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奡提议趁太阳还没落山轮流去洗澡,换洗衣物也顾不上讲究,从到处散落的行李箱里挑选了几件尺码合适的。
江肆和时作岸一人拿了桶1升装的矿泉水先进去了。
日子好起来了,矿泉水都能拿来洗澡了。
候车厅只剩下夏奡跟宋子桥两个人。
宋子桥盯着厕所方向,确定时作岸已经进入厕所,几分钟后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才鬼鬼祟祟凑到夏奡耳朵边。
“夏哥,你是不是在追时作岸啊?”
“?谁跟你说的?”
八卦起来他可来劲了,“江肆说你喜欢他,但是不敢表白……让我多给你们留点二人空间!”
二人空间?
怪不得提起出去接宋子桥的活,江肆那么积极。
夏奡被气笑:“你看我像是喜欢的样子?”
“虽然你老是怼他,他也老是怼你,你们俩聊天三句话下来就开始互相阴阳怪气了,但江肆说你们俩这是打是亲骂是爱。”
“还说遇到喜欢的人就会忍不住故意唱反调,或者恶作剧捉弄对方……可我从来都不会对江肆产生恶作剧的念头,但我明明很喜欢她啊?”
……
他动脑有一种猪都被侮辱了的感觉。
“我不喜欢他,还有!”夏奡努力平心静气,“脑子不好就不要瞎动脑了!”
“我靠你骂我!”
骂的就是你。
宋子桥生气,直起身子站起来,手指着夏奡鼻子:“也对,就你这个样子见谁都骂,总不能是喜欢我吧!既然如此我不会再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了!”
……傻逼。
夏奡懒得再理他,正好这时,时作岸拎着个空水桶出来。
脖子上搭着自己包里带来的毛巾,头发上的水顺着发丝往下滑落,在锁骨上积出一块小小的水洼。
他身上换了一套搜刮来的干净衣服。柔软的棉质v领长袖上衣,以及卡其色休闲裤。
看起来柔软亲肤。
“你们俩谁去?”时作岸边擦头边问。
“他!”
“他先去。”
……厕所里是有咬人的疯狗呢还是藏着躲起来的丧尸?
就算有丧尸,他刚进去那会儿早就得被咬成人民碎片了。
时作岸不知道两人此刻正暗地里较劲儿,一个想着法不让他与夏奡独处,另一个,另一个纯爱较劲儿。
最后,夏奡被时作岸先推进洗手间。原因是两人挨着睡,离太近味道明显。
太阳落山后的时间过得飞快,分明半小时前还是黄昏,半小时后,天空中就已经看不到太阳了。
时作岸将两层楼的行李箱搜罗在一起,居然还真找着了两条没拆封过的全新床单,还有用过的空调毯。
顾不上好坏,他全拿来展开铺在凳子上,四个人的位置都有分,不够的地方就找大些的衣服拼拼。
等宋子桥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还是时作岸打着手电筒他才找着位置。
人类拥有电力、拥有灯不过几百年,但养成的依赖性却不容小觑。
他们很难想象在没有电的时候,人类的晚上都干些什么?
难道只能睡觉吗?
但无论此前的人类研究出什么消磨时间的法子,他们现在都只能睡觉。
“你们先睡,我来守夜。”夏奡担心在外面休息不够安全,提出轮流守夜。
几人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由夏奡先守夜,然后是时作岸、江肆、宋子桥。
“到点了直接叫我。”时作岸睡觉前专门嘱咐了一声。
夏奡敷衍地点点头。
玻璃窗外月色明亮,柔和的月光盘旋在高悬的玉盘四周,穿过玻璃窗框,在地上被投射出无数个方格。
就连站台也如同挂了一地霜。
掰手指一算,今天貌似确实已经十五号了。
一个月中月亮最圆的一天。
丧尸爆发也快一个星期了啊。
室内,睡觉的呼吸声平稳,只不过不时传来宋子桥拖拉机施工般的呼噜声。
夏奡无所事事看向窗外发呆,一边在心中默默总结:以后守夜得把宋子桥排在第一个。
不然就他那打雷一样的呼噜声,如果不是白天累虚脱了,在这伴奏下谁能睡得着?
