估计又要因为他被“批斗”了吧-
“你背着我们跟他谈恋爱也就算了,还去参加他爹的葬礼,传出去像不像话!温知仪,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温景臣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压着沉沉的怒意。
温知仪一边擦泪一边抽噎着回:“你觉得我不知廉耻,那我就不知廉耻吧!那我就是跟他谈了,你说我也没用!”
“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温景臣指了指桌上的照片,声音又冷又重:“照片都寄到我这里来了,温知仪,你今年都多大了,能不能懂事一点!”
“我不用你替我丢人!你连谁寄的都不知道你就信,还过来质问我!”温知仪嗓音发颤,眼泪又涌了出来。
“那你自己都承认了,我信与不信重要吗,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好了好了!”林霜宁打断温景臣,“你先少说两句,我问问。”
林霜宁制止温景臣,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眼泪汪汪的温知仪,叹了口气,问她:“谈了多久。”
“好几个月。”
“进行到哪一步了?”
“该进行的都进行了。”
“你这孩子”林霜宁眉心紧拧,语气重了些:“你怎么比你哥还不听话呢。”
温知仪却固执地回:“我可能确实不该去参加他爸的葬礼,但是我跟他谈恋爱没错。我既没有当小三也没有当情妇,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两个凭什么不能谈!”
林霜宁无奈叹一口气:“央央,你就那么喜欢他?有钱长得帅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你怎么就非看上那个齐砚淮了。”
“妈”温知仪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越发地抖:“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
林霜宁拍了拍温知仪的背,只觉头疼:“再说吧,你哥也是为你好,你是女孩子,传出去不好听。加上最近也快过年了,亲戚之间免不了走动,你和他,还是少接触。”
“妈”
温知仪还想说着什么,林霜宁却打断她:“照片的事情,交给你哥来处理。过两天就元旦了,家里也忙,别闹得那么不愉快。”
林霜宁叹口气起身离开,温景臣也跟在林霜宁后头往书房走,就只有温知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泪一颗颗往下坠-
这晚,齐砚淮一直在等,等温知仪回他消息。拖的时间越长,他心里越不安,又忍不住回忆起三年前,也是因为他,温知仪在眼泪中度过了那个冬天。她不快乐,也不幸福。
难道一切又要重演吗。
齐砚淮没忍住地叹气,他感觉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既是无奈,也是无能为力。明明他已经比三年前更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可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他和温知仪的将来。
就在齐砚淮想入非非时,手机亮了,“知仪宝贝”四个大字在屏幕上闪烁。
齐砚淮想也没想接通,耳朵抵在听筒上,却什么也没听见。
“知仪?”
他尝试唤了一声,却听到那头微微抽泣的声音。
齐砚淮揉了揉眼皮,压低嗓音:“被说了?”
“嗯。”温知仪带着厚重鼻音的声音这才从那头传来:“被说了。”
齐砚淮低叹一声:“都是我不好,让别人拍了照片,还寄给你哥。”
“没事。”温知仪强颜欢笑地说:“我哥和我妈也没说我什么,就是我们两个最近还是别见面了。”
这话一出,温知仪吸了吸鼻子,眼泪开始又扑簌扑簌往下落。
齐砚淮没吭声,少顷,温知仪听见了走路和穿衣服的细碎响动。
“我现在过去一趟,你先别挂。”
温知仪连忙拒绝:“不用了,你过来我也见不了你,万一被发现,我们两个会一起被说的。”
“你不用出来,我就过去看你一眼。”
乱糟糟的响动逐渐换成了发动机的声音,齐砚淮开车上路,平稳的声音这才从听筒里传来:“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和颐公馆在城南,离温知仪家要好远,齐砚淮在不超速的情况下,起码也要开四十多分钟,哪有他说的那么快。
第72章 初晴 可是你不开心,我放不下
像是生怕温知仪挂断电话, 齐砚淮开始找话题和她聊天。
从他最近干了什么聊到他刚回国,聊到温知仪的工作室, 再聊到他们两个上大学时发生的事情。
温知仪在那头静静的听,并时不时附和两句,慢慢的,她的情绪也就平稳下来。站在窗户边,定定看着空旷的街道,场景一如三年前看着即将远赴英国的齐砚淮那样。
温知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干什么。”齐砚淮问她。
“没怎么,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齐砚淮静了一瞬, 而后缓缓道:“知仪, 不会和之前一样的, 凡事有我。”
汽车撵着夜色急驰而过,最终停靠在空旷的街旁。路灯在寂静中投下温软的光晕, 映亮了车身, 也映亮了那道从驾驶座走下的身影。
灯火为齐砚淮周身覆上一层金纱,衬得男人愈发清俊惑人,他手里拿着手机, 仰头看着窗边那个剪影, 轻轻冲她挥了挥。
温知仪隔着些距离,隐约能看见男人的表情,她知道齐砚淮在笑,但是又好像隔了些什么,怎么都看不真切。
“怎么不说话。”齐砚淮问她。
“不知道说什么。”
“就没什么开心的事情想跟我分享一下?”
温知仪想了想,还真被她想起来一件事:“倒也有,不过是之前的事情了,跟你有关系, 你想不想听。”
齐砚淮说他“想。”
温知仪开始娓娓道来:“那天我痛经在你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我醒以后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结果你卧室柜子的抽屉突然弹开了,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那还用猜吗,他的卧室,他的东西,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然后呢。”齐砚淮追问。
“然后我把你柜子里的东西翻了一遍,虽然乱碰你的东西不太对,但是我知道你没有扔,你是骗我的。”
齐砚淮淡然开口:“确实是没扔,想了想舍不得,就算了。”
温知仪隔着窗子望向车前的男人,喃喃道:“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有那么穷吗,值钱就留下,不值钱就扔了。”齐砚淮半开玩笑地说。
“你要是扔了心里能好受一点那就扔了呗。”
齐砚淮没立刻回答这句话,温知仪看着他低下头,然后才慢慢地说:“其实扔与不扔都不好受。”
扔吧,舍不得;不扔吧,看着心里堵。所以齐砚淮最后也没管,把东西还放在了自己出国前住的那栋房子里。
而在齐砚淮回国之后,那栋房子要收拾,收拾他房子的人问也没问就把东西都给他搬到和颐公馆了。齐砚淮当时蹲在箱子前沉默了很久,三年过去,如果不是搬家工人,他都快忘了温知仪送过他这些,而这些东西他以前不需要,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齐砚淮当时拎起了放在最上头的那只邦尼兔,“啪叽”一声,扔到垃圾桶里了。他的心里瞬间升腾起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感,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失落和空荡。
这样做好没意思,他想。
齐砚淮后来又出门一趟,回来已是深夜,温知仪的东西还放在客厅,那只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兔子也坐在里头静静地看着他。
齐砚淮心里头忽然一毛。
又揪着耳朵把兔子从垃圾桶里拎了出来,然后一并塞到了他卧室的柜子里。
至于为什么是卧室而不是储物间,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因为这个高兴?”齐砚淮又问。
“是啊,前男友对我念念不忘,难道还不值得我高兴吗。”温知仪又说:“而且,你猜我那之后为什么主动去你公司找你,因为我很闲?”
齐砚淮闻言,低低一笑。
看来他留下温知仪的东西,还留对了,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还当我是你前男友?”齐砚淮又说。
温知仪正欲开口,齐砚淮又连忙接了句:“也不,我应该是你情夫才对,毕竟咱们两个的关系见不得光。”
温知仪没话说了,齐砚淮这人破坏气氛
不过,齐砚淮现在倒是能理解温知仪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在“偷情”的想法了,对一段关系产生不安的时候大概的确会萌生出一些跳脱的念头。
他在享受这段关系的时候,可能她在担惊受怕吧,怕被发现,怕被反对,然后关系暴露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说来说去都是他不好,没能给她安全感。
“齐砚淮。”温知仪犹犹豫豫开口,“我觉得,咱们两个的事情还是先往后放一下吧,你又要忙你爸的事情,还要操心董事会的事情,反正也快过年了,等过完年再说吧。”
“可是你不开心,我放不下。”
齐砚淮微微仰头看向温知仪的方向,他其实看不清她,就只能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孤零零站在窗前。
“温知仪,我不想一个人过年。”齐砚淮接着说。
温知仪也看齐砚淮,她扯着帘子叹了口气,半晌,回他说:“我也想和你一起过春节,可是咱们两个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而且我在过年的时候和我妈商量这些也不太好,所以就”
温知仪话还没说完,门外竟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连忙放下手机,对着外头喊:“谁啊!”
“央央,是我。”
林霜宁的声音。
温知仪先应下,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快速地交代:“我妈来了,你先去车里躲一下,别被发现了!”
然后温知仪就扯上帘子,快步走过去给林霜宁开门。
“怎么了,妈。”温知仪看向屋外的林霜宁。
“你和齐砚淮的事情,妈想再跟你谈一谈。”
温知仪于是侧身让林霜宁进来。
其实林霜宁是一个很开明的母亲,尊重自己的孩子,不干涉温知仪和温景臣的兴趣爱好,也很少严苛地斥责他们两个。所以温知仪认为林霜宁是会迁就她的,她觉得她和齐砚淮的恋情没什么,可她妈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林霜宁坐在床边,拍了拍温知仪的手,轻声对她说:“央央,妈不是因为齐砚淮的家庭关系有问题所以才不让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他爸是那样,他妈又是这样,他生活这样的家庭里,其实很难不受影响的。”
“你看他现在很好,但是你没有办法保证他以后不效仿他爸或者他妈。”
“再说回他的工作,他现在是接管裕丰不假,可是他还那么年轻,你敢保证他没有野心霸占盛元?男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想不劳而获、一步登天的男人太多了,妈不想你嫁给他以后还要处理一地鸡毛。”
温知仪觉得林霜宁说的有道理,但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未免太绝对。
家世清白的男人未必自身就好,他可能懒惰,也可能多情;没有野心的男人或许会被冠以短视的名头,而野心勃勃的男人又免不了功利和世俗。
其实怎样都没有万全之法,完美的人终究太少。
温知仪开口:“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感觉是个男人就有你刚刚说的那种隐忧,人毕竟是会变的。”
“可是我还没有想到结婚那么远,我就是想和齐砚淮先试一下。”
“你和我爸看人都那么准,我说的不算,你们可以考察他一下试试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我很讨厌的事情,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和他分手的,就先试试,先试试行不行。”
温知仪开始央求林霜宁,软磨硬泡也想要求她答应。
可林霜宁无奈地看着温知仪,既不松口,也不拒绝。
温知仪于是又开始跟林霜宁絮絮叨叨地讲她和齐砚淮大学时的故事,讲齐砚淮送她衣服,讲齐砚淮跟她表白,讲齐砚淮为了他跟人打架讲他有多好多好,讲他身上没有他父母劣迹斑斑的影子。
又从大学讲到她和齐砚淮分手,再讲到她去伦敦进修。
温知仪有好多好多关于齐砚淮的事情可以和林霜宁分享,这一说就到了夜里11点,林霜宁说太晚了,温知仪却不依不饶,硬拉着林霜宁晚上陪她睡。
林霜宁拗不过温知仪,只好留了下来,两个人后来还一起敷了面膜、一起铺床。躺在床上的时候,温知仪又把齐砚淮回国以后的事情给林霜宁讲了一遍。
林霜宁听了好多,也听了好久。这才意识到,原来温知仪和齐砚淮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
“你哥知道这些吗?”林霜宁笑着问她。
“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山上飙车被撞那个事他知道,他还来医院接我了。但是我怕你和我爸说我,就没让我哥告诉你俩。”温知仪如是说。
林霜宁稍一思忖:“你哥那个人吧,年纪越大,心思藏得越深,但他面冷心热,也是为你好。”
温知仪低下头:“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他要是说话没那么难听就更好了讨厌他。”
“照片是人家匿名寄给你哥的,你哥能不生气吗。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是齐砚淮那边没处理好,你哥生气情有可原。”林霜宁耐心劝道。
温知仪却不依:“再说吧,短期内我是不会理他的。”
“你哥那个人其实最疼你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写不完作业,在那里哭得那么厉害,你哥教你教到半夜。还有”
林霜宁在那边柜子温知仪小时候的事情,温知仪却突然想起来——半夜11点多了,她让齐砚淮躲一下,齐砚淮不会一直在外头等她吧!
