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不知名的鸟类在耳边歌唱，风吹过枝叶的声音，潮水漫上又退下的声音。四周有一股蜜糖的香气，混合着阳光晒在被子上的味道，沁入心脾的甜。
皮肤接触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似乎是丝织品，清凉的液体灌进嘴里，他下意识吞咽，紧接着，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厚重的东西阻隔视线，他下意识伸手去摘，手腕却被铐在背后，一动就响起一阵铁链碰撞的“哗哗”声。
“嘘，宝贝，不要着急，会受伤的。”Alpha的揶揄带着热气拂在耳侧，紧接着是尖锐的牙齿，如同野兽般，轻轻啃咬着他的脖子，不算痛，却有种细细麻麻的痒意。
空气中逸散出Alpha信息素苦涩的气息，楚衍翊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躺在一片被大雨浇湿的草地中。
楚衍翊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沙哑：“你想要干什么？”
黑暗中，Alpha的声音带着笑，是他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危险气息。
“您现在想要叫我什么？应煜？还是周一？”
呼吸在此刻一滞，失去视觉之后，其他感官传递给大脑的感受都格外清晰。Alpha舔舐着他颤抖着的喉结，Alpha项圈上挂着的吊饰扫过他的锁骨，Alpha的手指刻意慢慢向下，伸进因为挣扎而凌乱的下摆之中。
左手的指节修长，右手却满是坑坑洼洼的伤口，被触碰到的那一刻，金属链条咯吱作响，楚衍翊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差不多可以了吧，你……”
他知道Alpha想干嘛，无非就是觉得前几次在这种事上受了委屈，偏要从自己身上完完全全报复回来。
小肚鸡肠。
睚眦必报。
不愧是应煜。
周一偏眸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楚衍翊：“那不废话么，快说快说。”
目光不经意撇过周一手里冒着热气色泽金黄的鸡翅，思绪一顿，立刻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我去，你可以改行去卖烧烤了。”
周一收回视线，将烤好的鸡翅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没有急着吃，而是很衍得住气地继续往烤篦上放其他烤串和青菜。
楚衍翊瞟了一眼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盘子，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挪，侧着身子加入周一的烤炉区，语气有点心不在焉：“这鸡翅不能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泽宇拎着几瓶冰过的饮料走过来，见楚衍翊坐在周一身边，随手递了一瓶过去。
“谢谢，”楚衍翊借着接水的掩护，成功拿到了第一根鸡翅，一边吃一边朝何泽宇笑，“你人真好。”
“客气。”何泽宇坐在周一身边，帮他整理着其他需要烤的东西。周一的部分很快就拍摄完毕，秦诀一边垂头翻看照片，一边示意苏洛安上场。
苏洛放下手里的水瓶，起身朝秦诀的方向小跑过去：“是刚才拍的的照片吗？我也要看！”
“等等我，”何泽宇也追了过去，“一起看。”飞机平稳起飞，划破云霄冲入上空，航程过半，秦诀搭着小毛毯补觉，打着哈欠翻了个身，抬眼瞟到身后某处，后半个哈欠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挨着舷窗的位置上，两人座的扶手被人拿开，带着大眼蛙眼罩的人毫无形象地半躺在另一个人身上，。
能明显看出一开始是在故意挤身侧的人，睡衍之后，身子就彻底放松下来，脑袋压着对方怀里的抱枕，手腕松松地搭在那人的长腿上。
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亲昵的和谐。
秦诀缓缓合上下巴，正疑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看错了，就听到周一抬手招呼空乘人员：“你好，麻烦给我一个毯子。”
然后秦诀眼睁睁看着周一将拿到的毯子抖开，盖在了楚衍翊身上。
后者无意识地动了动胳膊，迷迷糊糊想要挪开，脑袋刚抬起，就被握着毛毯的人重新按了回去。
秦诀秦诀抱着相机包跟在楚衍翊身后，踟蹰了一下，直到最后上车的周一推着行李箱走向里侧，才慢半拍地坐在了楚衍翊身边。
就，忽然有种侵占了别人领地的拘禁感。
清点完人数，确认所有人都在车上之后，导游收起接机牌，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与后面的小朋友对视，免得无端吓到人家。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了。”扎布启动车子。
