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簌吸了吸鼻子,闷声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意外状况。”
顾浅惜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程簌稍稍放下心,说:“你要吃饭吗,我给你端上来。”
顾浅惜不适应在卧室里吃饭,她摇摇头,说:“我去餐厅吃。”
程簌赶紧把盲杖放到顾浅惜的手边,扶着顾浅惜起来。
程簌咬咬唇,问顾浅惜:“你能自己站住吗?”
顾浅惜点点头,程簌立马松开手。
只是刚刚碰到顾浅惜的手臂,程簌就感觉有股热意在小腹间流窜。
她最近还是和顾浅惜保持距离吧,要不然,她可能会因为欲求不满而亡,因此上了社会新闻。
顾浅惜在吃饭的间隙感觉到了今天的程簌在刻意回避她。
她的嗓子还是有点痒,轻轻咳了一声。
程簌立马看过来,放下筷子,紧张地问:“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她明明还是很关系自己的,但为什么回避呢,难道昨晚的事吓到她了?
顾浅惜想到程簌的胆子跟兔子一样,而今天又这么回避自己,想来是昨晚的事吓到她了。
顾浅惜轻轻说:“没事,刚刚呛到了。”
程簌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如果是往常,程簌肯定还要唠唠叨叨说一大堆操心的话,今天确实太反常了。
顾浅惜等了等说:“你的银行卡号是什么?”
程簌不理解,问:“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浅惜说:“昨晚的事还要谢谢你,想来想去确实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打钱方便些。”
程簌被这壕无人性的发言震惊了。
她下意识咬了咬筷子,试探性地问:“你打算给我打多少啊?”
顾浅惜想了想:“五百万?”
“咳咳咳。”程簌吓死了,五百万啊,她上辈子连一百万都没赚到过。
顾浅惜又说:“一千万?”
“咳咳咳……”程簌心里万马奔腾,老天奶,这就是富豪吗,怎么感觉她们的千万量级随口说的跟几块钱一样。
你以为程簌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吗?
哈,她才不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她现在缺的就是钱。
饭后,程簌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又数了一遍自己的账户余额。
哇塞,真的打过来了。
其实程簌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但架不住钱多啊。
从这一刻开始,程簌决定往后誓死拥护大佬,大佬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她跟顾浅惜作对,不是纯纯和财神作对吗。
下午,顾浅惜被请到了老宅。
她有多久没回这里了,好像从母亲离开后她就忘了这里。
大伯顾茂亲自在大宅门口接她,脸上堆满了假笑。
“终于回来了,小惜。”
他说着就要拉住顾浅惜的胳膊。
吕宜立马站在顾浅惜面前,拦住顾茂,半步不让。
顾茂抽了抽嘴角,脸色瞬间难看,顾浅惜防他跟防贼一样,但想到一会儿还要求顾浅惜,忍了忍,又扯起了笑脸。
“小惜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打小就不爱跟人交流。”
这番话里外都在映射顾浅惜从小是个怪胎,好似这样就能让他自己下来台。
顾浅惜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她来老宅,可不是怀念往昔的。
顾茂停在入户大门,撇了眼吕宜,笑着说:“小惜,咱们家的家宴,有外人在不好吧。”
顾浅惜挽起嘴角,“家宴吗,大伯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是家宴。”
“既然不能进,那只能等大伯下次挑好地方再谈吧。”
说完,顾浅惜转身就要走。
顾茂想抓住顾浅惜,却反被吕宜抓住,犀利地看着他,他被看得一激灵。
他挣脱开,收起手,陪笑说:“别啊,小惜,能进能进,都能进。”
顾浅惜在餐坐上入座,吕宜笔直地站在身边。
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响起:“老顾,咱们顾宅什么时候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了?”
说完上下打量着吕宜,眼神恨恨的。
接着是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行了,先吃饭,哪来的那些规矩。”
妇人一摔筷子,装模作样抹了抹眼睛,又想到顾浅惜是个瞎子,故意放嗓嚎哭:“吃什么吃啊,我儿子被人抓走,在哪儿都不知道,我这当妈的反正是吃不下!”
“爸,您向来疼弄弄,您不担心他啊,他要是饿了疼了受欺负了,您不心疼啊!”