温知仪连忙拿起手机,一边听林霜宁说话,一边飞快编辑了几条消息给齐砚淮发过去:
【你先走吧,我妈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我会劝她的,有希望!!!】
【(握拳)】
齐砚淮在车上发呆之际,收到了温知仪发来的消息。他原以为都这么久了,母女之间兴许会大吵一架,但看温知仪的样子,不仅没有,情形反倒很好。
那他也算放心了。
齐砚淮回了句“好,”然后便一个人驾车离开。
今天过后,温知仪和齐砚淮爱情的小树兴许会抽出鲜嫩的枝芽。
他在等,她也在等;他在努力,她也在努力。
所以他不能让她失望,他也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日子流水一般,转眼间来到元旦当天。
这天,温知仪坐在客厅,帮着家里人包饺子。她和林霜宁外加周晴,三个女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很是和乐融洽。
没过一会儿,玄关传来响动,温景臣回来了。
“景臣来了。”林霜宁招呼一声,“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吧,今天起到过年可别加班了啊。”
“处理完了妈,我爸去哪儿了。”
“你爸在收藏室呢,看看过年找点什么给你爷爷还有外公送过去。”
温知仪脱下大衣挂好,便朝着正在包饺子的几人走去。
“今年那么多种类啊这饺子皮怎么还有紫色和绿色的。”温景臣盯着台面上花花绿绿的饺子,不免疑惑。
“央央喜欢。”住家阿姨周晴笑呵呵地说,“用现榨的紫甘蓝汁和菠菜汁做的,你别说,还挺好看。”
温景臣闻言,瞥了眼那边沉迷于低头包饺子乃至从他进来起到现在为止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的温知仪。
“花样不少。”温景臣留下一句。
温知仪不屑地撇嘴。
我花样就是多,你管的着吗,你又没出力,一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73章 初晴 元旦
“叔叔婶婶今年什么时候过来。”
温景臣说着, 无比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了温知仪肩上。
“听你爸说后天或者大后天。”
林霜宁抬头搭腔的同时,温知仪却略带嫌弃地甩掉了温景臣的胳膊。
温景臣没回林霜宁了, 转而看向温知仪,问她:“温央央,你又闹什么小脾气呢。”
温知仪斜了温景臣一眼,没搭理他。
林霜宁笑笑,出来解围:“好了,今天元旦,景臣也去洗洗手来包饺子吧。”
温景臣哂一声,摇了摇头去洗手, 洗完手坐到周晴身边, 开始有模有样地包饺子。
空气里很静, 只有擀面杖与碗盆的碰撞声簌簌响动着。灯光下,看得见无数雪白的面粉屑在翩然起舞, 为这静谧的时刻平添了几分烟火气的温柔。
温景臣坐了有好一会儿, 瞥了眼对面穿着小号围裙的温知仪,主动开口:“今年放不放烟花了。”
空气静了一瞬,没人应。
林霜宁察言观色, 便用胳膊怼了怼温知仪:“你哥问你话呢。”
温知仪这才回神, 哼了哼,回答说:“都行。”
“那边说下午把我订的烟花送过来,你要是不要,那我就取消订单了。”
温知仪一噎。
——切切切,就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她。
温知仪看向身旁的林霜宁,伸手拽了拽她,意思很明显。
林霜宁却没应,包饺子的手没停, 回温知仪:“自己跟你哥说。”
温知仪没辙,哀怨地看了温景臣一眼,悠悠来一句:“不想理他。”
“你不想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温景臣没好气道。
周晴却在这时笑着说:“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闹着玩一下就够了。”
“要我说也是。”林霜宁接话,“有什么可吵的,给个台阶就下呗。”
温知仪不说话。
但温景臣有话说:“是啊,年纪越大,脾气越大。还没进门呢,就因为一个外人挤兑亲哥,说起来我都心寒。”
“谁说我是因为外人了!我是嫌弃你说话难听,老板做久了,还真把我当你犯错的员工了。”
温景臣抬了抬眉梢,淡淡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错。”
“你!”
温知仪正要反驳,温平越这时突然从地下一层上来了。
温知仪当即指着温景臣告状:“爸,你快管管你儿子,他以大欺小!”
温平越微微讶然,遂看着温景臣问:“景臣,你又怎么你妹妹了。”
“我哪儿敢,还没说她两句就跟我急,我欠她的。”温景臣不屑地应道。
“总之就是他不对!”温知仪不依不饶地反驳。
温平越走近,看了看温知仪,又看了看温景臣,无奈道:“景臣啊,你都三十五了,老大不小的,别天天跟你妹计较。”
温景臣叹道:“是是是,好心被当驴肝肺,我以后再也不管她了,你们就当家里没我这个人吧。”
兄妹两人在这块斗嘴,林霜宁和周晴见饺子包的差不多了,便去厨房准备晚饭要用的食材。
“妈,我要吃油焖大虾!”温知仪连忙冲林霜宁的背影喊道。
“我不吃油焖大虾,我吃香辣虾。”温景臣瞥了温知仪一眼,开口。
“凭什么吃香辣虾!”温知仪拍了拍桌子。
“凭什么吃油焖虾?”温景臣看向温知仪。
“因为我喜欢。”
“谁管你。”
“”
温知仪快步跑到温平越身后,瞪着那边的温景臣:“爸,你管管我哥,讨厌他!”
“是是是,讨厌我,喜欢别人。”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一个虾而已,消停一会儿。”温平越站出来劝架,“等会儿让你周姨做一个油焖虾,再做一个香辣虾不就好了。”
温知仪“切”一声,洗了洗手,不想理温景臣,便一溜烟儿跑到卧室去了。
把门关好,温知仪掏出手机,躺在床上开始给齐砚淮发消息。
温知仪:【在干嘛。】
齐砚淮没过一会儿回她:【在想你。】
温知仪没忍住笑笑,又给齐砚淮发:【我很严肃的,你现在在干嘛。】
齐砚淮:【想你难道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好好好,温知仪败下阵来。
温知仪:【只是想问问你,元旦你要怎么过。】
齐砚淮:【怕我一个人无聊?我元旦在姑姑家吃饭。】
齐砚淮有人陪,温知仪也算放心了,她还担心大过年的齐砚淮要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家里呢。
温知仪又说:【你去姑姑家里,会不会吓到她女儿?你上次见面就把人家吓哭了。】
齐砚淮:【那次是意外,而且我后来给她买洋娃娃了。】
噢,意外。
见温知仪没回,齐砚淮又问她:【你喜欢小孩子?】
温知仪:【乖巧听话的小孩当然招人喜欢啦~】
齐砚淮:【所以,只是喜欢乖巧听话的,不是喜欢小孩子?】
温知仪对于齐砚淮的提问有些不明就里,想了想还是回:【算是吧。】
齐砚淮淡浅浅一笑,从列表里挑了个表情包给温知仪发过去。
温知仪:【你怎么又偷我表情包(疑问)】
齐砚淮:【你偷我人,我偷你表情包,很明显你比较赚。】
温知仪:【?】
温知仪:【那你过几天洗干净了躺床上等我,我去坐实这个罪名。】
齐砚淮:【行,几号。】
温知仪抿抿唇,抱着手机回:【我随时都有可能联系你,你时刻准备着。】
齐砚淮:【好,你可以打视频监督我。】
温知仪:【监督什么?】
齐砚淮:【监督我有没有洗干净。】
“”
好厚的脸皮。
温知仪把手机熄屏,看着天花板缓了缓,又不想这么轻易就败下阵来,思前想后,给齐砚淮发了四个字:
【高清无/码?】
齐砚淮彼时正在客厅喝水,看见这行字忽而一呛,难得被温知仪的话惊到。
他咳几声,缓了缓,回了个“嗯。”
温知仪:【那你好好准备吧,敢让我不满意你就死定了!】
齐砚淮:【你有哪次不满意,说来听听。】
齐砚淮:【是大学时候的那次,还是和颐公馆那次,还是温泉酒店那次,哪次你不太满意?】
天杀的齐砚淮!
温知仪恨得牙痒痒,每次和齐砚淮聊天,聊着聊着事情就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偏偏齐砚淮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好欠打!
温知仪眯了眯眼,又发:【你是不是欠收拾了(疑问)】
齐砚淮:【是有点,想你收拾我。】
“”
温知仪:【绝望gif.】
齐砚淮:【摸摸头gif.】
温知仪挠了挠头发,正想着怎么回击齐砚淮,屋外就传来敲门声:“吃饭了吃饭了,赶紧出来。”
是温景臣的声音。
温知仪应下,理所当然地回复齐砚淮:【我先去吃饭了,不跟你说了。】
到楼下一看,桌子上摆满了一桌美食佳肴,四荤三素还有两道汤。特别虾还做了两盘,一盘温知仪要的油焖虾,一盘温景臣要的香辣虾。
温知仪拿起手机,举高,拍了几张照片。
本来想给齐砚淮发过去的,但是温景臣坐了过来,温知仪于是关掉手机,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桌前。
“景臣,今天陪爸喝一杯?”温平越拿着瓶酒冲温景臣示意。
“行啊,爸,这么喜庆的日子。”温景臣一口应下。
周晴将碗筷摆上桌,林霜宁给温知仪的外公外婆打完电话坐过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刚好五人,举杯共庆元旦的到来。
电视里正播着时下热门的剧集,席间飘荡着阵阵欢声笑语。借着席间热闹的氛围,温知仪和温景臣好声好气地聊起来。从天南聊到海北,从亲人聊到好友,再说到过年的安排。
一切的都是那么的欢欣而和谐。
饭后,周晴去收拾碗筷,林霜宁和温平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温知仪拽了拽温景臣的胳膊,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去放烟花。”
温景臣面无表情地看温知仪一眼:“你不是说不要么。”
“我才没说。”
“那问你了你也没说你要放。”
“我现在想放了,你想想办法。”温知仪仰头,眨巴着眼温景臣。
见温景臣不说话,温知仪就来回扯着他的袖子,同时身体小幅度的晃动着,就当做是撒娇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温景臣沉默几秒,低低一叹,“走吧,去院子里。”
温知仪嘿嘿一笑,跟着温景臣出去了。
到了外头,温知仪就看着温景臣把买好的各式各样的烟花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来,摆在院子里,让她选。
“先放那个大的吧。”温知仪指了指那个大号的烟花筒。
温景臣刚摆好,温知仪又说:“不了不了,先放中号的吧。”
温景臣又换了个中号的烟花筒。
“还是算了,我们先放小的,大的最后放。”
温景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打火机,仰脸看温知仪:“你到底要放哪个。”
“那就先放你手里那个吧。”温知仪应道。
温景臣“唉”一声,也不给温知仪后悔的机会,直接把引信点着了。
火花噼里啪啦往外崩,温知仪和温景臣急忙跑到旁边,刚一站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烟花拖着“小尾巴”冲天而上,在夜空炸开一朵金灿灿的“花。”
五彩斑斓的光影寸寸照在温知仪脸上,她高兴地蹦了几下,而后烟花便慢慢的“谢”了。
“好短啊。”温知仪戳了戳温景臣。
“等会儿给你放大号的。”
温景臣走到墙边又翻了翻,翻出来一个圆形的烟花,连同打火机一切塞到温知仪手里,对她说:“这个你自己点,点完往地上一扔,它会自己转。”
温知仪点头,按开打火机,对着引信一点,而后急急忙忙扔了出去。
“你笨啊!你扔打火机干嘛!”温景臣的声音陡然炸开。
“我一时心急!”
这会儿捡打火机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烟花旋转着旋转着满院子跑,温知仪一边躲一边哈哈地笑。
温景臣佝偻着腰观察自己那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的打火机——早知道他就拿个便宜打火机出来了,真是白瞎了他的牌子货。
等烟花燃完了,温知仪三两步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打火机。
“你看,没坏!”
打火机的火光映着温知仪笑盈盈的脸。
温景臣失笑摇头。
“我要放仙女棒,你给我点一下,我要拍视频。”
温知仪把打火机给了温景臣,然后抽出一根仙女棒。温景臣点燃,温知仪一边欢呼一边在原地拍视频。
一直到仙女棒燃完了,温知仪结束拍摄,转到聊天页面,把刚刚拍的视频发给了某人。
温景臣其实也不是故意要看温知仪跟谁聊天的,但谁让温知仪比她矮,手机屏幕在他这个高度一览无余。
“跟谁聊天呢。”温景臣悠悠来一句。
“朋友。”温知仪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回道。
“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温景臣撇撇嘴说道。
“知道你还问。”
“你还真不避讳,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
“反正否认了你也不相信。”
温知仪把话说完,又鬼鬼祟祟凑到温景臣身边,难得喊他一声“哥,”然后试探性地问他:“你觉得齐砚淮这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温景臣即答。
“你客观评价一下他!就是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评价他。”温知仪又说。
温景臣静了一秒:“那也一般般。”
“你抛开个人情绪,你就当你跟他不熟,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温景臣睇温知仪一眼:“我就是抛不开个人情绪才觉得他一般般,跟我讲话没大没小的,股权比例跟我提三七分,打高尔夫球还敢赢我。”
而且还带坏他妹,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会说他的。”温知仪拽了拽温景臣的衣服,“我以后让他赔本和你做生意,然后打球的时候让让你,你就考虑一下他嘛。”
“不行。”温景臣斩钉截铁地拒绝,“你求我可不管用,得他求我才行。而且,论资排辈他得喊我一声大舅哥,你见过这么没礼貌的晚辈吗。”
“我会督促他的,我会督促他的你就对他改观一点点,就一点点,他可以喊你一辈子大舅哥的。而且你想想看,你不喜欢的男人喊你哥,是不是很爽。”温知仪笑得一脸谄媚。
温景臣沉默了,温知仪这话听起来确实是挺爽,但是结婚这事得从长计议,他可不能因为温知仪的花言巧语而动摇。
“我看他表现。”
说完,温景臣就自顾自走到一边,又点了个别的烟花。
温景臣和温知仪在院子里玩了很久,把温景臣买的所有烟花几乎都放完了,还剩了个最大号的,温知仪于是进去把屋里的人喊出来,想让大家一起看。
一家五口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见烟火声声破空,于夜幕之下绽开,流光溢彩,映得满院生辉,恍如白昼,温馨且璀璨。
一片繁华灿烂之下,温知仪不免又想起齐砚淮,想起他孤零零的,想起齐父前不久的葬礼,想起他晚上可能还要一个人回家。
身边的亲人有说有笑,温知仪却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明年一定能一起过年,那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温知仪想。
放完烟花,温知仪回到屋内,和林霜宁还有周晴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时针慢悠悠指向十一点钟方向。林霜宁突然想搓麻将,便叫上周晴还有温知仪兄妹两人开始打麻将。
这一打就到了凌晨两点,要不是林霜宁太困,估计四人今晚都有通宵的可能。
打麻将太专注,以至于温知仪回到卧室才看见齐砚淮的消息。
他让她看见了回他一下。
温知仪不抱希望发过去一句:【刚刚在打麻将,现在才看见,怎么了吗。】
齐砚淮还真没睡,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再多熬一会儿,温知仪说“行。”
第74章 初晴 温知仪,你再这样我去墨尔本找你……
起先温知仪还以为齐砚淮是想让她陪他聊天, 结果齐砚淮让她等一下,然后就没信了。
过了没多久, 大概不到凌晨两点半,齐砚淮发来一条消息,让温知仪往下看。
温知仪愣了愣神,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跑下床,透过窗玻璃,看见了站在街边的齐砚淮。
男人一身烟灰色大衣,身姿笔挺, 干净齐整, 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而得体, 丝毫看不出奔波的匆忙和熬夜的疲态,倒是和身后那辆银色轿跑很是相称。
温知仪推开玻璃, 高兴地冲齐砚淮挥了挥手。下一秒, 男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温知仪接通,带着雀跃开口:“你怎么来了?”
