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个拥抱。不是什么摘星星、捞月亮的过分要求。


    但南知意还是犹疑了一瞬。虽说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刚拥抱过，但眼下并不是什么值得拥抱庆祝的境地。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心理、什么身份，去施予对方这样的一个拥抱。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因为游辛垂着眼，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等待”两个字。


    抱一下……又没什么。


    朋友之间也会经常拥抱的对吧？


    南知意的大脑欺骗性地让他忽略了方才对方说的所有话。他上前一步，说服自己是在完成任务一般，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对方。


    一秒、两秒……刚触碰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南知意就立刻感觉到，游辛此刻身形紧绷，甚至在轻微地发着抖。


    他的双手依旧出于礼节性地垂在身旁，没有回抱过来，也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游辛很常用的某个品牌的沐浴露的气息。


    南知意的脑子不自觉地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医生说这是治疗不当引起的依赖，虽说他也不知道所谓的治疗到底是指什么，那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加重这种不当……就好比患上了药物依赖的人不进行正确的戒除方法，反而在……？


    又过了几秒钟，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抱得有点太久了。


    “呃！”南知意赶忙一下松手，退后一步，他抬眼观察对方的表情，“你还好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游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嗯。”他说，五指在身侧不起眼的地方紧握成拳，复又松开。


    片刻后，游辛重新抬起眼来，面上浮现出一个真诚的、充满谢意的微笑：“谢谢你。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好多了。”-


    【理性讨论，这波天使意和yux的联动洗白麦麸是不是史诗级的成功？】


    0L（楼主）


    几个月前，不说远了，就说一个月之前，这两个人身上还都全是节奏。


    yux：输世决，丢CN赛区冠，不归队训练，宫斗，微博骂队友被禁赛，不打职业跑去打主播杯


    天使意：骂人视频，还有之前的代打风波


    然后现在突然两个人就美美洗白了？？


    yux消极训练成了为爱打主播杯，天使意也摇身一变成了天才娱乐主播？


    现在论坛里，微博上，到处都是磕游意cp的人。


    我真的好奇问一句，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吧？


    卖腐卖的未免有些太明显了，生硬得要命，连恋爱版真心话大冒险都搞出来了。


    （ps：天使意在直播的时候说自己的初恋yux认识，信他们两个是一对的甩甩脑子里的水吧）


    游意是很早以前就有的cp了，那个时候还是人人喊打。为什么？就因为这对cp是【拉郎】。


    拉郎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再科普了吧？他们两个之前从无互动，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否则他们两个的粉丝掐架掐了那么久了，怎么没一个人出来澄清？


    1L


    yux在不在意天使意我不知道，楼主你倒是挺在意他俩的


    2L


    看下来，你既不是双方唯粉也不是cp粉，但是比以上三个群体还要了解游意


    可能这就是深柜吧[摊手][摊手]


    3L


    ……管天管地你管我爱嗑谁？


    不会有人嗑cp真觉得正主是同性恋吧？大家不都图一乐吗[流汗]


    4L


    回楼上，我以前嗑cp也抱着你这样的想法。但说实话这次我有点被吓到了……总感觉他们两个人，怪怪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另外唯粉不用反驳我了，你们对自家选手自家主播的了解肯定比我这个嗑cp的路人多。他俩最近有多反常你们自己也能感觉到吧？


    5L


    确实挺吓人的


    特别是昨天比赛之后yux突然下播那里


    6L？？昨天比赛之后咋了？我看他们开始复盘了我就跑了……


    7L


    昨天yux在复盘的时候突然趴在桌子上不动了，他粉丝担心他，叫天使意联系下他看是怎么回事，然后天使意看见之后露出特别惊慌的神情，马上就跑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yux突然就黑屏下播了


    然后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吧，天使意回直播间了，告诉他们说yux只是太累睡着了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猜他俩住得非常近，很有可能是一个小区里之类的，然后天使意跑到yux家里去查看情况了（看样子，他还有yux家里的钥匙）


    但是还有另一种说法，是说他们俩目前住在一起……因为有姐妹录到yux黑屏下播的前几秒钟，大概就是天使意离开房间的那段时间，清除掉杂音之后，yux直播间的背景音里有很轻的脚步声


    （妈呀，写到这里我已经有点害怕了，不会真的……）


    大家想了解详情的可以移步这个帖子[链接]


    8L


    卧槽？这也太细了


    9L


    万万没想到我能在黑贴里嗑到糖……


    10L


    我的天哪！yux不但没有为天使意讲过一句话，更是从未否认过天使意的初恋不是他自己！真是细思恐极。


    ……-


    “我最近刷到一些帖子。”游辛说，“里面的人认为我们打比赛是为了卖腐。”


    3月30日星期六，聚星杯的小组赛赛程全部结束了。


    AB组的组内排名已经有了结果。其中A组，天使意队以4-0的大场积分拿下了第一，能够直接晋级胜者组决赛。第二是汤圆、小铃铛所在的队伍，以3-1的积分晋级，唯一丢掉的一把便是那场激烈的开幕赛。第三名则是月球队。


    而在B组，第一名则是丘成所在的队伍，他们的队长是曾在HYG二队打过比赛、后来因种种原因退役当了主播的松时，队伍里的选手甚至有天梯榜前十的绝活路人王，实力不容小觑。


    B组的二、三名，则分别是硕硕队和北境队。


    按照赛程，一直到下个月的六号，AB组的第一名才会进行胜者组决赛的较量。因而双方都将收获一个长达六天的调整周期。


    比赛间隙，难得的休息时间，南知意把鸟抓到了客厅里，正在教它玩套娃。


    听见游辛的话，他的手一抖，把最小的那个从茶几上打飞出去了。


    “嗯……哈哈。”半晌，南知意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好像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他们认为我们是假的。”游辛又说。


    “…………”


    某种意义上，目前状态下，人家也没说错什么。


    游辛弯腰，把地上的小套娃捡起来，放回了茶几上：“他们认为我们卖腐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我去年输掉决赛、三个月不归队的舆论。因为现在外面已经很少有人讨论这件事了。”


    “？”南知意瞬间不乐意了，“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们还说，我们之间其实有仇，只是为了洗白才强行和彼此捆绑在一起。”游辛耸了耸肩，“等转会期一到，我又可以找到新队伍，这样我的那些黑料就没有人记得了。”


    南知意气愤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想你？要说洗白，那也应该是你帮我洗白吧！”


    鸟站在桌上，很应景地配合着他大叫了一声。


    游辛眨了眨眼：“好像，是因为我们第一次直播的时候，你表现得有点紧张。”


    “所以他们觉得，你其实不太情愿和我直播。”


    “……”


    南知意瞬间蔫巴了。


    第一次直播……他想起了自己的卖腐笔记，顿时感到一阵绝望。


    尽力了。没这方面的天赋还能怎么办？


    “但是你发现了吗？也有很多粉丝，她们很吃这套。”游辛话峰一转，“你不觉得自己最近直播的数据比之前都要好吗？”


    南知意仔细一想。他以前单独直播的时候，直播间在线人数一般峰值在20万左右。自从yux加入了他的直播之后，这个数值很快便突破了40万，至今都没掉下来过。


    “所以……呢？”他不由得问。


    游辛：“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卖腐。”


    南知意：“？”


    “小组赛目前已经结束了。以后所有的比赛，包括争锋者，都是线下比赛。”游辛有理有据地说，“如果我们只在最初象征性地直播了那么一次，不是正好坐实了这些人对我们的猜测吗？”


    顿了顿：“——猜测我们一起直播，只是为了洗白。”


    “如果继续直播下去，你可以收获更多流量，我也可以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南知意听着，觉得他的说法似乎……挺有道理？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他问，“关于，呃，直播……”


    他没好意思说“卖腐”这两个字。


    游辛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


    “明天不是约好了去看线下训练场地么？”他很快地说，“到时候可以开一场户外，顺便让你的粉丝们看看场地如何。他们可都是你队伍的股东。”


    南知意睁大了眼。


    这是要他真人出镜……啊？-


    游辛找的场地是一家网咖。


    他的朋友贺洲大学毕业，走上了许多富二代热衷于走的歧途——创业，在全市范围内开起了连锁网咖。


    听闻他们需要训练场地，贺洲立刻表示大力支持，说自己可以空出其中一间供他们训练使用。


    次日下午，南知意又一次坐上了游辛的车。


    先前王叔开车，他倒也只是搭个游辛的顺风车。谁料搭的次数多了，游辛已然成为了他新的顺风车司机。


    南知意坐在副驾驶，倒也没有为了使唤对方开车而于心有愧。他心里想着另一个问题。


    “真要开户外吗？我们不会被人围堵吧。”


    “别露出室外场景就可以了。”游辛道，“他那家店是新开的，没几个人认得出里面的装修。”


    南知意低头捣鼓了一会手机。


    “我看到很多人说，”他忽然道，“‘那些为了流量而卖腐、为了营业而营业的人都不纯粹。他们通常都表现得很明显，别人一眼就看穿了。’”


