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另一边的林照还没有丝毫察觉，乐颠颠地跟着楚曦焕来到门口，就看见外边停放的那辆马车了。


    车夫从车上下来，对楚曦焕行了一礼说：“夫人让我来送小姐回去。”


    楚曦焕颔首，带着林照一起上了马车，就见车厢里早就已经放了不少东西，显然是让她带回去的回门礼物。


    楚曦焕看到这种情况微挑了下眉头，在想娘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些松动了，不然怎会准备这般多的东西让她带去林家？


    林照看着那些东西微微瞪大眼，小心翼翼地觑着楚曦焕的神色，说：“娘她们是不是不生你气了？”


    其实她并不希望楚曦焕因为嫁给自己而跟家里人生出嫌隙。


    在她看来，家人是很重要很珍贵的。


    楚曦焕闻声略带戏谑地看向她，“改口改得这般自然？”


    当着她的面喊娘，竟也喊得那样顺畅。


    林照脸颊微热，但还是颇为无辜地看向楚曦焕，“我们已经成亲，你娘不就是我娘吗？”


    楚曦焕哼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话，侧过身体轻轻撩起窗帘一角看向外边。


    今日回门的相处，倒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平和许多。思及此，她又看向了林照，就见她正一脸好奇的在马车上这摸摸那看看，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或许就是林照展露出来的一切，尚在让楚家人觉得好受的范围内，今日才不至于会闹出什么难看的事吧。


    “先前，看你跟那个花匠，聊得挺开心的？”楚曦焕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听到她说起那个花匠，林照眼睛微亮的高兴道：“嗯嗯，她好厉害，还教了我怎样能够让移植的盆栽提高存活可能！”


    楚曦焕稍稍沉默，看着林照，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人是一点儿有家室的觉悟都没有是吗？聊得那般开心也就罢了，还花匠姐姐？


    倒不是说这个词不能喊，只是似林照这般刚碰上一个人就直接喊得那般亲热，楚曦焕还是会觉得有种别扭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原本还在高兴的林照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小心观察着楚曦焕的反应，有点儿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能跟她聊得开心吗？”林照忐忑问道，她也只是想要让自己懂得的东西能够更多一点，日后找活计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虽说如今自己可以在渡口帮忙上下货，但她也知道这样的活计不能是长久的。就不说会对身体造成怎样的损伤了，对楚曦焕这样的身份来说，许是也并不好看？


    楚曦焕表情淡淡，“也没有。”


    说完这三个字，她又不说话了，林照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似被她吊了半空，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她眉眼耷拉，略有些委屈地看向楚曦焕，“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么聪明，你有什么就不能直接说吗？”


    让自己猜的话，自己猜不准的话怎么办？


    楚曦焕：“……”话也是能这么说的吗？


    她看着林照，只觉得好笑，为什么会有人自己说自己不聪明的啊？


    心中轻叹口气，楚曦焕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在林照委屈的目光下道：“你日后不要跟任何人走得那般近。”


    她说得很清楚，哪怕她现在跟林照没什么感情，但既然已经成婚了，那她就是自己的，既然是自己，楚曦焕就不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觊觎或是将目光投注在别人身上。


    林照微微张嘴，最后有些费解地挠挠头，“我没有跟花匠姐姐走得很近啊？”


    她跟那花匠姐姐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两步！都不曾挨在一起过！


    楚曦焕：“……”她那神情，怎么还像是在说自己冤枉了她呢？


    而且她现在还一口一个花匠姐姐的叫着啊？


    楚曦焕只觉得有些憋闷，她都已经说得那样清楚，眼前这傻子竟然还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让你不要一上去就那么热情的逮着人就姐姐妹妹的叫！”楚曦焕略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这次她说得足够明白足够清晰足够让人可以不用长脑子就照着做了吧？


    林照一顿，轻眨下眼，最后意识过来楚曦焕说的走太近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叫花匠姐姐，所以觉得自己对那花匠姐姐太热情了？


    明明还算正常的一件事，可她为什么会介意呢？


    林照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楚曦焕。


    那是不是意味着曦焕已经开始在意自己了！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林照心里就美滋滋的，在楚曦焕的目光注视下连连点头，连声保证：“我一定会记住的，以后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叫别人姐姐妹妹！”


    看到她这么好的态度，楚曦焕的气总算是顺了点儿，面色也稍稍缓和，“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


    她只是提出这个要求而已，林照照不照做是她自己的事。


    楚曦焕心里如是道。


    林照又轻眨下眼，脑子里思考了一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一知半解，但她还是本能知道点头应是，说是自己想要这样做的。


    虽然她也不明白楚曦焕没说的话自己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楚曦焕满意点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她这么乖，想了想问：“你昨日买的糖水是在哪买的？”


    打一棒再给颗甜枣，这种事楚曦焕做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唔？你又想吃啦？”林照没多想，直接说：“就在步升桥头那里。”


    楚曦焕轻轻嗯了声，身体前倾稍稍掀开帘子，对外边的车夫道：“往步升桥那条路走，在桥头时停一下。”


    “好的，小姐。”车夫应是。


    楚曦焕放下帘子，回头看着林照目光还黏在自己身上的模样顿了顿，想了下说：“你很喜欢我的脸吗？”


    除此之外，楚曦焕想不明白为什么好似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


    “啊？”林照眼睛一点点睁大，没想到楚曦焕竟然会这么直白的问这些问题，脸颊一点点红热了起来，不好意思再看她了。


    “是，是的吧……”


    楚曦焕也确实是让她第一眼就觉得惊艳，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了。


    然而她这次的回答没能令楚曦焕满意了。她眉头轻蹙，是就是，加个吧是什么意思？


    这么勉强吗？


    林照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楚曦焕脸上的不虞，心里更忐忑了，难道这样回答她不喜欢吗？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很肤浅的人，以为自己只是看中了她的外表？


    可不是她自己问的是不是很喜欢她的脸吗？


    看着林照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自己的模样，楚曦焕眉头下压，眼底多了抹郁色。


    怎么弄得自己跟只母老虎似的？自己也没凶她吧？


    “算了，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作甚。”楚曦焕最后决定放过自己的大脑，懒得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没有意义。


    林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词穷有些不会说，最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只不过一路上还是会时不时偷瞄她。


    “吁——”


    原本行驶的马车速度渐渐慢下来，最后停下。


    楚曦焕明白这是到步升桥头了，刚想起身弯腰上前掀开帘子，就见林照比她快一步，动作迅速地翻身下了马车，随后回身朝楚曦焕伸出了手。


    楚曦焕垂眸，目光落在了林照伸过来的那只手，并不如那些闺阁小姐般的手白嫩细长，许是因着瘦，越发衬得手指骨分明了。


    眼眸半阖，楚曦焕将手搭在她手心，还能感受到一层细细的薄茧。


    这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林照五指收紧，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将人稳稳抱了下来。


    楚曦焕：“……”


    她有些愣神，显然是没想到林照竟然会有这样的动作。


    用眼角余光扫了那人一眼，就见那人还抿嘴浅笑着，似乎还在得意自己表现到了。


    同时她还注意到了车夫微微瞠目的神情，脸也悄悄热了起来。


    等车夫回去后，这件事母亲她们绝对也会知道了。


    “曦焕，就在那买的。”林照沉浸在自己试图展现出来让楚曦焕看到自己也是有可靠一面的小自得上，没注意到楚曦焕细微的变化，指着一个摊子颇为兴奋地说道。


    楚曦焕细细深呼吸了几口，稍稍平复了自己略有些窘然的情绪，顺着林照指的方向上前，只不过是简单支起来的一个摊子，周边摆放着几张矮桌，看起来简陋，就连能选的糖水种类也少。


    楚曦焕侧头看向林照，“你平时喜欢吃哪一种糖水？”


    “啊？”林照呆住了，“给我买的吗？”


    “自然。”来都来了，楚曦焕也不可能说因为先前林照不打招呼的行为就扣了她这次的奖励。


    “不用不用！”林照立马摆手拒绝，脑袋也快摇成拨浪鼓。


    看着她这副煞风景的模样，楚曦焕有些不悦，“怎么，不想吃？”


    明明昨日看这人说到糖水时的神情可不像那么一回事。


    “太贵了，你买你吃的那份就好了。”林照表情有些窘，不舍得花那个钱。


    一碗最简单的糖水就十文了，搬过货物的林照已经知道钱很难挣了。


    楚曦焕蹙眉，看着她这副连多一碗糖水都不舍得吃的模样，不得不让她开始怀疑起她昨天说自己在摊子这里吃了的话是真是假了。


    “别废话，我既然已经来了，我说了要买就是要买。”


    林照觉得自己心好痛，还欲拒绝，结果楚曦焕却突然用一种幽幽的视线盯着自己看。


    “你记住，日后不论我给你什么，你都要给我收下。我让你吃什么，你也都要给我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的吃下。”楚曦焕幽幽道。


    林照张张嘴，然而在楚曦焕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了。


    楚曦焕满意点头，转头照着昨日林照给自己买的给林照买了一碗，让她拎着，等到回家后再吃。


    林照拎着糖水，又是心疼又是还没吃糖水就已经感觉到甜了，忙不迭地跟在楚曦焕身边，抬起手让她借力上了马车，自己才跳上去。


    马车再次朝着林家的方向走去，车厢内的林照目光看一眼楚曦焕，又看一眼糖水，最后才反应过来地瞪大眼，“你怎只买了一份？你不吃吗？”


    楚曦焕扫她一眼，一份都已经心疼成那样了，要是买两份的话，她岂不是直接疼晕在那了？


    “不吃，昨日才吃过，这般寒凉的不可经常食用。”楚曦焕说。


    林照哑然，最后嗫嗫点头应是。


    到了林家，林照将糖水递给楚曦焕让她帮忙提着，自己跟车夫开始从车上将那些东西搬运下来，不让楚曦焕上手。


    见此楚曦焕也没坚持，将东西提到书房，也开始整理起待会儿林照要用的东西了。


    林照搬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并不敢过多乱动，将东西放好洗手进了书房。


    “你先吃吧。”楚曦焕淡淡说道。


    林照看着她摆弄笔墨纸砚的模样愣了下，呆呆应好。


    一边吃，她一边看，只觉得楚曦焕在摆弄笔墨的时候好好看，不似平日有些时候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凶的气息，这种时候的她好……唔，好平静？


    林照心里有些窘，想不出更贴切的词语。


    “吃完了过来学字。”楚曦焕说。她可还没忘记自己要让林照将那几个成语多写几遍的决定。


    林照一口糖水堵在喉间不上不下险些呛到，她微红着眼尾泪眼婆娑地看向楚曦焕，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迅速，才刚回家她就安排好了后边该做什么了。