齐砚淮抬头看着对面的温知仪,笑着说:“合家欢乐的时候见不到你, 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
“那你就一直等我回你消息?”
“也不全是。”齐砚淮说, “我在姑姑家吃完饭又回家拿了点东西,后来把车开到湖滨路那块,想着你要是回我我就去你家找你,不回就算了。”
“只是为了见我,你可以早点跟我说,这样我就不和我妈打麻将了。”温知仪声音轻轻。
“晚一点不好吗,还能安安稳稳地跟你多说几句话。”
电话那头,齐砚淮嗓音磁柔, 像浸在夕阳里的晚风,徐徐裹过来。
末了,他低低补了句:“元旦快乐,央央。
温知仪站在窗户边,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揪着窗帘边角,布料被捏出浅浅的褶子。她的心里明明该是甜的,此刻却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温知仪深吸一口气:“已经是元旦的第二天了,你的祝福说晚了。”
“那我的礼物也送晚了呗。”齐砚淮故作可惜道。
“礼物?什么礼物?”温知仪不解。
“元旦礼物。”
温知仪略微思忖,带着迟疑回答:“倒也不用为了一个元旦送我礼物,而且你现在又给不了我。”
“谁说给不了的。”齐砚淮一顿,接着说:“要是没有东西送你,这么晚大费周章跑一趟过来,其实也体现不出我的诚意。”
温知仪有些没懂齐砚淮的意思。
可不等温知仪回应,齐砚淮便转身打开了后备箱,温知仪看着齐砚淮在后备箱前站了会儿,片刻后,男人竟操控着一架无人机朝她的方向飞过来。
无人机下头吊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温知仪微微惊诧,还没回过神,无人机就停在了她的窗户旁边。
温知仪伸手,把无人机下头挂着的东西取下来,等无人机飞走,她才解开包装查看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里头放的是VCA“芭蕾舞伶”系列的一款胸针,大颗蓝宝石镶嵌,辅以钻石和浅蓝贝母点缀,彼此交相辉映,在灯下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
温知仪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两下,是支/付/宝的到账的消息提醒。
她点开一看,发现是一笔转账,金额五百二十万,来自一个陌生账户。
温知仪盯着屏幕反复确认,无数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半晌,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拿起电话轻声问道:“怎么突然送我礼物还转这么多钱?”
“胸针是元旦礼物,至于转账,我想了想,咱们两个和好以后我好像还没有给你发过红包。微信有限额,转了你也不一定会收,所以就发你支/付/宝了。”齐砚淮如是说。
“那也不用给我发这么多。”
齐砚淮低叹一声:“不多,我不缺这点钱,而且,除了你我也想不到给谁花钱了。”
温知仪把胸针收好,重新站在窗户边,盯着楼下的齐砚淮,开口:“礼物其实也可以改天再送,我又不是一定要你送我点什么我才愿意见你。”
齐砚淮却回复:“改天当然有改天的礼物,这是今天的。”
温知仪张了张嘴,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思来想去,也只留下一句:“砚淮,谢谢你的礼物。”
“喜欢吗。”齐砚淮又问。
“喜欢。”温知仪回答得很快。
“喜欢就行。”
齐砚淮情绪与心潮的依托其实很少,譬如一方无人到访的荒凉口岸。能值得他毫无保留地付出一切的,除了温知仪,其实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但在齐砚淮眼里,这并不是一件很值得惊叹和感慨的事情,他只是花了点钱和心思,用这些能换来温知仪的动容,其实很划算。
齐砚淮仰头静静看着温知仪,温知仪也低头静静看着齐砚淮,电话两端一时间都无人开口。
半晌,温知仪揉了揉眼睛,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齐砚淮问她。
“有点。”温知仪回。
凌晨三点,怎么着也该睡觉了。街道上这会儿空无一人,连温知仪家里的其他四人也都去歇息了。就只有她和齐砚淮,一人站在窗户边,一人站在街上,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有几分可怜巴巴的。
“要睡吗?”齐砚淮轻声开口。
“可以再陪你聊一会儿,但是外头冷,而且我怕你太晚回家疲劳驾驶还是先回去吧。”温知仪劝道。
“回去干嘛。”
“回去睡觉啊。”
“可是我睡不着。”
温知仪顿了几秒,无奈答:“但是太冷了,万一你冻感冒怎么办,要不还是回去吧。”
齐砚淮没说话。
温知仪站得有些腿麻,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窗户边,左右环视自己房间内的陈设,忽而感慨道:“等以后你就能来我家找我了,我还能带你参观我的卧室。
“我的卧室特别大,有好多衣服,有我从小到大不舍得扔的小玩意儿,有很多我买的‘居家好物,’我还能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到时候,说不定咱们两个还能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温知仪说完,低头看了眼街边站着的齐砚淮,忽而多愁善感起来。
一边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一边是两个人无法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事实,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总是那么难以逾越。
人们常说“来日方长,”但未来何其远,温知仪看不到,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和齐砚淮都不是特别满意这段关系,他们渴望一个及时且有效的答案,但那谈何容易。
“过完年就好啦,反正你今年也不会迫不得已去英国。”
温知仪感慨的同时还不忘挖苦一下齐砚淮。
齐砚淮无奈一笑,顿了顿,徐徐开口:“央央,别不开心,我今天过来是想让你高兴的。”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等齐砚淮把话说完,温知仪才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她穿着毛绒绒的睡衣,站在方形的窗户里头,轻轻冲齐砚淮笑了笑。
“我知道啦,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齐砚淮仰头的时间略久,脖子有些酸,他轻声应下,而后挂断电话。
温知仪目送齐砚淮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她才拉上窗帘,躺回到床上。
–
元旦结束后没多久,齐砚淮就到国外出差去了,为期一个多月,回来后大概就到春节了。
温知仪年前的单子已经结的差不多了,而今年是她工作室成立的一周年,所以她计划在春节前的一个多月和宁雅制作一小批价格适中的首饰,放到网上售卖或者作为粉丝福利。
工作室的账号是宁雅来负责,而温知仪也有她的个人账号。前者只展示首饰和报价,后者进行宣传和分享。温知仪全平台账号的粉丝加起来有几百多万,再加上她那些圈内好友的宣传,成效很好,大大超出了温知仪的预期。
工作室始建到现在,除一开始仰赖温平越和林霜宁的一些财力支持,剩下的都是温知仪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盛元和温景臣的知名度要说比温知仪高的多,但她从来没有在社交媒体上透露她的身份,不过网友们大概猜也能猜的到温知仪的家境不一般。
除工作以外,温知仪在闲暇之余还跟周旎以及其他几个发小包机去了趟墨尔本,一行十几人,有男有女,平常就在一起玩,所以温知仪不觉得有什么。
坏就坏在,同行的陆书扬喊过来他一个好兄弟。他那个好兄弟跟几个女生不是特别熟,但是他一眼看上了里头的温知仪,就想让陆书扬撮合一下他俩。
陆书扬寻思温知仪单身,而且跟魏益也吹了,就一口答应下来,晚上喝酒的时候还特地安排他的好兄弟和温知仪坐在一起。
要说陆书扬的好兄弟也确实会聊天,风趣幽默,以至于温知仪多和他说了“几句话。”温知仪觉得这没什么,她真的是正常和男人接触。
可问题在于,当晚几人喝酒的画面被人拍下来发朋友圈了,而发朋友圈这个人又恰好是齐砚淮的列表好友。齐砚淮点开一看,只见匆匆闪过的画面里,温知仪穿得清凉,坐在沙发上,和一个长相轻浮的男人有说有笑,看起来还很热络。
齐砚淮当即一个越洋电话打了过来,
可温知仪那会儿忙着跟人摇骰子,而且她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墨尔本时间凌晨三点,美国时间上午十一点,温知仪才给齐砚淮无关痛痒地发过去一句:【给我打电话干嘛,有事?】
何止是有事,齐砚淮已经快气得七窍生烟了。
他截了张图给温知仪发过去,问她“那个男的是谁。”
温知仪定睛一看,觉得齐砚淮可能是误会了,她和那个男的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碰巧坐在一起了聊两句而、已。
齐砚淮:【我不信。】
齐砚淮:【温知仪,你再这样,我就去墨尔本找你了。】
别别别,她冤枉啊!
温知仪好说歹说,连连保证,从凌晨三点一直听齐砚淮训她训到凌晨四点半,齐砚淮才算打消了来墨尔本找她的念头。
——天杀的!别让她知道是谁发的朋友圈让齐砚淮瞧见了。
–
这一夜熬得太晚,导致温知仪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
刚睡醒,温知仪迷迷瞪瞪地打开手机,就看见属于齐砚淮的聊天框闪烁着一个“两位数”的“小红点。”
温知仪揉揉眼睛,粗略扫了几眼,无非是齐砚淮对她的一些“关怀。”
【醒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还要玩到凌晨?】
【不许穿太暴露的泳衣。】
“”
【怎么不回我。】
【温知仪,你是不是又在跟别的男人聊天。】
天地良心,菩萨保佑,她才刚刚睡醒
温知仪头很晕,本来想着过会儿再回,谁料手机还没合上,齐砚淮又发进来一条消息:
【冷暴力我?】
温知仪没辙了,给齐砚淮回了个电话。
第75章 初晴 当情夫确实容易上瘾
打完电话, 温知仪也知道自己睡不着,洗漱完, 简单化个妆就下楼了。
几人在墨尔本租了一栋临海别墅,各自有各自的房间,白天睡觉,晚上就开party和在海滩上闲逛,这十几天的安排基本如此。
等温知仪下来时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半了,楼底下坐了不少人,大家看上去都神清气爽的,除了她。
“知仪, 昨晚大家不都一起睡的, 你怎么那么困?”周旎看向温知仪, 不解地问。
“我昨晚回去以后又熬了会儿,差点通宵, 就很困。”温知仪解释道。
又分别和几人打了声招呼, 温知仪便拐道去了那边的开放式厨房。
“有吃的吗书扬,有点饿。”陆书扬在那块调酒,温知仪看见他, 随口问了句。
“冰箱里有牛排, 不过你会煎吗?”陆书扬问。
温知仪坦然地摇头。
“好办,我给你喊个会做饭的来——聿珩,过来煎个牛排,温知仪还没吃午饭呢。”
陆书扬口中的江聿珩,就是昨夜坐在温知仪旁边和她畅聊一晚的男人。听见这话,江聿珩二话没说,从客厅热闹的气氛中抽身,系上围裙就打算去给温知仪煎牛排。
温知仪看见, 表情微变,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姐,对我给你喊过来的厨师不满意?”陆书扬看温知仪脸色不太对,半开玩笑地问她。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温知仪连连否认,“我只是觉得有点太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我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我那几个好兄弟都夸我做饭好吃。”江聿珩接上话茬,随后开始利落地起锅烧油。
“那是,我们聿珩精通西洋菜和中国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会做的。”
陆书扬调完酒,靠近温知仪,一个劲儿地跟她吹嘘江聿珩会做饭的优点。
温知仪看看陆书扬,又看看江聿珩,也不接话,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齐砚淮今天凌晨对她的“告诫。”
她突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客厅里的一群人,大约嗅到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探头探脑地聚在一块,开始小声讨论起那边的三个人来。
周旎听着听着,表情越发的古怪。他觉得这些人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温知仪和齐砚淮现在毕竟还保持着“地下恋”的状态,被人误会她单身好像也很正常。
只不过,这样一来,温知仪大概要为难一阵子了。
那头,江聿珩煎好牛排,温知仪终于能从和两个男人的闲聊中脱身。她端着牛排急匆匆跑来,顺势坐到了周旎旁边,而众人见温知仪过来,便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话题。
一晃到了晚间,入夜的海风温柔了许多,轻抚过肌肤,送来恰到好处的凉意。海浪亲吻着沙滩,潮涨潮落,发出舒缓的“沙沙”声。
温知仪独自坐在沙滩上,举起手机,将星月下的海滩定格,发给了齐砚淮。
温知仪没想过齐砚淮会回她,此时美国时间大概凌晨四点左右,齐砚淮应该还在睡觉。
而周旎这时从屋里出来,找到温知仪,坐在了她旁边。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聊到了齐砚淮。
周旎开口:“我就说你们两个肯定在谈,但是江聿珩的事情吧其实也不怪他和陆书扬,他俩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温知仪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猜我昨晚为什么熬夜,因为有人在发朋友圈发视频让齐砚淮看见了,他还问我江聿珩是谁,我很努力地解释了,但是他还是训了我一顿。”
周旎没忍住一笑,凑过去问:“他训你什么了。”
温知仪用手指在沙滩上圈圈画画,闻言慢悠悠开口:“他说他不干涉我交友,但是我要和异性保持应有的距离,不然他就来墨尔本找我。”
温知仪接着往下说:“我感觉我一官宣就没那么多事了,但是我妈那边又不肯松口,真的好为难。”
“你就没跟你妈求求情?感觉她应该会松口吧。”
“我求情了,但是我妈现在的态度很模棱两可。而且我也跟齐砚淮解释了,他很理解,但是目前来看还没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我回来再劝一下了。”温知仪唉声叹气地说道。
“放轻松啦知仪。”周旎拍拍温知仪的背,“你妈和你哥对你那么好,肯定以你喜欢为主。而且齐砚淮这人又不差,都会解决的。”
温知仪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海滩轻轻颔首:“说的对,都会解决的。”
–
几人今晚的活动安排是露天烧烤,温知仪和周旎吹着海风聊了会儿天,就被那边的陆书扬还有江聿珩叫过去吃烧烤。
刚考出来的肉串,上头还滋滋冒着油光,看上去诱人可口。温知仪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拍了张照片给齐砚淮发过去,省得他说她冷暴力他。
夜色渐深,十几个人围坐在沙滩上,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烧烤,享受着墨尔本夏日独有的清爽和惬意。
温知仪的手机在这时突然一震,她忙不迭点开一看,果然是齐砚淮的消息。
齐砚淮:【两张照片的角度还挺刁钻。】
温知仪:【啥?】
齐砚淮:【这么大的海滩看不见一个男人,是怕我小题大做质问你?】
温知仪:【我随手拍的(`Δ')!】
齐砚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突然回了句:【打视频不打。】
“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温知仪知会众人一声,便立刻起身朝海边走去。
视频那头,齐砚淮穿着睡袍,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镜头离得很近,温知仪能清晰地看见男人细腻的皮肤还有修长浓密的睫毛。
温知仪随口问道:“你那边几点来着,起这么早。”
“六点,是有点早。”齐砚淮回。
“国外开会这么早?六点就要起。”
“开会时间当然不早,我是怕你给我发消息我看不到,特地早起了两个多小时。”
“这样啊。”温知仪低声应道。
“我好不好。”齐砚淮带着笑意追问。
温知仪眉眼弯起,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好,你当然好,谁说你不好了。”
齐砚淮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语气自然地接下去:“在墨尔本玩得开心吗?”