    游辛：“……你这又是从哪里看来的？”


    “……”南知意不想说他是之前在搜索“卖腐教程”的时候在评论区里看到的。


    他决定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你看论坛，我有时候也看看论坛嘛。”


    “唔。”游辛想了下，“没什么。我又不是为了流量才干这个的。”


    莫名的，南知意觉得他把自己形容的像是要“下海”了似的。


    但话说回来，游辛当初提出这个建议，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凑够那五十万粉的参赛门槛。


    他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不还是为了流量么”。


    贺洲的这家网咖地理位置偏僻，周围人流量不大，是游辛特意挑选的位置，撞上粉丝的概率更低。


    网咖的大门紧闭，挂出了“歇业”的字样。


    游辛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两人从室内的电梯上了楼，从后门按密码锁进了网咖。


    一进入内部，南知意便被里面豪华的装潢惊住了，看上去比某些明星俱乐部的训练室还正规：“这装修得花不少钱吧？”


    游辛眼皮都没抬：“他钱多，烧得慌。”


    “……”南知意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影，“他不在这里吗？”


    “应该在楼下。”游辛说，“你在原地等着，我下楼看看。”


    南知意点头：“那我先把直播打开，调下设置。”


    游辛下楼去了。南知意在Stars的手机端操作了一番，顺利打开了直播。


    他先前没发直播预告，这会毫无征兆地开播，涌入直播间的粉丝们都一头雾水。


    【？】


    【？？】


    【这是哪里，我进错直播间了吗】


    【主播你号被人盗了】


    “喂？喂喂？”南知意把镜头从后置调成前置，“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以前从没开过户外直播，十分不熟悉这一套流程，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地硬摸索。


    【我没看错吧？小意开了户外？！】


    【突然一张帅气的小脸蛋就这么出现在妈妈的手机屏幕里[亲亲][亲亲]】


    【这是在哪儿啊？怎么突然开户外了】


    “上周的直播鸽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今天开一场户外，大家可以聊聊天。”刚开播的弹幕还不算太多，南知意挂上微笑，回答自己能看见的问题，“——来，给你们看看我们天使意队的线下训练场地。”


    他又把镜头切到了后置，举着手机在大厅里晃悠了一圈。


    一面介绍道：“朋友开的网咖……借给我们用了。这里是大厅。我们训练是在专门的训练室里。好像是一个大包间，装修成了训练室的风格……”


    【我去，这么豪华】


    【谁的朋友，太有实力了吧】


    【这是哪家网咖啊？来这上网能偶遇我们天使意队的队员吗！！】


    【心情复杂……感觉和你们的训练环境比起来我主队才是真正的网吧队。呵呵呵呵……】


    南知意想了想，没透露贺洲和游辛的关系：“不是我的朋友啦，朋友的朋友。”


    话音刚落，楼梯方向便传来了脚步声。


    贺洲人还没出现，爽朗的笑声已经率先响起：“别了我的哥，你这就有点见外了——说实在的，我这一个月的营业额最多几十万，但是你yux来我这训练过，这广告费折下来都得上百万了吧？说起来还算是我占你们便宜呢。”


    游辛和穿着一身大衣、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贺洲从楼梯口转了出来。贺洲正笑得开心，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一排电脑前面的南知意。


    他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惊讶道：“哎，这里怎么还有个人？”


    游辛眉头一蹙：“我不是和你说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洲打断了。


    贺洲捻了捻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点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噢！刚才没认出来啊，原来是——”


    游辛提高音量：“南知意。”


    贺洲夸张大叫：“——嫂子来了！！”


    游辛：“……”


    南知意：“…………”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贺洲加重的“嫂子”二字似乎在大厅里激荡出了无限回音。


    贺洲热烈地表演完，看看左，又看看右，似乎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这时南知意看着他，缓缓地、缓缓地，神情绝望地，戳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贺洲这回知道把声音放低了。他悄声问：“……哥，咱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游辛面无表情地翻译，“他的手机现在开着直播，目前大概有，不低于十万个人吧？听到了你刚才大喊大叫的所有话。”


    第37章


    训练室里的三个人，南知意宛如木偶般呆立在原地，贺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只有游辛神色如常，甚至还有心思过来接过南知意手中正在直播的手机。


    看上去他再不帮忙拿一下，这只手机今天非要掉在地上、殒命当场不可。


    直播间弹幕刷的宛如狂风骤雨，游辛浅浅看了两眼，瞥见了几个【谁是嫂子】【什么嫂子】【吓哭了】的字样，伴随着满屏满屏的问号。


    最后还是贺洲反应迅速。


    “兄弟！对不住！”他高高举起手中揭了盖子、还剩大半杯的奶茶，“我先自罚一杯好吧！我真不知道你们开直播了。”


    贺洲仰头将奶茶一饮而尽，接着又凑到南知意的手机屏幕前来，颇为好奇地打量着：“我能看看直播间长啥样不？说实话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大主播的直播间——哇！好多人啊！嗨！哈喽！everybody下午好！那个，我刚才乱说话的啊，开玩笑，你们别放心上啊。什么欲盖弥彰？假的假的！咋可能是真嫂子啊哈哈哈……”


    “……”


    简直越描越黑。


    南知意已经彻底没有勇气去看弹幕在说什么了。


    游辛神色略带一点嫌恶，把贺洲从屏幕前推远了：“一会还有两个人会来。”


    贺洲一拍手：“哦对！你们队里另外两个人……蒙神会来对吧？我能找他要个签名不？他可是我男神啊！！”


    贺洲也玩ROE，是副C位玩家，对曾经拿下四个联赛冠军的宋蒙颇为崇拜。


    “你自己和他说去。”


    贺洲“嘿嘿”两声，搓着手腼腆道：“那个……你帮人家要一下嘛。蒙神都离开这么久了，人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游辛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gay。”


    南知意：“…………”


    这下好了。他用余光都能看见弹幕彻底爆炸了。


    如果现在他没有和游辛面对面的话，他一定会飞速打开微信，打字提醒对方注意言辞——但现在游辛就在他身旁半米远的地方。


    南知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佯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贺洲对游辛的讥讽根本不在意，把空奶茶杯往桌上一放，翻了翻手机，忽然道：“对了，光顾着说场地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喏，你的狗。昨天刚到。”


    他把手机往两人面前一放，南知意自然地凑过去看，发现是小白狗在一个笼子里对着镜头摇尾巴的视频，看起来比之前又长大了一点。


    “小啃啃！”他惊喜道，“把它也带回来了？”


    游辛解释道：“手续很麻烦，要花一个多月。我之前走得急，只能托人后带回来。”


    “那要把它带回家养？”南知意有点高兴过了头，大概是因为这意味着游辛不会再到处乱跑、要安心比赛了，他情不自禁道，“家里应该可以——”再养一只。


    忽然，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碰了碰。


    南知意侧过头，看见游辛在镜头外轻轻地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开着直播，差点说漏嘴，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家？什么家？谁可以？】


    【？在看哪】


    【可以什么啊，主播你说句话啊，急死我了】


    【不是你们俩今天到底要干啥？？？？疯了吗？？？谁给你们下达了麦麸kpi要完成吗？？？？】


    南知意闭上嘴装起了哑巴。贺洲尚且对眼下暗涌的波澜无知无觉：“你那小狗宝我让他们给我送庄子里去了，反正就在附近，我带过来给你们看看？”


    南知意刚要张口说“好”，却听游辛道：“不用了。”


    “过几天我自己去看。你先帮我养着就行。”


    贺洲：“哟，这么狠心呐？我告诉你你这叫弃养！没时间养人家当初把人家接回家干嘛！”


    “本来就是朋友家的狗生的小狗，太多了，我帮忙养一只而已。”


    “真的假的？”贺洲眉头一挑，“你之前不是说特意找别人买的，说什么特别想养——”


    “好了。”游辛很突然地打断了他。


    他眉心微微皱着：“你要去接就去接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废话这么多？”


    贺洲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南知意一眼，接着大笑起来，拍拍游辛肩膀，兴高采烈地转身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乐些什么。


    南知意疑惑地看了看贺洲的背影，又看了看笔直地站在原地、满脸都写着高深莫测的游辛。


    他莫名有点想笑，这时弹幕上飘过一条【主播求你了我们不笑你了回镜头里来吧】，游辛看见了，便招呼他道：“你站过来一点，你粉丝想看看你。”


    南知意只好慢吞吞地从镜头外走过来。游辛把手机还给了他。


    手机直播的屏幕很小，举在手上明显挨不下两个人，特别是旁边的这位还比他要高出小半个头的情况下。


    南知意正想着要不要把屏幕横过来，忽然间，肩膀一沉。


    ——游辛无比自然地把头往他肩上一靠，凑到屏幕的近处，借着这个亲昵的姿势辨认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的小字。