    看着林照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曦焕微微笑道：“你可要好好学认真学，这纸墨很贵的。”


    她以往用的纸墨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如今拿来给林照这样的初学者用都算是大材小用，太过奢靡了。


    林照顿觉嘴里的糖水都不滋味了，小小声说：“那，那你给我拿便宜些的纸墨不就好。”


    太贵的给她用也是浪费，她也心疼。


    “今日不早了，明日再去买。”楚曦焕平声道。


    林照瘪嘴，低头盯着自己碗里的糖水，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


    “快点，别在那拖延时间，没用。”楚曦焕幽幽的嗓音在林照头顶响起，林照身体微僵。


    曦焕怎么回事呀！她是会透视眼吗，为何总能看穿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是想要我喂你吗？”楚曦焕见她没动作的模样再次开口。


    林照眼睛一亮，期待地抬头看向楚曦焕，“可以吗？”


    “呵呵。”楚曦焕冷笑，“喂你头顶。”


    “啊？”林照一下没反应过来。


    “扣你头顶上。”楚曦焕好心解释清楚。


    林照：“……”


    幽怨似的看了楚曦焕一眼，低头哼哼的加快了自己喝糖水的动作，心里腹诽这人真的好凶。


    一点都不哄自己！


    吃完糖水，楚曦焕让人来到自己身边，率先将得寸进尺四个字写出来，随后指着那些字一个个跟林照说对应哪个字，字形是怎样的，怎样增强对这个字的记忆力。


    林照听着，心里也在努力记着，随后楚曦焕还教她正确的握笔姿势，看着她没轻没重的下笔在纸上留下一个大墨团，楚曦焕微微沉默。


    这人手劲还挺大，就是还不是很会控制。


    林照表情讪讪，看着自己染出来的那个墨团，心疼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这得要浪费多少钱呀！


    “似这般。”楚曦焕心里轻叹口气，来到林照身后握住她拿笔的手，温声道：“注意感受我运笔的方式和力道，你日后尽量控制在这个力度范围内。”


    楚曦焕的突然靠近，让林照瞪大了眼，感受到自己被楚曦焕的气息完全包裹，一种难言的感觉让林照脸颊发烫，包在鞋子里的脚难耐地蜷起，紧紧抓住地面。


    好……好近。


    近到林照甚至能感受到楚曦焕的呼吸打在自己耳后的触感。


    怎么办，好麻。


    这样的距离与姿势，让林照完全没办法分出心神去注意楚曦焕带着自己是怎样写字的。


    “专心点。”


    额头突然被拍了下。


    林照回神，这才反应过来楚曦焕是用她空着的另一只手拍的自己的额头。


    林照：“……”


    脸诡异地越来越红了。曦焕竟然发现了她的走神。


    林照不好意思，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


    曦焕的手也好软！


    原本握着林照的手突然撤离，林照愣了一瞬，竟然还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泛凉了，有些不解茫然地偏头看向楚曦焕。


    “注意力集中不了？”楚曦焕盯着她。


    林照脸更红了。


    这么近距离的看楚曦焕，只觉得她更好看了。皮肤好看，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还有唇，不仅好看，还红红的，看着像是会吃小孩的新娘子，可是一点儿不让人觉得害怕。


    楚曦焕不知道她盯着自己的脸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知道的话准得要摁着她的脑袋问问她没文化为什么要瞎比喻！


    楚曦焕见人就盯着自己出神，额间青筋直跳，“你还要不要识字了？”


    盯着自己的脸，自己脸上是有字吗？


    林照听着那语气，本能感受到危险的临近，皮一紧，整个人站得更直了，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见她这样，楚曦焕心里才觉得好受些。


    “认真些，再走神，就要打手板了。”楚曦焕冷酷道。


    林照一惊，倏然回想到了小时候被老师打手板的经历，赶忙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楚曦焕教她的文字上。


    看着得寸进尺那四个字，林照悄悄瘪了瘪嘴，眼角余光努力试图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小声说：“我能不能先学你的名字啊？”


    她至今都还不知道曦焕的名字是那几个字，又是怎么写的。


    楚曦焕微愣，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想了想点头同意，“也行，就从我们的名字先开始学。”


    说完，她握着林照的手在纸上将两人的名字写出来。


    林照看着纸上并排着的两个名字，虽说不识字，但通过字数她还是能够看出楚曦焕是哪个名字的。


    “林照，楚曦焕。”林照指着那两个名字一个个念过去。


    听着自己的名字与她的名字一起被念出来，楚曦焕的心好似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低低嗯了声，“是我们的名字。”


    林照满足地笑了，努力去记楚曦焕的名字怎么写，可是越看越想哭。


    曦焕的名字怎么这么复杂这么难记！


    “先从你的名字开始学起。”楚曦焕嗓音轻了不少，一点点给林照分解讲明白。


    “你现在试图自己写写看。”


    楚曦焕看向林照。


    自楚曦焕松开她的手从她身后来到身旁，林照就觉得自己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好想曦焕能够一直近距离地贴着自己啊。


    她定下心神，努力控制自己手中的笔，然而却依旧控制不好有些抖，写出来的笔画都是歪歪扭扭的，所幸照着楚曦焕的字也能照葫芦画瓢的写出来了。


    看着像鬼画符一样的字，就能看出林照是真的一点儿基础都没有，楚曦焕心里给自己的日后叹了口气，说：“你记住你的名字如何写的便是，后边你需要从笔画开始学。”


    先前这人就是照着自己的字照葫芦画瓢，毫无笔顺可言。


    “哦。”林照没什么意见的应着，目光时不时看向楚曦焕那个名字。


    好难学！


    楚曦焕将笔画分别写出来，教林照怎样将笔画写好看，同时也是能够练习控笔的时候。


    林照咬唇，耐着性子一笔一划的写着，心里在想毛笔为什么会这么软，软得她力道都不好控制，轻了重了写出来的字都不好看。


    “这里，不是这样直接甩出去的，你看甩出去的是不是完全没有笔锋可言？”楚曦焕指着林照写的那条横开始给她仔细分解，看着林照一知半解的样子，只得带着她的手再次示范了一次。


    “感受到我刚刚运笔的细微变化了吗？”楚曦焕问。


    林照微微低头不好意思，“感受到了，只是我可能还控制不好。”


    她连一条横线都写不直，更别提能够写出好看的笔锋了。


    “嗯，不急，练字的问题急不来。”楚曦焕说。


    林照悄悄咬唇，怕楚曦焕会觉得自己笨。


    她，她不笨的！就，就不是读书的料而已。


    林照在心里给自己找补道。


    林照努力控制着手下的笔写着，总觉着难以完全静下心来写，看着没什么进步的字，心里急得不行。


    写不好的话这得要浪费多少的纸墨啊！


    而且……真的好难啊！


    林照眼睛都急红了，也心疼被自己浪费的纸墨钱，最后把笔一放，转头向楚曦焕强调道：“我不学了，我是混子，你见过哪个混子是读书有文化的？”


    楚曦焕扭头看她，脸都黑了，她看着林照倔着一张脸的模样，突然揪住她的耳朵，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个混子当得挺骄傲的？”


    骤然被揪住了耳朵，再看楚曦焕这神情，原本还倔强着表示自己不想学下去了的林照登时被吓蔫了，咬着下唇不敢说话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楚曦焕就气，“说话，我欺负你了吗这副样子？”


    “没有……”林照嗫嚅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学了？你还要继续当你的混子？”楚曦焕语气严厉，林照这人有些时候听话听得很让人顺心，但偶尔一些行径又气得人脑袋充血。


    “没，没有。”林照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得更忐忑了，小小声说：“我就是觉得我学不会，浪费纸墨。”


    听到她这样说，楚曦焕吐了口气，“就算觉得学不会你也要给我学，纸墨这些东西你操这般多心作甚？又不要你去买。”


    “再敢让我听到刚刚那种话，仔细你的皮。”楚曦焕松开捏着她耳朵的手，又皮笑肉不笑地捏着她的脸颊扯了扯。


    林照：“……”


    完全被吓得不敢吭声了。


    楚曦焕眼中露出抹满意的神色，松开手，朝桌上指了指。


    林照立马默默地再次坐到书桌前，提笔就写。


    被楚曦焕教训一通后，林照竟发现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竟然诡异地安定下来了。


    见她老实了，楚曦焕才忙起自己的事，然而这种安静的时刻并没有过多久，外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伴随着砰砰地拍门声。


    楚曦焕忍不住胡在心里轻叹口气，同时也有些隐约的烦躁。


    和林照下意识对视一眼，随后林照立马放下笔蹙紧了眉头。


    “你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


    说完，林照就往门口走去。


    开门声伴随着说话的声响，楚曦焕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其中一道声响的声音她听来有点儿熟悉，好似是林照那个二婶的声音？


    想起成婚前思梦时不时告诉她的一些消息，楚曦焕冷了眸子，步态淡然的跟在林照身后出去了。


    刚走出书房门口，她就看到了打开门的林照被人猝不及防地一把推开，来人大步进来，嚷嚷着说要林照赔偿她这些年来的损失。


    跟随林二婶子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林氏宗族的人，纷纷附和，也要林照赔偿给他们。


    楚曦焕看到这个情况眼神更冷了。


    林照怔愣，没想到二婶子竟然会带着人闹上门来。


    看到楚曦焕，林二婶子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宝藏的眼神。


    “侄媳，既然你跟林照成亲了，那她欠的东西你也该偿还吧？”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打听好了，对楚曦焕要嫁给林照这件事楚家人是不同意的，甚至都不想认这个女儿。


    推己及人，二婶子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女儿，不掐死她都算好的了。


    所以她很能理解楚家人的决定。


    虽说楚家人不愿认楚曦焕这个女儿了，但到底是从那样的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手上也不可能说没几两银子。


    尤其是昨天婚后第一天林照就去买肉了，可见家底不薄。


    林照听到她的话不由怒从心起，“放你爹的狗屁！我什么时候欠你们东西了？我不找你你们还好意思找我？是谁给你们这么厚的脸皮？”


    她简直要被这些人的不要脸气死。


    听到林照的那些话，楚曦焕淡淡扫了她一眼，又很快将视线移到二婶子他们那些人上，平静道：“你们也听到了，林照不欠你们什么。”


    “谁说她不欠我们了？”一听这话就有人急了，“她从小到大在我们这里偷了多少的东西？之前想着她还小不跟她计较，但她现在既然已经成婚了就是个大人了，那么以前的账自然也是该要好好算算了。”


    “你……”