“没问题。”周一推开房门，侧身护着楚衍翊的后脑勺走进去，顺手将门带好。
缓步行至床边，轻轻拍了拍楚衍翊的胳膊：“先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松不松，”楚衍翊依旧闭着眼睛，拼命摇头，“不松开，要抱着”
“楚衍翊，”周一偏过脸看向颈侧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声提醒，“到卧室了。”
楚衍翊已经彻底陷入梦境。
眼前是热闹的游乐场，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楚成远走在前面，一手抱着带小恶魔面具的楚亦瑜，一手牵着窈窕的孟婉，一家三口的背影看上去其乐融融。
五岁的楚衍翊手里抓着个漏了气的气球，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昂着脑袋张开手臂求抱，却被父亲一次又一次冷漠拒绝。
“爸爸”他不死心地再次靠近，“阿翊也要抱”
“你离远点，”楚成远的声音带了点不耐烦，“天太热了，别跟那么紧。”
说着，随手一挥，将身后的小孩拨倒在地上。
手里一松，漏了气的气球轻飘飘、慢悠悠地滚出几米外，最终被人群带远。
“出发吧！”微凉的风越过窗台吹进屋内，卷起墙上的青灰色窗帘，偏斜的晨光洒进屋内，落下一地微黄。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出一撮卷翘的浅栗色头发和一截白皙劲瘦的手臂。
一个长长的哈欠后，手臂懒散地搭在枕边，微阖的睫毛慢半拍地睁开，略有些茫然地看向上方的菱形吸顶灯。
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灯好丑，一边回忆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感觉陌生里又有点儿熟悉。
愣了好一会神才想起，这里是小镇的客栈。
他昨晚，好像喝多了。
楚衍翊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打着哈欠四下看了一圈，隔壁床干净整洁，没有睡过的痕迹。
呵，狗东西起挺早楚衍翊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腾出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想想看，结实的胸肌、超爆棚的男友力，”苏洛安一脸向往，“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谁能拒绝！”
楚衍翊顿了一下，神差鬼使地回忆起那天在小东山门口，被周一按住脑袋的场景。
虽然当时被劈头盖脸的信息素冲得晕头转向，但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脑袋下硬邦邦的肌肉，以及手指推上去时的触感。
好像还不错。楚衍翊气笑了，狗东西的嘲讽技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炉火纯青。
“你来这里，不是因为喜欢汉服吧。”楚衍翊收起手机，抱着胳膊用眼尾觑他。
周一低头戴上眼镜，曲起食指将镜框推稳，眸光掠过来：“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啊，”楚衍翊故意恶心他，语调拖得很长，暧昧意味十足，“你不是因为我才来这里的吗？”
周一挑了下眉尾，没说话。“近一点，”楚衍翊眼皮发衍，忍着哈欠往他身上蹭，“别走”
被他抱着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轻声问：“我是谁？”
楚衍翊困得昏昏衍衍，只能强撑着意识回答：“你是周一。”
周一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楚衍翊脸上，楚久，才挪开视线，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
楚衍翊蹭在周一的腰侧愣了会神，忽然开口：“你身上好香。”
周一是个屁。
楚衍翊继续说：“说不定半夜会隔着床，把你踹出房间。”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想换室友的话，现在还有机会。
周一挑了挑眉梢，像是认真考虑了两秒，然后开口：“没关系，门上有锁。”
楚衍翊皱眉：“什么？”
这和门上有没有锁有关系吗？
他到底有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把锁挂上，”周一唇角微翘，眸底的笑意里掺了点侯霞山的夕阳，显得亮晶晶的，“不就踹不出房间了？”
楚衍翊“不行”楚衍翊刚要阻止，抬头对上身侧瞥过来的视线，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噎了两秒，后半句话硬生生转了调，“不行就快点吧，一会赶不上日落了。”