    “‘最近在干什么？’比赛，Stars上搜聚星杯就能看。”他微微拖长了声调，“‘为什么要打主播杯？’因为我乐意。‘小狗到底是送的还是买的’……关你什么事？”


    居然就这么和弹幕一问一答了起来。


    南知意：“……”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的身体有点发僵，还是觉察到他想要逃离的意图，游辛一面和弹幕聊着天，一面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仿佛是在提醒他——“还记得你今天开播的目的是什么吗？”


    南知意咬了下嘴唇，只好配合他维持这个姿势。游辛的那几缕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快要落进他的领口里，弄得他有点痒痒的。


    【惊呆了，这是在干什么？】


    【直男麦麸就这么没轻没重呵呵呵】


    【并非直男】


    【并非麦麸】


    【是的据我观察两位很可能是一对眷侣^^】


    【天使意直播间的粉丝能不能尊重点别人？yux就不能是和朋友关系好吗，和别人稍微关系好点就要说别人是gay？】


    【？游粉说这话之前能先让你儿把头从我儿的身上挪开吗】


    【呃真当我们平常看直播的都不看比赛吗……他yux的洁癖人设不是从来都深入人心吗，怎么，现在又不是自己的外设别人碰一下都拿湿巾擦好久的时候了？】


    弹幕里打得热火朝天，屏幕前的南知意充分发挥着卖腐的最高奥义——选择性装瞎。


    然而他身边这位似乎没抱着这种想法。


    “‘你和天使意到底是什么关系？’”游辛非但不装瞎，还偏偏要把这类敏感的弹幕挑出来读，他略一思考，“你想听什么答案？朋友？还是，唔，比如说，睡过的关系？”


    【？】


    【？？？？？？】


    “当”的一声巨响。


    手机从南知意手中滑落，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去捡。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南知意的脑袋嗡嗡的响，仿佛刚刚有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他睁大了眼睛看向游辛，难以置信地问道。


    游辛一副“我刚刚什么也没干”的表情：“上次你喝多了，我照顾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南知意简直瞠目结舌，他瞪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下次要说清楚啊！那个叫‘睡在一起’，不叫那个……”


    他脑海中还有一大半是空白的，这会几乎是在胡言乱语，试图给自己方才的失态找到借口：“哎呀！和你说不明白！万一一会超管来了把我直播间给封了怎么办！”


    “对不起。”游辛全无歉意地对他说，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冲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就这么一次”，接着弯下腰去，替他把手机捡了回来。


    他瞥了一眼直播间里已经彻底疯狂的弹幕：“我只是和你的弹幕开个玩笑。”


    南知意深呼吸。他现在已经彻底不想开口说话了——有一多半都是被吓出来的。


    游辛还在若无其事地和弹幕继续聊天：“‘不是说好再打一年吗？’现在不是还在打么。‘为什么不归队训练’……不如你去问杨磊，他为什么要卡我的合同、想把我租借去MTT？”


    大概是不在自己直播间的缘故，此人口无遮拦，谈论的话题愈发危险了起来。


    弹幕里扣起了新的一轮问号。


    【MTT？？？MTT今年是联赛倒数吧，把队里最C的大腿送去当院长？？疯求了】


    【那去年MTT也是倒数啊……季后赛都没进去】


    【靠，这不摆明了就是要恶心人】


    【嘴皮一张一碰就说别人卡你合同？说话不要证据的吗？每次CG一有比赛就出来蹦哒，离开老东家是不会独立行走了吗】


    游辛很明显看到了那条弹幕。他眉梢微动，刚要说些什么，南知意的“选择性眼瞎”突然奇迹般的痊愈了，眼疾手快地送了发弹幕的人一个永封套餐。


    末了，还要故作严肃地强调：“不许在我的直播间里带节奏。”


    游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翘起了嘴角，满脸都写着“活该”-


    贺洲一来一回花了半个小时，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过来的小鱼和宋蒙。


    三人一起上楼的时候，南知意刚找了个借口把直播给关了。他实在有点害怕游辛和他直播间里的弹幕再干起来，或者再冒出几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况且今天开播的目的多多少少应该也达到了。


    串子们无趣地退场了，粉丝第一次并非依依不舍、而是心有余悸地和他说起了拜拜。


    贺洲正在热火朝天地和宋蒙聊天，看样子已经要到签名了，小狗啃啃则被小鱼动作生疏地抱在怀里，他刚一露面就小声求救道：“意哥、意哥你能帮我把它抱走吗？它刚刚一直在舔我的脸！！”


    南知意走过去把小狗抱走了。啃啃似乎是认出了他的气味，又对着他的脖子一顿猛舔，弄得他不由得连连后退。


    小鱼在一旁心有余悸地看着：“这是游哥的狗吗？这是什么品种？太，太热情了，吓死我了。”


    “萨摩耶。”南知意回答说，他把啃啃举到自己脸边上，“和我的角色一样，是不是特别可爱？”


    小鱼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眼熟！”


    宋蒙和贺洲聊完了，这会也凑过来搭话：“小游把狗接过来了？”


    游辛点头。


    “我听说萨摩耶特别自来熟，对谁都特别热情。也不太认主人。”宋蒙朝南知意伸出去，南知意把狗递给他，果然啃啃又立刻开始热情地舔他的脸，“哎哟！”


    旁边的小鱼已经打量起训练室来了：“哇……这就是我们的训练场地？这也太漂亮了！”


    老板贺洲立刻在一旁挺起了胸膛：“包的呀兄弟，回头记得帮我宣传宣传哈！”


    宋蒙抱着狗往座位上一坐：“真怀念啊，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打网吧赛的时候了。”


    游辛这会已经从“卖腐”的角色里走了出来，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那时候环境恐怕没这么好。”


    “那肯定的，就一个破基地，有时候还会突然断电。”宋蒙说，“说的是那种感觉嘛，就是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玩游戏，不那么在乎输赢的感觉……我说的是不那么！”他注意到了游辛投过来的眼神。


    宋蒙说的网吧赛并不是真正的网吧赛。他加入联赛很早，是最老的那一批选手了。联赛初期训练条件不好，各个战队都在凑合着打，热度也不如现在这么高，主打一个有电有网有饭吃就能过活。


    “不像后来在联赛的时候了，那时候总担心自己犯错，Pick的时候就在想自己这把怎么打才能不被骂，一劣势大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都害怕输了背锅……”


    宋蒙喃喃地说着，像是陷在回忆里。


    “我不怕背锅！”小鱼突然大声道，像是要发什么毒誓似的，音量大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见状，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南知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吧蒙哥，我也不怕。”


    游辛耸耸肩：“怕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喂，你们几个。”贺洲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上我这开誓师大会来了吗？”-


    聚星杯的线下赛于4月4日的清明节假期这天正式开赛。


    总体来看，其实线下赛的赛程与准备时间都不长，许多队伍都没有特意寻找线下场地进行训练。但南知意心里想的并不是聚星杯，而是远在一个月后的争锋者杯、与职业战队同台竞技的比赛。


    那可不就是小打小闹的训练能有所成效的时候了。


    不过他发现，似乎有队伍准备得同样十分认真。


    “我听说小铃铛给他们队伍找了一个教练和两个分析师，做了一个小的赛训团队出来。”1号这天，上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小鱼偷偷对所有人说，“他说是以前执教过次级联赛的团队……”


    他紧张地说完，然后发现面前的三个人都无动于衷。


    南知意相对来说稍微给了点反应：“唔，挺好？”


    小鱼：“……？”


    “其实次级联赛的教练水平很多都一般。”宋蒙在一旁善意地解释道，“更何况看起来是次级都不要的教练。也不说次级了……就说联赛，你看zds，你觉得他的执教水平好吗？受害者还坐在这呢。”他看了游辛一眼。


    小鱼：“……”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宋蒙笑道：“况且我们队里已经有一个金牌教练了。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地说，小意的水平比zds要好多了。”


    “如果能请来赛训帮忙也可以。”游辛突然说，“这样南知意的压力会小很多。”


    他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的队伍里，南知意忙着研究BP、赛后复盘，外加承担压力颇大的主C位，大部分时间都在焦头烂额。


    但比起再想办法找个水平未知的教练过来，南知意宁愿维持现状，况且他的队友们也会在赛训方面替他分担许多：“没关系，这种强度我还受得了。”


    “那之后呢？”游辛说。


    南知意知道他说的是之后的争锋者杯。他看向对方：“之后就换成是你玩C位了呀，到时候我压力就小多了。你肯定能带我们飞的，对吧？”


    游辛看着他明亮、充满期许意味的眼睛。任何人被那样一双眼睛望着都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最后他默了默，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说：


    其实睡在一起也很恐怖（对粉丝来说


    第38章


    上午的训练结束之后，下午南知意和游辛两人要提前去之后的比赛场馆。今年的主办方将主播杯搞得十分正式，开赛前还要拍摄一小段宣传片，所有入围线下赛的战队队长都被邀请参加。