    一听这话林照立马就变了脸色，下意思看向楚曦焕，生怕在她眼中看到嫌恶的神色。


    “怎么，没话反驳了是吧？因为这就是你干的！”那人见林照说不出话的模样得意道。


    林照又气又急，双拳握得死死的，盯着闯进来的这些人，哪怕她再不聪明也能明白一件事。


    这些人纯粹就是故意在这种时间找上门来的。


    刚刚新婚完大喜的日子，这些人就上门来闹这么一通，简直比吃了屎还恶心。


    楚曦焕看着那些人，忍不住笑了。


    “你们说林照欠你们了，那你们欠她的还了吗？”


    来的那些人听到她的话一愣，随后怒火中烧，“你不要乱说话冤枉人，我们什么时候欠她的了？”


    楚曦焕缓步上前，面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嗓音平静而稳当，“那我们来算算，林照母亲生前还挺会做生意的？哪怕骤然离世，但能给她留下的东西应是也不少？”


    “所以能请你们告诉我，林家的那些钱和铺子，都去哪了？”


    林照母亲生前哪怕还没将生意扩张很大，但原本身家对比起大多数百姓而言已经算是相当殷实了，没道理在离世后林照能拿到钱的情况下过成如今这般模样。


    以二婶子为首的那帮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闪过些许不自然。


    这件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身上都干净不到哪去。


    “对啊！告诉我我娘他们给我留下的东西都去哪了？！”感受到楚曦焕在给自己撑腰，林照只觉得底气更足了，怒视着那些人。


    “去哪了你不是最清楚吗？”看着林照比往先还支棱的模样，有人怒目而视，“若没有我们帮着你处理，你爹娘能好好安葬吗？没有我们的看顾，你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吗！”


    林照脸色微变，原本支棱起来的气焰也慢慢熄了下去，整个人覆上一层黯淡。


    事实确实如他们所说，若是没有他们，光凭六岁的自己，根本不能好好将母亲他们安葬。


    一旁的楚曦焕听着，语气淡淡，“诚然是有你们的帮助林家父母才能好生安葬，可安葬的费用需要将林家的家底全部掏空吗？还是说需要我请你们族长来，好好的一笔笔算当年的所有费用？”


    通过林家这个小院，就能看出当初建造时也是花了不少钱的，能一下子拿出这些钱建房子，按照商人思维来看这笔钱必定动不了林家的根基，说明这笔钱拿出来绰绰有余。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家的资产不可能会让林照过成如今这般模样。


    楚曦焕的话让二婶一干人脸色都变了。


    当年那件事里他们这些人没少得便宜，不说现在深究起来对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处，单是族长就要将他们挨个剁了。


    要知道当初族长才是拿大头的那一个。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再说话的模样，楚曦焕冷笑，“怎么，不愿意吗？生怕我算出你们欠林照的？”


    “你给我闭嘴！”跟过来最年轻的那人最先沉不住气，怒瞪着楚曦焕，吼道：“若没有我们就凭林照自己还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没有我们她能守住家业？现在来给我们说这些，当初就该谁也不管她，让她活活饿死冻死！”


    这人的声音很大，哪怕是隔壁都能听到他的怒吼声，纷纷在院墙那试图探出个脑袋来观察这边的情况。


    听到他那样对楚曦焕大声吼叫，林照站在楚曦焕身前，捏着拳头死死盯着那人，牙咬得死死的。


    楚曦焕轻呵一声，诚然如他们所说哪怕他们不占林照的，以当年林照才六岁的年龄也很难守得住自己的家财，可事实虽如此，却不是他们吃了林照家绝户还这般欺辱她的理由！


    通过先前他们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上门来要所谓的林照欠他们的东西，就不难看出这些年来林照在他们手底下过活的难捱程度。


    “林照，还愣着作甚，去将那个扁担给我拿起来。”楚曦焕看向墙角立着的扁担平静道。


    对她的话林照向来执行得很快，立马快步去将扁担拿在手里，然后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向楚曦焕。


    楚曦焕抬手一指，指向那些善在怔愣中的林氏人，“给我打出去。”


    “啊？”


    林照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打哪里？”


    听到林照这不够聪明的话语，楚曦焕没被林氏族人气到差点给林照给气死，恼道：“除了脑袋不打其它地方随便打！”


    打人这种事难道还需要她来教吗？


    林照皮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扁担，虽说不知道对林氏宗族的人动手会怎样，但她决定完全相信楚曦焕，抄着扁担就朝那些人身上招呼去。


    那些人还在震惊楚曦焕的话，还没回过神来呢，林照的扁担就已经打在了他们身上，痛意袭来，他们彻底相信了林照她们竟然敢对着他们动手。


    “小畜生你胆子肥了，连我们也敢打！”有人怒了，当下没有任何伪装的露出狰狞面孔，若不是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真是恨不得将人活撕了。


    这一次林照警醒了许多，不用楚曦焕再发话，握着扁担挥下去的力道越发大了，打在那些人的身上痛得人上蹿下跳，被林照一下下的赶出大门，哪怕是这样，嘴里还依旧是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林照一把将大门关上，背靠大门看着自己因为用力抓着扁担的手心已经泛红，然而她心里却是一种好似落地又好似悬在空中的空茫感，愣愣抬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楚曦焕。


    在从前，她从没想过还能跟那些人动手。


    楚曦焕垂眸看着林照好似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蹙了蹙眉，“怎么，我让你将人打出去，后悔了？”


    楚曦焕眼底划过一丝烦躁，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插手林照跟林氏宗族的人的相处，可看着林照就那样被那些人欺负，她就觉得窝火。


    楚曦焕从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让她不爽了她就要发火了。


    然而听了她的话林照立马摇头，慢慢回过神来的她用一种晶亮裹着满满欢喜的眼睛看向楚曦焕。


    “曦焕，谢谢你愿意维护我。”


    哪怕她再笨，也能看出来楚曦焕之所以会那么尖锐的对待林氏宗族的人，全是为了维护她。


    原来，被曦焕维护竟是这样的感觉。


    林照察觉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作者有话要说：


    西西：她自己要听话的，我也没逼她[无奈]


    预收预收，大甩卖了啊，走过路过的都过来看看[星星眼][星星眼]


    《小熊猫只想骗财活个命》


    瑾玥是只没什么大志向的小熊猫——至少在知道自己是一本书中的角色前是这样的。


    她身处在一本小说中，而她的主人，容瑾仙尊则是文中女主的师尊，对这唯一的徒弟很是溺爱，听到女主说自己的妖丹是大补之物时，她也能够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妖丹挖出来给徒弟吃。


    瑾玥震惊，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明明清冷疏离，此刻却面目柔和帮自己梳毛的女人是文中那个对自己冷血无情的人。


    瑾玥……开始有了修炼动力-


    奈何瑾玥修炼实在荒废了太久，如今再想捡起来也很难赶在女主到来前实力远超女主。


    瑾玥将主意打到了容瑾空间中的那堆宝贝上。


    至此所有人都知道容瑾仙尊有一黏人至极的灵宠，那招人稀罕的模样勾得人蠢蠢欲动，只希望自己也能养一只。


    瑾玥用尽方法，不管是卖萌撒娇还是躺地上讹人，从容瑾那里得来了许多资源，她靠着这些资源修为蹭蹭蹭的涨，只想着如果真到文中那一天，她非要跟容瑾打一架不可。


    可在听到女主说自己妖丹大补时，瑾玥还是怕面对容瑾的冷血，包袱一卷偷溜跑了。


    当容瑾发现自己那只黏人的灵宠不见时，也同样意识到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某只小熊猫骗走了。


    容瑾：“……”-


    再见时，看着某只已经成为山大王，教着自己山中的徒子徒孙懂得利用自身优势骗取资源的小熊猫，容瑾气笑了。


    上前抓住她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提溜起来。


    “小骗子，骗了我还不够，还想发展下线吗？”


    瑾玥龇牙炸毛。


    “呔！我要跟你拼了！”


    第25章


    自母亲他们离世后，林照已经很少能够感受到被人维护的滋味了，如今她不仅被维护了，维护她的还是她的妻子，林照只觉得上天是真的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


    不然她怎么会娶得到楚曦焕？


    看着林照满眼依赖看自己的模样，楚曦焕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慢慢被抚平，矜着神情淡淡道：“如今你是我的人了，若是任由你被他们欺负了去，那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她楚曦焕最烦那些打自己脸的人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嗯嗯，你最厉害了~”林照凑到楚曦焕身边连连点头，眼睛黏在她身上都移不开了，只觉得楚曦焕比之以前还要更好看了！


    而且人美心善！


    世上怎么会有曦焕这么完美的人！


    楚曦焕感受到她黏人的态度，斜睨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怀里还抱着的扁担，回想起先前她木头似的反应，蹙眉道：“以后那些人再来找你的茬，你打就是了，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是喜欢欺负你。”


    那些人还敢骑到林照头上，仗的不就是林照不敢把事情做绝吗？以前林照那点儿小打小闹在那些人看来完全就是不痛不痒的事。


    她说的话，林照就是嗯嗯应着点头，只不过应完后，她面上又多了份迟疑，手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上的扁担，忐忑道：“要是真打坏了怎么办？他们不会报官吧？”


    把自己抓了也就罢了，要是牵连到了楚曦焕，她才难受得要死。


    “呵。”楚曦焕冷笑，眼中划过一抹讥诮，“那他们最好报官，闹到官府面前，你也正好可以报报官，让官府的人查查他们吃绝户的事情。”


    虽说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且吃绝户这种事也不少，但真要是被林照这样闹大起来，闹得人尽皆知，林氏宗族的人日后在这永安镇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林照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只觉得楚曦焕在她眼里完全在发着光，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看着她那一脸崇拜的模样楚曦焕被噎了噎，恨不得敲开林照的脑袋看看她里边到底都在想什么！


    “林照。”她突然幽幽开口。


    这突然转变的语调，让林照本能的皮一紧，双手抓着立着的扁担茫然且忐忑地看向她，“怎，怎么了吗，曦焕？”


    为何曦焕这模样，总给她一种要算什么账的感觉？


    “先前，你说脏话了吧？”楚曦焕微微笑。


    林照：“？”


    她说了吗？


    林照茫然，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突然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了她的唇上，林照眼睛一点点瞪大。


    楚曦焕淡然地收回手，盯着林照说：“你日后但凡说一次，我就打一次，下次不会再给你在外边留脸了。”


    先前若不是顾及着林氏宗族的人还在，又是林照的初犯，她当时就想要一巴掌拍在林照的嘴上了。


    林照看着楚曦焕不似作假的模样略有些委屈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还是乖乖点头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脏话了，这要怎么控制嘛！


