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剑客问道:“你怕师父怎的?”


    宝娥道:“我不是那作奸犯科的贼人,也不怕他。只他性子捉摸不透,着实令人头昏,应付不得。”


    原来这剑客拜师不久,就奉令出来降妖除魔了,与他师父并不相熟。


    他问:“师姐从前也这般修行么?”


    “正是,正是。”宝娥道,“那时节只拜师时见他一眼,就着我四处捉拿妖精。约莫几十上百年,才唤我回去。”


    “那岂不苦辛?”


    不想这呆子也算通透,只道:“做饭也还需搭灶生火哩。是劈柴也苦,生火也累,但早早儿就晓得做饭须得劈柴生火,是苦是累便也受得了。”


    剑客了悟,与她称谢。


    宝娥摆手,并不在意。


    那剑客又说:“如今我取回剑袋,又拿了那阴祟的勾魂索,许能破开这虚幻之境。不如直接闯将出去,好过困在此间。”


    “不好,不好。”宝娥道,“若是不成,就要死了。纵是成功,他再使那笔,又化出一道虚幻之境,待如何?”


    剑客思忖着道:“如此,还是使计直接取他性命为好。”


    正说处,忽有家仆找来,在门外喊宝娥去吃斋。


    那家仆是个强盗变的,言语多有不恭,这剑客因拿回剑袋,功力恢复,索性闯出门去,举剑一劈。


    这强盗没甚本事,不禁打,被一剑劈作两截。


    剑客细细观看他容貌,迎着风变作他的模样。


    宝娥在旁看见,直点头:“好本事,好本事!哥啊,常说‘养不教,父之过’,你有这变模样的本领,何不直接变成那聂公子的爹爹,嘱托他送我们出去?”


    那燕烬雪听言,忍不住发笑。


    他也打趣:“你只知‘养不教,父之过’,却不知‘不痴不聋,不做家翁’的道理?是老不管小也。”


    “却也有理,那阴祟到底不是几岁孩童。”宝娥看他将长长一条勾魂索塞进个巴掌大的锦囊里,忽问,“哥哥,你手里是甚么东西?”


    “是师父送的锦囊,可装千物万物。”


    “竟是个宝贝。”宝娥直勾勾盯着,喃喃,“似这般,师父的宝贝又多上许多。”


    那剑客变作个家仆,引她去吃斋。


    路上,宝娥不肯与他走近,总要隔上几步。


    他问缘故,她突突囔囔道:“哥哥,实不瞒你说。如今你虽细看还是个人模样,却有些丑了。”


    他闻言笑道:“却损了你吃斋的心思。”


    “略略儿的有些。”


    他二人径去厅屋。


    桌上米面蔬菜一应俱全,较以往更精美,多是些稀奇珍馐,热腾腾的香米、清油煎炒的豆腐、嫩笋、木耳、山药,烹煮的蔬菜面筋……另有橘桃、荔枝等新鲜果物,和葡萄酿的香素酒。


    真看得宝娥目不转睛。


    那聂公子在旁,却用薄纱掩面,仅露出双没甚精神气的眼睛。


    一张清清冷冷的美人面,如今影绰不清,只瞧得见模糊轮廓。


    宝娥见了,就问:“那泼厮,你怎的就盖住脸了?莫非偷藏着吃些好东西。”


    聂归羽:“你叫谁?”


    “哥哥呀,脸怎的遮起来了,瞧不见你的嘴嘞。”


    那聂公子冷哼:“早间出去,撞上那泼猴子。与他斗了几十回合,受了点伤,脸上有些伤损。”


    那呆子发了呆性,直愣愣问:“你打不过就跑了?”


    气得个聂公子眼胀头疼。


    他道:“他若真有本事,想来早早就闯进这里头,何须在外面眼巴巴做个看守。”


    宝娥心道那急猴子亏得有一双火眼金睛,怎就专挑脸打。


    她忙上前,要看他的脸有何伤损。


    聂归羽却不肯,只道面容丑陋,不愿示人。


    宝娥心慌,虎急急上前,就要扯他面纱。


    那聂公子见识过她手段,知她有一身天大的力气,恐闹吵起来,索性取下面纱。


    他恨恨道:“你看罢,看罢!但休要作践我,不然,就拿你师父来,与你一起凑吃。”


    宝娥看见他颊上多一道红痕,并不丑陋,反似晚霞映玉。


    她放了心,乐呵呵说:“莫急,不打紧,不打紧,那猴子帮你涂胭脂嘞。”