    除此以外，主办方明显还看中了yux这位高人气选手。据宋蒙说他也接到了邀请，不过他拒绝了，毕竟退役已久，他不太想这么高调地抛头露面。


    游辛没开车，两人打车到了场馆。和恢宏气派的主场馆比起来，这个场馆要小得多，现场只有不到500个座位，但后台的休息室还算宽敞。


    游辛先被抓进了化妆间，南知意则去休息室等待。他们的时间安排偏后，到的时候休息室里已经坐满了等待拍摄的人。


    南知意一眼便看到了松时、北境和小铃铛，以及和他们坐在一起、此刻正在谈笑风生的丘成。


    他一出现在门口，里头的笑声便很突兀地止住了。


    丘成的笑意也很明显地僵在了脸上。


    他看着南知意，半晌，忽然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自从搬家离开后，南知意便没有再和丘成见过面了。期间对方给他打了不少电话、发了不少消息，约他“有空见面聊一聊”，均被他以“训练太忙”为由拒绝了。


    倒也算不上是说谎，毕竟他真的很忙。除了比赛以外，应付游辛一个人就已经让他够吃力了。


    眼下，他也实在没有想和丘成闲聊的兴致，目光朝旁边一扫，轻巧地与其错开，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了。


    然而坐下没多久，烦人的尾巴还是跟了过来。


    丘成走到他旁边，没坐。他垂着头，低声道：“小意，我能和你聊聊吗？”


    南知意抬头看他，发现丘成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化妆，看起来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憔悴许多，眼底挂着一圈青黑，随口道：“你今天也来拍摄？”


    “我不是来拍摄的，我们队的队长是松时……我是专门为了见你才过来的。你之前一直不理我。”丘成急忙解释道，“小意，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你能听我说两句话吗？就两句。”


    他看起来很着急，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南知意停顿了两秒：“好吧，你想说什么？”


    丘成像是松了口气。他站在原地没动：“我们公会的那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南知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的确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过分地对待你。汤圆只说他要拿你做个视频，让我不要告诉你，我以为只是恶作剧视频！就像我们之前拍过的那样。”丘成急急地说，“具体内情我真的不清楚，但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已经不和他来往了……”


    南知意过去的许多视频里都有丘成的参与，有时候是扮演受害者，有时候是和他一起迫害路人。丘成依靠这些合作内容吸引了不少流量。


    而现在，尽管天使意这个账号最近几乎没怎么更新视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合作视频”和“零互动回避”是两码事。


    况且前段时间的线上赛都是全程直播，南知意刚开摄像头，熟悉他的粉丝们立刻就发现他换房子了，而且大概率也换了室友。


    加上前段时间的一系列风波，虽然两位都没有明说，但大家几乎都猜到“天使意”和“秋城主”必然是闹矛盾了。


    他的粉丝有不少都取关了丘成，更激进一点的甚至在丘成的直播间刷屏骂他。丘成的粉丝里墙头草的含量不低，一看自己这边不占理，立马灰溜溜地跑没影了，留丘成一个人被骂得灰头土脸。


    南知意从几个主播朋友那里听说，丘成最近的状态似乎格外不好，除了原先就定好要参加的聚星杯，平时根本不直播也不露面。


    他定定地看了丘成一会：“你希望我怎么做？下次比赛的时候，告诉所有人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6号的比赛，与天使意队交战的恰巧是丘成所在的松时队。


    丘成一愣，脸上随即露出放松的笑容：“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把公会退掉吧。”


    丘成似乎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南知意说了什么，茫然地看向他，本能开口：“这个不……”


    “你看。”南知意轻轻地说，“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化妆间的方向走。


    丘成立刻急了：“小意！”


    他跑两步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腕：“小意，你不要逼我可以吗？公会不是我说退就能退的，你明白吗，我现在再退掉公会，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南知意想把他的手甩掉，但丘成抓他的力道很大，钳子一样箍在他腕上：“你先放开我。”


    “你听我解释……”


    南知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说明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地愧疚了。你到底害怕的是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他看着丘成，“松手吧。”


    丘成：“我……”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化妆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游辛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脸上的妆刚化了一半，明显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出来的，背后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在探头探脑，却又不敢靠近这边。


    丘成倏然松了手。


    游辛又朝他走近一步，咄咄逼人道：“孩子死了知道奶了，人都走了开始道歉了。你这么纠缠不休，下一步是不是要在这里给他跪下了？他今天不原谅你就不让他离开这里了？”


    “姓丘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到底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还是突然发现自己流量不行了捞不着钱了、没有他南知意的帮忙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年头像你这么贱的人真的不多了。”


    丘成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变得比刚打了粉底的游辛还要白。他本能地倒退了一步，这时游辛却已经充满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甩手转身走了。


    南知意顿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这位祖宗绝对是生气了。


    他看了一眼游辛的背影，纠结片刻，没追上去，而是再度转向了面前的丘成：“你……”


    南知意话音一顿。因为他发现丘成正用某种他从未见过、极其怨毒的眼神盯着游辛离开的地方。


    “……是他对吧。”半晌，丘成沙哑着嗓子说，“他对你说了我的什么，让你离我远点。然后你选择了他。”


    南知意：“？”这突然是在说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丘成却突然间爆发了，休息室里的其他人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从一开始就……那天第一次，你拉我们三排，他故意甩脸色走了，然后又来找我solo故意打压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南知意：“？？？”


    他简直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三排solo的。”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你和他吵架分开就还天天投票看他比赛，一和他和好就什么都听他的了？！”丘成不管不顾地大声道，一旁偷听的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各自露出了精彩的表情，“那我呢？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算什么呢？他就比一个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都重要是吗？”


    南知意深吸一口气，他脸色终于冷了下来：“丘成，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你觉得阿姨她会怎么想你。”


    “你说我是你朋友。”他说，“那她有教过你要把朋友踩在脚下，当成博流量的工具吗？”


    这句话像是击垮丘成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的脸色白了又红，张了张口，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最终头也不回地往休息室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砰”的一声，房间里重归于静。


    南知意在原地站了几秒。


    他在心里对他的朋友们有一个评分表。大家都在及格线以上，有的高一点，有的低一点，有的则尤其的高。他会偷偷地在心里给他们加减分，平日里对待他们表现如常，可一旦其中的哪个人的分数掉到了及格线以下，他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早在小鱼告诉他说丘成是始作俑者之一的时候，他心里的那个分数就已经永远地掉往了谷底。


    “那个……天使意？”背后传来工作人员怯生生地发问，她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肩膀，“要不你先进来吧，我们这快结束了。”


    南知意转过身。他已经又恢复了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对她弯了弯眼睛：“那麻烦你了。”-


    “诶……别皱眉头。”


    “放松放松。”


    南知意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化妆师在围着游辛打转，一个在他脸上描描画画，另一个在料理他脑后的长发。


    他轻手轻脚进来，绕到前面一看，发现游辛果然闭着眼沉着脸色，一副周围所有人都欠他八百万的样子。


    南知意莫名想笑，他清了清嗓子。游辛立刻睁开了眼。


    化妆师手一抖：“哎呀，小游神，别乱动！”


    游辛只好又把眼睛闭上。“他走了？”他语气不善道。


    “我刚把他赶走了。”南知意小声对他说，“你别生气了。”


    游辛很平淡地“哦”了一声。


    两个化妆师不由得一齐看了他一眼，南知意连忙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领神会，食指交叉比了个“X”，表示自己今天离开这里以后绝对不会乱说话。


    南知意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他目光落在化妆师手上，忽然心生一计：“你今天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啊。”


    虽然看起来和之前的没什么太大差别。


    “别别，别睁眼！”正在给他画眼妆的化妆师警惕地说道。


    游辛眼皮很轻地动了一下。


    半晌，他说：“……是吗。”


    “真的！”南知意用力地夸赞道，“特别适合你，很好看！特别帅！”


    游辛的表情终于没那么紧绷了。


    又过了五分钟，游辛这边结束了。南知意没急着开始，先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没人的洗手间。南知意注意到游辛在反复摆弄自己的衣角，哪怕那里实际上一点皱褶也没有，心里轻轻一动。


    他先是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接着，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忽然上前一步。


    游辛猝不及防，只感到温热的身体贴近了自己，短暂停留后又快速分开。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凝固了，连瞳仁都停止了颤动。


    南知意抱了他一下。


    退开之后南知意就感觉到自己的方才的行为有点蠢，把人偷偷摸摸叫出来就是为了抱别人一下……


    他耳廓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感觉你状态不是特别好，嗯……这样的话是不是会好点？”


    沉默。


    良久，如同木偶人被点睛一般，游辛眼底的神情忽又重新变得生动起来。


    他抬起头来，神情从凝滞中恢复：“嗯。我好多了，谢谢你。”


    南知意这才松了口气。


    “你和丘成……”他这才继续发问道，犹豫了一下，思索着措辞，“他说你之前和他solo过，就是还在上学那会，还说你那个时候就很讨厌他……有这回事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游辛一口咬定。