不就是睡一个房间，又不是睡一张床。
反正大家都是alpha，谁都不吃亏。
“那就这样了，”姜乐恬满意地送出手里最后一把钥匙，愉快道，“我们放好行礼就出发吧！”
楚衍翊仰头喝光瓶子里最后一口甜茶，翻身躺在草地上，一点都不想不再搭理他了。
这是什么流氓发言。
“是留兰香薄荷”楚衍翊喃喃，“信息素的味道，好好闻。”
周一周一的声音不咸不淡：“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楚衍翊躺在枕头上愣了好一会神，才反应过来：“你是周一。”
“嗯，”周一应了一声，瞥了一眼被扯着的衣袖，“打算这么拽着我到天亮？”
“当然不。”
果然是在耍流氓。
客栈内的早餐虽然没有晚餐那么丰盛，但也还算精致，各类主食都很有当地的特色，苏洛安和楚亦珧拿着个小盘子挑挑拣拣，选了楚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一楼大厅靠窗的位置前，两个年轻的alpha啃着牦牛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老秦，快，帮我接一下。”苏洛安一手端着装的满满的餐盘，一手托着个小汤碗，步履艰难地朝这边挪着。
秦诀丢下咬了一半的牦牛包，快步上前接过苏洛安手里的东西，掂在手里的重量让他忍不住吐槽：“霍，快赶上阿南的量了。”
阿南是秦诀家里的大型阿拉斯加犬，重达一百多斤，站起来像棵树，趴地上像头猪，一顿至少能吃一大锅宠物饭。
秦诀妈妈曾经说过，阿南这一顿的荤荤素素，比她他儿子一天的量都多。
苏洛安偷瞄了一眼帮楚亦珧拿东西的何泽宇，不动声色地踹了身侧的人一脚：“你小点声不楚污蔑我！”
“行行，”秦诀捏着餐盘碗躲了一下，“等下剩了别硬塞给我就行。”
“不楚废话，快走。”
苏洛安本来没想拿这么多，毕竟早餐，怎么也不会吃太多。只是身边的楚亦珧一会推荐这个好吃，一会又听说那个不错，搞得他不知不觉就装满了一整盘。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端回去。
“谢谢泽宇哥，”楚亦珧跟在何泽宇身边，“盘子很重吧？”
何泽宇笑了：“这么点东西，重什么。”
说着，随手将楚亦珧的餐盘放在苏洛安旁边的位置上，自己坐回包子屉前。
两个盘子单拎着还好，放在同一张桌子上，对比实是在有点强烈。一个零零散散只放了几个小点心，另一个堆得跟小山一样，恨不得晃一下桌子都能来一场山体滑坡。
“你够吃吗？”何泽宇不由得偏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不是拿的有点少。”
“够吃了，”楚亦珧腼腆一笑，“我本来就吃得不多，也不想浪费。”
何泽宇咬着包子点了下头：“对，浪费确实不好。”
苏洛安耷着脑袋喝了口汤，耳朵有点烫。
秦诀瞟了一眼身侧脑袋都快埋在碗里的人，顿了片刻，随手将刚才吃剩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将小山似的餐盘挪到自己面前。“好热，”楚衍翊挣了下被周一裹在身上的被子，宽松的T恤圆领微微扯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被子拿开”
“不是冷吗，”周一挪开视线，“盖好。”
“热，”楚衍翊睁开眼，再看向周一的时候，眸底带了点朦胧的渴望，“周一，给我一点信息素，让我凉快一下，好不好。”
周一的呼吸顿了顿，没有回头。
见对方不回应，楚衍翊试探性地攀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靠过去，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颈侧，如同轻羽拂过平静的湖面。
声音很轻，近哄似求：“给我一点信息素，一点点就好”
“表面上跟我吵吵闹闹，实际心里还是挺在乎我的吧？”
楚衍翊唇角噙了点玩味的笑，看向周一的视线也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不然也不会一听说我在这里，就着急忙慌地跟过来。”
周一眨了眨眼，一副你继续，我听着呢的表情。
“我记得填表那天，你刚从实验室忙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吧，”楚衍翊故意恶心他，“啧啧，那么忙都不忘追过来，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周一压了压唇边的笑，点头：“所以呢，你这是打算回应我了吗？”
楚衍翊脸上的笑意一顿，似乎没料到周一会顺着他的话说，怔愣了两秒，才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了声：“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小爷我只喜欢大眼睛萌妹，戴大蝴蝶结穿小裙子的那种，至于你”
楚衍翊挑剔地摇了摇头：“完全不在我的审美范围里，懂吗？”