    见她点头，楚曦焕又奖励似的揉揉她的脑袋，“先前做得还行，下次出手再利落点就更好了。”


    这种打一棒再给颗甜枣的方式放在林照身上就格外的适用，因为这一句夸奖，她很快就忘记了先前被打嘴巴的委屈。


    “我下次一定会更利落的！”林照绷着脸保证道。


    楚曦焕轻轻嗯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去准备晚饭吧。”


    说完这段话，楚曦焕不由在心里轻叹口气。从楚家吃完那餐饭回来再吃林照做的，哪怕还没开始吃，楚曦焕都已经能够知道对比出来的惨烈了。


    若不是为了填肚子，楚曦焕是真不想吃。


    今日都还没去买菜，楚曦焕就带着林照一起查看从楚家带回来的东西，里边倒是也有一些肉菜，林照将那些肉菜全部拿到厨房准备开始做今日的晚饭，而楚曦焕则是留下来收拾那堆东西。


    叶留香不仅准备有新鲜的肉菜，就连熏制腌制能够长期保存的东西也给了不少，给的布匹哪怕是她跟林照两人做衣裳，也能各做三套的程度，更别提另外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全是楚曦焕以往用惯了的东西，这样一来她在林家生活只会更加舒心。


    看到这堆东西，楚曦焕鼻间也有些酸涩了，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任性之举让家里人操了多少的心。


    现如今娘亲还愿意这样关心她，楚曦焕有些时候也会想，她是有多幸运，才会有娘亲这些家人。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那些东西收拾好，楚曦焕来到厨房，就见林照差不多已经将晚饭做出来了。


    煸过油的肉打汤里边放进青菜，就这么一锅配上两碗饭，纵使楚曦焕这种吃饭本就清淡的人，看到那清汤寡水的东西也实在有点儿提不起食欲。


    楚曦焕：“……”这样的日子怎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曦焕，娘亲她们给的肉有些多了，剩下的今晚上我把它们吊起来悬在井里，这样就不会坏了。”林照喜滋滋地说，这还是她从别人那里看来的保存之法。


    “嗯。”楚曦焕应了声，心无波澜地坐下慢慢吃了起来，心里想的是林照能将自己养活到现在也是真不容易。


    一顿饭，在楚曦焕心如死灰中吃完，一边缓解先前吃那顿饭的心情，一边等待林氏宗族的人再次上门。


    按理来说那些人被她们那样打出去，势必会去找族长给他们主持公道之类，然而她等啊等，始终没见到林永昌等人上门来找她们算账。


    楚曦焕：“……”


    怂了？按理说不可能啊？


    “曦焕，水好了。”林照用指尖戳了戳好似出神的楚曦焕的手臂。


    楚曦焕回神，应了一声，起身叮嘱道：“如若在我沐浴期间有人上门来的话，你别开门。”


    届时林氏宗族的人人多势众，她如果在沐浴的话也不好出面，就留林照一个人，还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哦好。”林照点头乖顺应道。


    楚曦焕顿了下，临走前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被揉脑袋了的林照略有些茫然地看着楚曦焕回房间的背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摸自己的脑袋。


    可是……


    曦焕竟然愿意跟自己亲近哎！


    林照眼睛都快要笑得看不见了。


    她满心欢喜，等着楚曦焕洗完澡后她也将自己擦洗干净，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跳上床一脸雀跃期待地看向楚曦焕。


    楚曦焕：“……”


    她宁愿林氏族人找上门来。


    楚曦焕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无事人般抬手掖了下鬓边的发丝，抬脚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又瞥了眼林照，她都快要怀疑林照是不是故意的了，原本林照是睡在外边的，她现在率先爬上了床，自己再上床睡，岂不是要从她身上跨过去？


    “腿缩起来。”楚曦焕跪坐在床侧，抬手轻拍了下林照的腿。


    “哦哦。”林照很听话的将自己两条腿缩起来给楚曦焕让出位置，楚曦焕这才能不用从林照身上跨到里侧。


    楚曦焕躺下，那口气都还没呼出去呢，身侧的林照就已经翻身靠过来，伸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楚曦焕：“……”


    “曦焕，你好香~”林照软声说道。


    每一次这样靠近曦焕，林照都忍不住感叹，曦焕真的好香哦，闻着就让人开心。


    楚曦焕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对林照的登徒子行为竟有种诡异的适应了。


    “曦焕，我能将腿搭在你身上吗？”林照小心翼翼地询问。


    林照是在很真心的询问，她是觉得将腿搭在楚曦焕身上的话能够将她抱得更紧，睡起来也能更舒服。


    楚曦焕突然察觉林照是不是在给自己耍花样？她真的每一天都在一点点的试探自己的底线。


    第一天是亲，第二天是抱，这第三天整个人都要贴上来了。


    “不行。”楚曦焕木着嗓音说道。


    这家伙是真的很会得寸进尺顺杆爬。


    听到她的拒绝，林照忍不住有些委屈地询问：“为什么呀……”


    她真的好想跟曦焕亲近。


    楚曦焕深吸口气，“当然是因为沉了。”


    还将腿搭上来，那她岂不是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自己身上了？楚曦焕觉得自己可没有受虐的倾向。


    “啊？”林照先是一惊，随后恹恹应了声哦，又想到什么，眼睛隐隐发亮，“那曦焕可以抱着我将腿搭在我身上睡的！”


    既然曦焕嫌沉，她不嫌的呀！


    楚曦焕：“……”这人可真敢想。


    “我没有那个睡姿。”楚曦焕默默道，她睡姿向来很好，也没有要抱着东西睡觉的嗜好，若换成林照说的那样，只怕她自己也睡不习惯。


    林照：“……哦。”


    恹恹的将脑袋埋在楚曦焕肩头，闷闷的想曦焕以后岂不是都不会用这样的姿势抱自己了？


    “那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林照又重整旗鼓地询问。


    自己不能亲她，但她亲自己的话应是可以的吧？


    楚曦焕只觉得自己额间青筋都快跳起来了，“闭嘴，还睡吗，不睡就滚下去。”


    她确信了，林照就是在一点点试探她的底线！早知道先前就让她将得寸进尺那些成语抄写上百遍了！


    林照登时闭嘴了。


    许久之后，就在楚曦焕昏昏欲睡以为林照终于安静不作妖了之后，突然听到林照那带着点儿委屈的嗓音。


    “曦焕，你说脏话了。”


    “凭什么你可以说我不可以说啊……”


    说了还打自己。林照在黑暗中撅了撅嘴。


    楚曦焕醒神：“……”


    她只是让她闭嘴，这也算脏话？


    没耐心跟林照解释，“就凭我比你大，你要听我的，我说你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林照鼓了鼓脸颊，含糊咕哝道：“这不公平。”


    像是生怕楚曦焕听到，又怕她听不到。


    “再吵下床。”楚曦焕漠然道。


    林照立马闭嘴不敢吭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西西：怎么这么能叭叭[愤怒][愤怒]


    第26章


    次日清晨，林照睁开眼，看着楚曦焕还在熟睡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收回抱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翻身下床。


    然而哪怕她的动作再如何小心，这年代久远的床还是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在这恼人的声响中，楚曦焕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蹙，意识也在逐渐转醒。


    “你起这般早作甚？”刚醒的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的沙哑，楚曦焕偏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已经在穿衣服的林照。


    又穿回了她那身乞丐装。


    林照赶忙回头看她，看她还一副很困的模样，声音都小了许多，“我去上工，你继续睡，早饭我待会儿帮你温在锅中，你起来了记得吃。”


    楚曦焕慢慢的更清醒了，半撑起身体蹙眉道：“需要起这般早？”


    “嗯，需要尽早装货上船好出发。”林照解释，“时间还早，你继续睡吧，我去做早饭了。”


    说完匆匆往外走，觉得时间已经挺紧了。


    看着林照离开又关上门，楚曦焕眉头皱得很紧，泄力般倒下去，因着心里烦闷，原本的困意都消散了。


    林照还年轻，她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事，可若是让林照自己去找也找不着像样的活计。


    忍不住轻叹口气，心里已经渐渐有了想法，等后边谈妥安排好后，再跟林照好好商量下吧-


    外边的林照做好早饭，将楚曦焕的那份留出来放在锅中盖好，自己匆匆吃完就往外赶，生怕去的晚了人家不要她了。


    她到时，天色都还是蒙蒙亮，管事的看到她还有些诧异。


    “来得还挺早。”管事说。


    林照弯眉抿唇笑着，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既然来了就干吧，你可以先将东西搬到跳板上，等船靠过来了你再搬上去。”管事的也没有过多废话，指挥着林照开始干活。


    林照更是没有话想聊，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想着能够尽快多搬一些，多挣几文钱。


    管事看着林照埋头认真干活的模样眼中浮现些许讶然，第一天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林照的身份，不过这两天他也听到了一些说法，知晓了林照是谁。


    看她那模样，真的很难想象她以前竟然是个人人喊打的街头混子。


    而且……她不是跟楚家的女儿成亲了吗？怎么还需要跑出来干这么粗重的活计，可见哪怕跟那些大户人家成亲，日子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林照丝毫不知管事的在心里怎么想她们呢，等她搬了有一些东西到跳板上时，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人过来了，等船要靠岸的时候，工人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偷摸搬林照就近的那些货物。


    “放下！那是我的！”林照看着那个试图扛自己搬过来的那些货物的精壮男子，气得眼冒凶光，哪怕比对方矮了半个头，也丝毫没有惧怕的上前将自己的货物从他肩上拽下来。


    “狗日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上面写有你的名字吗？”那男子不屑地看着林照那副瘦弱的模样，既然被发现了，干脆就当着她的面大摇大摆的将一袋货物重新扛到自己肩上。


    林照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就这么任由他欺负，将来自己根本不可能守得住自己的货物，谁都会想要上来欺负她。


    “哪怕我写上名字，你这种人也识字吗？”林照拽住自己的货物，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人。


    那男子也被林照这模样激怒了，眯眼凶狠地看向她，“你找死？”


    “我找不找死不知道，你是挺贱的，你爹娘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别乱动吗？”林照一脚狠狠踩在男子的脚上，在他因为剧痛而丢下货物弯下腰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说了，这是我的东西，你如果还当听不见的话，我不介意让你永远也听不见。”


    此刻的林照身上带着满满的戾气，那男子看到这样的林照瞳孔猛然一缩，竟被她这狠厉的模样给恐吓住了。


    他有种预感，若是他当真还敢做什么的话，眼前这个人哪怕是拼了命也会让自己付出惨烈的代价。


    这人明明看似那样瘦弱，与他的体型完全不能比，可偏偏在她眼睛盯上来那刻，他却觉得仿佛被凶狠的狼盯上，只等着要扑上来撕咬。


    见他被吓住了没有吭声的模样，林照拽回自己的货物，最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适时管事的许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吵闹走了过来，皱紧了眉头喝道：“都怎么了！聚在这里作甚？都不干活了？”


