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浅惜的力气没有很大,甚至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是程簌被突然的动静吓到,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
顾浅惜靠在床背,很警惕地望着她。
“哎,那个,是我是我,程簌。”程簌立马举起双手,状似投降般说。
顾浅惜当然知道半夜爬她床的人是程簌,这人顶着八百级圣光摸进她房间,把她晃醒的。
“你想做什么?”顾浅惜皱眉,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胸前一大片洁白的肌肤。
程簌眨眨眼,看到顾浅惜的动作,一瞬间脸红,语无伦次说:“不是,你拉被子干什么啊,我没做什么啊。是赵医生让我勤给你换药的,两小时一次,她肯定跟你说了的啊,而且你门又没关,你不知道吗。”
“不是,你到底拉被子干嘛,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们都是女的,我帮你换药,就是girlshelpgirls啊。你知道吧,我对女人没兴趣的,我直的!!!”
程簌生无可恋地解释。
顾浅惜冷冷看着程簌,幽幽说:“没关窗。”
一股小风悠悠飘来,吹乱了程簌的空气刘海。
没关窗,风吹得冷了,吹得她也有点冷了,背后起了一片小栗子。
“哈哈。”空气大概静默了三十秒,程簌咽了咽喉咙,连脖子都红了,“哦哦哦哦,那啥,哈哈,你不早说,害,哈哈,我帮你关上。”
太尴尬了橙,原地去世吧,这个世界容不下你了。
关上窗户,程簌把自己劝回地球,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那个,我真就是帮你换药。”
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她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顾浅惜就信信她吧。
顾浅惜静静看着程簌,看这人怎么从脸慢慢红到脖子,再看她小动作不断,像一个永不停息的陀螺,一会儿悄悄吐舌头,一会儿摸鼻尖,一会儿揉耳朵,可能藏在她金色长卷发下的耳垂应该也揉红了。
她仗着程簌不知道她能看见她,在透光的眼纱下肆无忌惮观察着程簌。
一个疑问困惑着顾浅惜,她不禁想,重生回来,她怎么有点看不透程簌了。
顾浅惜盯着程簌的眼睛,她的眼尾因为害羞已经羞红了,像两颗半熟的樱桃。
顾浅惜淡淡问程簌:“换药这种麻烦事,你不是向来最讨厌吗?”
以前的程簌,连跟她待在一个空间都嫌弃。
程簌润了润干燥的嘴唇:“你是我老婆啊,帮你换药是我的分内事吧。”
“可是你刚刚还说你是直的。”
“啊,两者冲突吗……不可以吗?”
顾浅惜气笑了,“一夫一妻?”
“咳咳咳,”随机吓死一个程簌,她连忙摇头摆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我,我其实是无性恋!”
“直的无性恋……”程簌弱弱重复了一遍。
老天奶,她在说什么啊,她这嘴真是离了理摆了谱,离谱到太平洋了。
顾浅惜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聊到要在这儿听程簌敷衍她。
程簌这张嘴,从认识开始就花言巧语哄骗她,从来没变过,到现在也是。
“以后我自己擦药,还有,就算我房间的门敞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顾浅惜冷声说。
“可是你的眼睛……”
“程簌,没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失明了,难道在那之前我没活着吗?”
……
程簌回到客卧,躺在床上,意外失眠了。
她看看天花板,看看落地灯,看看飘窗,看看床头柜上的正骨水,越看越清醒。
程簌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刷了起来。
突然,弹出了一个群语音通话,备注是【新市仙女群】。
程簌皱眉,接了。
一阵强劲喧闹的音乐声通过电流传来过来,程簌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怎么样啊,阿簌,咱们的启动资金拿到手了没?今晚来不来喝啊?”一个沾着醉意的女声。
程簌抿唇没说话,她打算先观察,免得露馅。
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说:“肯定拿到了,顾瞎子多喜欢咱们阿簌啊,阿簌撒撒娇,顾瞎子不得被咱们阿簌迷得神魂颠倒啊。”
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程簌全程皱着眉听完,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原主和她这群小姐妹正商量着坑顾浅惜钱呢。好像原主故意推倒顾浅惜也是因为这笔钱,原主把顾浅惜当atm机,顾浅惜看原主有些挥霍无度,担心原主被骗,便多问了句钱的用途,原主当场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推倒顾浅惜。
这……原主还是人吗,建议送到精神病院查查精神状态。顾浅惜真的太惨了,被这种人骗财骗心,浪费好几年才摆脱原主,和白月光修成正果。
程簌莫名烦躁,她啧了一声,语气冷冷淡淡的,“你们是不是喝傻了,她叫顾浅惜。”
“啊,没有啊,不就是顾瞎子嘛,一瞎子,有一点小钱,根本配不上阿簌你。”
“阿簌你是不是想和顾瞎子离婚啊,哈哈哈,是不是迫不及待想和阿兰结婚了啊,我认识一律师,保准能让顾瞎子净身出户。”
程簌眉头越皱越深,看来原主和这群人没少在背后觊觎顾浅惜的钱财,还有,谁是阿兰,不认识。
她的语气越来越严肃:“我再说最后一遍,她有名字,叫顾浅惜。”
“好好好,顾浅惜顾浅惜,那你拿到钱了吗,拿到的话,咱们赶紧出国玩儿啊。”
“对啊对啊,这段时间太没意思了,再不出我就要发霉了。”
“还没白天呢,你们就开始做白日梦了?顾浅惜自己赚的钱凭什么让你们花,你们是没手还是没脚,自己赚不到钱,就可着劲薅顾浅惜,顾浅惜是你妈吗,凭什么给你们花。还一口一个瞎子,嘴巴没洗干净就再去厕所冲冲。”程簌憋着一口气,噼里啪啦怼她们一顿。