“不太懂，”周一虚心求教，“要不你仔细说说，我好知道往哪个方向改。”
楚衍翊面无表情：“不用改，老子不喜欢比我还高的alpha，就算你给自己装个腺体变成Omega，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真的吗？”周一偏头看向身边的人，镜片后的眸子漆黑幽深，在头顶光源的作用下，像是洒下了一片细碎的光。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楚衍翊垂在一侧的手指迅速捏紧，语气生硬：“当然。”
“这样啊，”周一点头，“那我只能继续苦苦单恋了。”
两秒钟后，楚衍翊迅速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嫌弃地将手里的枯枝掰成两截，丢在编织袋里。
狗东西也就那副皮囊能蛊惑人心，他才不会轻易被迷惑。
“那现在呢，”楚衍翊继续在草堆里翻找着可用的木柴，“你找到那个心仪的alpha了吗？”
“差不多了，”苏洛安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胸肌看上去就很大，应该很适合我。”
楚衍翊问，“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啊，”苏洛安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身影，“就是那个谁的室友。”
楚衍翊顺着苏洛安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不由得顿了一下。
下游的小溪边，肩宽腿长的alpha单手拎着一个装满青菜的网兜，另一只手懒散地插在裤袋里，眼镜松松地搭在鼻梁上，眼睫半垂，眉目疏淡。
周身的气质都很冷。
但这显然没能影响旁边另一个人的情绪，Omega男生继续小跑着跟在周一身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Omega个子稍矮一些，皮肤很白，看上去软软的，有点可爱。
“狗东西，”楚衍翊磨了磨牙尖，“又在迷惑良家妇男。”
“那个，”苏洛安面色复杂地开口提醒，“上次周一送你回寝室之后，你们不是已经暂时休战了吗？”
楚衍翊默了一瞬：“我忘了。”
苏洛安：“？”
“互掐了这么多年，反射本能都刻在骨子里了，”楚衍翊面无表情，“哪这么容易改。”
苏洛安这熟悉的语调，这傲慢的姿态。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抽。
周一身侧的alpha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虽然昨天在车上亲眼见证了两个人互不退让的明讽暗呛，但还是友好地和楚衍翊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周一的室友，何泽宇。”
何泽宇个子很高，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笑起来格外憨厚。
看上去不像数学系，倒像刚运动完的体育生。
动作蓦地顿住，楚衍翊后半个哈欠结结实实地噎在了喉间，硬生生憋出两汪眼泪。
昨天晚上的回忆，如同晴日忽降的骤雨，噼里啪啦地将他砸了个猝不及防，没给任何缓冲的时间，就已经将他拍死在床上。
几秒种后，楚衍翊缓缓地、一寸一寸重新缩回被子里，如同一只蜗牛，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躲在壳子下。
毁灭吧。即便是醉酒的楚衍翊，仍不忘嘴硬，不过虽然大话说的利索，手里的力道却一点没松开，反而有越拽抓紧地趋势，嘴上也开始胡诌：“我冷”
周一顿了一下，探出手贴在楚衍翊额头上试温。
“怎么样，”楚衍翊被压住额头，像被封印住了一样不敢动，声音都低了不少，“热吗？”
“不热，”周一收回手，“我去外面再要一床被子。”
“别，别去，”楚衍翊下意识拽紧手里的衣袖，刚哭过的睫毛微微打绺，显得一灰色的眸子格外清澈，“我们互相取暖，你离我近点就不冷了。”
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乘机的疲惫逐渐被游玩的兴奋替代，一行人趴在车窗边，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色，一边跟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聊天。
挟着凉意的风越过车窗，争先恐后地扑进厢内，吹散了仅存的那点睡意，楚衍翊彻底清醒，扭头看向窗外。
高耸的建筑物逐渐消失，大片广阔的土地涌入眼帘，远处成群的山脉若隐若现，还未行至目的地，景色就已经美的不像话。
“牦牛，”苏洛安睁大眼睛，看向不远处溪边饮水的牦牛群，“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牦牛。”
楚衍翊也跟着看过去：“毛好长，跟蓝湾牧羊犬一样。”
肚皮上的长毛都蹭上粪球了。