    经过管事的这声怒喝，围观的人才反应过来般迅速继续忙碌起来，只不过再没有一个人敢打林照那堆货的主意。


    林照也没有吭声，沉默的将自己的货物搬到船上。


    管事看看林照，又看看现在还瘫坐在地上的男子，不用多想都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这样的事情在往日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若是再让我发现第二次，你日后就不用来了。”管事的盯着那男子说道，他很烦不安分的人，不安分就意味着麻烦，就意味着需要麻烦到他来处理。


    男子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在面对管事的也没有先前的嚣张了。


    对后边的事怎样林照没有关注，等到货物将船仓填满后，林照早上的活计算是告一段落，在去领钱的时候，得知下午还会有船靠岸，届时还需要人手，林照就赶忙报名了。


    拿到钱，还惦记着在家里的楚曦焕，林照快步往家赶去，还能赶上给曦焕做午饭吃。


    然而她到家时，家里安安静静的，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见着楚曦焕的身影，林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由耷拉了下来，坐在井边的小板凳上，低头还能看到她昨晚吊在井中的肉。


    曦焕去哪了呀~


    林照没了往日的灿烂，心里有些哀怨，哀怨曦焕如果今天要出门的话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说下她去干嘛。


    她什么都不知道，回到来看到她不在家是真的会很担心的嘛！


    好在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林照在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后立马起身跑过去将门打开，紧接着就看到了怀里抱着一堆东西的楚曦焕。


    “曦焕！”林照嗓音上扬，从楚曦焕怀里将那些东西接过来，“你去上街啦~”


    先前还在伤春悲秋的人此刻见到人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幽怨，只恨不得一直贴在楚曦焕身边，想看她，想听她说话。


    楚曦焕看她，还是觉得她身上那都是补丁的衣服看着很不顺眼，问：“累吗。”


    其实这种问题问了也白问，在码头搬货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累。


    然而林照迅速摇头，“不累！我今日去得早，搬了不少，赚了有一百三十多文呢！”


    按照这样的收入，寻常人家来说已经足够维系一家的生活了。


    楚曦焕顿了顿，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温声道：“嗯，很厉害。”


    忙活了那样一个早上，此时回来面对自己，还能这样精神奕奕。


    林照眼睛有些亮地看她，忍不住软声追问：“曦焕今日上街去干嘛了呀~”


    她好想知道曦焕的所有动向，知道曦焕在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什么。


    “出去买了你用的纸笔，还有顺带看了看有没有我适合做的活计。”


    两人的脚步很自然的一起来到书房，楚曦焕从林照怀里将东西一样样拿下来，“这些就是买来专门给你用的笔墨纸砚。”


    还是初学者，没必要用那么好的纸墨，寻常就是了。


    “嗯嗯。”林照看着那堆东西连连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再练起字来就不用那么心疼了。


    “那曦焕找到适合你做的活计了吗？”林照又问，很是好奇。


    “有吧。”楚曦焕又拿出被牛油纸小心包裹起来的一沓东西，道：“给书铺抄书。”


    这些就是书铺给她带回来的纸张了。


    林照看着那堆东西一点点瞪大眼，眼中有种清澈的茫然，“还能抄书赚钱？”


    楚曦焕轻笑，用那些纸轻轻拍在林照脑袋上，“自然是得要字好看才行了。”


    书铺会根据每个人的字有不同的价位，同样一本书，字若是能够好看，得要比别人多出一笔钱。


    林照不觉得委屈，反倒眼睛隐隐发亮，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楚曦焕，“那若是我能将字练好看，我是不是也能够抄书挣钱？”


    “自然。”楚曦焕挑眉，“你若是能够将你的字练出风格，你的手抄本能卖出大价钱也说不定。”


    至少据楚曦焕所知，那些书法大师的手抄本能炒到天价去。


    这下林照的眼睛是彻底亮了，此时此刻，写字在她心目中已经从最初的识字会写的作用，到了写好字能够赚钱的地步了！


    “我一定会努力将字练好的！”林照坚定道，哪怕她不认识那么多字，只要她将字练好，对照着那些字来抄写难道她还不会吗？


    见她这样，楚曦焕眼中笑意更深，“那我很是期待了。”


    说着话间，楚曦焕将另外一本东西拿起来，在林照面前晃了晃。


    “猜猜这个是什么？”


    林照好奇地盯着书的封面看，奈何只有字，偏偏她如今还没学几个字，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只得老实摇头。


    “不知道。”


    楚曦焕看她连瞎猜都不会猜一个不由有些好笑，但她现在心情很好，不介意直白告诉林照。


    “这是菜谱。”楚曦焕说道，这可是她这次出门前时刻牢记要买的东西。


    林照看看所谓的菜谱，又看看笑盈盈的曦焕，抿了抿唇，眉眼突然一点点耷拉了下来。


    “曦焕，是我做菜不好吃吗？”


    楚曦焕：“……”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乱乱：哦吼，让你嘚瑟，趁着她不识字偷偷买了就是了，还告诉她


    西西：……


    照照：不好吃，曦焕觉得不好吃（泪汪汪）


    ps：要上夹子了，下一章更新时间在明天晚上十一点哦[求求你了]


    第27章


    林照那句话出口后，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


    楚曦焕看着林照那眉眼耷拉泫然欲泣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头疼，作甚这副模样？本来也不好吃，莫不成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楚曦焕心里腹诽，然而嘴上却说：“并没有，只是我想着买来学学，家里能够多添些新的菜色也不错。”


    算了，就当是让让这人吧，若是当真哭起来才是麻烦，她可不会哄人。


    “真的？”林照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期待地看向楚曦焕。


    楚曦焕默然：“自是真的。”


    她发现林照这人心里是真的没有什么数，偏偏性子还那样敏感，一言不合就要哭的模样，当真难搞。


    林照吸了吸鼻子，朝楚曦焕露出一个破涕为笑的笑脸，“嗯嗯，我日后一定会认真学着做更多的菜色给曦焕吃的！”


    她这模样，还说着这种话，当真是让人又心软又好笑，楚曦焕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嗓音放柔了些许，“嗯，一起。”


    这林照像个傻子，不过是个赤忱的傻子。


    楚曦焕心里叹息，捏着手上那本菜谱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准备午饭吧，正好也可以按照书上所教来试试看。”


    林照在楚曦焕面前时就是很乖顺，尤其是在楚曦焕这样亲昵的亲近自己，说话都还这么温柔时，更是满心欢喜，只恨不得时时贴在楚曦焕身边-


    两人一起来到厨房，楚曦焕翻开书，找了一个看着相对简单一点儿的小炒肉的做法，正好这些食材家里也都有，这样做起来也都方便。


    原本林照是想要楚曦焕念给她听，她来照着做的，然而曦焕却不愿意，非要自己尝试，林照拧不过她，只能在一旁忐忑又紧张地看着曦焕的操作。


    楚曦焕准备要自己切肉，林照看她稍显宽大的袖口很是不便，在楚曦焕的授意下帮她将袖口挽起，露出了细白的小臂。


    楚曦焕抿着唇，满脸肃穆，好似在研究什么晦涩难懂的古籍，每一次下刀，都试图按照书中所说的切法切出完美的肉片。


    只不过……


    楚曦焕眼底有着些许的生无可恋。


    油腻腻，当真讨厌！


    不过再如何不喜这样的感觉，楚曦焕最终还是将那块肉切完了，虽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但看着这件大事完成，楚曦焕心里还是悄悄松了口气，又换了刀跟砧板切林照洗好的配菜。


    林照在一旁看着楚曦焕有惊无险的忙完一切，并没有出现切到手之类的情况也松了口气。


    “你去将火生上。”楚曦焕看着自己该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便指挥林照去烧火。


    看着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楚曦焕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自己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怎不能说自己天赋异禀呢？


    林照没敢吭声，默默将火点起来，又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紧紧盯着楚曦焕的动作，想着等自己学会了，自己不也能做更多的菜色了吗？


    楚曦焕看着点起来的火很是满意，按照书中所言起锅烧油，只不过书中所言怎那般敷衍了事，只说放油，到底又要放多少油？楚曦焕面色稍稍阴沉，更是吓得一旁的林照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毕竟看不出曦焕此时是何心情，也怕自己惹她生气了。


    楚曦焕深吸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切肉时切出来的那些肥肉，楚曦焕将其全部放进锅中煸油，刚放下去，一阵白烟就冒了出来，楚曦焕很是镇定地拿锅铲翻炒起来。


    很好，目前一切顺利。楚曦焕心中感叹自己的聪慧。


    然而随着肥肉开始煸出油后，油待在锅中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时不时噼啪爆出来，惊得楚曦焕立马后退两步，目光死死盯着那闹腾的油锅。


    林照赶忙上前，试图从楚曦焕手中将锅铲拿来，“曦焕，我来吧，待会儿溅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楚曦焕避开她的动作，很是严肃的拒绝，“不用，你去看着火，我可以。”


    她当然要自己来了，若这点苦难就退缩了，她日后岂不是只能学着林照的做法，将所有菜都放在一锅用水煮出来？


    她才不要。


    林照忐忑地看着她，在她的催促下又只能再次去将火看好。


    眼见锅中的肥肉一点点被煸出里边的油而缩水变成金黄，又快变成焦炭时，楚曦焕这才深吸口气，学着以前林照的动作将多余的油脂装出来，又将自己切好的肉一股脑的全部倒进去。


    热油碰上沾了水的肉，爆出一股浓烈的油脂香的同时，细细的油点子也溅了出来，溅在了楚曦焕光裸的手臂上。


    楚曦焕：“……”


    一瞬间的刺痛过后，楚曦焕深吸口气，觉得倒也还能忍受。


    “林照，书中说大火猛炒，你将火烧大点。”楚曦焕声音稍有些紧绷道。


    “哦好。”对楚曦焕的话，林照现在已经有种本能的听令了，立马按照她的说法塞了几根木柴进去。


    楚曦焕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书仔细看着，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按照书中所说的做法做着，只不过她发现写这本菜谱的人当真是不够严谨。


