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臣来告状

    “你没那么大本事。”李寒直视萧亦的眼睛,似乎很笃定萧亦没那么大能耐。


    “是吗?”萧亦笑了笑,“确定了?”


    李寒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萧亦站直身体,目光低低掠过李寒:“我身居三品,背靠陛下,有的是手段。”


    李寒回之轻蔑:“萧大人所言极是,但您有何证据证明下官勾结越王了,凡事要讲证据,您说是不是?”


    萧亦笑了笑,确实从进门李寒就没说过他和越王有关系。


    但敢去找李寒就有他找人的道理。


    “若是户部没登记错,你的妻子似乎是靖国公堂弟的庶女,”萧亦身为户部侍郎,调取户籍信息再简单不过,尤其李寒还是有官职的在职人员。


    “你寒门出生,每月俸禄差不多是四两银子。”白天萧亦在街上跑一圈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萧亦手中的刀子转了个方向就将李寒的衣服削下一段,摩挲着布料笑了笑:“据我所知,城中铺子普通棉布是500文钱,你身上的是应该是上好的锦缎吧?”又扯开李寒的领口,露出里面材质不差的衣物,“我眼睛不瞎,内衫是云锦,云锦最次的也是五两银子一匹,你上有老母下有子女,哪来的买布钱?这身明显还没洗过,若我没记错,你生辰不在七月,最近也没什么喜事,怎就穿了新衣?”


    不等李寒说话,萧亦直接断了李寒的后路:“还是说你今早出门匆忙,穿错了压箱底的衣服?要不要我派人回去帮你找找其他衣服,只是不知道尊夫人来不来得及藏?”


    话落萧亦没再说话,冷眼看着李寒。


    穿过来他接触的都是右相这等老狐狸,还怕一个李寒不成?


    钱财来路不明,罪证直击面门,李寒无从辩解,只得捏拳认罪:“下官愿认罪!”


    萧亦啧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多难对付:“王和给他松绑,拿笔来签字画押。”


    达成目的萧亦坐回原位,地上的影子在烛光摇曳中起伏,“证据你是要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带人去收?”


    心态稳的人做事向来谨慎,萧亦不信李寒没留证据。


    李寒闭上眼,肩膀也卸了力:“下官的妻子知道东西在哪,还望大人放过我妻儿一马。”


    王和自觉上前一步:“属下这就去调人。”


    上头给的人觉悟高,萧亦自然没理由阻止,点头应许:“等等,派人看护好他的家人,他犯事,家人无辜。”


    萧亦不搞连坐那套,父债子偿在他这行不通,稚子无辜。


    王和躬身点头:“是!”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李寒跪在原地写认罪书,动作莫名有些磨蹭,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嫌烛光不够亮,看不清纸页,头快低到书案上,萧亦看不惯索性拿起蜡烛放在人前面照面,尚未站直,屋外便响起声清脆的刀剑碰撞声。


    不等人反应,一支利剑擦着萧亦脸颊而过,地上冷不丁砸下滴鲜红的血,周遭徒留破风声久久不散。


    紧接着窗子便被人从外面关上,屋外响起陌生的声线:“卑职王卓,奉陛下之命护大人安全,有刺客潜入府中,还望大人莫要外出。”


    萧亦站在原地,腰还弯着来不及抬起,四肢僵硬几瞬后,吸气起身,眸光扫过地上的李寒,大脑逐渐运作起来。


    他和人无冤无仇,外面的刺客大概是冲着李寒来。


    但守门的侍卫是什么时候来的?封听筠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来刺杀?


    要是封听筠没派人来,他现在会是什么结局?


    李寒却突然目眦欲裂抓住萧亦的手,想当然喊道:“大人,下官的妻儿!”


    “王和带人过去了,具体……”具体情况怎样,萧亦息声没说,能赶上万事大吉,赶不上……


    窗外又是一声脆响,类似于利剑碰撞刀刃,铮铮入耳好不惊人,李寒脸色煞白瘫坐在地,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萧亦目光落在他手边的纸上,掉落的毛笔浸透大片页面,墨渍逐渐爬上指间。


    李寒整个人颤动着,双目无神盯着窗外,烛光落在眼底分外鲜红。


    大抵是冷心冷情,萧亦面无表情弯腰扯走几张写满字的字,目光触及墨疤处,靖国公三字只剩靖国二字可以看清,近乎冷血道:“你提到了不该提的人,也帮了不该帮的。”


    屋外刀兵相见,光影透过窗户纸折射入室,李寒嘴唇发抖,细细辨认唇语,当能认出‘菩萨保佑’。


    萧亦屈指擦过脸上的伤口,如果方才还不清楚谁胆大,看到纸上的字萧亦也该清楚是谁——靖国公宋曾。


    好大的能耐!


    萧亦拿着纸往桌边走,李寒连忙扑向萧亦的衣角,好似抓住了衣服就抓住了希望:“大人,臣妻儿……妻儿……我小儿尚在襁褓之中,他不知情……他不知情啊!”


    “我也不知情。”他只是查案,何至于被人威胁成这样,深更半夜行刺,倒是当上电视剧重要角色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史书都没几笔着墨的靖国公,也是威胁到他头上来了。


    李寒没放弃抓萧亦的衣袖,身躯僵硬着往前,分明萧亦没躲,他手却持之不懈抓空砸在地上发出碰碰声。


    “大人!大人!”