“开心。”温知仪回答,“要是能跟你一起来就更开心了。”
温知仪敢笃定,要是她不加那后半句,齐砚淮一定会质问她说:“和别的男人一起玩就这么开心?”
果不其然,齐砚淮听见这话,什么刺也没挑,只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月底吧,这样回去准备准备就能过年了……你是不是还要晚一点才能回去。”
齐砚淮轻微颔首:“春节前肯定能回去,总得挑几天跟你‘偷、情。’”
说到最后,齐砚淮还特意咬重了“偷情”两个字,像是生怕温知仪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
可温知仪听见只是淡淡哼了声,质问男人:“齐砚淮,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不然你怎么老提这件事。”
温知仪本来还以为齐砚淮会反驳她,谁料男人顿了顿,半开玩笑地回答:“是,当情夫确实容易上瘾,总感觉自己谈的是别人的老婆。”
“你这人”温知仪没脾气了,语气软了些,“我会求情的,求我妈不行,我还可以求我奶奶爷爷,我爷爷奶奶对我特别好,我会在他们面前多说两句你的好话的,你就放心吧!”
齐砚淮半靠在沙发上,黑漆漆的眼眸盯着视频中笑容明媚的女人,末了,拖长声音说:“行,我放心,知仪做什么我都放心。”
“那以后不许再提偷情这种事情了,我以后也不说了。”
温知仪在还海边走走停停,声音顺着海风断断续续地传来。齐砚淮就看着她那张明媚漂亮的小脸,浸在海边或明或暗地灯光下,还是跟一样,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两人又在海边聊了好一会儿,聊到和温知仪同行的人都进屋了,聊到齐砚淮要收拾收拾去工作了,聊到墨尔本凌晨时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
在墨尔本玩到一月底,温知仪一行人打道回府,开始准备过年。
今年的年略早于以往,温知仪刚到家,四处便已经有过年的气氛了,红灯笼和春联是必不可少的两样,花花草草还有新的盆栽也被安放地十分妥帖。就连屋内也焕新一般,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台面上,放置着各色洗好的水果,还有精心备好的糖果和巧克力,看上去丰盛而充实。
客厅里,沙发附近堆着不少礼盒,有大有小,包装都很精致,不出所料是客户或者亲朋送来的年礼。
“央央,这会儿不忙把那堆东西收拾起来吧。”林霜宁招呼温知仪,“吃的喝的就放储藏室,然后收藏品什么的放你爸书房,回来让他自己收拾。”
温知仪应下,便把那些盒子分开安放好。
“你的房间周姨替你简单打扫了一遍,衣帽间还有卫生间已经收拾好了。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你说自己回来整理,你可记得啊。”林霜宁又提醒温知仪。
“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收拾的。”温知仪信誓旦旦地保证。
又过了几日,就连温景臣也放假了。他这人虽然忙,但是传统节假日雷打不动地回家吃饭和探亲。
温家的家庭环境和家庭氛围一直都很好,父母恩爱,兄妹和谐,几十年如一日。一种流淌在日常生活里的细腻与温情,向来令人羡慕。
时间一晃来到春节当日,温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饭。饭后,温知仪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又和温景臣出去放了会儿烟花,随后找了个借口拒绝林霜宁打麻将的申请,便一个人径直上楼了。
温知仪把门关好,躺在床上,开始齐砚淮打视频电话,打这个他们二人早已约定好的电话。
温知仪没问齐砚淮是不是一个人过年,想也知道是肯定的答案;她亦不想让齐砚淮在春节这种喜庆的日子里开车过来找她只为见她一面,她觉得不值。
寒冷的冬日里,两个人寻一方安逸,能够与对方彻夜畅聊,便已心满意足了。
温知仪说,他们总会等到那么一天,能够踏踏实实、完完整整地共度一个新年,不必相隔太远,也不会再也见不到面。从晨昏到四季,从彼岸到我心,如此便好。
你是我想长相厮守的爱人,也是时光深处里不可或缺的家人。
第76章 初晴 特别好的齐砚淮
初一初二一过, 初三温知仪一家要动身前往老宅拜访长辈。
温氏老宅坐落于城中,为一处花园别墅, 依山傍水,远离尘嚣,风格质朴自然,追求返璞归真之境。此宅乃温老爷子于江城奋斗数十载所积家业之一,面积四千余平方米。平日虽仅温老爷子与老太太二人居住,但帮佣、园丁以及造景师等安排有二十余人,起居倒也热闹,不显乏闷。
穿过层层庭院, 车刚在门口停稳, 温知仪便推开车门径直跑了下去。
刚进客厅, 甚至人还没看见,温知仪便喊道:“奶奶, 我来看你了!”
走几步绕过玄关, 温知仪便看见坐在沙发上和一众晚辈畅聊的秦明英。
“央央来了!”秦明英结束话题,笑着看向一路跑来的温知仪,“我刚刚还跟你婶婶聊, 说你们几个怎么还没到, 结果还没说完,你人就过来了。”
秦明英拉着温知仪的手让人坐到她旁边,接着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她。
后头的温景臣也拎着大包小包的贺礼进来,看见客厅围坐的一众亲戚,朗声道:“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叔叔婶婶、姑姑姑父新年快乐。”
温家子嗣繁盛,老爷子和老太太育有两子一女。长兄温平越、次女温菱与三子温睦安。温平越膝下一子一女,温菱育有一子, 温睦安则有两个小儿子。每逢佳节,三代同堂,宅内欢声笑语,和乐融融一片。
温知仪一家分别落座。温老爷子温百川戎马一生,年仅古稀依旧精神矍铄,自是要问起集团这一年的经营效益。温景臣对答如流,连同下一年的计划一并报给了温百川,听得温百川连连点头,很是欣慰。
男人们有男人们的话题,女眷们自然也有女眷们的内容要聊。
温知仪作为温家这一辈唯一一个女孩,加之长得漂亮、嘴还甜,深得老太太喜欢。是以,温知仪刚来,话题就围绕着她展开。
开始问的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问温知仪“今年工作顺不顺利”、“去墨尔本玩得开不开心”等等,聊着聊着,话题就突然转移到了温知仪的恋情上。
秦明英拍着温知仪的手,问得很直白:“央央,跟奶奶说说,谈恋爱没有?”
温知仪噎住,要说谈那她肯定是在谈,但是他们一家从未对外提起过她的恋情,都当她是单身,在这种场合贸然说出口,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温知仪眼神飘忽着,不知该不该说。
秦明英却看出温知仪的犹豫和迟疑,鼓励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看你妈做什么。有奶奶在,他们不会说你的。”
温知仪支支吾吾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有,我有男朋友了。”
“谁啊?让奶奶看看是哪个小子那么有福气。”秦明英笑问。
“就还是之前那个。”温知仪低下头,接着说,“奶奶,我之前跟你提过他,齐砚淮。”
秦明英思索了会儿,才算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就是因为他要去英国,所以你们两个分手的那个?”
温知仪点头。
秦明英面露疑色,她又看了看对面的林霜宁,接着问:“认真谈的?还是闹着玩的?”
“当然是认真的,奶奶。”温知仪微微撅嘴,拽了拽秦明英的手,“我可喜欢他了,但是我妈不同意。”
对面的林霜宁轻哼一声,把齐砚淮家里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又把温知仪和齐砚淮谈恋爱的经历半开玩笑地说了出来。
秦明英听完,回忆了下裕丰的发展史,又回忆了回忆裕丰那几个有名的大股东。她于是拍了拍身旁的温百川,问他:“裕丰现在谁说了算的?高海明?”
秦明英此言一出,正在畅聊的几个男人也停止了话题,纷纷看向两位老人。
温百川略一思忖:“董事长有不少人属意他来当,毕竟已故董事长的儿子还是太年轻了。不过,公司的控制权股权目前还是在那个年轻人手里,就看以后了。”
温百川稍顿,接着说:“怎么突然提到裕丰了。”
秦明英叹口气,直说:“你孙女喜欢裕丰的齐砚淮,你看看怎么办吧。”
温百川讶然。
秦明英又说:“两情相悦,已经在谈恋爱了,还谈了两次。”
话音未落,温知仪点了点头,揽着秦明英的胳膊,觑向另一边的温百川。
“这样啊”温百川恍然,徐徐开口:“几个月前高海明倒是想来拜访我,但是我那天要去一个商会致开幕词,就回绝他了,这么说来”
温百川话没说完,秦明英便扭头看向温知仪,问她说:“央央,他对你好不好。”
温知仪点头:“特别好。”
“有多好。”
温知仪稍稍迟疑,回答:“就是你能想到他有多好,那他就有多好。”
此言一出,林霜宁叹气不止,倒是温菱和秦明英忍俊不禁。
温百川这时看向温景臣,不禁问他:“景臣,你平时和裕丰接触得比较多,你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
温景臣瞥了眼温知仪,只见温知仪用眼神威胁他让他不许乱说话。
温景臣没理会她,而是斟酌着回答:“虽然年轻,也还是有些能力的。”
温百川笑了笑:“景臣都这么夸了,那看来人确实不错。”
秦明英也笑,又说:“那孩子我还没见过呢,长得好不好看呀。”
“好看!”温知仪频频点头,央求说:“我能看上长得丑的吗奶奶,他真的特别好,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秦明英摸摸温知仪的脸:“听你们这么说,倒也确实是个可怜孩子,爹没的早,娘又在医院里。不过也是个好孩子,哪天带回来让奶奶掌掌眼,看看我外孙女的眼光好不好。”
“您和我爷爷有什么不满意也可以考察一下他,我不急的。”温知仪央求道。
时间在说说笑笑中过去,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席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又东拉西说着什么,气氛畅快而活络,倒是难得的片刻舒心。
饭后,众人打牌的打牌,闲聊的闲聊。一家人全聚在楼下,温知仪也不好单独回卧室,就坐在客厅里和温睦安的两个小儿子玩闹。
等到深夜休息时分,温知仪给齐砚淮交代了一番今日的状况,两人又聊了会儿,便各自进入梦乡。
–
初三一过,离情人节就越发近了,今年过年早,连带着情人节也早,温知仪怎么着也要空出来情人节下午的时间和齐砚淮出去过二人世界。
虽说二老那边松口了,但是温知仪还是拿不准林霜宁的态度,贸然告诉她,万一被说怎么办。
于是温知仪留了个心眼,在情人节当天打扮好,下楼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嘴:“妈,我今天有约,晚上不用给我做饭了。”
恰好当时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林霜宁忙着招呼客人,也没顾忌温知仪,随口应了句,便放她走了。
齐砚淮的车就大刺刺地停在外头,温知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光明正大地坐进去。
今天的齐砚淮穿得格外休闲,羊毛衫配大衣,鼻梁上还少见的架了副无框眼镜,发丝柔顺也地垂下,褪去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凌厉,反倒多了些温文尔雅。
在温知仪的印象里,她还真没见过齐砚淮同一件衣服穿两次的。
“奇迹小淮”果然名不虚传。
“今天出来没被说?”齐砚淮放下手刹,看了眼温知仪。
“那当然!我是做过我妈的思想工作的!”温知仪拍拍胸脯向齐砚淮保证
齐砚淮淡淡一笑,随后发动引擎驶离。
路上,齐砚淮一边开车一边问温知仪:“等会儿带你去看电影,有什么想看的吗?”