    大火爆炒又是要爆炒多久？到了怎样的程度才可以放调料？


    楚曦焕心想自己日后若是学会了，若是有机会的话定要写本更为详细的菜谱才行。


    她并不知道要炒多久，又怕肉没熟的话届时闹肚子就难办了，楚曦焕便炒了有一段时间，这才将配菜放下去继续翻炒。


    林照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学习，对楚曦焕很是信赖。


    楚曦焕调料往里放，最后抿唇紧紧盯着锅中的菜色，略有些疑惑地询问林照，“你说我是不是油放少了，怎觉着有些干巴了？”


    林照看着锅里，面上也露出抹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我们再放点油？”


    楚曦焕认同点头，将自己先前盛出来的油又放了进去。


    随着油放进去，原本有些干巴炒不动了的菜总算是有些缓解状态，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过多久，当看着锅中逐渐出现一些黑点子后，楚曦焕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火小些。”楚曦焕一边说，一边将锅中的东西盛出来，最后她跟林照一起看着这盘隐隐散发些许糊味且满是黑点子的小炒肉后，楚曦焕沉默了。


    看着……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她费解地再次翻书将做法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除了中途加油了这一步，她确信自己真的是完全按照菜谱做法来的！


    林照也有些忐忑，最后抬眸偷偷瞧了楚曦焕一眼，拿来双筷子尝试夹了块肉吃了起来。


    见她这个动作，楚曦焕也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林照嘴里咀嚼了两下，然后就顿住了。


    楚曦焕看到她这个反应，心中冒出不好的念头，刚欲自己也拿双筷子过来尝一口，就见林照突然流下泪来了。


    楚曦焕一顿，“怎么了？”难道还能好吃哭了？


    可也不像那么回事？


    林照流着泪艰难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又不死心地夹了筷配菜，然而刚嚼一下，她脸又僵住了。


    她哭得更凶了。


    “你这到底是何反应？”楚曦焕看着她这一系列反应没耐心了，自己也夹了一筷放进嘴里，然而刚嚼两下，她也顿住了。


    林照泪眼婆娑地看向楚曦焕，哽咽说：“曦焕，肉，好多的肉。”


    楚曦焕默默将嘴里没咽下的肉吐了出来，懂得了林照为何会哭的原因。


    这肉炒得不仅很老还糊了，不仅糊了还很咸，那又老又糊的状态，哪怕是再次用来打汤都救不回来的地步。


    林照只觉得自己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她哽咽地看着那盘菜，吸了吸鼻子，默默去将粥煮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挽救这盘菜。


    楚曦焕：“……”


    哪出的问题？自己不就是按照菜谱做的吗！


    楚曦焕黑着脸，将那盘菜拿起来道：“不要了。”


    看着它，楚曦焕就想起了这是自己失败品的事情。


    “不可以。”林照吸了吸鼻子，“要的，肉很贵的。”


    哪怕现在是有些糊了还很咸，但她觉得用来下粥的话还是可以吃的。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林照，最是见不得粮食浪费了的事情。


    楚曦焕默默地看着她心疼到掉眼泪的模样，又是好笑好气又有点儿隐约的心疼。


    这家伙眼泪这般多的吗？为了这么一点儿东西就哭成这样，之前被林氏宗族的人闯进门来欺负都没见她哭，哭的点也是让楚曦焕哭笑不得。


    虽说看着这盘菜就是在面对自己的失败品，但是面对林照那心疼到落泪的模样，还是说不出再次将它扔了的话。


    “那我再试试青菜，青菜总归没事。”楚曦焕妥协说，青菜她不煮那样久就是了，而且青菜哪怕生了一点也是能吃，不至于会闹肚子。


    “我来吧。”看到她还想要自己动手做，林照是真的有些怕了。


    她现在的心都还疼着呢。


    “我自己来。”楚曦焕目光死死盯着那堆青菜，她就不行了，下厨这种事她征服不了！


    听着她还想要继续，林照的脸色隐隐泛起苦意，她想不明白，曦焕为何非要下厨。


    “曦焕，若不然你念给我听，我照着学会了，再教你？”林照试探性询问，她自认在做菜这件事上，她还是比楚曦焕有基础的。


    楚曦焕：“……”


    让林照来教自己？她为何竟会觉得有种诡异感？


    “也可。”楚曦焕默默道。


    虽说让林照来教自己很诡异，但楚曦焕也不得不承认，至少林照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


    她自己做的……她不想吃第二口。


    作者有话要说：


    西西面无表情：看来还要吃一段时间生无可恋的饭菜。


    第28章


    林照将楚曦焕做的那个菜切碎混进粥里做出咸肉粥，吃着虽依旧有些糊味，但好在没有之前那样难以下咽。


    接下来，林照又在楚曦焕念的菜谱中将青菜做出来，因着肉已经被楚曦焕做完了，想着曦焕不能只吃一个青菜，林照又将鸡蛋拿出来，让曦焕翻找菜谱，有没有什么鸡蛋的做法。


    还真给楚曦焕翻到了，最后做了个水蒸蛋，就这样两人的午饭总算是出炉了。


    楚曦焕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青菜粥，里边并没有放自己先前的失败品，是林照专门提前盛出来的，而那带着糊味的粥，都是林照自己在喝。


    楚曦焕只觉得自己鼻尖有隐隐的酸涩，也莫名心软。


    林照真的是在尽可能的给自己好的那一切。


    “傻子，都说不要了。”楚曦焕轻声说道。


    “为什么不要？曦焕做的这个很适合配粥哦，比我以前吃的咸粥丰富多了！”林照不认同，还生怕她要抢过去倒掉一样护住，埋头吭哧吭哧吃着粥，好似多好吃一般。


    楚曦焕听到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能给她找出这样的说辞，那脑瓜子应是费了不少劲吧。


    两人吃完这顿略显跌宕的午饭，楚曦焕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今晚她一定要做出能下咽的食物！


    吃过自己做的，此时楚曦焕对林照做的饭菜都莫名少了两分怨气。


    至少她比自己好……


    林照吃完饭将碗筷洗干净，见还有些时间，许是因着楚曦焕那句可以抄书挣钱的话刺激到了，都不用楚曦焕再敦促，她就很自觉地跑到书房去，拿出楚曦焕给她买的纸笔折腾了起来。


    楚曦焕看到她这么积极的模样心中欣慰，慢条斯理地踱步来到林照身边，就看见她跟墨条较上劲了。


    楚曦焕：“……”失策。


    没办法，楚曦焕只得先教林照怎样磨出合适的墨水，磨出了合适的墨水后，林照就开始认真写字了。


    楚曦焕在一旁看着，她也没吭声，就是想要看看昨日写的那些字，林照还记得几个。


    明明林照已经很认真的一笔一划写着了，然而写出来的字体却依旧显得有些扭曲粗细不均，有些地方的墨水甚至都糊在一起了。


    楚曦焕默然，心中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她还才是初学者，写成这样也很是正常，甚至通过她下笔的顺序，楚曦焕还发现她确实是有记住那个字大致是怎样写的，只不过偶尔会缺个笔画。


    只不过看到她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楚曦焕彻底沉默了。


    不仅是她，就连林照，在写完楚字，要写曦字时却咬着笔头迟迟下不去笔，兀自在那费劲思考良久，最终还是用一种略带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看向楚曦焕。


    “曦焕~你的曦字我还没记住……”


    这真的不怪她的！曦焕的名字真的好难写！林照都要记哭了都记不住。


    楚曦焕还是沉默，看来这人没发现，不仅是曦字没记住，就连楚字，中间那个乛少了那个折吗？变成了横字了。


    她有些好笑，但也算是欣慰，昨日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她还是完整记住了几个大字的。


    “如果曦焕的曦是东西的西就好了。”见楚曦焕没有说话，林照小声嘀咕着，东西的西字她还是知道的，小时候老师教过东西南北这四个字的，只不过她如今也只还记得西北两个字就是了。


    唔，当初好似也没记住东。


    虽说她的声音很小了，但楚曦焕还是听到了她的那句嘀咕。


    楚曦焕：“……”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一般拿起笔道：“我再写一遍给你看，你好好记住。”


    楚曦焕是不会告诉林照，小时候刚学着写自己名字的她也曾希望过自己的曦字是东西的西。


    看着她不仅没怪自己还这样耐心的教自己，林照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拼命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记住。


    楚曦焕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指着林照写的那些字，先是肯定她写对了的部分，随后指出她写错的地方，告诉她正确的写法是怎样的，好加强她的记忆里。


    林照看着自己竟然写错了那么多有些沮丧，尤其是自己不仅没记住曦焕的曦字怎么写，就连她的姓，竟然都写错了。


    “已经很不错了。”楚曦焕肯定的夸奖道，“这么短的时间能写到这个地步，已经算厉害了。”


    听到她夸自己，林照眼睛微亮地看向她，眼中满满都是真的吗？


    楚曦焕点头，“所以你现在再写一遍，我看看你记住了吗。”


    林照心中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只觉得今日的曦焕真的好温柔好有耐心，不仅没骂自己笨，她还夸自己了！


    林照完全没有劳累了一上午的样子，浑身满满都是干劲。


    她认认真真书写着楚曦焕的名字，等多写几遍后，她又拿出另外的纸张，开始不对照着楚曦焕写的字默写出来，随后满脸期待夸奖的叫来楚曦焕，“曦焕，这次你看看我写对了吗？”


    楚曦焕过来，仔细辨认她写的字，点了下头，“还不错，除了曦字，其它都对了。”


    原本还在期待夸奖的林照脸色登一下的全垮了，连忙再次拿来原先楚曦焕写的字一笔一划的对比，最后气得鼓了脸颊，有些闷闷不乐的站在那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是该怪自己笨记不住曦焕的名字，还是要怪曦焕这个名字取得实在太难记了。


    “已经很好了，先去把笔画给写好吧。”楚曦焕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意外，毕竟她自己的名字自己很清楚，没点时间都记得不是那样清楚。


    “哦。”林照的情绪还是有些蔫蔫，不过楚曦焕哪怕听到了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兀自忙碌起自己的事来，同时也在思考怎么跟林照说她以后的安排。


    林照这人……听话也算听话，但有些时候又怕沟通不到位的话，会让她误以为自己看不起她就不好了。


    林照又认认真真的练了一段时间字，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放下笔说：“曦焕，我还要去上工，就先出门了哦？”


    楚曦焕抬眸，看着林照欲言又止，最后心中轻叹一声，点点头道：“好，去吧，可以的话干完活早点回来。”


    听到她说要自己早点回来，林照抿唇弯眉笑了起来，用力点头，“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楚曦焕目送她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堆东西，想起今早自己去找二姐聊的东西。


    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就看林照愿不愿意去做，她适不适合做了。


    许是因着出门前楚曦焕说的那句话，一整个下午，林照干活时脚步飞快，还轻快得不像话。


    干完活领完钱，林照虽说很想赶紧飞奔回家，但想着家里的新鲜菜中午时基本都用完了，她又只能去集市再买了些菜，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有卖糖人的铺子时，林照眼睛亮了亮。