    南知意立刻便相信了：“我就说嘛，那个时候你和他根本就不熟吧……他表现得好像你怎么了他似的。”


    游辛神情淡淡，好半天才开口：“我对他没什么看法。我又不认识他。”


    又垂下眼：“我没有生气。刚才骂他，就是想帮你出气而已。”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南知意目光落在他身上，发现他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乱掉了，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替他理好，“别理他了——先去拍摄吧，一会见。”


    他笑着摆了摆手，先一步离开了。游辛站在原地，视线追着他的背影，一路追到看不见的拐角处。


    作者有话说：


    工作人员：上班也有瓜吃？


    第39章


    聚星杯的宣传片里每个人都是单独的镜头，最后会被剪辑到一起。


    南知意化好了妆，换上官方给他们准备的队服——颜色有黑白两种，他们分到了黑色，背后印着队伍的简称ANY以及一个官方设计的简单队标——便进了摄影棚。


    拍摄内容很简单，摆几个pose，再念几句台词。


    拍摄结束，游辛在外面等他，与此同时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对方正在连比带划地向他解释着什么。


    见他来了，工作人员立刻示意游辛。


    游辛转过身来，对他招了招手。


    “她说主办方希望我们去线下赛的第一场观赛。”等他走近，游辛开口道，“你想去吗？”


    南知意一愣：“我都可以。”


    游辛：“你去的话我就去。”


    工作人员：“不会耽误你们队里的训练吧？”


    “一个晚上而已，耽误不到哪里去。”南知意说。


    工作人员立刻绽开笑容：“你们能配合真是太好了！”


    “就只是观赛，没有什么别的任务吗？”


    工作人员仔细想了想，最后缓缓将手比成“耶”的姿势，举过头顶，剪了剪。


    南知意：“？”-


    4日，下午四点。


    南知意和游辛各自在后台领到了一个……上面带着耳朵形状的、上面还有白色绒毛的，发夹。


    “这是什么东西？从耳机上拆下来的吗？”他好奇地拎起发夹，放在眼前端详。


    “好像是我们队伍的应援物。”游辛说。


    南知意恍然：“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要我们带货耳机呢。”


    游辛：“……”


    “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南知意试着把发夹戴在头上，对着镜子好奇地捏了捏上面的耳朵，发现它是软绵绵的，“别人在台上比赛，结果下面戴的其他队伍的应援物。”


    “反正我不戴那两支队伍的。”游辛也走过来，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南知意转念一想，今天比赛的两支队伍分别有汤圆和北境在，的确手心手背都是屎。


    “那还是不了吧……你捏我耳朵干嘛！”


    游辛原本已经要把手收回去了，闻言，又伸过来捏了一下：“我就试试手感。”


    南知意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试你自己的去，别捏我的。”


    游辛像是逆反心理突然上来了似的：“捏坏了赔你。”


    他的口吻就好像真要捏坏南知意的耳朵似的。南知意大惊，捂着头顶开始满屋子躲闪。游辛邪恶地把他堵在了一个死角，抓着他的耳朵一口气捏了十几下。


    最后，被无视了许久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两位……我们要不现在到观众席上去？”


    线下比赛的场馆不算大，只有一个简单的内外场划分，并没有专门的vip席。因此他们坐在了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场，人数还算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小铃铛的粉丝。如果没有他在，这场比赛能卖出去一百张票都算不错的销售业绩了，毕竟对于这种类型的比赛，大家通常只在线上观赛、看看乐子。


    一个年轻的男生在南知意的左边坐下，坐下之后看了他一眼。场馆里略有一些昏暗，他明显没有第一眼认出这是谁。


    但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右边的游辛身上。


    男生的眼睛立刻瞪圆了。


    他的动作停顿了两三秒，接着掏出了手机，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南知意不是有意要偷看他的屏幕的，但是他的字体设置实在有点大，轻轻一瞥他就看见——


    【卧槽，你猜我旁边的旁边坐的是谁】


    过了一会，朋友回消息了：【谁？】


    男生飞快打字，他似乎有点手抖：【tmd是yux！本人】


    对面也飞快回复：【wc，他来现场了？这你不线下真实他？】


    男生：【等着，你爹马上真实】


    南知意忽然注意到，这个男生的聊天背景是CG的队标。


    “……”


    看起来，是一个血统很纯正的CG队粉，又名yux黑。


    南知意余光瞥见男生关了微信，又打开微信，又关掉，反复几次，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最终他打开了备忘录，切换到了手写模式。


    男生忽然站了起来。


    “那、那个，”他对着游辛，结结巴巴地开了口，“yux，游神，我是你粉丝——你能给我签个名不？”


    “？”


    南知意差点笑倒在游辛身上。


    怎么线上一口一个“真实”，线下川剧变脸开始要签名了啊？


    他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头顶戴着的耳朵撞在了游辛脸上，左右两个人一齐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南知意不得不假装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忍不住的笑，他戳了游辛一下：“这里有一个你的‘粉丝’，你帮他签个名呗。”


    南知意一开口说话，男生忽然便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浅色头发，眼睛很大，是那种男性里很少见的乍一看十分可爱、可爱中又带着几分帅气的精致长相。


    其实他不太记得这张脸，但却天然地由某些形容词联想到了一个名字：“你、你是那个，天使意吗？”


    南知意笑着点头。


    “哦哦。”男生看起来有点茫然，“来看比赛的吗？”


    南知意指了一下旁边的人，游辛这会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排的什么东西：“我和他一起的。”


    男生愣了几秒，像是知道了南知意为什么要笑，忽然间涨红了脸。


    南知意却微笑着对他伸出了手。男生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是要自己的手机。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南知意把手机递给游辛，游辛没说什么，在他的备忘录上签了一个漂亮的花体“yux”。接着手机被递回到他面前。


    男生梦游般地接过手机，听面前的人开口道：“你是yux粉丝的话，我们的比赛后天开始。到时候记得支持我们队噢。”


    男生大脑放空，只一迭声地“好的好的”。


    他像个木头似的直愣愣地坐下去了。又过了一会，南知意发现他在偷偷搜索后天的观赛门票。


    “……”这算是用爱感化了一个黑粉吗？


    比赛临近开始，先是宣传片的播放环节，接着是主持人介绍双方选手上场。


    赛前的环节略微有点无聊。南知意不太想玩手机，他凑过去问游辛：“你觉得今天这两队谁能赢？”


    游辛瞥了一眼台上站得东倒西歪的两队人，目光着重在汤圆和北境两个人身上停留了几秒。


    片刻后，面无表情地答道：“就不能都判负吗？”


    “喂。”南知意被他逗笑了，这时选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解说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讲了，“你好歹选一个嘛！我觉得小铃铛他们队赢面挺大的。”


    游辛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场馆里这会有点吵，南知意没听清。


    “你说什么？”


    游辛摆摆手，示意他再过来点。


    于是南知意靠近了他，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坐在前面两排的一个女生转过来偷偷看了两人一眼，接着瞬间用手捂住了嘴，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前面那个人，是我和你的cp粉。”


    南知意：“……？？？”


    搞了半天……就只是要讲这个？


    他充满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游辛有理有据：“我看到她画的应援板了。”


    “……”南知意难以置信道，“所以你刚才一直在看这个？”


    他还没来得及质疑太多，因为忽然间，台上的比赛暂停了。


    导播开始将大屏幕上的画面从选手切换到观众席，观众们立刻纷纷举起了手上的各类应援物，以及官方发放的手绘应援板，希望能被导播翻牌。


    然而下一刻，南知意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连同他旁边坐着的人一起——他正怀疑地看着对方，而游辛嘴角微翘着看向他。两个人头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毛绒耳朵头饰。


    观众席沉寂了半秒钟，接着爆发出一阵“awww——”


    “诶，今天我们的现场来了一位重量级嘉宾啊。”解说一大声道，“不对，是两位——我就说我们小游神不会单独出现在现场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解说二接茬道，“意思是天使意来了，yux才会来咯？”


    解说一：“对啊，你好好想想，之前年会的时候小游神不在场，但是全明星他就来了，为什么？这两个比赛之间有什么区别？”


    解说二：“天使意来了全明星，但是不在选手年会？”


    解说一：“Bingo！”


    南知意：“……”


    台下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这两个解说都不是roeCN的官方解说，风格自然也比平时的联赛狂放许多。


    坐在倒数第三排的那个女生这会已经快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她高高举着手中的应援板。


    导播注意到了她，便分了一半镜头给她。


    于是南知意终于知道游辛先前看到的都是什么了：女生画了一张自己和游辛游戏角色的CP图，人物特征十分明显。线条小人此刻正亲昵地贴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的，画面上的yux侧着脸，似乎正要吻身边人的脸庞。


    游辛盯着大屏幕看了一秒。


    南知意心中突然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


    他一转头，正要警告对方“你别乱来”，就见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已经凑到了近处——