“顾茂,你当爸的,今儿你必须把我儿子找回来,要不找不回,咱们就在这待着谁都别想走。”
顾茂气冲冲说:“我没找吗!我把新市翻了个遍,把能找的关系全找了,我是他爸,我能不管他!?”
顾浅惜静静听着这出戏,风轻云淡地抿了一口茶。
顾茂偷偷观察顾浅惜,叹了口气,对顾浅惜说:“小惜啊,弄弄他确实不懂事,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就看在他是你弟弟,还小的份儿上,别跟他计较了。”
顾浅惜放下茶杯,吕宜走到顾茂身边,放下一份合同。
顾浅惜说:“我能理解大伯爱子心切,也希望大伯能看看合同,理解理解我。”
这是一份股权收购协议,里面的条款可以说是把出让方当傻子。
顾茂没看完把合同扔到餐桌上,咬牙切齿:“小惜,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浅惜弯起嘴角,“字面意思,只要大伯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大伯。”
顾茂轻笑:“你手头的股份还不够吗,你要独占整个集团?”
顾浅惜站起身,说:“我只是就事论事,等大伯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坐主桌的老人,拍了拍桌子,看着顾浅惜说:“都是一家人,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一家人?顾浅惜心里笑了下。
顾浅惜冷声说:“爷爷,你当初把我和母亲扫地出门时,有想过是一家人吗?”
老人拧眉,“都过去那么久了,你非要抓着这件事不放吗,你不是都已经回来了,进了集团,也有了股权,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顾浅惜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她静静地说:“我想让我的母亲活下来。”
瞬间,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那场由顾弄制造出来的车祸,带走了顾浅惜的母亲和顾浅惜的光明,而罪大恶极的凶手却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顾浅惜没再多留,和吕宜离开顾宅。
回到别墅,顾浅惜一直待在花房,她闻到一阵阵花香,可什么都看不见。
太黑了,像是要吞噬她。
顾浅惜给程簌打电话。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在顾浅惜的耳边。
“喂,听不到吗,怎么没有声音?”
“听得到。”顾浅惜回她。
“听得到不说话啊,又想吓我,不会想搞什么午夜凶铃吧?”程簌总是这样想象力丰富。
“没有……怎么会这么想?”顾浅惜问她。
“刚看完一部恐怖片,有点身临其境了,许老师的演技简直绝了!”程簌意犹未尽激动地说。
“许老师?”
“许茵啊,她在生日宴上跟你打过招呼的。”
“这么喜欢她?”
“许老师诶,一代女神。”
“哦。”
话题突然结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顾浅惜突然说:“我在花房。”
程簌还在状况外,“嗯,嗯?你回来了?”
顾浅惜嗯了一声。
程簌那边慌乱一阵,好像还不下心绊了一下,“哎呦,你等等啊,我去找你。”
没等太久,程簌踩着拖鞋跑了过来。
顾浅惜看着程簌跑过来,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追逐着她。
光明驱散了黑暗,顾浅惜看到了程簌。
程簌靠在花架上,喘着气问:“怎么来花房了?”
顾浅惜说:“想来看看花。”
程簌灿烂笑了笑,再次觉得自己修整花房是极正确的决定。
顾浅惜问程簌:“你旁边是不是一盆君子兰?”
程簌扭头看,“嗯,有一盆,这盆原本就在这儿,当时看它还活着,我觉得挺神奇的。”
顾浅惜笑了笑,低下头说:“它是我妈妈养的,这个花房是我妈妈的。”
程簌咽了咽喉咙,静静看着顾浅惜,没说什么,她看小说的时候,好像有印象顾浅惜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她走后,我没时间打理这里,渐渐就荒废了。”
“程簌,谢谢你。”
这里重新亮起来,就好像她从没离开一样。
顾浅惜待在这里,在这些暖色灯光下坐着,隔绝了门外尖酸刻薄、冷言冷语的一切。
上辈子的意外猝死,其实是有预兆的,那时候的顾浅惜活在仇恨里背叛中,心理早已出现了问题。
在无数的压力下,她还是崩溃了。
这一世,她面对薄情寡义后,至少她能在这个温暖的花房恢复些能量。
程簌脸一红,挠了挠头,“你不会又要给我打钱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点期待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顾浅惜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簌害羞地说:“你不是一谢我就要给我打钱吗?”
顾浅惜低头一笑,“没想到啊,程簌,你是个财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