    她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娘亲忙完回家时时常会买些糖人糖葫芦一类的小零嘴回来哄自己，自己每一次收到时，都会特别高兴。


    “我要这个。”林照指着一只小老虎模样的糖画对着摊主说道。


    “好嘞，六文钱，拿好了。”摊主赶忙将那东西摘下来递到林照面前。


    林照看着眼前这个糖画，还能嗅到糖画传来的清甜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也许久许久没吃过了。


    拿着糖画，林照踩着夕阳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影子在她身后拉得长长的，却完全没有任何寂寥的味道，影子都是雀跃的味道。


    “曦焕！”


    林照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叫着楚曦焕的名字。


    院子里的人闻声朝她看去。


    林照看到家里不仅只有楚曦焕后脸色微微一僵，对上毛小云那双发懵的眼睛有些窘，轻咳一声找回自己老大的气势，“小云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她这话，顾不上先前林照那完全不像自己老大的行为，满脸怨气地看向她，“老大都不找我玩了！”


    如果说昨日她们要忙着回门的事宜，那今日也没见林照找过她！果然娶了妻子的老大就不会跟她玩了！


    “啊？”林照也懵了，“我去上工了，又不是去玩，找你作甚？”


    楚曦焕默默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争论辩解起来，最后无奈地轻摇了下头，去接过林照手中提着的菜，心中轻叹。


    听这两人说话，谁敢相信她们已经是碧玉年华的时候，活像是两个髫年的稚童，满嘴都是找你玩不跟你玩了的惹人发笑的话。


    吵过为什么不找毛小云玩的话题后，林照没管毛小云先，赶忙拿着自己手里的糖画跑到楚曦焕面前，递给她，“曦焕，这是给你的。”


    楚曦焕：“？？？”


    楚曦焕略有些沉默的看着自己眼前这玩意，莫名有一种被林照拉回到了跟她同一年龄层的感觉。


    看着她没接，林照很忐忑，“曦焕不喜欢吗？”


    林照有点儿没想明白，会有人不喜欢糖画吗？又有趣还甜滋滋的很好吃。


    毛小云立马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不喜欢吗？那不喜欢的话给我吃？”


    她老早就看到老大手上这串糖画了！


    楚曦焕：“……”


    楚曦焕接过林照手中的糖画淡淡道：“想吃的话再去买。”说着示意林照再去买两串回来。


    “哦……”


    林照很不想再出门，可是看着毛小云期待的眼神，林照还是出门去买糖画了。


    直到这时，楚曦焕才能仔细打量林照买给她的这个糖画，然而越看，她的脸色越是微妙起来。


    为何会是老虎模样？


    林照在内涵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西西：[愤怒][愤怒]看来是皮痒了


    第29章


    见楚曦焕突然盯着糖画不说话，还那样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毛小云挠了挠头，不解道：“嫂子，你看什么呢，不吃吗？”


    楚曦焕眼眸一滑，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感叹这两人不愧是能够玩到一起的。


    她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在老虎脑袋上咬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楚曦焕眉眼稍稍松动。


    等林照回来了再跟她算账。


    所幸也没有等太久，林照拿着一个小兔子模样的糖画回来，递给毛小云。


    毛小云欢喜接过，并没有像楚曦焕那样直接都快将脑袋咬下来，而是心满意足地舔了起来。


    这些甜食她娘并不给她多吃，她也有一段时间没吃过糖人了。


    楚曦焕看着林照空空如也的双手蹙了蹙眉，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买两个吗？”


    她跟毛小云都有得吃，就林照没有在一旁看着，莫名有种可怜的味道。


    “我不用，待会儿就吃饭了。”林照也小小声回答。


    今天买这两个糖人就花了有十二文了，若是再买一个，林照花得实在心痛。


    楚曦焕：“……”


    跟林照相处也有几天了，对林照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有几分猜测，无奈将自己手中的糖画递到林照面前，“一起吃吧。”


    林照看着自己面前的糖画，连连摇头，“曦焕，给你买的！”


    楚曦焕微笑，“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会买这个吗？”


    她晃了晃手中那个脑袋上被咬了个缺口的老虎。


    林照目光移到糖画上，不解道：“怎么了吗？我认真挑选的呢！”


    说到这时，林照挺了挺胸膛，还颇为骄傲的模样。


    楚曦焕目光更危险了，精挑细选的给自己挑了个老虎？


    “所以呢，你挑老虎的理由是什么？”楚曦焕幽幽道。


    “霸气呀！”林照眼睛微睁，肯定道：“曦焕就似这老虎一般威武霸气！”


    尤其是昨日她当着林氏宗族的人维护自己时，尤其霸气！


    楚曦焕：“……”


    她观察林照的神情，好似当真是这般想的，没有一点儿眼神飘忽的心虚感。


    她竟当真是这般想的……


    楚曦焕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恼她还是该无奈了。


    “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楚曦焕直接将糖画递到林照手上，她本身对甜食的观感也只是一般。


    “啊？哦好。”听到她这样说，林照才愿意接过来，看着被楚曦焕咬过的糖画，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曦焕愿意跟自己吃同一样食物~


    曦焕不嫌弃自己！


    然而还不待林照心中多荡漾几分，就听到了毛小云那煞风景的声音。


    “老大，明天你还要去上工吗？”毛小云边吃糖画边含糊问道。


    林照脸色一僵，转头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向毛小云，为何都给她买糖画了，却还是堵不住她的嘴？


    “自然要去。”林照愤愤在糖画上咬了一口，好羡慕毛小云，每日都可以有那般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


    “哦。”听到她这样说毛小云眉眼有些耷拉，“你在码头干活，可我干不了，总不能过去就看着你干吧？”


    她就跟林照关系最好了，想要找林照玩，可是如今林照要干活了，都没时间陪她玩了，她觉得好孤单的。


    “你也可以去找找活计干？”林照提议道。


    毛小云立马摇头，“不要，找活干好麻烦的。”


    老大都找不着什么轻松的好活计，那换成自己不是更难找了吗？


    林照耸肩，“那没办法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着你一起到处游手好闲了。”


    她现在是要养家的人！


    林照在心里颇为骄傲的说。


    毛小云顿时就觉得嘴里的糖不甜了，噘嘴道：“嫂子管那么严的吗？”


    楚曦焕默默觑她，发现林照这朋友是真的很敢说，也不知是不是缺心眼。


    毛小云这句话成功让林照卡了下壳，她本能感觉到些许危险的气息，随后睁圆了眼睛瞪向毛小云，“你胡说什么呢，曦焕怎么可能管我很严，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既然已经成家，就要有责任心！”


    林照说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若不看她时不时偷瞄楚曦焕的眼神，还真非常有说服力。


    一旁的楚曦焕：“……”


    她微笑对上林照偷瞄过来的眼神。


    林照一惊，赶忙正襟危坐，不敢再看楚曦焕一眼。


    楚曦焕幽幽觑她，淡声道：“小云待会儿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说完话，她步态悠闲的往厨房走去，打算一雪前耻。


    听到要留下来吃饭，毛小云这才抬头看，意识到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后赶忙起身道：“不了不了，我娘可能都已经做好饭菜在家等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急吼吼的往外跑，一副生怕回家回晚了的模样。


    林照看着，咬了口糖画，对毛小云的反应并不意外，若是毛小云太晚还没回家的话，她娘是会出来找人的，找着了人少不了一顿训。


    林照来到厨房，见楚曦焕在择菜，将糖画递到她嘴边道：“曦焕，你都没怎么吃。”


    楚曦焕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糖画，鼻间还能闻到甜味，她有些沉默，最后稍稍偏头错开道：“你吃吧，我不吃了。”


    林照已经吃过后她再吃，总也会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萦绕不散。


    “啊？”林照看看糖画又看看楚曦焕，忍不住瘪嘴，“为什么呀，你不喜欢吃糖画吗？”


    听着她那带着些许小委屈的话语，楚曦焕深吸口气，抬眸直直看向林照，道：“还好，尝一点儿就可以了。”


    林照呆呆看着她，最后精气神一点点降下来，蔫蔫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日后会买你喜欢的。”


    她这样说，楚曦焕反倒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了，好似自己辜负了林照什么似的。


    “不用这般，偶尔尝尝也不错。”楚曦焕默默道。


    “哦。”


    人虽然应了，可怎么听都还是恹恹的。


    楚曦焕抿唇，眼底划过一抹懊恼，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那样直接，林照好心想着念着她给她带东西回来，她反倒像是不领情一般。


    “林照，你特意带东西回来给我吃，我还是很高兴的。”楚曦焕声音有些轻的说。


    只有林照，才会这样赤忱的将人放在心上，用一种近乎傻的方式对人好。


    楚曦焕莫名心软。


    林照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许多，嗓音软软的，“那我以后还给你带。”


    不过以后她会更多的揣摩曦焕的喜好，给她带回来她喜欢吃的东西。


    “嗯。”楚曦焕轻轻应了声，将菜择好清洗干净，想要处理林照买回来的那些肉时，就见林照着急忙慌的将手中的糖画吃完，从楚曦焕手中将活计接过来，“我来弄。”


    青菜也就罢了，肉类这种东西会将手弄得很是埋汰，想来曦焕也不会喜欢这种感觉，今中午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见她这样，楚曦焕也没有坚持，将菜谱拿来，对照着林照买回来的那些菜在书上找对应的，看能做出什么菜色来。


    虽说她很想一雪前耻，但林照压根就不放心她再上手，坚持要让她念给自己听，自己来操作。


    楚曦焕：“……”


    林照已经不相信她了。


    楚曦焕心中有些郁闷，从小到大她自认自己做什么都还不错，如今不曾想竟在厨艺这点上栽了跟头，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林照听着曦焕给自己念菜谱的声音止不住的嘴角往上翘。


    曦焕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哦。


    许是有了菜谱的加持，林照知晓了一道菜除了盐之外还能放一些其它的调料，做出来的菜比之以前多了些许的滋味，虽说依旧不算多惊艳，但对比起之前来说，已经好许多了。


    看着林照的厨艺开始有了进步楚曦焕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过同时也涌现出一股不服，自己缘何不能做好？


    不可能，她就不可能有做不好的地方！


    想着依照林照在家不放心她下厨加上她那抠搜的性子，有林照在她势必不好大展身手，看来日后还是要挑林照不在家时练习才好。


    吃饭期间，楚曦焕想了想，说：“林照，你还年轻，虽说在码头那边上工可以趁着年轻多吃几年这个饭，但势必也会对你身体造成影响，时间长了恐有隐疾也说不定。”