    还没有两个小时,一开始嚣张狂妄的人沦为丧家之犬,说来可笑。


    “王和只要能赶到,一定全力救你妻儿,我势必护你周全,至于幕后黑手……”萧亦静默一瞬抬眼道,“也该知道刀剑的温度。”


    差不多十来分钟,屋外的兵器交接声消散,屋外响起敲门声:“萧大人,属下王卓。”


    “进来。”


    王卓目不斜视进门,单膝下跪:“属下保护不当,让大人受惊了!”


    “无事,刺客呢?”


    王卓又低头:“属下办事不力,让刺客自尽了。”


    萧亦并不意外,权谋剧本就这套路,平淡道:“没受伤就好,死的刺客不能说话,活的主人总能。”王卓身上的血渍,只有溅上去的痕迹,没有由内而外的渗透,理应没受伤。


    萧亦问:“一共来了多少人?”当真是好奇李寒握了靖国公什么证据,就这本狗急吃屎。


    “十二人。”


    “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辛苦你给我做证人。”萧亦笑了笑,看来证据分量不轻。


    话虽如此,然还没到上朝地时候,王和就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闯进萧亦卧房,婴儿大哭中王和的声音也不小:“大人恕罪,属下去迟了,到时只剩婴儿还活着,但属下搜出了李寒与越王等人联系的信件。”


    萧亦才睡着就被吵醒,命苦似的睁开眼,披头散发起身,摸黑没找到鞋便光脚踩地,借着屏风遮挡,边拉衣服边往外走,看着王和怀里放声大哭的婴孩,不由得头疼:“抱去给他父亲。”


    “另外,收拾收拾随我面圣。”


    他不舒坦,别人也别想舒坦。


    ——


    孩童啼哭中,萧亦抬了抬手让李寒抱孩子进马车,自己则换了个方向站着吩咐王和:“去京兆尹击鼓鸣冤。”


    要闹就闹得人尽皆知。


    王和指了指萧亦的脸:“大人,您脸可要处理处理?”


    面圣怎能穿这身,黑灯瞎火穿一袭比守灵的还要惨白的白衣,脸上的擦伤明显被揉过,肿了一圈不止,长发半披着,衬得衣领衣襟上落上的血痕分外诡红,白天看兴许是红梅落雪,晚上看着竟比那索命的冤魂还凄惨。


    到底是去讨回公道,还是去吓陛下?


    萧亦幽幽出声:“不换。”


    特地找的白衣泼的朱砂,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换了,好歹他明面上也是宠臣。


    王和欲言又止,与王卓对视一眼,王卓微微摇头。


    着装而已,陛下不会追究。


    有王和王卓两位皇帝身边的亲卫带路,萧亦进宫进的畅通无阻,走到御书房门前,看着不算明亮的月亮义无反顾向西,萧亦才有点后悔。


    怎么说皇帝也是个二十三四,正值壮年的人,但凡有几位妃嫔此时此刻也该是在温柔乡。


    眼下没有温柔乡不说,安稳觉也被他搅了,真不会调转态度给他拉下去砍了?


    也正是此时李寒怀中的婴儿哇一声哭出声,凄厉得四下侍卫齐齐侧目。


    御书房门张开个口,王福麻溜地滚了出来,急匆匆围着萧亦打转:“哎呦!萧大人可要找个太医来看看,这是哪来的婴儿。”


    萧亦偏头看向合上门的御书房:“陛下醒了?”


    王福也是嘴快:“就没睡,一直牵挂着您呢?”


    “啊?”萧亦怔愣出声,封听筠牵挂着谁?


    王福满脸是笑解释:“今日未上朝,政事堆积,陛下一直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才要就寝王和就来调人,说是您府周围有几人行迹怪异,以防出什么差错,派些人去看照着,哪曾想您还是受了伤。”


    说着便抬头仔细观察萧亦的脸,和满身的血渍,隔着近不难发现这么点口子出不了这么多血,依旧昧着良心说话:“萧大人受苦了,陛下还在等着您呢?”


    萧亦讪笑,凑这么近做什么?


    他这手揉出来的伤经不住看。


    屋内堪堪掌了几盏灯,亮度集中在皇帝本人,也就是封听筠周边。


    萧亦进门,封听筠上下扫了他一眼:“无需多礼,过来坐。”


    大概是封听筠本身对规矩并不看重,萧亦才坐下,对方就推来杯琥珀色的茶,明显是亲手倒的。


    萧亦也是个不讲规矩的,端起茶杯便抿了口,抿完脸色难得有些五彩缤纷:“陛下,您也不用三天两头给我喂毒吧?”


    封听筠有些无奈,同一壶茶水倒出茶当面喝了口:“你不记得画像是谁,可还记得家中可有兄弟?”问的是原身软肋。
图片
新书推荐: 被偏执年下娇养了 被爱慕的冷淡虫母 雌虫穿越成omega 炮灰爆改恶女后成万人迷了 替嫁美人驯夫记(重生) 嫁春光 带球上位后病美人摆烂了 仙尊怀了魔头的崽 重生之福气绵绵 帝国第一药剂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