温知仪想了想:“感觉今年的电影有点一般,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又不一定要看今年上映的,以前的也行。”齐砚淮目不斜视地说,“我那里有私人片源,反正包场看,可以给你调。”
温知仪当即两眼发光地看着齐砚淮。
“真的吗?”
“不过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看的电影,还是你挑吧。”
温知仪把决定权交给齐砚淮。
齐砚淮点点头,理所应当地挑了一部爱情片。
在进影厅之前,齐砚淮还特意问温知仪要不要喝什么、要么要吃什么,温知仪都说不要。
“真的不要?”齐砚淮再度追问。
“不要!”温知仪很坚决地摇头。
于是乎,在电影开场半个多小时之后,靠在齐砚淮肩上的温知仪突然戳了戳男人,对他说:“我有点渴。”
齐砚淮目视前方看电影,听见这话,胸膛微不可察地起伏。他什么都没说,只伸手轻轻捏了捏温知仪的脸,接着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片刻后,就有人端着两杯果汁进来。
齐砚淮今天看电影的时候很是安分,目视前方,神情专注。倒是温知仪,看着看着眼睛就“住”到齐砚淮身上了。
——齐砚淮怎么能那么好看呢。
温知仪心下一动,把手从齐砚淮手里抽出来,缓缓放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推了推。
“怎么了?”齐砚淮问她。
“没怎么,就是想动一下你。”温知仪的尾音带着些些上扬。
面前,咫尺之距,可见枕在自己肩头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眼睫仿佛两只翻飞的蝴蝶,簌簌颤动。红唇潋滟,微微嘟着,看上去很软,也很好亲。
齐砚淮心下一动,不动声色地把手覆在温知仪的手背上。
荧幕上,电影恰好播到男主角深情亲吻女主角的画面。齐砚淮偏头,目光从屏幕移至怀中人的脸上,须臾,他在温知仪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第77章 初晴 都喜欢那就all in
从电影院出来, 齐砚淮就带着温知仪来了瑞玺。
正值春节期间,哪怕是平日里略显清高的瑞玺广场此刻也沉浸在一片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热闹氛围中。齐砚淮和温知仪手牵手, 走走停停,脚步被人群推得慢下来。
“有没有想买、想要的东西。”齐砚淮揽着温知仪的肩靠近自己,随口问道。
温知仪仰起脸望向齐砚淮,眼珠滴溜溜一转,忽而小鸟依人般靠近男人,拖长声音问他:“那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买嘛?”
齐砚淮默了默,语气淡然:“商场都是我开的,你说呢。”
“我就是怕你破费, 毕竟瑞玺的东西都那么贵, 而且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齐砚淮听见这话, 倏尔一笑:“确实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男人稍顿, 像是生怕温知仪不信, 又接着说:“把瑞玺送给你我都不会破产,别说买点东西了,放心买。”
温知仪叹口气, 小声念叨一句:“好有钱啊。”
“我穷过吗。”齐砚淮淡淡回。
呃
好吧, 齐砚淮你赢了。
齐砚淮今天约莫和商场打过招呼,每进去一家门店,店员纷纷热情地围上来,一口一个“齐总”和“温小姐,”热情到温知仪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毕竟平常这些柜哥柜姐可不是这副样子。
两人进入vip室,店员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成衣和珠宝,让温知仪试穿和试戴。
温知仪和店员在那边交流沟通, 齐砚淮就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也不看手机,就静静地盯着她看。
“温小姐,这件衣服是今年秋冬的新款,只有这一件,刚好符合您的尺码。而且,您这个身材穿什么都特别好看。”店员一边替温知仪系腰带,一边夸奖道。
温知仪穿上,在镜子前来回打量了几圈,还是不太满意:“我感觉这个颜色太沉重了,显得我有点老。”
“一点也不老,显得您很大气。”店员恭敬开口,“如果您不太喜欢那个颜色,那您试试这件,这件浅色的也是今年的新品,开春也能穿。”
温知仪换上那件浅色长裙,总觉得似乎还差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还是试试别的吧,这件太单调了,我不是很喜欢。”温知仪转头对店员说道。
“我看看——”就在这时,齐砚淮的声音忽然响起。
温知仪闻声回头,只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像是等了很久似的朝她伸出手。温知仪于是走过去,轻轻将手搭在齐砚淮掌心。
而齐砚淮牵着温知仪左右端详了一番,轻声说:“是有点素,戴上这个试试。”
说着,齐砚淮从面前的托盘里拿起一条毛衣链,轻轻挂在温知仪颈间。链子垂落,齐砚淮退开,细细打量片刻,便又再次拿起托盘上一只铃兰花耳坠,对温知仪说:“过来,我帮你戴。”
诶?
温知仪没想过齐砚淮会参与到自己买衣服这个环节当中,毕竟男人嘛,能在穿搭上能说出个什么一三三四五来,付款就好了。可谁料齐砚淮不仅要参与,还要帮她搭配,这倒是让温知仪有些意外。
可温知仪也没迟疑太久,便掂起裙摆靠近男人。
齐砚淮把温知仪原来的耳环取下,不疾不徐地帮她戴上这只小巧的铃兰花耳坠。两个人之间很近,近到温知仪能感受到齐砚淮的呼吸拂过自己脸颊的轻微触感,说不暧昧是假的。
“这个你戴肯定好看。”就在温知仪想入非非之时,齐砚淮开口,“有点像你之前掉我车上的那个珍珠耳坠。”
温知仪仔细回忆一番,算是想起来她什么时候把耳坠掉在齐砚淮车上了,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齐砚淮还记得。
“那个耳坠我有一次不小心掰折了,就丢掉了。”温知仪解释说。
“坏了就不要了,买新的。”齐砚淮倒是应得利索。
话音刚落,齐砚淮的指尖便从温知仪的耳垂抽离,又扶着她的肩头端详一番,看上去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了,去照镜子看看。”
温知仪到镜子前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发现齐砚淮的眼光和审美还挺可圈可点,本来很单调的一条裙子,在项链和耳坠的加持下,平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矜贵和优雅,丝毫不显赘余。
一顿挑挑拣拣,两人最终买下了几件衣服和几样首饰。结完账,齐砚淮又带温知仪去了一家品牌珠宝店。
这家店温知仪不常来逛,因为每次去专柜她要的款都没货,问就是要等,问就是需要调。同期好几家珠宝店都是拿秀场款求着她去的,久而久之温知仪就对这个品牌嗤之以鼻了。
温知仪和齐砚淮来的依然是vip间,刚落座,店员就拿着几个形状各异的首饰盒过来,打开,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逐个为温知仪和齐砚淮介绍。
“高定珠宝”排排坐,普遍是收藏级别的款式,共四个系列的全套珠宝,包含项链、冠冕、耳饰、戒指、胸针和腕表等,光是高纯度、大克拉的宝石就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以说随便拉出来一样都让人抢破头想要了。
温知仪一开始还以为齐砚淮会带她去专柜随便买点什么,现在看来还是她低看齐砚淮了。也是,专柜能买到的东西大概率入不了齐砚淮的眼,他那个人要的是独一无二、万里挑一、我有你没有。
但面前这些东西也确实切中了温知仪的喜好,无论是设计还是成色,绕是见过很多“稀世珍品”的温知仪也移不开眼,夸漂亮都单薄了,可以说是极品!
等店员介绍完毕,温知仪又全部试戴一遍过了过瘾。高定珠宝这种东西,不戴纯欣赏收藏心里都美滋滋,更别提上身了。而温知仪的长相又压得住这种设计感和层次感兼备的珠宝,人配珠宝,珠宝衬人,可以说方方面面无懈可
倒也不!价格是个问题。
高珠这种东西温知仪也有,可一套是温平越在她成人礼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余下还有一套是奶奶送给她的。
眼下她和齐砚淮非亲非故的,也就占了个“女朋友”的名头,贸然让男人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齐砚淮不心疼钱她自己都有点心疼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过过眼瘾就行了。
可齐砚淮还以为温知仪在为“二选一”而为难,这在他看来小问题!太小了!
只见齐砚淮和煦一笑,遂开口:
“都喜欢?”
“都喜欢那就all in。”
“刷卡。”
话音未落,齐砚淮就把卡递了出去。
诶诶诶!她还没说话呢!
“等等!”温知仪连忙出声,“你真要给我买啊?”
齐砚淮抬了抬眉梢:“不然呢。”
“这个要不我们两个再逛逛别的?”温知仪又说。
可齐砚淮却用一种“你在想什么”的眼神看着温知仪,他的嘴张合一下,最终也懒得和温知仪辩解,只是看向一边拿着卡站在原地的店员。
“刷吧。”齐砚淮又说。
然后温知仪就看着店员一顿麻利到不超过半分钟像是生怕温知仪再次反悔的操作,然后便把账单递给了齐砚淮。
温知仪捂了捂心口。
——她跟她哥出去买东西她哥都没这么爽快过。
这么一对比,温景臣小气死了!
一直到出了门店,温知仪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买衣服什么的她可以坦然接受,但是天价高珠这种东西真的是她轻轻松松可以得到的吗?
温知仪又急忙否定自己心中的想法,齐砚淮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分手之后会把他送给前女友的东西要回来的那种男人,毕竟她之前要给他转饭钱他都生气成那样,那这么说来
“想什么呢。”齐砚淮捏了捏温知仪的耳垂,“还在想那两套珠宝?”
温知仪摇了摇头,接着环住齐砚淮的胳膊,半撒娇地开口:“你好有钱啊,你的钱要都是我的就好了。”
齐砚淮淡笑:“那你得努努力。”
温知仪不解。
“你多做一下你妈还有你哥的思想工作,不就早晚都是你的了。”
“你算盘打得好响啊齐砚淮!”温知仪笑骂他。
“那你有花不完的钱你不高兴?”齐砚淮问。
“我现在也有花不完的钱。”温知仪回。
“原来还有人嫌弃自己钱多。”
“齐砚淮!”温知仪打他一下,别过头,“我说不过你。”
齐砚淮失笑,怎么每次逗温知仪他都那么高兴呢。
在商场逛累了,齐砚淮又带着温知仪去吃晚饭。一家金港路新开的餐馆,环境和气氛都很好。
在等菜时,温知仪又突然想起大学时期齐砚淮带她吃过的那家私房菜馆,于是问道:“你大学的时候带我去吃的那家私房菜还开吗”
齐砚淮略一思忖,回答说:“不开了,厨子身体不太好,在我去英国第二年就关了。”
温知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可齐砚淮却又接上话茬:“你要是想吃那个厨子做的菜,回头我把他叫到家里来,让他给你做,不麻烦。”
温知仪觑齐砚淮一眼,眨眨眼,算是领情。
一顿饭吃的很快。
饭后,齐砚淮如常牵起温知仪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可就在两人刚下楼、还没到大厅的时候,却突然迎面撞上了温知仪最不想看见的男人——至少是此时此刻她最不想碰到的男人。
而齐砚淮几乎也同时注意到了来人,于是牵着温知仪的手顿在原地。
对面的温景臣自然也是来这里吃饭,除却他,后头还跟着他的一众好兄弟,容寒、靳双岑还有宋怀年,每一个温知仪都认识的那种。
楼上楼下,好几目相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两相对峙,自然是占理的那方气定神闲,而理亏的那方心虚不已。至于占理和理亏的是谁不言而喻。
可齐砚淮仍然牵着温知仪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当然温知仪也没有要松开齐砚淮的打算,但是吧
此情此景,出于兄长身份的威压还有温景臣本人眼神和似笑非笑的那副表情的压迫,温知仪还是败下阵来。只不过她没过去“投奔”温景臣,也没有若无其事的上去打招呼,而是毅然决然地躲到了齐砚淮的身后,留他这个还没娶亲的男朋友独自面对他未来的大舅哥。
对不住了齐砚淮,她有时候还是很怕她哥的。
而温景臣见鹌鹑一样的温知仪,倒也没指责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先是面无表情地喊了她一声。
温知仪听到自己大名的一瞬间心脏突突的跳。
再然后,温景臣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温知仪从齐砚淮的背后冒头,看了温景臣一眼,状似强硬地对他说:“我们这就是要回去的。”
温景臣又低头看了眼手表,问她:“九点半之前能到家不能。”
“能。”温知仪说。
“到家给我开位置共享,听见没有。”
“噢”
“回家吧。”
温景臣大发慈悲地侧身,让温知仪和齐砚淮过去,而温景臣身后的一众好兄弟也跟着让道。
一直到看不见两人了,温景臣的一众好兄弟才终于能放肆大笑。
“景臣,你都快吓死你妹了,我就没见你妹怂成那样过。”
“你到底怎么人家了?不就谈个恋爱么。”
“诶,你妹的男朋友是不是那谁啊齐砚淮,不挺好的吗,你看看你。”
“你未来是要当大舅哥的,能不能宽宏大量一点!”
面对好友的调侃,温景臣只是轻哂一声,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上楼。
第78章 晴日 好嫩啊,吃什么长的
温知仪从饭店里出来时就一直垮着小脸——她不高兴, 怎么就偏偏遇上温景臣了。
看温景臣那个样子是在外头懒得跟她计较,保不齐回家以后不分青红皂白数落她一顿。但是!她已经成年了, 她过完年就26了,她谈个恋爱怎么了!干嘛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她看!
温景臣你真是小心眼!