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在晚上的时间会这么无聊。
他甚至从箱子堆里翻出来一个空白的笔记本,试图手动推算出丧尸病毒感染后人类身体可能发生的基因变异。
三个小时过去,月光映在笔记本上,照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推算公式和各种各样看不懂的生物学符号全都挤在一起。
夏奡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鼻梁,到时间了,该叫时作岸起来轮班了。
他合上笔记本,随手将其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靠近时作岸,这人睡着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碎头发丝遮挡半张脸。
夜里有点冷,他只盖了一件不知从哪里来的长外套,整个人冻得缩成一团。
连续几天不是睡不好,就是熬大夜,眼底白嫩的皮肤上已经挂上了乌青。
算了。
夏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他多睡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行。
刚才坐太久,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腰都僵硬了。
他干脆起来活动活动。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窗边。
白天被太阳反光覆盖的车窗玻璃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大部分窗口都拉着窗帘,但透过几个没遮挡的窗户,能看见里面静悄悄的样子。
目不转睛盯了一分钟,发现座位上黑乎乎的影子竟然就是坐着的丧尸。
他们还会自己找到节能的方式吗?
夏奡好奇,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几乎是将脸贴在了窗户玻璃上。
突然,余光捕捉到一丝异常!
视角最右边的车窗后面似乎有亮光闪了一下。
是有人吗?
一闪而过的亮光不像是定点的什么东西突然闪了一下,感觉更像是手机手电筒的光,不小心打开后迅速关上。
夏奡立刻绷紧身体,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窗玻璃。
可那位置不再有动静了。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站台上看一眼,结果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
幽暗的背景加上阴森森的语气,夏奡尾巴骨都冒出一股凉意。
定睛一看,是头发被睡成鸟窝的时作岸。
“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不知道哪个傻逼又给我盖了件衣服,被热醒了。”时作岸语气幽怨,“然后一看时间,发现已经轮到我守夜了,上一班守夜的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傻逼跟个偷窥狂似的贴在玻璃上。”
“……”
时作岸手抬起,重新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所以你在看啥呢?”
夏奡沉脸,特意压低声音:“车里刚刚有灯光闪了一下,我怀疑里面还有活着的人。”
时作岸瞬间清醒,月光落在眼眶里,显得眼睛格外亮。
“确定是活人?”
“不确定。我打算进去看看。”夏奡摇摇头。
“你等下。”时作岸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块儿去。”
夏奡想拒绝,但时作岸已经套上外套,动作利落看起来不容拒绝。
“行,里面不一定安全,把宋子桥叫起来,让他先守着吧。”
“叫江肆吧,感觉她比宋子桥靠谱些。”
夏奡想起下午那会儿宋子桥信誓旦旦起誓他绝不会让自己有机会与时作岸独处,没有一秒钟犹豫,同意叫江肆起来。
江肆迷迷糊糊睁开眼,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刚清醒时的沙哑。
“咋了?”
时作岸压低声音:“夏奡怀疑旁边那辆高铁里面还有活人,我们俩打算进去看看。”
“现在?”
江肆不可置信。
现在接近是晚上十一点,如果不是超大立面玻璃窗,室内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点去夜探高铁,您二位……
见他们两个表情个个严肃认真。
“行吧,你们俩去,里面交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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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作岸与夏奡两个人一人手里提了根钢管,小心地翻过安检的闸机。
夏奡还从候车厅里的保安室里找出了根撬棍,用来应对紧闭的车门。
从候车厅到站台还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
两人进入甬道后,飞速关上身后的玻璃门,再由江肆配合着从里面锁上。
临走前他们约定,江肆会一直透过玻璃关注他们的行动。
等他们从高铁上出来,稍稍用手电筒往后车厅里面扫一下,她就去开门。
离开甬道,两人走进站台。
站台上比室内冷得多,风将时作岸空荡荡的外套吹起来。
不知为何,活动的丧尸并不多。
时作岸拢拢衣服下摆,猜测或许是这辆车还没到站前就爆发了丧尸。
到站后连车门都来不及打开。许多人就这么被困死在了车厢内。
两人摸到刚刚闪了亮光的第五节车厢。
凑近看才发现这一节是餐车,那么关于里面还有活人的猜测便可能性更高了。
车里静悄悄,时作岸耳朵贴在车门上贴了一分钟也没听出什么动静
撬门吗?
时作岸挑眉,摇摇手里从夏奡手中抢过来的撬棍。
夏奡沉思了几秒,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手在车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没有声音。
上!
他手一挥,指使时作岸。
一套操作看得时作岸目瞪口呆。
敲门了吗?你真的敲门了吗?
嘴上说的好听,还先礼后兵嘞。敲门的声音就算是对声音极其敏感的海豚来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助听器落家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