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窗缝里探进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鬼鬼祟祟地扒拉着她的点心盘子。


    “琥珀。”


    爪子僵住了。


    凌霄走过去,推开窗户。琥珀正蹲在窗台上,嘴里叼着半块灵米糕,腮帮子鼓鼓的,一脸被抓包的呆滞。


    四目相对。


    琥珀眨了眨眼,咕咚一声,把整块糕点咽了下去,假装无事发生。


    凌霄:“……”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捏住琥珀的脸,使劲往两边扯:“你到底是怎么胖成这样的啊!”


    琥珀被揉得呜呜叫,爪子在空中乱挥,但因为太圆了,根本挣脱不开。最后,她自暴自弃地往凌霄怀里一倒,整只狼摊成一张毛毯,耍赖似的蹭了蹭。


    不对劲。


    狼的鼻子不停地嗅着。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琥珀的耳朵警觉地竖起,“是谁?”


    凌霄眨眨眼:“什么谁?”


    “剑阁的惊鸿师姐?药庐的云琉师妹?”琥珀的鼻子像侦探一样,“还是那个新来的小屁孩?”


    凌霄脸红了,“只是练剑时和几位师姐切磋了一下。”


    琥珀立刻龇牙咧嘴,表情凶狠:“我要重新标记!”


    不等凌霄反应,琥珀已经扑上来,用鼻子蹭、用头顶、用尾巴扫。


    凌霄被弄得痒痒的,笑倒在榻上。


    “够了够了!”她气喘吁吁地求饶,“我身上全是你的味道了!”


    最后,琥珀从自己尾巴尖拔下一根毛,(“嗷!”她小声叫了一下),塞进凌霄的衣领。


    “这样才对。”琥珀满意地点点头,尾巴骄傲地翘着,“现在你身上有我的气味了,好几天都不会散。”


    凌霄坐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衫:“你真是越来越像小狗了。”


    “我是狼!”琥珀抗议道,但立刻又凑上来嗅了嗅凌霄的衣领,“不过如果你愿意给我挠痒痒,我可以考虑当一会儿小狗。”


    凌霄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挠了挠琥珀毛茸茸的耳根。琥珀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眼睛眯成一条缝,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像一滩融化的黑糖。


    琥珀问,“今天学了什么?”


    “新剑法,可难了。”凌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云渺师姐说我还不够熟练。”


    琥珀的耳朵立刻警惕地竖起来:“她又为难你了?”


    “没有啊,正常指导而已。”凌霄赶紧说,不想挑起矛盾。


    她摸摸琥珀柔软的肚皮,“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琥珀停下动作,歪着头想了想:“月亮圆。”


    “所以?”


    “狼都喜欢圆月。”


    琥珀一本正经地解释,然后扑向自己的尾巴,转着圈追它玩。


    一人一狼玩累了,倒头就睡。


    “琥珀,你尾巴又打到我了。”


    凌霄迷迷糊糊地说,困眼睛都没睁开。


    琥珀立刻把尾巴蜷起来,但没过一会儿,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摇晃。这是她最苦恼的事情之一,作为一头高贵的狼,她理应拥有优雅稳重的气质。不过这尾巴总是不听使唤,像个兴奋的小狗尾巴似的乱摇。


    第二日一早,凌霄又去修炼了。


    琥珀找了个阳光充足的角落,把凌霄的衣服团成窝的形状,蜷在里面打盹。


    “琥珀!你又把我的衣服当床!”


    等中午凌霄回到小屋,第无数次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狼窝。


    琥珀假装没听见。


    “起来,我要穿这件去修炼。”凌霄轻轻拽了拽衣角。


    琥珀不情不愿地挪了挪身子,露出被压得皱巴巴的衣服。她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试图用“我很可爱”的表情蒙混过关。


    “卖萌没用!”凌霄板着脸,但嘴角已经开始上扬,“你看看,全是狼毛!”


    琥珀翻身露出肚皮,这是狼表示臣服的最高礼仪。没办法,凌霄只好去换了一身别的衣服。


    等凌霄换好衣服回来,发现琥珀正鬼鬼祟祟地翻她的丹药袋。


    “那是清心丹!不能当零食吃!上次偷吃辟谷丹闹肚子的事忘了?”凌霄一个箭步冲上去。


    琥珀被逮个正着,嘴里还叼着半颗丹药,咕咚一声咽了下去,被苦得直吐舌头。


    北陵仙宗的春天来得轰轰烈烈,漫天的柳絮像雪一样飘,粘得到处都是。


    琥珀最讨厌这个季节。


    琥珀的毛掉得厉害,走哪掉哪,凌霄跟在她后面捡毛,最后攒了一筐。


    “你要干嘛?”琥珀警惕地看着她。


    凌霄微笑:“给你织条围巾。”


    琥珀:“?”