一直走到车前,齐砚淮侧目看了眼身旁刚刚还眉开眼笑现在却一副苦瓜脸的温知仪,勾了勾她的手心,问她:“担心你跟我出来的事情被你哥知道?”
温知仪闻言,看着齐砚淮摇了摇头。
“也不是,他应该不会批评我,而且我奶奶都同意了, 我就是怕他事多, 毕竟他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温知仪看上去怕齐砚淮多心, 想都没想,直接把头埋到男人胸前, 声音闷闷的:“不要担心啦, 不会有事的。”
齐砚淮张了张嘴,胸膛微微起伏几下,最后伸手摸了摸温知仪的脑袋。
他不担心, 他对温知仪可放心了。而且齐砚淮有自知之明, 他已经识相地学会从刚回国那个不留情面、得饶人处不饶人的不可一世公子哥转变为现在这个乖巧懂事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妹夫预备役了。
就等着温景臣过来考察他了。
不过,齐砚淮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会为了争那一口气从而打高尔夫球赢下温景臣了。
哈,自掘坟墓。
齐砚淮随后发动汽车带着温知仪回家,金港路离温知仪家很近,齐砚淮就算有意拉长两人在车内相处的时间、有意降低车速,也还是敌不过路程的短暂。
汽车最终还是停在街边,无数次齐砚淮都把温知仪送到这里, 温知仪只需要推开车门,走两步就能到家。
只不过,这一次,齐砚淮把车停稳后的首要任务是低头看表,九点十分,还早的很。
齐砚淮顺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解开温知仪的。看着她呆愣愣的脸,男人摘下眼镜,扔到控制台上,抬手揉了揉鼻梁骨。
看着身旁的男人,温知仪很合时宜地想到了某种说法:眼镜男摘眼镜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亲你了。
可齐砚淮又一时没有动作,温知仪于是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问了他一句:“齐砚淮,你摘眼镜,该不会是要亲我吧?”
空气静默一秒。
温知仪清楚地听见齐砚淮轻笑一声。
“知道你还问。”
话音未落,齐砚淮就堵上了她的唇。
温知仪的手机“咔吧”一声掉在地上,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捡手机还是该去回应齐砚淮。
可男人却拽着温知仪的手环在自己腰上,然后扶着她的脖颈迫使她仰头。
“嗯”
温知仪控制不住地发出这种羞人的声音,她有些喘不过气。
可齐砚淮恍然未觉,他的手慢慢下移到温知仪的腰上,隔着衣服来回摩挲。
温知仪怕痒,几次三番想要推开齐砚淮,最终还是以没有力气告终。
温知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她被放在濒临窒息的酸麻感和呼吸到微弱新鲜空气的畅快中来回撕扯,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温知仪甚至觉得是这个别扭的姿势的问题,可齐砚淮就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过分。
而就在温知仪神游的时候,齐砚淮松开了她。
刹那间,温知仪在齐砚淮眼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和深沉,但是只有那一瞬,转而便被一片粼粼的水泽所替代。
温知仪以为结束了,可齐砚淮却用大拇指轻轻抹了抹她泛肿的唇,淡声对她说:“去后头,前面太挤了。”
两人的唇有片刻的分离,直到温知仪面对面坐到齐砚淮腿上的那一刻,男人便又噙住了她的唇。温知仪低头接受着齐砚淮的索取,从刚刚起她的脑子就是迷迷糊糊的一片,就只能按照男人的指引去完成他想要她做的事情。
而齐砚淮似乎很满意现在这个姿势,他喜欢温知仪坐在他腿上,也喜欢面对面抱着温知仪。
很软,并且一呼一吸间全是温知仪身上特有的香味。
齐砚淮喉结滑动一下,滚烫的唇舌也顺着温知仪白嫩的脖颈往下贴,寻到一小块皮肉,微微施力吮吸着。
温知仪知道这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毕竟两个人从元旦起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齐砚淮哪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然而,当齐砚淮一边解她的上衣扣子唇舌一边往下游走时,温知仪终于没忍住攥住了齐砚淮的手。
“不行。”她微微的喘,“要回家了。”
齐砚淮却动作没停,一颗一颗解开她的衣扣,看着她说:“又不做,就一下。”
空气中渐渐响起吮吻和大口吞咽的声音,毫无掩饰的可能,只要听到就一定判断出两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温知仪用手捂唇,生怕自己泄露一丁点的声音。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对这种事情这么热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齐砚淮你轻一点,会留印子的!”
温知仪低头看着,不停地斥责男人,可齐砚淮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温知仪一眼,然后当着她的面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动作。
“好嫩啊,吃什么长的。”齐砚淮哑声开口。
温知仪:“”
温知仪没办法,她现在真的好想打死齐砚淮这个不要脸的!
男人又摸又咬的,临到九点半,终于,齐砚淮离开了温知仪。
他慢条斯理地替温知仪擦了擦,又帮她扣好纽扣,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就连声音里都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小雀跃。
“走吧。”他说。
温知仪下车了,外头的冷风一吹,她清醒不少,但是一想到刚刚在车上的种种
温知仪掩面而泣。
男朋友脸皮太厚怎么办,男朋友总想和自己贴贴怎么办,男朋友特别喜欢舔自己怎么办
温知仪又用手给自己发烫的脸颊扇了扇风,白了一眼坐在驾驶座满脸戏谑看着她的齐砚淮,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第二天,瑞玺派人把前一天齐砚淮买给温知仪的东西恭恭敬敬地送上门,两个工人来回搬了五六次,温知仪看着客厅里满满当当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盒子,才意识到原来昨天两个人买了那么多东西。
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势必会引起林霜宁的注意,她也确实问了,温知仪如实交代。
林霜宁没说什么,只是把周晴喊来,两个人蹲在客厅里研究那一堆奢侈品。
温知仪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谄媚”一番,于是便和林霜宁一股脑儿地拆开这些东西,不停介绍这都是齐砚淮主动给她买的、她一分钱都没花等等。
盒子里放着各种大牌包,温知仪挑了个最贵的“喜马拉雅”钻扣鳄鱼皮塞给林霜宁,口口声声说这是齐砚淮孝敬她的。
林霜宁乐见其成,和周晴相视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温景臣,端着杯茶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三个女人身旁,在看完几人拆箱之后,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哟,挺下血本啊。”
温知仪“咔吧”一声扣上盒子,扭头瞪了温景臣一眼,决定不和他计较,谁让她幸福呢,幸福者避让原则!
林霜宁也无奈看了温景臣一眼,并让他“少说两句。”
温景臣要真能少说就怪了,就不是温景臣了,温知仪也不会这么嫌弃她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之所以闹得这么别扭,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温景臣嘴欠。
经此一役,温知仪算是明白了,像齐砚淮和温景臣这种在事业上争强好胜的男人,嘴上也是得理不饶人的,就是要方方面面压你一头,就是要展现自己雄性的优质基因。某种程度上两人的共同点其实也很多,但也正是因为共同点太多又都很优秀才会产生危机感,才会看对方不顺眼。
但是,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
她和齐砚淮这么多年都过来,长辈也松口了,现在跟她说不行,不行也得行!
温知仪后来和周晴一起把那一堆大号的盒子搬到了自己的卧室,又分门别类收纳了好久,才算彻底整理好齐砚淮买给她的新年礼物。
转眼间,包裹着酸涩与甜蜜的春节就这么结束了。
新的一年,注定也是辉煌而又灿烂的一年。
温知仪其实对于春节结束这件事没有实感,直到温景臣和齐砚淮都要去公司上班了她才意识到原来春节居然这么短。
不过,就算齐砚淮要工作,温知仪也可以在她无所事事的时候去公司里“骚扰”一下他,反正齐砚淮又不会说什么,反正裕丰全公司上下应该也没有人不认识她了。
但是去了几次温知仪才发现齐砚淮的忙不是说说而已,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下属,处理不完的工作,她待在他办公室里,好像是有点多余了。
但齐砚淮是个很会平衡女朋友和事业的男人,忙归忙,他也会隔三差五抽时间来和温知仪共度二人世界。譬如今天下午,齐砚淮和温知仪说好自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等她。
而到了约定的时间,自己对面也确实缓缓落座一人,只不过,怎么是个男的?
他的亲亲女朋友呢。
齐砚淮和对面温景臣四目相对,温景臣先发制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怎么,看见来的人是我很意外?”
“是有一点。”齐砚淮答。
“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刁难你或者阻挠你和知仪谈恋爱,只不过,在你们两个正式确立关系以前,我有一些话想要提前告诉你。”温景臣似笑非笑地看着齐砚淮。
齐砚淮神色平静:“您直说。”
“我的时间很宝贵,那我就直说了。”温景臣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关你的家庭还有你公司旧部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尽快解决,在裕丰彻底稳定下来之前,温家是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结婚的。
“知仪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不动产还有期权、股票一类的在婚前是会做财产公证的。也就是说,假如你们两个在结婚以后感情破裂,离婚以后你是拿不到任何东西的。当然,你的资产你也可以在婚前进行切割,我们这边没有任何意见。”
齐砚淮点头,他对温景臣说的并不意外。
温景臣了然一笑:“除了这些就没什么了,有关你到底喜不喜欢知仪,喜欢她什么,我不多问,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一下。
“在你去英国的第二年,知仪去英国进修了,为期一年。她自己说的是她觉得那所学校比较契合她,但是实际原因我不说相信你也知道。”
齐砚淮眨了眨眼,对温景臣这番说辞有些意外。
“当然,你大概率不清楚知仪去英国的事情,她应该也没有和你讲过。
“在你到英国的第二年,你母亲出了车祸,到现在都还是植物人。这件事情知仪也知道,她还拜托过我帮你联系医生,我本来不想帮这个忙的,但是,谁让我是她亲哥呢。
“只可惜,当时你已经找了全球脑科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团队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知仪回国,我也就很少再听她提起过你了。”
说到这里,温景臣顿了顿,他看向齐砚淮,眉目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知仪是个好孩子。”温景臣说,“你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齐砚淮双唇张合一下,目光变得有些惊诧,他看向温景臣,喉咙一时干涩,竟然说不出半句话。
温景臣却在这时低头抿了口茶水——能看见齐砚淮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真痛快!
“我知道了。”齐砚淮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
“哥。”
那个字一出口,温景臣当即挑了挑眉梢,他觉得温知仪有一句说对了,被自己讨厌的人喊“哥,”确实爽。
“谢就免了。”温景臣放下茶杯,“记住我说的话。”
“行了,不耽误你们两个出去约会,我晚上还有个局,先走了。”
温景臣起身就要往外走,齐砚淮正准备叫住温景臣和他道个别,温景臣却又退两步回来指了指桌子。
“把单买了。”
说完,温景臣径直离开。
而在温景臣走后不久,温知仪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上下打量齐砚淮一圈,直问他:“我哥没怎么你吧!”
齐砚淮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捧着温知仪的脸,“啵唧”亲了她一口。
“知仪,好喜欢你。”
说完,齐砚淮又亲了她一下。
生理反应成功战胜对两人刚刚谈话内容的好奇心,温知仪闭眼装死——齐砚淮,这是在咖啡厅,不是车里也不是家里,拜托给她留点面子行吗!
第79章 晴日 爱情与她是齐砚淮生命中不可分割……
温景臣来找齐砚淮, 当然也不是他擅作主张,这不光是他的意思, 更是温家人的意思。
毕竟温知仪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的,指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所以丑话说还是要说在前头,齐砚淮没有二心那当然最好,有二心也得速速打消。
至于剩下的,温知仪喜欢,那就随她喜欢好了。
齐砚淮好歹执掌裕丰,温齐两家在外人眼里的也确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温家一向注重脸面和威望,如此一盘算, 倒也还说得过去。
年一过, 温知仪26岁, 齐砚淮29岁,两个人都那么年轻, 一切都还来得及。
–
温景臣那一番话齐砚淮听进去了, 即使温景臣不提,解决有关高海明和吴信城的事情也是他的份内职责。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 董事会有些顽疴痼疾也确实该彻底清算了。
高海明一干人等把他和温知仪的照片甩给温景臣的事情齐砚淮还记得呢, 他没忘。仔细说来还要感谢他们几人,如果不是他们,他和温知仪的关系应该也不会进展这么快,年一过,眼瞅着就要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
而高海明手里握的东西齐砚淮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身在国外的情妇还有那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孩子。
当时把照片给他也属敲山震虎,想让他把董事会的席位让出来,只可惜他们敲错人了。
眼下最极端的情况就是高海明一干人等暗箱操作把这些东西全部爆出来, 彻底颠覆齐东阳在外人眼里那个德高望重的“好好先生”形象,紧接着集团股价大跌,齐砚淮被迫出面澄清,然后高海明借机煽动舆论让他下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白了就这八个字。
但齐砚淮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早在春节前他就手握董事会相当一批人违背公司条例的证据,碍于节庆以及一部分董事会旧部的意见隐而不发罢了。
不过,在动手之间,齐砚淮愿意再给高海明等人一次机会。
“齐总,您找我。”
叶锦年来到齐砚淮办公室。
齐砚淮从繁杂的文件中抽身,吩咐道:“你让人去给高总带个话,让他慎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他同意,一切都有的谈,如果他不同意,后果自负。”
“明白!”
