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打开，冷风蜂拥而至，冻得安禾牙齿打颤。
让她发颤的不止冷风还有眼前修长落拓的身影，昏黄灯光下，他仿若鬼魅般存在。
直勾勾射过来的眼神，让人心悸又胆怯。
安禾事先不知道这是宋母安排的相亲，也无从解释，她怔愣看着他缓缓走近，下意识后退再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架子。
货架上的东西来回摇晃，最上端的饮品掉了下来。
安禾发现时已经晚了，下意识闭上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有人护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息间，她缓缓抬起头，怯生生唤道：“阿昱。”
她只有做错事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可怜兮兮近乎乞求的眼神看他。
扯扯他衣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你要解释什么？“宋昱攫住她的下颌，逼近，“解释你没有在和男人拉拉扯扯还是你没有在相亲？”
“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安禾说，“知道的话我不会来。”
“你信我。”她语气恳切，好似宋昱不信，她便会怎么样似的。
宋昱胸口灼烫般的疼，只想让她也跟着疼，“安禾，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
他会弄死她。
“我真没骗你。”安禾抱住他的手臂，“真的没有。”
眼泪缓缓流淌下来，落在了男人掌心。
宋昱聚拢的眉梢缓缓松开，“既然你说没骗我，那你亲我。”
亲他……
安禾哪里敢。
她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宋昱厉声道，“难不成你真看上那个男人了？”
“他是妈介绍来的，要是给他看到我们亲在一起，妈也会知道。”安禾摇头，“我不能让妈知道。”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宋昱再次被惹怒，“你还真把我当地下情对象了！”
安禾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只能不断摇头，“你别逼我，别逼我。”
“我若是就想逼你呢。”宋昱把她抵在了架子上，后腰处不知道被什么顶着了，很疼很疼，她额头上溢出细密的汗，声音打颤，“阿昱，你别这样。”
“我给过你机会了。”宋昱说，“是你不珍惜。”
“不，我不是。”安禾红着眸子道，“我是不想你和妈起争执。”
她是担心事情一旦败露，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她不想看到宋家因为她而变得不好。
宋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能知恩不报。
“安禾，你真的在意我吗？”宋昱逼问。
“我——在意你。”安禾说。
她的话并没有安抚到宋昱，相反他神色越发不好了，尤其在瞥见身后的男人后，眼神凌厉到骇人，“亲我。”
他再次道。
安禾知道自己没办法忤逆他，只能顺从的照做，闭上眼，在他唇上啄了下。
后方传来倒抽气声，“你你你们。”
是那个男人。
安禾心道，这下真的完了。
脑海中浮现宋氏夫妇恼怒的样子，她想，她应该会再次被赶出来吧。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每次被舍弃的都是她，她习惯了不是吗。
说不出是悲凉更重要是其他，她不挣扎了，任凭宋昱掐着脖颈索吻。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死在这里。
宋昱没让她死，也不可能让她死，松开她，让她重获呼吸。
安禾好像溺水的人儿突然得到了生的机会，弓着身子大口喘息。
宋昱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偏头点燃，这才慢慢转过身子，大步上前，冷声道：“最好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切。”
男人怔愣着说不话。
宋昱：“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回复宋夫人。”
男人点了下头。
宋昱：“记住，若干乱讲什么，你不会有好下场。”
他深吸几口烟，转身来到安禾面前，打横抱起她，越过地上的西红柿阔步走出去。
路过垃圾桶时把烟掐灭扔了进去。
安禾埋在他胸前，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宾利车启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出闹剧嘎然而止吗，安禾以为宋母会质问她，谁知没有，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打来。
她说：“送我回老宅。”
宋昱瞥了她一眼，“你气色不好，今晚去我那。”