    我的毛织围巾给我戴?


    冬天琥珀还是戴了,并且死活不承认很暖和。


    凌霄从自己的茶盏里捞出一撮黑色狼毛。


    罪魁祸首正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毛茸茸的尾巴悠闲地晃来晃去,每晃一下,就有几根毛轻飘飘地飞进凌霄的茶杯里。


    “琥珀!”凌霄举着茶杯控诉,“你掉毛太严重了!不要在杯子正上方甩尾巴了。”


    琥珀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故意用尾巴扫了下茶壶。


    凌霄深吸一口气,抄起梳子冲过去:“今天必须给你梳毛!”


    琥珀见势不妙,嗖地窜上房梁,结果动作太大,又抖落一蓬毛,小屋里下了一场黑色蒲公英雨。


    云渺师姐推门而入时,正好被糊了一脸狼毛。


    琥珀躲在梁上装死。


    凌霄举着梳子干笑:“师姐,春天……真是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啊。”


    夏天是北陵仙宗的雨季。


    凌霄刚推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雨雾糊了一脸。她正要撑伞,便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琥珀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从雨里冲了过来,水珠飞溅得到处都是。


    “琥珀!你又淋雨!”


    琥珀歪着头,耳朵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往下掉,像一只刚捞上来的落水狗。


    凌霄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擦到一半,琥珀突然翻身坐起,警惕地竖起耳朵。


    “怎么了?”


    琥珀没回答,而是猛地抖了抖毛。


    水珠全甩到了刚进门的云渺师姐身上。


    云渺:“……”


    琥珀假装无事发生,低头舔爪子。


    “师姐,你听我解释……”


    云渺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上的水。


    秋天一到,琥珀的本能就觉醒了——囤粮。


    凌霄某天起床,发现自己的床底下塞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松果、野栗子、不知名的小红果,甚至还有半块被啃过的月饼。


    “琥珀?”


    “干嘛?”琥珀从房梁上探出头,嘴里还叼着一颗灵果。


    “你为什么在我床底下藏吃的?”


    琥珀理直气壮:“冬天快到了,得存粮!”


    “仙宗不缺吃的。”


    琥珀跳下来,一脸严肃:“万一呢?万一哪天他们不给你饭吃,我们还能靠我的储备粮活下去。”


    凌霄哭笑不得:“那你为什么藏我床底下?”


    琥珀耳朵一抖,眼神飘忽:“因为暖和。”


    后来凌霄发现,琥珀其实是想半夜偷吃的时候方便拿。


    凌霄拎着一颗沾满口水的灵果,“那你能不能别往我被窝里塞这些?”


    琥珀歪头,一脸无辜,然后转身从垫子底下又扒拉出一颗更大的灵果,郑重其事地放在凌霄脚边。


    “这是贿赂我吗?”


    琥珀尾巴狂摇。


    凌霄叹气,揉了揉她的脑袋:“行吧,我收下了。”


    第二天,凌霄的梳妆台上也堆满了各种坚果,而琥珀正试图把一颗比她脑袋还大的南瓜拖进门。


    冬天是琥珀最喜欢的季节。


    她的毛变得更厚实,蓬松得像件天然大氅,走到哪都自带保暖效果。


    凌霄怕冷,经常缩在被窝里发抖。


    “啧,麻烦。”琥珀看不下去了,直接往凌霄被窝里一钻,“挪点地方。”


    凌霄瞬间被毛茸茸的温暖包围,幸福得差点哭出来:“琥珀!你真好!”


    琥珀哼了一声,尾巴却悄悄环住她的腰。


    下雪了。


    琥珀仗着自己毛厚不怕冷,在雪地里横冲直撞,结果被凌霄用雪球围攻,最后狼狈地逃回屋里,毛上全是雪渣。


    “你作弊!”琥珀抖着毛抗议。


    凌霄笑嘻嘻地给她一杯热茶:“谁让你跑那么快?”


    琥珀咕咚咕咚喝完,猛地往凌霄怀里一扑——


    “哇!好冰!”