意料之中的,高海明不同意齐砚淮的提议。毕竟对于这种稳坐集团一把手宝座多年的老前辈来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夺了公司的控制权不说,现在竟然妄图争抢董事会主席这一职位,纯属天方夜谭。
而高海明明显也没有把齐砚淮的警告放在心里,集团内部派系繁杂,明争暗斗多年,齐砚淮还那么年轻,且刚上任没多久唯一有威望的亲爹还死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事实证明,高海明想错了。
距离齐砚淮让人带话没过几天,警察就敲开了高海明办公室的大门,以涉嫌侵犯商业秘密和挪用公款等罪名逮捕了高海明。
此事一出,全公司上下哗然,据说当时有不少员工亲眼目睹高海明被警察带走时狼狈模样,并且此事还一度登上了江城晚报和国家财经新闻。
同时,又有一部分集团高层因为大小违规操作被警察先后带走。可以说,那几日,裕丰楼下几乎天天有警车停靠,每当有员工看见,纷纷猜测今天出事的又会是谁,纷纷担心自己受到波折和牵连。
一时间,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警察那边,从人证到物证俱全,高海明毫无辩驳的余地。可面对警察的质询高海明拒不发言,似是在等,等翻盘的那一刻。
然而,警方证据确凿,又岂会轻易放人。且有望将高海明保释出来“幕后大手”在此刻通通偃旗息鼓,明显不愿淌这趟浑水。
在看守所的第七日,高海明的妻子前来探望他,声泪俱下地向他阐述了这几天发生的变故,只说一切都完了。
高海明无奈叹一口气,没再多说,只让他的妻子在事态还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迅速带着孩子出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一直到三月底,有关裕丰集团内部的清算才算彻底告一段落。
如若大动,势必损害集团根基;如若视而不见,则难以服众。齐砚淮留有情面,只对高海明那一派进行清算和整治,剩下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董事会里个个人精,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孰是孰非,虚实真假,有些事情不值得深究,见好就收和一无所有往往只在人的一念之间而已,所以保持沉默就好,犯不着为了一己之私赌上自己的后半生。
–
董事长的选举仪式于三月底举行,齐砚淮以全票通过的结果当选为裕丰集团董事长,行使最终表决权,同时集团现有管理层架构维持不变。这一安排既稳定了公司,也安定了在座所有股东的情绪。
选举仪式结束,通告发布,众人的目光成功从高海明、吴信城等人身上,转向了裕丰新上任的董事长齐砚淮。
年仅二十九岁便独立执掌一家跨国金融集团,手握重权,声名显赫,可谓风光无限。
此时此刻,齐砚淮站在裕丰顶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世界匍匐于脚下,渺小而模糊。
这与齐砚淮去年年初空降裕丰时的心境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那时的他,不甘与惘然远远胜过喜悦,唯一那一点骄傲还是依靠自欺欺人勉强得来的。现在的境遇则大不相同,他终于如释重负地脱下了心底的那块沉重的枷锁,得以迎接真正属于他的未来与人生。
个中滋味与体悟,究竟差在哪里,齐砚淮觉得,大概是差在了某个人身上。
他成年后的大半时光其实都很孤独,特别后来的一些家庭变故导致齐砚淮没有办法很坦然的与人言说。但,幸好,在他人生当中最风华正茂的那几年里,他遇见了温知仪。
大概每次一想到她,他就会忽略周身的变故与失落,就会义无反顾地认为他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爱情与她已然成为齐砚淮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沧海桑田中的明珠一颗,也是万顷荒芜里的璀璨一朵。无可比拟,亦无法替代。
齐砚淮望着窗外默默出神,房间里静了许久,门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叶锦年,他看上去很高兴。
“裴总让你来说庆祝会的事情对吧。”齐砚淮猜到了叶锦年来的意图,“你转告他,改天可以,今天不行,我今天晚上要去陪女朋友。”
叶锦年怔愣片刻,随即了然一笑:“明白!我这就去转告裴总。”
齐砚淮今天包下了环球港附近新开的一家水族馆餐厅,提前下班,叫上温知仪一起去那里吃晚饭。
温知仪后来对当晚的评价是:齐砚淮很好,水族箱很好,饭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饭。
而在齐砚淮担任集团董事长后没过多久,魏益要正式移民新西兰了。
四月初,天转暖。
江城机场,温知仪过去送别魏益。
“去新西兰看见什么好玩的可记着我们点,听见没。”陆书扬上前拍了拍魏益的肩。
“放心吧,忘了谁都忘不了你。”魏益笑着回。
温知仪站在离魏益不远不近的地方,见魏益朝她看来,也立刻凑上前:“魏益,你在新西兰要好好的,逢年过节记得回来,我们还能一起出来聚会。”
“行,我知道,你在江城也要好好的还有你们,你们也是。”魏益淡笑着冲大家告别。
“会想你的兄弟。”
“落地记得在群里报个平安。”
“珍重啊。”
“”
其实告别的过程很短暂,大概只有十几分钟。魏益挥别众人,拎着行李踏上了通往新西兰的旅程。
齐砚淮此时就远远的站着,看着他的女朋友依依不舍地送别他的情敌。
魏益的离开对于齐砚淮来说是一件喜事,一件可以和他就任董事长相提并论的喜事,他都想敲锣打鼓、大摆筵席庆祝一下了。只可惜,温知仪好像不这么想。
“他一走你就那么难过,舍不得他?”
停车场,汽车后座,齐砚淮偏头看着温知仪,带着探究询问道。
“也不是。”温知仪和齐砚淮对视,低声回:“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当年去英国,我都没有送送你其实我也很舍不得。”
齐砚淮没脾气了。
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温知仪的头,轻声跟她说:“睹魏益思我?我后来不是回来了吗。”
“我就是感慨一下,而且我都主动告诉你我要来送他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又没瞒着你,我们两个清清白白,你可别胡搅蛮缠。
齐砚淮没答,他捏住温知仪的手,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换了个话题问她:“今晚去你家还是我家。”
温知仪想想说:“我明天要早起,不能去你家。”
“去你家也行。”齐砚淮开始把玩温知仪手上的戒指,一副有商有量的语气:“但是你家套用完了,要买新的。”
温知仪:“”
–
飞机上,魏益在打开背包整理东西的时候,又在夹层里看到了那块手帕,很明亮的浅蓝色,上头还绣着他的英文名。
魏益不免又想到刚刚在机场外,齐砚淮在等温知仪。即便隔那么远,他依然能感受到那道火辣辣的目光。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是温知仪的男朋友,看见温知仪来送情敌,应该也比齐砚淮好不了多少。
只不过齐砚淮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知道温知仪送了他一块绣着他名字的手帕作为生日礼物,魏益又是庆幸的,庆幸那一份其实花不了太多心思的生日礼物。
他和温知仪的缘分系于去年年初那一块递出的手帕,那是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温知仪当时说要把手帕还给他,确实还了,连同他的感情,一并还给了他。
失落有,但魏益从不后悔。他不认为温知仪选择齐砚淮是因为自己不如对方出色;他只觉得,是自己来得太迟。
如果先遇见温知仪的人是他,故事的走向或许全然不同。
但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差一步圆满,差一步称心如意。
命运的安排既如此,魏益没什么好说的。
他希望温知仪幸福,温知仪也希望他幸福,这样就够了。
天高云淡,春暖花开,万物新生的季节里,他们都有各自需要奔赴的旅途,也都有各自需要书写的人生。
–
转眼,五月。
去年的这个时候,温知仪遇见了魏益,齐砚淮回国;今年的此时此刻,医院那边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楼婉醒了。
齐砚淮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往医院,疾步略过走廊上的一众医护。推开门,就看见满屋的医生和躺在病床中央脸色苍白的楼婉。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静,齐砚淮愣了愣,和床上熟悉却又在此刻变得十分陌生的女人四目相对。
齐砚淮的心脏忽然停了一拍,他嘴唇张合一下,喉咙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和艰涩:
“妈,你醒了。”
楼婉才醒没多久,大约能从护工和医生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勾勒出她这些年的遭遇。她有很多人和事还没有理清,但是满屋陌生的面孔,她只认得一个人,那就是齐砚淮。
她的儿子变了好多,从以前的固执和任性到现在肉眼可见的成熟稳重。一身整肃的西装,应该是刚从公司里赶过来。而她昏迷在床的时候,他的儿子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楼婉此时的记忆此刻还停留在两年前,那时的她把全部的希望和未来寄托在这个唯一可掌控的儿子身上,但眼下经过两年的昏迷,当楼婉苏醒以后再次见到齐砚淮,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感动之余,是愧疚。
齐砚淮有她与否,好像都一样,她不是一个负责的母亲,也从来都没有帮过齐砚淮什么。有一瞬间,楼婉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死在当年的那场车祸里,齐砚淮兴许会少很多蹉跎与波折,兴许会少很多对她又爱又恨的牵挂。
但是齐砚淮呢,他确实恨过楼婉,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母亲。
楼婉能醒来,齐砚淮高兴。
医生后来带楼婉做了全身检查,又向齐砚淮交代了楼婉的病情,没有明显后遗症,恢复得也很好,住院观察几天,做一下复健,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齐砚淮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耗在了医院里,安静的病房内,护工出去了,只有齐砚淮和楼婉两个人。
齐砚淮在低头剥橘子,楼婉靠在床头,盯着齐砚淮看了会儿,轻声问他:“你爸怎么样了。”
齐砚淮剥橘子的动作一顿,启唇道:“去年年底突发脑溢血,死了。”
话音未落,楼婉的瞳孔突然收缩,她半张着嘴思考了很久,脑子里思绪繁杂,几欲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蹉跎了半辈子的爱人与婚姻,就这么潦草地落下帷幕,甚至连追忆往昔的余地都没有。
楼婉叹了口气,只道人性易变,世事无常。
可她心底的那份震惊转而又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所取代,她看着齐砚淮,本来想说“妈不在的这些年你受苦了,”但是仔细想想,齐砚淮相当一部分苦难的来源好像就是她,她也没资格说这种话。
齐砚淮坐在旁边,仍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从容模样,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楼婉,没有在齐东阳的事情上过多赘述,只是突然来了句:“妈,我谈恋爱了。”
楼婉讶然,接过齐砚淮递来的橘子,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和温知仪和好了。
“裕丰这几年的发展很稳定,她也努力让她家里人接受了我。
“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和她结婚。”
迷茫与恍然转而被惊喜所取代,楼婉看着齐砚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你和知仪那么好,妈不会阻拦你们的,说来说去也都是我不好,让你们两个”
楼婉躺了两年多,全身乏力,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小淮,你幸福就好,妈不会阻拦你们的虽然我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但是,唉”
楼婉说着说着,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涌出。她顾不得擦泪,只是拍了拍齐砚淮的手:“当年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知仪,你们两个好好的,好好的”
齐砚淮把另一只手叠在楼婉的手背上,淡淡一笑,说:“都过去了,妈。”
齐砚淮后头又和楼婉讲了讲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楼婉大半时间都在聆听,只偶尔点头附和几句。
楼婉觉得齐砚淮真的变了好多,明明才两年的时间,他已经拥有和他的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心性了。楼婉不知道这算好还是不好,她心疼她的儿子,但这份心疼来得太迟了,齐砚淮大概早都不需要了。
时间缓缓指向夜里八点,楼婉初醒,精神头并不好,陪齐砚淮聊了会儿就有些乏了。齐砚淮扶着她躺下,告诉她自己要回家里了,明天还有工作。
楼婉欣慰地点头,在齐砚淮离开前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小淮,平常没事也不用过来看我,你多去陪一陪知仪。如果知仪愿意的话,妈想见一见她,然后当面和她道个歉。”
齐砚淮立在原地,低头看了眼床上的楼婉,轻声说“好。”
接下来的这几日,楼婉的病房很热闹。齐依澜来过,贺绍钦、司巡还有周郁青来过,齐砚淮那些关系不错的合作伙伴也来过,唯独不见温知仪。
楼婉想,大概是温知仪不愿意见自己,毕竟自己当年说了那些话。
可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齐砚淮毫无预兆地带着温知仪来了。
楼婉昏迷了两年,这人两年间的变化可大可小,她过过眼就能看出来七七八八。但打从楼婉见温知仪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温知仪没什么变化,就好像还和当年那个读书时的小姑娘一样,漂亮,纯真,看着就讨人喜欢。
“阿姨,我和砚淮来看你了。”温知仪清脆的声音响起。
“知仪你来了!”楼婉很惊喜,笑眯眯地回,“我还说砚淮怎么一直不喊你过来呢。”
温知仪被齐砚淮拉着坐下,回复楼婉:“他这周才告诉我,然后我前两天比较忙,今天才有空。”
楼婉了然点头,她这些天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便和温知仪聊起了她的工作和家庭,还问了问她和齐砚淮的事情。
温知仪毫无芥蒂地和楼婉分享,楼婉欣慰之余,心里那块疙瘩却始终解不开。
她比其他人凭空少了两年多的记忆,就连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她也几乎快要记不清了。有时候楼婉希望那是一场梦,可当年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历历在目。
温知仪看楼婉满脸神伤,还以为是自己提到楼婉的伤心事了,刚要改口,就听见楼婉对她说:“知仪,当年在车上对你说过的那些话,真的很不好意思。那时候的我很糊涂,不光耽误了你,也耽误了小淮。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温知仪一时错愕,静了静,才对楼婉说:“阿姨,当年的事情您也很不容易,我理解。而且,我和砚淮现在已经复合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您能醒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就不要再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温知仪刚说完,齐砚淮就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看她一眼,目光里像是藏着什么。
而楼婉不吐不快,把话说出来,她心里头就少了一件让她惴惴不安的事情。
毕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她看得开,也没什么拉不下来脸的,她醒来能看到她儿子能还有她未来儿媳妇好好的,就已经是老天给予她最好的礼物了。
齐砚淮后来也问过温知仪,问她为什么不说楼婉来找过她的事情。
温知仪的回答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早不在乎了。”
可齐砚淮在乎,有关温知仪没有分享给他的陈年往事,有关温知仪因为他受过的委屈,他都很在乎。
“可她是你的妈妈呀,而且她已经和我道歉了,我能接受你,就意味着我也能接受你的家庭。好了,没有关系的砚淮,它们都过去了。”
温知仪抱住了齐砚淮。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齐砚淮的声音随即响起:“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不许瞒着我。”
第80章 晴日 你求求我
繁杂的事务告一段落, 齐砚淮和温知仪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虽说一切平和,但齐砚淮打心眼里觉得还差那么一些。他的核心社交圈很窄, 不外乎贺绍钦、周郁青还有司巡,再往外就是几个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哥。但凡跟齐砚淮关系稍好点的,不会不知道他有一个叫温知仪的女朋友。
但温知仪那边就不好说了,齐砚淮总觉得她的社交圈还当她是单身,并且她也从来没有在社交媒体上发表过有关她和他的合照。
某种意义上,齐砚淮还挺希望温知仪拿自己出去营销的,他裕丰董事长的噱头难道还不够大吗?