    聂归羽冷笑几声:“好个涂胭脂,一棒将那胭脂敲进我这骨头里,唯恐涂不死我。”


    他这样说,但见她并无厌嫌,眉目舒展,又拉住她,要她帮他擦药。


    “拿药来。”他吩咐近身的奴仆。


    不想他叫的小仆,恰是剑客所变。


    那剑客取来药,正要递与他,忽手腕一抖,一瓶药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他赔礼道:“手十分疼,松了,公子莫怪。”


    聂归羽气恼,就要打杀他去。


    不期宝娥忽道:“要吃饭哩,你杀什么人。旧年间还能与你分食几口,但如今我只吃素斋,不吃人了,莫哄我犯罪。”


    他就作罢,冷着脸,吩咐剑客扫干净地,再去取药。


    宝娥一心扑在斋饭上,哪管旁人,只埋头苦吃,转眼就六七碗过手。


    聂归羽上前,要陪她吃斋。


    可还没坐下,那“小仆”忽挤进他二人中间。


    宝娥纹丝不动,只他被那“小仆”挤开来,立站不稳,险要摔倒。


    他恼了,骂道:“你这小畜生,怎似那般愚钝。看不见我正要坐下,偏要旋风似的挤进来,教我无端受罪,今日真该死了!”


    剑客道:“公子,休动气,你听我说。你要紧挨着这菩萨坐下,却不曾想过脸上伤痕尚未好全。是红通通、血淋淋的一道疤,叫她看见,哪里还有心思吃斋。似我这样面丑的,就自知不惹人喜,不敢凑前去。”


    他这番话看似在理,却往那阴魂儿痛处戳。


    那聂公子闻言,忽看宝娥。


    她虽专心吃斋,可落他眼中,她目不转睛,就是不愿瞧他;她眉花眼笑,就是笑他面丑;她但凡嚼得慢些,便是被他恶心,吃不下了。


    慌得个阴魂心颤颤,要躲藏。


    他忙整衣,抬袖掩面,不肯示人,又一把夺过剑客手中药,要往脸上涂。


    他恁大动静,宝娥却不晓得。


    她是眼里只见热腾腾的烧饼馍馍,耳朵只听咕嘟嘟的滚水声,不时抬头喊“添饭”“添饭”,哪管那鬼魂儿的忐忑心肠。


    是以当那聂公子涂完药,戴好面纱,再看她时,却见那“小仆”不知何时已紧挨宝娥坐下,正舀汤往她嘴里喂。


    好宝娥,一手拿饼,一手抓馒头,嘴里塞得满当当,哪有第三只手来喝汤。


    幸而有人服侍在旁,但见她咽了菜,就喂口汤来,真个吃得她浑身爽利。


    聂归羽看得大怒。


    他上前,一把将那“小仆”扯起来,大骂道:“你这贱仆要怎的,方才还说面丑不好离近,转身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发淫心?真要寻死了!”


    那剑客不着痕迹拂开他手,却道:“公子息怒,不要错怪了我。我是看这菩萨不好吃斋,略帮衬些。”


    “你却有副好心肠。”那聂公子冷笑,“我买了饭菜来,辛苦搭灶做饭,却要你做这递碗汤的帮手。若不是今日逢喜,真要打杀你去,助你投胎去做个专熬汤的庖丁。”


    剑客就明白,他这是等不及要与宝娥成亲,那一桌佳肴,也是结亲的宴席。


    他道:“听闻外界有神仙看守着,这门亲事恐不好成。”


    聂归羽面色铁青:“有铜墙铁壁挡着,他闯不进来,怎就不好成。”


    剑客又道:“公子成亲,也要面纱遮脸?还是届时摘下这薄纱,叫菩萨看个花脸儿。”


    聂归羽骂他:“你这贱仆真个该死,她不嫌我,倒要你多嘴来。”


    剑客却笑:“许是口不嫌心嫌。”


    “你——!”聂归羽气得暴跳,“罢了罢了,生前是个犯凶的强盗,死后也要做个窝藏狗心的贱仆!”


    剑客正要接茬,那聂公子却忽地冷静下来。


    他冷哼着笑了笑:“今日不杀你,省得见血。正巧你提醒我了,今晚我与宝娥成亲,你去打些干净水来,既帮你做个好人,也方便那时节洗浴。”


    “我——”


    “还有一桩儿。”那聂公子吩咐,“虽饶你一时,却不叫你做个一辈子苟且偷生的奴才。今夜里你就在门外做个看守,明早再杀你也不迟。”


    那燕烬雪渐敛去笑。


    他偏头去看宝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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