    ***


    秋去冬来,玉霄殿外的老梅树开了又谢。凌霄的身量抽条了些,肉嘟嘟的脸颊褪去了稚气,两个发团子不知何时已换成了高高的马尾。


    凌霄成年了。


    这几年,琥珀的锁妖环和驭妖咒始终是凌霄的心病。


    砰!


    一声巨响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凌霄师姐又炸炉了?”一个小师妹怯生生地问。


    “嘘——”年长些的修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话音未落,又一声更大的爆炸声传来,伴随着一道黑影从丹房窗户飞射而出,啪叽一声栽进了雪堆里。


    雪堆动了动,钻出个灰头土脸的少女,顶着一头被炸成鸟窝的头发,跑回自己的小院子。


    “琥珀!我找到了!我找到解除锁妖环的方法了!”


    琥珀冷哼一声,“上次你还说需要真心泪来解开驭妖咒,害得我看了三天悲情话本,最后不还是没用。”


    “这次不一样!”凌霄兴奋地拿出一个琉璃瓶,“这个百年灵露,据说能软化任何法器。”


    琥珀狐疑地凑近嗅了嗅琉璃瓶,鼻尖沾上一滴灵露,打了个喷嚏。


    “别乱闻!”凌霄手忙脚乱地抢救瓶子,心疼不已,“这可是我花了五个月的份例,炸了三个丹炉才提炼出来的。”


    一人一狼鬼鬼祟祟蹲在墙角,凌霄用毛笔蘸着灵露往锁妖环上涂。


    琥珀缩了缩脖子:“痒!你这是在给我挠痒痒还是解环啊?”


    “别动别动,”凌霄按住乱扭的狼妖,“你看锁妖环上出现裂纹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等了几秒。


    滋啦一声,锁妖环冒起了泡泡,像块黄油似的融化了,金灿灿的液体顺着琥珀的脖子往下流。


    “烫烫烫!”琥珀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把凌霄撞翻。


    凌霄欢呼,“锁妖环真的化了!”


    “可是,要是皓月仙尊知道你把锁妖环弄没了,会不会罚你啊?”


    “应该不会吧?”凌霄有些心虚,“我可是皓月仙尊的得意门生,三天背完丹方,五天学会御剑,上次考核还把云渺师姐的剑法破了。她们都说我是宗门第一天才,仙尊会忍心惩罚我这个天才吗?”


    琥珀摸向空荡荡的脖颈。几年来,那银环如同附骨之疽,此刻突然消失,反而让她无所适从。


    “别挠了,毛都要秃了。没有锁妖环不是挺好的吗?”


    “空荡荡的,像没穿裤子一样不自在。”


    “你这什么比喻啊!”凌霄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


    琥珀恼羞成怒,扑上去用湿漉漉的鼻子拱凌霄的脸:“不准笑!”


    两人闹作一团,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赶紧分开。


    云渺探头进来:“凌霄,仙尊找你。”


    凌霄对琥珀比了个嘘的手势,跟着师姐出去了。


    又过了几日,凌霄亲手做了个带铃铛的项圈。


    “戴上试试嘛!”凌霄扑过来,“多漂亮,我特意挑了和你眼睛颜色一样的琥珀石。”


    “不要!”


    “就试一下!”


    “不——要!”


    凌霄扑过去,琥珀敏捷地躲开。


    一人一狼在屋里追打起来,凌霄追得气喘吁吁,喊道:“琥珀!不要动!”


    话音刚落,琥珀的身体僵住了。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连尾巴尖都动弹不得。


    脖子主动抬了起来,凑向那个项圈。


    凌霄以为琥珀改主意了,兴高采烈地把项圈套在她脖子上。


    “看,多合适!”


    琥珀用爪子扒拉着项圈,“你对我用驭妖咒了?”


    凌霄茫然地眨眨眼睛,“啊?没有啊。”


    “我刚刚被你的话控制了。”


    “这不对啊,”凌霄认真想了想,“书上说咒语需要配合手印和灵力催动才行。”


    凌霄试着说:“琥珀,握手。”


    琥珀抬起右爪。


    “琥珀,坐下。”


    琥珀乖乖坐好。


    “琥珀,”凌霄认真地看着她,“说真心话。”


    琥珀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你做的项圈太丑了但是我很感动你熬夜给我缝了三天现在困得站着都能睡着而且……”


    “停停停!”凌霄脸红到耳根。


    琥珀生无可恋地躺在她腿上:“恭喜你,现在升级成言出法随了。”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驭妖咒的力量也变强了。不需要凌霄主动控制,只要她想,琥珀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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