    南知意几乎是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脸，接着发现游辛只是靠近了一点，并没有要真的贴过来的意思。他听到前排的女生惊叫了一声，同时还有解说一的笑声：“看起来我们yux是想复刻一下这个应援板上的画面，但是天使意貌似有点害羞啊。”


    全场大笑。导播的镜头仍然对准了后排的两人，像是认准了这对流量密码。


    南知意实在受不了了，他把脸侧向一旁，空出一只手来，对导播挥了挥，示意他别拍了。


    导播不为所动。


    这时解说二嫌事不够大般，兴冲冲地火上浇油起来。“这让我想到了最近一个很流行的梗，说两个人被拍到之后下意识地躲避镜头，要么是他们单纯很害羞，要么，”他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就是他们在偷情——也不知道我们的天使意和yux是属于哪一种？”


    透过指缝，南知意看见游辛举起右手，很配合解说、神色淡然地，对着镜头比了一个“2”。


    全场哄堂大笑。


    南知意：“………………”-


    北境队进比赛磨磨蹭蹭，结束得倒是异常的快，一场BO5连同中场休息，竟然短短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最快的第二场甚至没撑过对面的十五分钟。


    游辛没坚持到一半，靠着椅背早早地玩起了手机。


    眼看着第三场比赛快结束了，他放下手机，轻轻碰了下南知意的手，俯身过来道：“先走吧。一会有人堵。”


    游辛显然已经有过多次现场观赛被粉丝堵的经验，两个人摸黑绕到后台，从员工通道出了场馆。


    “3-0。”路边等车的时候，游辛看了眼手机，“真菜。”


    北境队估计刚下场没几秒钟，队长的微博和直播平台的动态已经发起来了：【兄弟们，到此为止了！给我汤圆哥当垫脚石了！@ROE汤圆】


    游辛非常不屑地给这条动态点了一个“踩”。


    南知意没接话。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绿化带里的一丛灌木。


    游辛放下手机。他盯着南知意看了一会，忽然抱着胳膊，从后面绕过来，歪头挡住他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把到现在还戴在他头上的应援物发夹拔掉了：“研究对手这么用心吗？教练。”


    南知意这才回过神。他摸了摸头发：“没有……我只是在想。”


    “想？”


    “在想，”南知意停顿了一下，“今天打比赛的那个北境，和之前打线上赛、和我们打训练赛的北境，不像同一个人。”


    游辛原本在玩应援物上的耳朵，闻言动作一停。


    “我没认真看。”他诚实道。


    南知意当然知道他没认真看，毕竟一整场比赛他要么就在撑着头玩手机，要么就在撑着头往自己这边看。“不是风格的问题，也不是状态的问题。他玩猎手的个人习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玩其他职业也是。”他微微皱眉，“他那个二级跳跃的动作……和之前差别太大了。”


    游辛听完，若有所思地收起了面上的散漫神色。


    “你的意思是，他之前的线上赛可能找了代打？”他问，“所以才掉线暂停那么多次。”


    “只是猜测而已。”南知意说。


    游辛没说什么，只是道：“回头我找主办方反馈一下。”-


    4月6日，下午三点出头，天使意队的四个人坐上了游辛订的商务SUV，抵达了聚星杯线下比赛的场馆。


    休息室里有一张长桌和一张沙发，小鱼在桌前正襟危坐，不停用指甲扣着手背，宋蒙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起来有点犯困。南知意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正在一个小本子上奋笔疾书，游辛默默站在他背后看着他。


    半晌，宋蒙放下手机：“好安静……安静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平时的时候，休息室里会很吵吗？”小鱼好奇问道。


    宋蒙一摆手：“吵，吵死了。以前在MD那会，教练会商量赛前准备，然后给我们一直加油打气，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地说……”


    他话还没说完，一语成谶般，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众人一齐向门口望去，看见他们今天的对手——松时——一只手撑着门框，吊儿郎当地站在休息室的门口。


    “哦，你们好。”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松时“吭哧吭哧”地笑了两声，操着一口公鸭嗓道，“没打扰你们吧？我过来找个人。”


    他一面说着，看向小鱼，对他招招手：“哎小鱼，你过来下，哥和你说个事。”


    小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是杵在原地没动，满脸都写着警惕。


    松时见状，在门口换了个姿势，语气戏谑地开了口：“我听涛哥说你要退公会了？原本我还纳闷呢，结果突然就官宣你要来打聚星杯，还是和你最喜欢的yux一起。可以啊你，咱们多少人都没有和大明星同队比赛的机会呢。”


    小鱼的脸涨红了：“……意哥邀请我，才过来的。”


    “怎么样，和明星选手同队是不是感觉压力还挺大的？”松时继续道，“我看网上那些人骂你骂得还挺厉害的。也是，你看你们队里，就你没什么粉丝，一输比赛，锅肯定要甩你身上了。”


    “我上回和涛哥吃饭来着，今天主要就是来转达一下他的意思——他说呢，要是你觉得压力大，千年这边的大门可是随时为你敞开的。”


    小鱼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点什么反驳对方，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涛哥是千年公会的老板，松时则是公会的大主播，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捧着他。


    从前的自己连一句话都和他说不上，年会那天一时冲动在餐桌上怼了公会里的另一个大主播汤圆，结果一夜之间，公会里的所有人都不再和他联系了。他在群里说话，大家也都装作没看见，就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其实那天他本不该在那个地方的，他只是一个几万粉丝的小主播，没有参加的资格。是他在公会活动里抽奖，抽中了一张年会的请柬。


    他攥着那张邀请函，兴高采烈地到了现场，本以为自己能说上几句话，结交到几个朋友。


    南知意：“……”


    这人是闲得没事干，赛前跑他这里来动摇他的军心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纸笔，站起身来，护崽似的把小鱼往自己身后一拉，冲着松时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吓唬小孩有意思吗？”


    松时顿时笑开了：“哎呀意哥，别这么冲嘛，我就过来串个门而已。”


    南知意：“那你现在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走了。”


    松时一愣，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完了完了，看来意哥气还没消。哎意哥，你生咱们哥几个的气我理解，但是你别生星星姐的气啊？她说你现在忙着比赛，都好长时间不理她了——你看你这样对女生多不好，人女孩子都抱怨到我这里来了。”


    南知意简直感到莫名其妙：陶星前两天才特意祝贺了他小组第一晋级，他也回复了对方，这人是怎么做到张口就来的？


    陶星是圈子里最漂亮的女主播，直播游戏是爱好，本职工作是其他行业的主持人，比南知意入行要早的多。由于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她和南知意一样没加入任何公会。


    南知意最开始做视频时她帮过他许多忙，后来也经常和他、和千年工会的人一块玩、线下观赛等等。


    据他所知，松时似乎一直对陶星很有意思，但陶星已经礼貌拒绝过他了，表示他们做朋友就好。从那之后，松时就变了一副嘴脸，热衷于拿她和别的主播开一些并不有趣的玩笑。


    “这是星星姐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松时笑，南知意便也对他笑，然后满意地看到他的笑容僵住了，“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可以回去研究一下你们一会的BP。”


    “这个光靠臆想的话可能会有点难。”他真诚地建议道，举了一下手里的本子。


    松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那行吧，既然你们这么不欢迎我，我看我也没必要在这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了。”


    他转身便要往外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一回头。


    “哎，对了，你们知道吗？主办方最近好像是在调查什么，比赛中出现代打的情况？”松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南知意一眼，“说是一经发现，要严肃惩处。”


    说完，他盯住了对方的脸，颇为期待上面的反应。


    然而，过了几秒钟，房间里的几个人依旧神色如常。他所期待的那种惊慌失措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那多谢你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南知意说。


    松时听见沙发上的宋蒙低声问：“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游辛冷冷地回答：“不认识。神经病犯了吧。”


    松时：“……”


    他咬着牙，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不速之客总算消失，小鱼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抬眼看到方才挡在自己面前的南知意，他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在遇到这个人之前，他曾无数次地回想，自己抽到那张入场券、所以为的运气好，会不会其实是他主播生涯里一切不幸的开端。


    小鱼张了张口：“我……”


    他刚要说话，却听见背后的游辛冷不丁地开口：“‘星星姐’是谁？”


    “陶星，一个主播朋友。”南知意立刻举起双手，仿佛要撇清什么关系似的，“之前一起直播过。她不是千年公会的。”


    游辛像是仔细回想着什么：“头上戴星星发卡的那个女生？”


    “是她。你认识？”


    “不认识。”游辛悠悠地说，“以前见过你们一起直播。”


    南知意：“……”


    苍天啊，他一天到晚除了训练都在干些什么？


    他向宋蒙投去求救的眼光，宋蒙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南知意双眼一闭，在心里咒骂了一万遍信口雌黄的松时：“真的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知道，你的好朋友很多。”游辛淡淡道，刻意加重了某几个字的音节。


