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很安静,檀香的味道萦绕不散。
ipad的ai机器人把电子离婚协议的内容念完,顾浅惜才接起程簌的电话。
“顾,顾总,我,小程啊。”程簌哆哆嗦嗦说。
顾浅惜哑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重生回来,程簌能有那么多戏。
当面演就算了,看不见也要演?
“顾总,您在忙吗?”程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顾浅惜声音清泠泠的,反问:“小程?”
怎么又叫自己小程了。
“嗯,对,借住您家的那个小程。”
谦虚了吧,住她家的哪里是小程,简直是天王盖地虎级别的程大魔王吧。
顾浅惜问她:“什么事?”
程簌叽里咕噜说:“啊,那个,想问问你几点回来,我好确定做晚餐的时间。”
顾浅惜淡淡说:“现在下午两点零九分。”
程簌噎住,尴了个尬的,这个点人家估计才吃完午饭,谁家好人这个点问晚饭吃什么。
程簌咬咬牙硬着头皮说:“我好提前卖菜。”
顾浅惜悠悠翻着离婚协议书,说:“有阿姨做饭。”
程簌话没过脑子,一秃噜皮说:“阿姨刚说家里有事来不了了。”
信口胡诌了橙,顾浅惜千万别追究啊。
顾浅惜不是很认同:“那也可以点外卖。”
“外卖不健康,也不好吃。”
“你做的就健康好吃?”
“我拿我的十多年厨龄担保。”
顾浅惜笑了下,这次是被程簌逗笑的。
“是吗?”
“项上人头担保。”
“哦。”
电话挂断,顾浅惜抿了口咖啡,嘴角浅薄的笑意迟迟没落下。
坐在对面的赵颜静静看戏,嘶了一声,有感而发:“我怎么感觉,你们有点甜啊,打情骂俏的。”
顾浅惜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赵颜卧操一声,更加怀疑了,“不会吧不会吧,离婚协议书我都帮你整好了,你不会扭头就跟她和好,不离了吧。”
顾浅惜轻柔一笑:“怎么会,你放心,肯定会离的。只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最近大伯那边盯得紧,只要我一离婚,他那边一定会得到消息,削弱我在股东们间的信服力,想尽办法把我踢出顾氏。”
赵颜知道她在集团水深火热的处境,但也不太理解豪门里的弯弯绕绕,问:“你说,这老头一把年纪了也不嫌累哈。”
顾浅惜冷笑:“不过是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顾浅惜话题一转,问赵颜:“对了,颜颜,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社团里的一个叫白晚声的人吗?”
赵颜拧眉想了想,“有点印象,她大学毕业后是不是去哥伦多留学了。”
“对,是她。你帮我试试联系一下她,我怕我单独联系她,大伯那边会找她麻烦。”
“我明白,放心吧。”
另一边,挂了电话,程簌靠在墙上迟迟没有动作。
我靠,她耳朵好痒啊,怎么感觉顾浅惜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呢。
程簌慢半拍地打了一个激灵,大佬不愧是大佬,好蛊啊。
程簌还在回味,有个人突然从一旁出现,牵起了程簌的手。
程簌这回是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后撤步,后腰撞上了的桌角。
嘶,程簌弯下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人还想靠近,程簌忍痛直起腰,保持着距离,冷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说说你想干什么?昨天晚上你什么意思?”面前的人一瞬间梨花带雨。
程簌震惊了,哭什么啊,她被吃了豆腐都没哭,这人哭什么啊。
程簌急了,“哎,你哭什么啊,我可没招你惹你啊。”
“所以,你是想分手?曾经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都是假的,都不作数,就因为那个瞎子。”
啊这,程簌明白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阿兰了。
程簌把茶水间的门反锁,免的被人围起来吃瓜。
“那个,阿兰,你不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吗?”程簌尽可能跟她讲道理,“而且我都结婚了,我们在一起有违伦理,对你也不公平。”
“你说过你会离婚的,你让我等你的。”
程簌头都大了,原主到底怎么花言巧语哄骗人小姑娘的,感觉都被洗脑了。
“不是,你觉得我能是什么好人吗,我朝三暮四、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真的别喜欢我了。”
程簌心里冷笑,骂自己吗,她出战,谁与争锋。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更崩溃了。
程簌手足无措,除了给小姑娘递纸巾真没招了,原主招惹的烂桃花干嘛折腾她啊。
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程簌转头一想,决定给周姐发信息。
【周姐,救命啊!!!】
程簌把小姑娘交给周姐时,看周姐的眼神简直在看一个英雄。
周姐翻了个白眼给她。
程簌跟周姐说了再见,离开前又给周姐发消息。
程簌:【大恩不言谢,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姐:【微笑.jpg】
【你给我把这部剧演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程簌:【放心!我立马在淘宝下单了五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抱拳.jpg】
周姐倒是很八卦:【谢兰怎么来找你了?】
【她这一幅为你断肠的模样,你们不会有点什么吧?】
程簌嘶了一声,周姐有挂吧,这都能猜到。
程簌:【没有,都说清了。】
周姐不放心多嘱托了一句:【咱们就是跟她炒cp,你千万记得别把自己栽进去就行。】
程簌恍然大悟:【明白,谨记!】
这一折腾都四点了,程簌立刻打车去超市,准备回家摆鸿门宴,想法儿把离婚这话收回去。
晚上七点,顾浅惜回到家,借着程簌身上自带的光芒重见了天日。
程簌看她回来,赶紧出来迎接她。
“回来了啊。”
今天顾浅惜的ootd很姐,即使是基础款的白衬衫,阔腿西服裤,也被顾浅惜的气质衬得很昂贵,而且今天顾浅惜还戴了一个墨镜,显得更高冷了。
顾浅惜其实不太习惯戴墨镜,回到家就想把墨镜摘下,但看程簌走了过来,害怕吓到程簌,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你居然穿了高跟鞋耶,好衬你的脚,脚腕还疼不疼,今天没走路吧,吃完饭要不要擦药……”
顾浅惜以前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一口气说那么多话,重生回来见到程簌她见到了。
程簌没在身旁,她的身边确实清净了一天,但也失明了一天,即使她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生活,可从光明突然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她还是有点难以适应,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不渴望光明呢。
程簌弯下腰给顾浅惜拿鞋换。
顾浅惜往后躲了躲。
程簌尴尬收起手,“那个,我忘了你不习惯肢体接触,下回我注意,对了,拖鞋就在你轮椅前边。”
“嗯。”顾浅惜轻轻气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程簌扣了扣手,找话题:“啊,不摘墨镜吗?”