“妈肯定在等着我，我要回老宅。”
“安禾。”宋昱突然唤她的名字，“是谁让你这么跟我讲话的。”
“……”
宋昱向来一言堂，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更改，“想回老宅明天再回。”
安禾蜷缩起身子，低喃，“宋昱，你为什么每次都让我这么狼狈。”
上次是，这次也是。
似乎，他每次都要折腾许久才肯罢休。
“怪我？”宋昱轻哼，“是你不听话。”
安禾已经在尽全力做他喜欢的那种女人了，不言不语，不反抗，装温柔，可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他到底要怎样呢。
“我还不听话吗？”
“不够。”
“宋昱，你真爱我吗？”她就那样不加掩饰的问了出来，问完自己都吃了一惊。
宋昱顿了几秒，开口：“你说呢？”
“不知道。”安禾说，“你的爱藏的太深，我感觉不到。”
“没良心。”宋昱把她摁住，桎梏上她的细腰，“真想把你掐断。”
“好，掐断吧。”有时候她也会产生不想活的想法。
好比此时，她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安禾，别挑衅我。”宋昱拍拍她脸颊，“也别故意气我，我的怒意，你承受不住。”
他眼神在她身上兜转，诚如他所言，他的怒意她确实承受不住。
安禾像是被冷风吹醒了一般，心彻底变凉，“宋昱，我冷。”
她想宋昱抱抱她，亲亲她。
可惜宋昱没有。
他在接电话。
不知道对方是谁，他说话的语气轻柔了很多。
眼神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安禾有些嫉妒那个人。
不，是很嫉妒那个人。
她看向车窗外，连树影都是成双的，安禾的怨恨就那样多了起来。
似乎风里都夹杂着不满。
可这又能如何。
她改变不了任何事，做的太过的话，只会让宋昱厌恶。
她不想他厌恶她。
不知道电话讲了多久，总算结束。
安禾双腿已经发麻动弹不得，她试着挪了下，传来锥心般的难捱，“宋昱，你还生我的气吗？”
宋昱收起手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你听话，我就不会生气。”
“要是我不听话呢。”安禾问，“你会怎么做？”
“和之前一样。”宋昱说，“不见你。”
对了，宋昱最喜欢对她用冷暴力，最长的那次半年。
他把她当成空气，不闻不问。
哪怕是她哭着求他，也是如此。
他的心，大抵是石头做的吧，不然为何那般冷血。
“我不。”安禾扑上来，抱住宋昱的腰，“我不要再那样了，宋昱我错了，我以后不会相亲，不会和任何男人单独见面，你别不理我。”
“我发誓。”
她乞求道：“你别不理我。”
宋昱轻抚她脸颊，“你说的，要做到。”
安禾忙不迭点头，“好，我会做到的。”
宋昱唇角扯了扯，安禾的心这才安了些，“你刚在和谁讲电话？”
“一个朋友。”宋昱说，“你不认识。”
“女人吗？”安禾问。
“是。”宋昱没再多说一个字。
安禾不想乱想的，可还是禁不住乱想起来，会是他喜欢的人吗？
长得漂亮吗？
有她漂亮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宋昱像是没看出她的迟疑，转移话题，“饿了。”
安禾：“那去吃饭吧。”
一个拉扯，宋昱把安禾拉坐到腿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安禾不明所以，“什么？”
“我说饿了。”宋昱打量她。
安禾这才顿悟，他是那样的饿了。
车子中途没停，疾驰开回家，安禾连鞋子都没穿便被宋昱抱下车。
佣人不在，他们从一口客厅亲到了三楼。
长廊里都是散落的衣服。
宋昱每次疯起来都没节制，安禾提醒他，“佣人会看到。”
宋昱：“谁敢看。”
他一脚踢开卧室门，把她扔到了床上，氤氲灯光下，女人梨花带雨的哭着求饶。
“宋昱，你别……”
宋昱：“安禾，你再不乖，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安禾咬住下唇，不停摇头。
宋昱轻抚她侧颈，“一碰就红，你还真是娇嫩。”
“不过，我喜欢。”
安禾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没机会深究，噙在眼角的泪水没多久流淌下来，浸湿了发丝。
她有很多话想对宋昱说，最想说的是，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用力。
*
安禾是热醒的，睁开眼后发现手机一直在震动。
是宋昱的手机。
她抿抿唇，伸手拿起，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可能是陌生人打来的。
安禾放下，下一秒，震动停止，短信进来。
——阿昱，你在哪？你不是答应要来看我吗？为什么没来？
——阿昱，我想你了，求你来见见我好不好？
安禾浑身一震，她梗着脖子看向睡熟的男人，心仿若在滴血。
一滴一滴，几乎要死掉。
那个可怕的念想再次冒出来。
宋昱，你真出轨了吗？
不，她不相信，宋昱不会那样。
可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短信再次进来。
——阿昱，你上次送我的睡衣很漂亮，你过来，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