电话那头都被程簌骂清醒了,愣愣说:“阿簌,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这群寄生虫应该待在阴沟里,以后别出来碍眼。”
啪——程簌没犹豫,骂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群在聊天框里越看越碍眼,程簌把群里面的人一个个拉黑,反手把群退了。
失眠的夜,程簌想着顾浅惜,把这个难捱的夜晚消磨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程簌睁开眼,有一瞬间恍惚,思绪回笼到自己已经穿书,目前处境乱成一团,程簌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无声呐喊,她太难了。
程簌洗漱好下楼,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满满一大桌。
哇哦,毫不夸张地说,程簌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从南到北的早餐种类应有尽有,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可恶,她有点仇富了。
程簌本来打算去叫顾浅惜下楼吃饭,但顾浅惜昨晚刚说没有她的允许不能去她房间。
程簌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坐在餐椅上,先盛出来一份吃。
一顿下来,程簌吃了不少,只夸阿姨手艺好,把阿姨哄得笑颜如花。
程簌吃完早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没多久,顾浅惜控制着智能轮椅从二楼下来。
整栋别墅是很专门为盲人设计的一体化装修,顾浅惜在家里,行动起来很方便。
程簌突然想,自己那么担心顾浅惜好像确实没有必要,没有程簌,顾浅惜能把自己照顾得更好。
程簌笑着跟顾浅惜打招呼:“早上好啊。”
顾浅惜没看她,也没回她。
程簌心里已经无波无澜了,她习惯了,主角大佬高冷点多正常啊。
等顾浅惜开始吃早餐后,程簌一心二用,一边看电视,一边用余光观察顾浅惜。
这一观察,程簌发现,顾浅惜吃饭好优雅啊,先用小勺蒯一点番茄酱,抹在吐司边上,然后慢悠悠小口小口撕着吃,幅度小到甚至看不出嘴巴在嚼东西。
程簌想到自己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吃相,心里头虚了虚,有一点庆幸,幸好没跟顾浅惜一块儿吃早餐,要不然她怕是连吃早餐都会自卑。
程簌看顾浅惜吃差不多了,磨磨蹭蹭移到顾浅惜对面。
顾浅惜远远就感觉到程簌这个光源体在向她靠近,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又想作什么妖。
顾浅惜用纸巾轻轻碰了碰嘴唇,就这一个平平无常的小动作程簌都觉得优雅地要命,顾浅惜真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
而且顾浅惜的嘴唇没有一点唇纹,干净得仿佛两片光泽糖果,看着就很香甜。程簌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决定以后吃完饭绝不暴力擦嘴,像大佬学习看齐。
程簌的视线赤.裸.裸的直白炙热,顾浅惜呼了一口气,想不明白程簌要做什么。
往常这种时候程簌应该还在跟她的姐妹们泡吧宿醉。
早上看到程簌在家还跟她打招呼,顾浅惜还有点不习惯。
程簌意识到自己看顾浅惜看得太入迷,尴尬地移开视线。
程簌抿抿唇,犹豫说:“那个,要不我们离婚吧。”
其实这句话程簌酝酿了一整晚,她不是想一出是一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与其最后被顾浅惜恨之入骨,还不如趁着情感不深及时脱身。而且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豪门什么的,她真的应付不来。
顾浅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程簌。
程簌吞了吞喉咙,有点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顾浅惜看不见,可她总觉得顾浅惜能透过那层眼纱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顾浅惜在思索,想的时间有点久,程簌不会平白无故提出离婚,更何况上辈子程簌从没打算要跟她离婚,这一世,程簌为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什么导致了程簌的改变,是她的重生吗,还是其他的什么。那么,程簌的改变会有其他连锁反应吗,会产生蝴蝶效应吗?
顾浅惜不知道,可变数一旦产生一次,可能会像江水泄闸,席卷整个大地。
顾浅惜问程簌为什么。
程簌坐直了认真回答,像回答问题的学生,她有理有据地说:“第一啊,你现在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都觉得别捏,肯定没那么喜欢我了,第二啊,我那个,是直的无性恋,也对你无感,第三啊,咱们与其闹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不如就停在这儿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是不是?”
顾浅惜难得点了头:“有点道理。”
程簌看有戏,更加来劲了,“是吧是吧,一次失败的感情算不了什么,趁我们还年轻,不如去追求更加soulmate的感情。”
“soulmate?”顾浅惜问。
“嗯嗯!灵魂伴侣。”程簌答。
“你挺有追求的。”顾浅惜说。
“嘿嘿,人还是要有理想。”程簌挠挠头,有点害羞。
“所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soulmate,那个阿兰。”顾浅惜淡淡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