    小鱼忽然有点看不懂眼下的情况了。他看看左，又看看右。这是怎么了？


    “天呐。”南知意简直哭笑不得。现在这位的业务范围已经扩展到女孩子身上了吗？


    他光想着解释，一时嘴快，脱口而出：“可是，你知道的啊！我根本就不喜欢女生。”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游辛眨了眨眼。他好像对这个答案满意了，于是不再追问，转而把手插回了兜里。沙发上的宋蒙没忍住咳嗽了一下，旋即飞快地低下头，佯装对自己的智能手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在旁边听得一脸茫然的小鱼，嘴越张越大：“……？？！！？”


    第40章


    比赛开始前的十分钟，选手们陆续登场。


    天使意队全员换上了主办方给的队服，队服背后印着白色的队标：两只翅膀剑一般的交叉着，最顶上是一个天使的光环。


    宋蒙走在最前面，背后跟着游辛。走在第三的小鱼因为第一次上大舞台太紧张，路过一个缝隙的时候绊了一跤，被队伍末尾的南知意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


    最后他和游辛一人一个胳膊地把小鱼提溜到了舞台中间站好。


    四个人朝台下的观众鞠了个躬，观众席里爆发出一阵尖叫。导播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哇，我发现天使意队的四名成员颜值都很高啊。”解说还是上回北境队打小铃铛队的那两名解说，两个人今天的兴致明显比之前高不少，“身高方面也非常的优越。”


    “除了坦克选手。”


    台下有人笑了起来。小鱼比南知意还要矮一个头，导致队伍的身高阵型在中间活生生地凹下去了一块。况且队里还有两个身高180以上的人，他被衬托得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土豆。


    “但这名选手今年才刚满16岁，人家还有长高的空间呢。”


    “是啊，队伍里的其他选手也很照顾他，这会正在帮他调试设备。”大屏幕里，已经退场回到座位上的游辛和南知意围在小鱼的一左一右。


    不知是哪位解说灵机一动：“这个场景很温馨啊，看起来就好像爸爸妈妈在带孩子似的。”


    台下很应景地又爆发出一片大笑，混杂着几声起哄。


    南知意：“…………”有人能来管管这些疯狂的解说吗？？？


    他偷偷瞥了眼另一边的游辛，发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垂着眸专心致志地看着小鱼的屏幕，只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便也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聋了什么都没听到。


    另一边，松时队的四名成员也陆续登场。


    “今天的比赛是聚星杯的一场焦点战，A组第一对战B组第一，胜者将直接拿到到12号的决赛名额，败者则需要再进行一轮BO5的比拼。”解说一介绍道。


    解说二：“现在面板中呈现出的是赛前双方的支持率，蓝色方天使意队65％，红色方松时队35％……说实话，比我想象中要均衡一些。”


    解说一：“你以为会是什么？九一开？”


    “差不多吧。”解说二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CG的队粉现在正在全力支持红色方。”


    全场哗然。


    解说一大笑道：“青木老师已经串疯了！”


    与此同时，聚星杯的线上官方直播间热度也来到了两千四百万。这还是有许多二路解说分流的情况下。


    对战准备阶段，导播将镜头切到了观众席。解说二说得不无道理，现场起码有九成以上的人头上都戴着天使意队的应援物，被给到镜头的粉丝们兴奋地冲着大屏幕挥手、比赞。


    切了几个粉丝镜头后，画面停留在了坐在人群中间、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地中海中年男人身上。


    “哎？这位……”解说卡壳了一下，随即收到了导播的提醒，“HYG战队的经理Xu也来到了我们的比赛现场！”


    老徐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大屏幕里，无奈地招了招手。他今天够低调了，但导播的火眼金睛不会放过在场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不知道徐总今天支持的是哪支队伍？”解说一若有所思，“我记得松时这位选手曾经在HYG的二队打过一段时间的比赛。”


    “徐总也曾经担任过CG的青训经理。有传言说yux就是他带出来的选手。”解说二补充道。


    老徐闻言，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头顶，然后弯下腰，伸手窸窸窣窣地在座位下掏了一会，掏出来一张巨大的应援牌。


    他把应援牌举过头顶，用力挥了挥。


    应援牌上赫然写着：【天使意放心飞 妈妈永相随】


    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看就是本人的手笔，后面还跟了一长串的爱心。


    全场哈哈大笑。


    解说一：“……好吧！这可真是有点出人意料了。”


    BO5第一局，对战地图随机到了古堡。


    双方各自完成了Ban职业的环节。天使意队很正常地ban了两个当前版本古堡图里的强势职业，但松时队的ban就显得很有针对性——他们ban了【元素法师】和【吟游者】。


    就差快把“天使意我们要针对你”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蓝色方先行选择，小鱼先锁下了版本强势的副C【剑士】。古堡地图遭遇战多，这类短手爆发高的职业在地图里很占优势。


    红色方也纷纷锁下自己的选择，他们的第一手便是【大祭司】——丘成的招牌职业。


    “嗯……要在古堡图里选祭司吗？看来红色方今天是打算避免小规模团战，尽量只打资源团了。”解说一对这个职业选择略微有些不解。


    大祭司的技能范围很大，近身团战中不占有太多优势。


    解说二：“也可能是选手对这个职业比较自信嘛。红色方的主C选手，秋城主，曾经三次在结算时拿下过大祭司亚服第一的称号。”另一位解说道，“别人拿出来不行，我拿出来就可以——这就是绝活哥的魅力所在。”


    “这么说来，天使意先前也经常选择大祭司这个职业，不过多在另外三张地图里。这应该也是他非常拿手主C选择之一了。不知道他今天在这张地图里会有怎样的职业选择。”


    南知意在下一轮的Pick里揭晓了答案。


    他在3楼飞快地锁下了自己的选择：女巫。没给台下一点反应的时间。


    “女……女巫！”解说一惊讶道，台下跟着爆发出一阵欢呼，不论何时何地，只要yux所在的队伍亮出这个职业，哪怕最终没有锁定，观众们都会显得无比激动，“这是给天使意还是yux拿的？女巫辅助吗？”


    解说二：“天使意全明星上也使用过这个职业，其实我认为他玩得还不错。”


    “我发现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位选手啊？”解说一笑道。


    “十年老粉了。”解说二镇定道，“我还准备找机会去要个签名呢。”


    轮到了蓝色方的最后一选，4L的游辛锁下了【骑士】。


    “啊？我已经完全看不懂天使意队的Pick了。”解说一已经晕头转向了，“剑士女巫……两个坦？是谁要在古堡里面骑马？这真的骑得动吗？”


    一分钟后，四名选手为大家揭晓了最后的答案——3楼4楼没有交换职业的动作。


    天使意的角色头像下亮着女巫的药瓶，而yux的头像下则是骑士的骏马。


    【逆版本玩女巫，勇气可嘉】


    【对面好歹掏的自己的绝活啊，这么看不起人家的吗】


    【yux要在古堡里骑马？？？？神人Pick】


    “女巫啊，我们小意要亮剑了。”蓝队的语音频道里，宋蒙调侃道。


    “……够呛能玩。”南知意嘟囔着，他转了转游戏界面，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角色手中多出了女巫的药瓶。


    “没问题。我帮他特训了。”游辛淡淡道。


    宋蒙：“哦？你们怎么训的？”


    游辛：“……你别管。”


    南知意：“……”


    如果说……自己担心对方睡不好、每天睡前都找他聊天，这时候聊上几句女巫的开局思路和操作机巧，也能算“特训”的话……


    南知意自认自己的女巫玩得只能算中流那一档，但他身边的辅助明显比他自信得多。不过他从前和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跟着耳濡目染学习了不少，对这个职业也算得上有点特殊的心得。


    两队分别出生在东西两座瞭望塔里。


    “大家跟紧我。”南知意道，“按我们之前说好的。”


    大屏幕上，蓝队四人鬼鬼祟祟地依次从瞭望塔的四楼翻窗出去，落在了平台和主堡的一条缝隙形成的小道上，排成一列向另一座瞭望塔的方向行进。


    “天使意队开局没有选择去己方资源点，也没有选择转移重生点的位置。他们这是要……？”


    四人依次在城墙的两个视野死角里藏好。游辛费了点劲才让他的马尾巴不要露出来。


    不多时。


    只见丘成操纵着大祭司出现在了画面里，翻墙跳到了平台上。


    他立在原地，并没有立刻做出更多动作，而是遥遥地眺望了一下东塔的方向。


    “大祭司现在来到了对方埋伏的包围圈里！”解说语气紧张地小声道，“可是这个时候他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没有资源信息，这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人啊？”


    “所以……”


    “看，他每次开局都来这里，看风景。”南知意在语音里说，“现在可以了。抓他！”


    他甫一发令，另外三人立刻各自从躲藏的地方一跃而出，扑到了大祭司的脸上！


    大祭司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整个角色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的血量几乎是光速见底，期间尝试往西南方向逃跑，但骑士已经举着宝剑骑着马守在了那里，一下把他撞了回来——