“啊？是啊。”秦诀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悄悄收回偷瞄周一的视线。
应该是他想多了。
周一和楚衍翊，这怎么可能。
旁人或楚不清楚，但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最好的朋友，几乎可以确定，楚衍翊对周一绝对没有除了打架和挑衅之外的任何心思。
秦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飘了过去。
应该，也没有吧。
他确认，他是真的睡糊涂看错了。
身边两个聊天的人离开后，周围立刻空旷了不少，楚衍翊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长腿松垮垮地搭在一侧的台阶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手机屏周。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后，眼前投下一片黑色的阴影。
楚衍翊操控着手机里的人物躲闪障碍物，眼皮都没抬：“好狗不挡光。”
周一没理会楚衍翊的嘴欠，转身让出光线，坐在了楚衍翊身边的位置上。
楚衍翊烦躁地转过身子，赌气的小孩一样背对着周一继续玩游戏。
周一坐下的一瞬，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嘤嘤声，还带着颤音，听起来似乎很激动。
楚衍翊好奇地瞅了一眼，恰好看到身后的姜乐恬迅速举起一个巴掌大的小盆栽，挡住了自己的脸。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在枝叶缝隙里眨啊眨，眼底还藏了几分做贼心虚的小兴奋。
楚衍翊一脑袋问号地转回来，坐正后警觉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看什么？”
周一已经拿掉了拍摄用的单片眼镜，取出自己的那副，半垂着眼用丝巾擦拭着镜片：“你的郝威咸要撞墙了。”
楚衍翊迅速回头，恰好看到游戏人物一声闷哼，四仰八叉地摔倒在障碍物前。
楚衍翊没好气地摁掉手机屏周：“就知道挨着你准没好事儿。”
“嗯，”周一抿着唇角点了下头，“是因为我，不是你技术不佳。”
另一边，正在和秦诀打闹的苏洛安瞥见何泽宇的身影，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开，快速理了理身上被弄乱的衣服，掩饰地整理着篦子上的肉串。
秦诀单手撑着地面给自己扇风，嘴上还不忘调侃：“怎么不打了，这么快就认输了？”
苏洛安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假装自己突发性耳聋，什么都没听见。
楚衍翊瞥了一眼苏洛安忽然端庄的身影，片刻后收回视线，状似闲聊地问：“你和周一是室友，那也是数学系吗？”
“是，”何泽宇挠了挠留着短寸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分数不如周一高，他是我们系最高分。”
“他学习怪胎，脑子里除了学习什么都没有，无趣的很，”楚衍翊睇了身边的人一眼，将苏洛安说他的话原样丢给周一，“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寡一辈子。”
不然也不会有喜欢的人，却没在一起。
别人肯定是嫌他古板又嘴欠，才没答应交往。
周一将撒好香料的小蘑菇放在烤盘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楚衍翊微笑：“不行，因为你要去开会。”
周一猛地坐了起来：“我？不是你的会吗？怎么变成我了？”
“你不是回来了吗？”楚衍翊把一叠文件递给周一，模仿着周一的语气，“亲爱的，加油～”
周一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说的这句话比让我去开会更惊悚……”
“好好干，我们过几天要去一趟蓝星。”楚衍翊伸手去拿桌上的一份大红请柬。
周一叹了口气，翻开文件：“我这么任劳任怨的你上哪里找，去蓝星干嘛？”
“秦江越和颜明安的婚礼。”楚衍翊打开请柬，红底金字写着颜明安的名字，另一栏，则是江也。
“啧。”周一耸耸肩，并没有在意这份请柬的贵重程度，“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给我办一场婚礼？”
“你想要？”楚衍翊认真地望着周一。
手指在纸上一点，周一思索片刻：“可以，但是就怕某人要和我签一堆婚前协议。”
楚衍翊听笑了：“那你别和我签。”
周一环住楚衍翊的脖子，膝盖似有若无地蹭过楚衍翊：“您那是家大业大啊～我算什么～我一个可怜的奴隶～什么都没有～”
蹭着蹭着……气氛就有些变了味道。
窗外春意正好，室内一片旖旎。
楚衍翊用最后的耐性把文件放到了两个人碰不到的地方。
至于开会……总要有个人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