    楚曦焕就没见过几个从事重体力活的人身上没什么问题的。


    林照吃饭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双肩垮下有些闷闷道：“我知晓，可我如今只能找到这个，我也想似你那般抄书挣钱，但我字都还没练好……”


    她又何尝不晓得这些问题，只是她目前没能力解决这些问题。


    楚曦焕沉默片刻，主动往林照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观察着林照的眉眼，道：“我这边倒是有一个活计可以安排，但要看你想不想做。”


    听到她这样说，林照霎时抬头看向她，“什么活计？”


    楚曦焕深吸口气，“先说好，这件事也并不算轻松，你需要从零开始学起做起。”


    “曦焕，我不怕累的！”林照急急说道，她最怕的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能给这个家带来任何好处。


    见她这个反应，楚曦焕轻轻吐了口气，看来林照对自己插手她的事并没有什么排斥，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多事，这让她心下轻松的同时，也忍不住隐隐酸涩。


    对啊，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对方，若不领情的话又怎会是自己的错？


    可从前，自己却那样怕被对方知晓自己所做的一切。


    第30章


    楚曦焕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是这样，二姐手中有一铺子，你可以去她的铺子里，跟着里边的木匠一起做，同时也能学学手艺，你觉得如何？”


    楚曦焕不是没有想过将林照放到玉器铺去学雕刻，但想也知道这个技术对林照来说压力太大，毕竟玉器可不是什么便宜物件，这要是雕刻坏了，林照能够心疼死，相比起来木匠这点就比较能够让林照接受了。


    林照听了楚曦焕的话微微怔愣，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怎么，不行吗？”见她这样，楚曦焕微微蹙眉，略有不解地看向她。


    “不是！”林照急急道，眼睛很亮，“我只是觉得曦焕对我太好了！”


    不仅帮她找活干，还是这样具有技术含量的活计。林照自己也知晓，寻常人家若是想要到木匠那里学手艺都不是件容易事，可如今这样的好事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她若是能够学好的话，是当真有了立足的一技之长了。


    这人的话太雀跃了，楚曦焕唇角轻轻勾了勾，“嗯，你知晓就好，你看看什么时候过去，届时我带你一起去。”


    说到这个林照有些难办，诚然她自己来说肯定是很想明日就正式过去上工，但她又在码头那报名了明日要去搬货的，也不能失信于人，便道：“后日可好？明日上午已经说好了要去码头，我就再去搬一天？”


    说到后边，林照有些为难地看向楚曦焕，生怕她会觉得自己太拖延多事。


    “可以。”楚曦焕应道，“那后日我带你去见过二姐，随后你就可以跟着师傅学习了。”


    “嗯嗯！我一定会认真学，绝不会辜负曦焕和二姐的好意的！”林照绷着脸用力点头，知道这个机会的珍贵，也不想给曦焕丢人。


    “嗯。”楚曦焕鼻间轻轻应了声。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可两人谁也不觉得不自在，甚至林照都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一个像样的活计当中时不时笑出声来，那双眼睛弯弯的，看着就让人心生软意。


    楚曦焕看着，只觉得这人真的很好满足。


    夸一句，吃饱饭，亦或是这样有一个活计做她就能够笑得很开心了。


    然而楚曦焕也知道，这样容易满足的人，许是因为曾经获得的实在太少，少到这么一点儿东西在她看来都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


    每每思及此楚曦焕又会觉得有些心酸，想想曾经自己在家人的陪伴宠溺中各种任性而为时，林照却不知在哪个角落忍饥挨饿受欺负她就觉得心口发闷。


    晚上睡觉时林照又贴了上来，在林照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将一条腿轻轻搭在自己腿上时，纵使已经察觉到了她这个小动作，但楚曦焕最终也只是在心里轻叹口气，并没有出言拒绝。


    林照这家伙……也是有心眼子的。


    没收到楚曦焕的拒绝，林照眼睛微微亮起，更大胆的将楚曦焕紧紧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清淡好闻的香气，黏黏糊糊说：“曦焕，你真的好好。”


    太好了，她就是下凡来拯救自己的神仙吧？


    楚曦焕：“……”


    黏人死了。


    楚曦焕无奈在她脑袋上轻轻推了下，示意她别贴自己贴得这样近，她以前就没见过像林照这么黏人的人。


    “曦焕，只要靠近你就觉得好开心~”林照弯着眼睛说话的声音又软又黏，只恨曦焕不能进到自己的心脏里，这样她就可以切身体会到自己的喜悦了。


    楚曦焕心尖一颤，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林照的话。


    她不是像林照这样对许多事都一副懵懂的样子，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情，只是后来，这样的情绪往往都还伴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


    林照对自己……


    楚曦焕缓缓咬唇，回想曾经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到后来因长久没有得到足够的回应而染上的疲惫，她心脏似被针扎了一下的难受起来。


    她是真的想要跟林照一起把这个日子好好过下去的，那就必然不能让两人的相处重蹈自己曾经的覆辙。


    “很开心吗？”楚曦焕稍稍翻身面向林照，在黑暗中抬手轻覆上她的脸颊缓缓摩挲。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林照的身体都不由僵硬住了，她缓缓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曦焕的轮廓，脸上还有她手心贴上的柔软温度，嗓音艰涩道：“很开心，现在更开心了。”


    曦焕在主动摸自己的脸……


    林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又重又快，脑子都有种发懵的感觉。


    楚曦焕微微沉吟，覆在林照脸上的手顺着她的轮廓从眉眼处一点点描摹，脑海中浮现林照的面容。


    不得不承认，林照这张脸，还是生得很好看的，可见林照的母亲也一定是个美人。


    “林照，会接吻吗？”楚曦焕胸口突然涌现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就好似当初自己那样义无反顾的选择用最玉石俱焚的方式将自己曾经的那段感情完全否定全盘葬送。


    “啊？”林照轻轻张嘴啊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懵了，她呆呆地看着黑暗中属于楚曦焕的那抹轮廓，有点儿后悔自己将灯灭得太快了，不然的话自己此时就可以看清曦焕脸上的表情了。


    看着林照这个反应，楚曦焕就猜想到了。


    她沉默一瞬，原本抚在林照脸上的手缓缓移动，大拇指的指腹触到了林照的唇上。


    林照的唇很软，摁压下去还带着弹性，楚曦焕心口迅速划过一抹异样，还不待她捕捉到，下一秒她的唇已经覆上了林照的唇。


    柔软相贴，楚曦焕心口一颤，属于林照的气息灌满了她的所有感官。


    她能感受到林照身体的僵硬，思及这人比自己小，楚曦焕轻启唇在林照下唇上吮了下，引导着林照回应自己的吻。


    很奇怪，明明新婚第一天时还说着需要时间适应的自己，却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被林照激起那样难以遏制的冲动。


    然而林照此刻的大脑已经完全空白，所有的感官只剩下曦焕亲到自己唇上时的触感，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大，似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敲在耳膜上，整个人发懵。


    生疏僵硬的顺着曦焕的力道松开了牙关，紧接着一抹湿润柔软的东西在自己口腔内横冲直撞，触电般的反应让林照猛然惊醒，眼睛完全睁大。


    曦焕在亲自己。


    曦焕真的在亲自己。


    还是曦焕主动亲的！


    林照被一股巨大的喜悦砸昏了脑袋，原本抱在楚曦焕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不满足的将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试图学着楚曦焕的样子，开始生涩的回应，与曦焕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好亲密……


    是林照从未想过的亲密……


    “曦焕……曦焕……”


    林照含含糊糊地喊着楚曦焕的名字，除了回应曦焕的吻外，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楚曦焕最后在林照的下唇上轻轻咬了口，这才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还略显激烈的吻。


    唇分后，楚曦焕的脸与林照的脸贴着，细细的喘着气。


    林照眼睛发亮，稍稍缓过来后，她仿佛一只兴奋到完全拉不住的小狗，开始疯狂在主人身上蹭，连声喊着楚曦焕的名字。


    原本楚曦焕就是因为气短才分开稍稍喘气的，此刻被林照这兴奋蹭来蹭去的行径弄得有些无奈，还轻喘着气，只得伸手试图制止这只过于兴奋的狗狗，妄图能够留出给自己呼吸的空间。


    “曦焕！曦焕~”林照一声声叫着楚曦焕的名字，“你亲我了~”


    曦焕亲自己了！


    曦焕也喜欢自己！


    林照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楚曦焕抬手覆在林照脸上制止了她在自己脖颈中蹭来蹭去的行为，听着她的话，不由轻抿了下唇，稍稍垂眸间敛住了眼底的羞赧，坦然承认道：“嗯，我亲你了。”


    难不成还不许吗？楚曦焕心里轻哼道。


    “那曦焕你以后可以多亲亲我吗？”林照半撑起身体，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楚曦焕。


    她好喜欢曦焕亲自己，好喜欢曦焕亲近自己。


    楚曦焕：“……”


    她心里暗叹口气，她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吗，这家伙就是个得寸进尺会顺杆爬的人。


    “看你表现。”楚曦焕轻咳了一下试图让自己说话的声音自然点，并没有立马答应林照。


    闻言林照眉眼稍稍耷拉，但还是含着期待地询问：“那我要表现成怎样才能让你再亲我？”


    楚曦焕：“……看我心情。”


    她没给林照确切目标。


    林照登时哀嚎，脑袋埋在楚曦焕肩颈一个劲的蹭，哀哀道：“曦焕曦焕~你不要这样~”


    若是看曦焕心情来，那自己怎么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可以有亲亲？


    这人没有办法之下的撒娇行径让楚曦焕险些绷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当真是毫无包袱，没有任何要脸的感觉。


    经过这么一番动作，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意识到这点的楚曦焕，就连她自己的心跳都不可避免的加快了。


    与人靠得这样近，除去小时候与二姐一起睡觉时外就是林照了，但她却意外的适应得很快。


    林照身上真的有种很难让人讨厌的特质，甚至待在她身边，会觉得格外的轻松。


    “这么想要？”楚曦焕轻挑了下眉，嗓音里带了些许笑意。


    “嗯嗯！”林照用力应道，曦焕愿意亲自己，怎么可能不想要！


    “那你想着吧。”楚曦焕淡淡然说道，把人的心残忍地勾起来吊在半空晃啊晃。


    林照登时心碎了，哀怨地盯着楚曦焕说话的唇看。


    “那曦焕看心情亲我，我可以随时亲曦焕吗？”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兴奋：可以随便亲的话现在亲一下，待会儿亲一下，等下再亲一下！[星星眼][星星眼]


    唇默默红肿的西西：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