说着她找出顾浅惜的眼纱,放到顾浅惜手上,“换上吧,在家舒服点。”
顾浅惜摸了摸眼纱,轻声说了句谢谢。
程簌挺开心的,顾浅惜居然对她说谢谢了诶,那这算不算她们的关系没那么生硬了。
程簌胡思乱想一番,瞥见顾浅惜抬手系眼纱时,衬衫微微向上牵起,露出腹部若隐若现的肌肤。
看着像马甲线,很有力量的感觉,也不知道顾浅惜多高,应该有170吧。
程簌想的很入神,连顾浅惜控制着智能轮椅走了都没发现,还是顾浅惜察觉她没跟上,扭头喊了她一声。
程簌啪嗒啪嗒赶紧跟上。
两人来到餐厅。
程簌在擅长的领域,整个人都会变得很从容自信。
她给顾浅惜盛了一碗米饭,一碗玉米排骨汤,然后,坐到顾浅惜对面。
“你尝尝,全都是我的拿手菜。”
“扇贝粉丝,清蒸鲈鱼,粉蒸排骨,椰子鸡,四菜一汤应该够我们吃了。”
顾浅惜喝了一口汤,很鲜甜。
程簌确实很会做饭,对得起她说的十多年厨龄。
但上辈子程簌很会做饭吗,她明明记得程簌连煮方便面都不会。有一次程簌半夜饿了,自己突发奇想做宵夜,但差点把厨房炸了。
顾浅惜想,她重生,会影响到其他人吗?
如果不会,程簌的改变算什么。如果会,怎么偏偏只有程簌改变了。
顾浅惜不允许变故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眼底下晃悠,既然已经确定了程簌是个难以评估的巨大变故,那么她就不会轻易放任程簌离开,不会允许这个变故突然爆炸。
她会控制变故,让变故成为可控。她会控制程簌,让程簌成为她的确切。
那么,离婚放程簌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簌咬着筷子时刻关注着顾浅惜,她紧张地喝了一口汤,润了润干涸的嗓子,说:“那个,顾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顾浅惜轻轻说:“什么事?”
尽管顾浅惜没再提谢兰的事,程簌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我跟谢兰,也就是你知道的阿兰,我们只是在单纯的炒cp,昨晚那人没搞清楚状况就发消息骚扰你,对不起啊。”
顾浅惜声音淡淡地说:“不管是因为谁,我都不是很在意,反正都是要离婚的。”
“不对,咱们还是不离的好。”程簌硬着头皮反驳。
顾浅惜抬头直视她,质问她:“为什么,你早上刚说的,我们不合适。”
“是,是我说的,但我忘了一个最关键的——离婚冷静期。”
“怎么了?”
“咱们这个情况过不了离婚冷静期的,不符合离婚条件,民政局办不了的。”
“怎么不符合,是你不想离,还是我不想离?”
程簌一噎,其实是她手里的钱包不想离。
“嗯?”顾浅惜又问她。
“是我过几天就要入组拍戏了,没时间去办理。”程簌编了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原因。
“是吗?”顾浅惜借着程簌身上的光夹菜吃。
顾浅惜夹完菜,没吃,把筷子放下,双手抱胸,笑了下,说:“我看不是不想离,也不是没时间离,是你想毒死我吧,程簌。”
“啊?”程簌懵了。
“我对鱼类重度过敏,你不知道吗?”
“啊……”程簌看那盘清蒸鲈鱼,被动过了,“我,我真不知道,你吃了?要给赵医生打电话吗,不对不对,这种严重过敏要打120,得去医院才行。”
顾浅惜在一旁静静看着程簌独自慌乱,她看到程簌眼眶里蓄着晶莹泪花,程簌被她吓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