    【女巫】AngelYi 击杀了【大祭司】Fall！


    毒药的滋滋声响彻场馆。南知意很满意地捡起地上的掉落，对方买的装备他刚好能用得上。


    场内一片哗然。解说二在兴奋地大叫：“大祭司开局不利啊！莫名其妙在平台上闲逛被天使意队给抓住了！这应该是提前设计好的开局吧……呃？看起来城主好像有点生气？”


    导播给出的镜头里，丘成动作幅度很大地猛拍了一下桌子。


    【666红温了】


    【开局就送是又想吸队友血了？】


    【就这还绝活哥呢？梦游哥差不多】


    【天使意能把你的脑子借我用用吗，不敢想象有这样的脑子我一天能上多少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天使意队的游戏内容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们和其他队伍一样扫荡前期资源，试探性地和对手交战，并且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前撤离。


    但，有一个人除外。


    ——在骑士第不知道多少次连人带马、突破重围，直直地奔着对方阵型中的主C大祭司冲去的时候，解说一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这……yux看起来，是和大祭司有仇吗？”


    他的话音刚落，两道击杀信息再度刷新。双方的辅助和主C又一次对换了人头。


    双方的死亡次数已经分别来到了5次和4次。


    导播的镜头给到了选手席，丘成整张脸都憋得通红，颜色比同队的其他人都深了一个度。而游辛一手摸着键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操纵着鼠标点点点，看起来对自己的0-4浑不在意。


    他当然不用在意。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好好玩。


    “现在yux又复活了，他骑着马从重生点里出来，在塔楼里捡了一个宝箱。现在他打算从这个窗户里跳出去……这个窗户有点小吧？他真的跳得动吗？”解说汗颜，“好吧他跳了，一二三……哎呀，卡住了！”


    只见游戏里，灰黑长发、披盔戴甲的角色骑着马，马的一半身子在窗户外面，一半身子在窗户里面，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半空中。


    “……”


    游辛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又做了两个跳跃的动作。


    马不为所动。


    这时候蓝队的优势已经非常明显了，因而观众席上的粉丝们只是放松地大笑。解说半是崩溃半是好笑地说道：“都说了不要在城堡里骑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有最真实的物理引擎.jpg】


    【头没卡在门框上我不是很服气】


    【yux这把就是纯搞啊，哪个正常人在城堡里骑马的，他选这个纯就是为了冲对面祭司的脸，每次打团都是一换一】


    【平时不太关注主播圈，这个yux和对面大祭司是有仇吗？】


    【不懂的可以去yux的微博里搜关键字：打赢一个主播没什么好炫耀的】


    游辛花了近二十秒才从窗户里跳出来，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改变他此行的计划。


    只见他悠哉悠哉地骑着马从墙垛上走过——当场表演了一个高空走钢丝——抄了个近道赶上了大部队。


    接着，他动作一停。


    导播很贴心地给出了一个骑士背后的视角。画面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敌方的大祭司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像是什么刻在DNA里的指令被触发了一般，骑士猛一拍马，纵身向着大祭司疾驰而去！


    大祭司一见到骑士就好像见了鬼一样，立刻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但是这见鬼的骑士还在自己的剑上附加了减速效果，阴魂不散地死死黏在他身后！！


    【女巫】AngelYi 击杀了【大祭司】Fall！


    “噗……他甚至没忘了在身上带上女巫的药水，帮助C位拿到了击杀。”解说的语气这会已经变得无可奈何了，“骑士和大祭司第五次对换，yux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了……好吧。我觉得大祭司的心态可能已经有点崩了。”


    丘成心态的确崩了。


    继第一局的比赛里，他最拿手的职业大祭司以0-7-1惨淡收场之后，接下来的两局游戏中，身为四个位置中最重要的主C，他再次以0-3和0-5落败，连丢两局。


    A组第一对阵B组第一，结果是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一个碾压性的3-0。天使意全队除了满场都在横冲直撞的辅助yux战绩不太好看以外，几乎全员零阵亡。


    被一些人所不看好、认为“线下赛会暴露真实水平”的天使意，分别用【女巫】、【吟游者】和【元素法师】，拿下了三局游戏的三个mvp。


    而他对位的丘成，在这三局比赛中，甚至连一个人头都没能拿到-


    线下赛的赛后采访是双采，南知意作为三把mvp的拥有者，无可非议地再度站上了舞台。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今天同样表现良好的小鱼。


    聚星杯的采访惯常是邀请表现最好的两位选手，因而放飞自我、疯狂开送了三把的yux并没有资格上台。也不知道主办方有没有为丢掉了这块流量扼腕叹息。


    南知意在主持人身边站定，聚光灯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他捧着话筒向台下打招呼，眼睛亮晶晶的：“大家好，我是天使意。”


    小鱼也跟着他做了自我介绍，因为过于激动，话筒还在嘴唇上磕了一下：“……我我是小鱼。”


    南知意笑着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太紧张。观众席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回应了他们。


    “今天其实是天使意第一次接受我们的采访，以正赛选手的身份。”一旁的主持人微笑着开口，“三周的赛程过去了，我相信观众朋友们对你都有许多的好奇和疑问啊，不知道你能否为我们解答一二？”


    南知意举起话筒：“……我会尽量回答的。”


    “那首先，一个有关比赛的小问题。今天你的出色表现，包括之前的小组赛中，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想问问你如何评价自己最近赛场上的表现呢？”


    “嗯……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我这次来参加比赛的目的。”南知意举起自己的一只手，转了转，示意自己‘两手空空’，“我就是想说……之前发视频污蔑我的人，请问你们觉得我有请代打和开挂的必要吗？”


    有那么一瞬间，台下几乎集体噤声。


    接着，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突然有人开始鼓掌。一传十十传百，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场馆，还有人在大声呼喊“小意！！！”


    【我去，这么刚】


    【一群不知道哪来的阴沟里的生物造谣人家开挂代打，真上比赛了被人家shi都打出来】


    【这已经算温柔了。换成yux估计直接线下真人快打。】


    “哇……”主持人显然也被这一幕感动了，“在你来到我们聚星杯以前，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到你是如此的‘深藏不露’。相信许多观众都和我一样，现在都特别好奇，明明你有如此高的游戏水平，为什么平时只做娱乐向的视频呢？有没有想过……更多？比如去参加职业化的训练？”


    南知意略一垂眼：“这个嘛……做主播肯定比天天爬天梯好玩，也能够为大家提供娱乐性的价值。然后更多的话确实没有了，我今年都22了，现在去打职业，嗯，感觉有点虐待老年人。”


    他很巧妙地把这个问题的核心矛盾避开了。台下一片吃吃的笑声。


    “看来天使意的主播粉可以放心了，主播不会抛弃你们的！”主持人笑道。


    赛后采访的时间不能太长，主持人又问了他两个有关局内的问题，主要是关于为什么在如此针对敌方的主C选手，他也坦然表示“对面心态不好，按死主C全队就都崩了”“他们针对我，我也可以让队友针对他们嘛”“yux没有表现很差，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那么多次的”。


    台下的观众：“……”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到对面主C脸上把人干死了再说……原来叫保护是吗？


    之后再转向小鱼的时候，主持人的表情明显慈爱了不少。念在小鱼是第一次接受采访，给他的问题大多是温柔的诸如“最喜欢玩什么职业”“今天在地图这个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操作”等问题。


    等小鱼磕磕巴巴地回答完狂战士的技能思路，主持人问了最后一句：“对你的三位队友分别讲一句祝福吧。”


    小鱼点点头。他皱紧了眉头，开始认真思索。


    “对meng选手的祝福。”半晌，他举起话筒，“就……因为他现在已经退役了，所以祝他以后能天天……天天开心。”


    南知意险些没拿稳话筒。主持人的表情同样变得有点古怪，似乎是想笑却又在极力隐忍。


    【……】


    【……这几把孩子[捂脸]】


    【还在比赛呢，怎么就开始提退役了？哈哈哈哈哈哈】


    “对yux选手的祝福。”小鱼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挺直了背，眼神和口吻都变得无比坚定，说话也不磕巴了，就好像这句话已经在他心底被叙说过了无数次一般，“——我想祝他在今年，能打败所有质疑，拿下世界邀请赛的总冠军，完成自己的心愿！！”


    “…………”


    南知意好想替他把嘴捂上。主持人更是在另一边笑得挡住了自己的脸。


    【？】


    【？？？？？】


    【太真情实感以至于像串……】


    还没来得及再多心累，紧接着，南知意又听他道：“最后……我们的队长天使意。”


    小鱼念完他的名字就沉默了，露出某种正在拼命思索的表情。显然是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祝福词。


    “……”虽然南知意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感觉，但他依旧面带微笑地看着小鱼，用眼神鼓励他。


    小鱼像是接收到了他递过来的正向讯号，他点点头，目光逐渐由迷茫变得坚定起来。


    只见他举起话筒，认真开口道：“我想祝、祝我们的队长天使意，能够不惧世人的眼光，有朝一日能、能够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南知意面上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


    孩子太会说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