不过齐砚淮后来又观摩了温知仪社交媒体账号上的所有视频,发现她确实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家庭状况, 想来可能是为了保护隐私或者其他, 齐砚淮合计一番, 也就不问了。
反正他和温知仪总要结婚,他就不信, 温知仪和他结婚的事情她也能藏着掖着。
–
时间来到这晚, 贺绍钦三人叫齐砚淮来“澜庭”小聚。
齐砚淮应允,还在群里说他要带个人来。
转眼到了晚上八点,贺绍钦三人在屋里酒都喝一轮了, 齐砚淮却还没到。
司巡揉了揉太阳穴, 看了看门口说:“齐砚淮磨叽什么呢,都等他半个小时了。”
“谁知道,不是在群里说要带个人过来,接人去了吧。”贺绍钦低头抿一口酒。
“带的谁?”
周郁青话音刚落,还没等司巡和贺绍钦开口,一串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便透过瞥开的门缝丝丝飘进。
“我要等一下再进去你先进。”
“为什么,都到了。”
“你先进,好尴尬”
“哪里尴尬了?”
“就是尴尬齐砚淮你别拽我”
对话声越来越清晰, 屋内三人同时看向屋外,只见大门被人一把推开,齐砚淮拽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走进。
女人躲在齐砚淮身后,看不清脸,被齐砚淮拽了几下,才堪堪从男人背后冒头,看向屋内坐着的三人,微弱的说了句:“嗨。”
三人顿了几秒,然后看着温知仪异口同声道:
“嗨——”
齐砚淮说今晚要带人过来,他们仨还以为谁呢,原来是谈了又分分了又谈口口声声说复合没门的前女友兼现女友啊。
啧啧。
“怎么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害羞?”齐砚淮回身,捏着温知仪的手低声问她。
温知仪摇头,示意齐砚淮弯腰,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齐砚淮听后眨眨眼,搂着温知仪坐到沙发上:“他们不介意,没事。”
温知仪不想面对几人的原因当然也很简单,她认识齐砚淮的时间和认识贺绍钦、司巡还有周郁青三人的时间不相上下,她和齐砚淮学生时代的恋爱几乎是在几人眼皮子底下谈的。
两人谈了一年多,然后她一言不合把齐砚淮给踹了,两个人分开三年,结果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还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个中离谱和狗血程度不用想也知道。
温知仪现在都记得她和齐砚淮闹分手的那段时间在学校里突然碰到贺绍钦、司巡和周郁青三个人时的场面,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当时和几人就没什么旧可叙,眼下三四年过去了,齐砚淮硬要拽着她来,温知仪不想去
可她已经坐下了,还和齐砚淮的好兄弟大眼瞪小眼的,并且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没人说话,全场最自然而然的莫过于齐砚淮本人了。
齐砚淮看着满桌的酒,给温知仪点了两瓶果汁还有几盘果切。等服务生一走,他就拉着温知仪的手问她:“怎么了?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们几个。”
就是因为认识所以温知仪才觉得尴尬,特别是斜对面的司巡一直盯着她看,好像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温知仪心一虚,拽过齐砚淮就钻他怀里了。
“好尴尬,下次不要叫我了。”温知仪趴在齐砚淮耳边小声说。
温知仪觉得声音小,但是对面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是以,贺绍钦没忍住一笑:“尴尬什么呢,你再踹他一回也没事,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说啊。”司巡懒洋洋开口,“都老夫老妻了,尴尬什么。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们仨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郁青也开始宽慰温知仪:“我们几个真不介意,硬要说也是砚淮的错,他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齐砚淮对三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抬头摸了摸温知仪的脑袋。他的声音压低几分,带着若有似无的亲昵:“想抱我晚上回去再抱,你现在抱我,万一”
后半句齐砚淮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几人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总之温知仪听完就从齐砚淮身上下来了,顺带还掐了他一把,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温知仪坐回到沙发上,看着房间内另外三个男人,腼腆一笑,也没说话。
恰好这时服务生进来,端着水果和饮料,还有一份清汤小面。
温知仪没吃晚饭,正好有些饿了,反正也不知道和其他三人聊什么,索性低头吃面。
温知仪头发很长,垂首时发丝从两侧垂落,被她用手拢住,然后微微低头,小口吃着夹上来的面。
齐砚淮看见,放下酒杯,从温知仪的包里翻出一枚皮筋,替温知仪把发丝拢到耳后,然后慢慢替她绑头发。
虽然成品的美观程度差点,但胜在动作娴熟。而且温知仪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一直在吃东西,看上去像是习惯了。
剩下三人本来还想找话题跟齐砚淮聊点什么。见他如此,也都纷纷噤声了,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和温知仪在那边卿卿我我,跟看偶像剧一样,还是现场版。
这有了女朋友之后就是不一样,人模狗样的,也不说梦话了,除了看上去有点贱以外,其他都挺像个正常男人的。
温知仪不疑有他,吹了吹发烫的面,正要下口,余光却瞟见盯着她看的贺绍钦、司巡还有周郁青。
温知仪吃饭的动作一僵。
“你们聊天啊。”温知仪开口,说完她又看了眼齐砚淮,压了压嗓音:“你快去跟人家聊天!”
齐砚淮这才随便扯了个话题跟几人聊起来。
温知仪在旁边坐着,不管聊什么齐砚淮都心不在焉的,总想动动她、碰碰她。不好容易等到温知仪吃完饭,几人就张罗着过去打麻将。
温知仪顶齐砚淮的位置和其他三个人打,说是赢了算她的,输了算齐砚淮的。话虽如此,既是好兄弟的女朋友,又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能让则让。是以,三个人出牌都很保守,温知仪前头几局赢得轻轻松松。
可慢慢的,三个男人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很不对
先是温知仪“清一色”胡了一把大的,后是司巡连续三把给温知仪“点炮。”打了将近两个小时,除却刚开始周郁青“不小心”赢了一次,其余温知仪就没往外扔过钱。
司巡觉得这样不行,看来温知仪还是个高手,他决定认真一把,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司巡率先“听牌,”可就在他“听牌”后没过五分钟,温知仪凑了副“七小对,”不仅胡了,而且翻四倍。
司巡没辙。
不光他没辙,就连贺绍钦和周郁青也是,互相对视,说不出话来。
——小看温知仪了。
“姐你打牌这么厉害啊,砚淮教的?”司巡酸唧唧来了一句。
“没。”温知仪回,“平常在家也就和我妈还有我奶奶打,我的水平其实很一般。”
“七小对”和“清一色”还叫一般,那可是司巡磕头都求不来的牌。
司巡没忍住“啧”一声,看了眼温知仪后头笑得跟朵花一样的齐砚淮,没忍住撇撇嘴。
这一分神,又输了把大的。
司巡有点急了,把牌一推,开始没话找话:“砚淮,我们仨的车什么时候提,你当时可说好的,愿赌服输。”
齐砚淮笑容一僵,搭在温知仪肩上的手轻微收紧。
——输急了就开始揭他老底是吧。
“好说,随你们有空。”齐砚淮皮笑肉不笑地回。
“行,我明天就去你车库里挑。”司巡补了句。
“少说两句司巡,多吃点苹果。”贺绍钦说着,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司巡嘴里。
“还有芒果,可甜了。”周郁青咬牙,又往司巡嘴里塞了一大块芒果。
温知仪看着司巡那副含糊不清的样子,也没多问,笑笑便过去了。
温知仪没深究,齐砚淮便松一口气。
他很难想象温知仪知道当初他和几人那个不着调的赌约后会不会生气。
齐砚淮感觉会,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得让司巡赶紧闭嘴。
是以,当时针缓慢指向12点钟方向时,齐砚淮以时间不早为由,拉着温知仪回家了。
车内灯光柔和,隐隐浮动着薰衣草的香气。温知仪坐在齐砚淮腿上,往男人怀里一靠,便开始把玩他衬衫上的纽扣。
齐砚淮捏住温知仪的手,垂眸看着她那因微醺而泛着粉色的小脸,柔声问道:“今天高不高兴?”
“高兴。”温知仪笑。
“那下次还来不来了。”
温知仪略微犹豫,捏了捏齐砚淮的手指,只说她“看情况。”
齐砚淮没有作声,只是低头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没过多久,温知仪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她垂眸看去,竟是一笔转账通知。
“干嘛又给我发这么多钱。”温知仪仰起脸,看着身前的男人。
“这是知仪今天打麻将赢的。”齐砚淮缓缓道。
温知仪又低头看了眼那串数字,有几分难以置信:“我赢了这么多吗?”
“去掉一个零是。”齐砚淮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温知仪继续靠在齐砚淮胸前,又问:“你跟我在一起,他们几个就没说你什么。”
“他们几个能说什么。”
“就是说咱们两个这样那样的。”
“不会。”齐砚淮淡淡开口,“真要是说也是说我,知仪那么好,他们几个又不瞎。”
齐砚淮的语速很慢,带着刻意压低的磁沉,一寸一寸往外吐。话音落,轻柔而灼热的吻便顺着温知仪的眼睑徐徐下落,一直滑到她粉润的唇瓣上。
齐砚淮含住,轻轻舔咬着,同时含糊不清地问她:“今晚去你家还是我家。”
温知仪还在思考,齐砚淮却抿了抿她的唇瓣,声音有些哑:“去你家吧,上次没尽兴。”
“”
温知仪想捶死齐砚淮,这也不尽兴,那也不尽兴,那什么算尽兴?精/尽人亡是不是就尽兴了?无法无天了齐砚淮。
车一路开到温知仪的小区楼前,齐砚淮却像亲不够一样,硬抱着她不放,手还隐隐有往她裙子里伸的架势。
可这是温知仪的小区门口!小区!不是和颐公馆的地下车库,司机是没可能自己一个人悄默声走掉然后留他们两个在车上为所欲为的!
“下车!”温知仪推了推齐砚淮。
齐砚淮没有动作。
“给我下车,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温知仪说到这份上,齐砚淮才算松开她。男人看了看窗外,眼底清明几分——原来不是和颐公馆啊,他就说司机怎么一直赖着不走。
好不容易躲过电梯里齐砚淮的亲吻和纠缠,温知仪总算输入密码进入房间。
此时灯还没开,房间里漆黑一片,门关上的那一刻,齐砚淮不由分说地把温知仪按在门板上狠狠地亲吻她。温知仪的包和手机登时掉在地上,可她却顾不上去捡,因为下一秒,她就被齐砚淮腾空抱了起来。
“齐砚淮!”温知仪喊他,听起来有些生气。
齐砚淮声音滚了滚,压得很沉:“上上次你说不做,上次你生理期,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你跑了。”
温知仪这时终于摸索到墙上的开关,灯光大亮,白晃晃侵占双眼的那一刻,两个人都不由得一顿。可适应过后,齐砚淮就定定看着温知仪,随后抱着她径直往卧室里走。
就一点都等不了……
再往后就像两个人平常那样,一切都是那么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然而,就在温知仪意识崩塌之际,齐砚淮停了,毫无预兆地停了,紧接着就开始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撩拨着温知仪脆弱的神经。
温知仪不明白齐砚淮的意思,明明他刚刚还那么急,现在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她没忍住动了下。
“腿抱好。”齐砚淮几乎是立刻出声制止她,“抖那么厉害。”
温知仪不情不愿地别过头,这种感觉太磨人了,刚开始尚可,随着阈值升高,这种感触带来的快感就变得越发稀薄,她不喜欢这样,可是……
温知仪仰头看着上方的男人,肌理分明,手指修长,五官明朗立体。就连此刻低头专注的模样都是那么的性感迷人,可他看着、逗弄着的分明是……
“齐砚淮”温知仪喊了齐砚淮一声。
与门口那声带着嗔怒的呼唤不同,温知仪这次的声音很软,还带着丝丝的哑,好像在乞求,乞求他的怜爱。
温知仪听见齐砚淮笑了下,很轻,就像他手下的动作一样。
齐砚淮欺身上压,看着温知仪酡红的脸,声音里带着点压抑的喘:“你求求我。”
“”
温知仪和齐砚淮对视,在男人眼中看到了翻腾的欲色与热望。她嘴唇张合几下,没急着应,只是踢了踢齐砚淮。
“求求我就给你。”齐砚淮接着说。
温知仪闭了闭眼,她已经没力气了,只能缓缓放下腿,小声说:“求你了。”
始于一人的撩拨,终于两人的如愿以偿。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温知仪很庆幸,还好她明天工作室没活。至于齐砚淮,困死他得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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