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竹屋的窗户装好后,妖怪们带着云善搬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李爱聪站在空旷的屋子里问,“你们睡哪?”
“先睡在稻草上。”坨坨说,“等西觉做好了床,我们再睡床。”
云善提着半网兜书在屋里转了一圈,和花旗说,“没地方放书。”
“先放地上。”花旗说,“桌子、柜子以后慢慢做。”
云善哦了一声,把书放在房间角落。
李爱聪喊,“云善,咱们去抱稻草。”
“走。”云善应下一声先跑出门。
跑到后面,看到西觉坐在墙下摆弄竹子。
“西西,做什么呐?”云善问。
“落地衣架。”西觉说。
云善听得懂衣架是什么,但是听不懂落地衣架是啥。“什么时候做好呐?”
“一会儿就好了。”西觉道。
“我去抱草,一会儿回来看哦。”云善说。
西觉点点头,“去吧。”
云善跟着李爱聪、坨坨、小丛跑去河边李大志家的稻草堆,四人拽了好些稻草抱在怀里往回跑。
李爱聪搂的稻草多,他边跑边从怀里往下掉稻草。掉了一路的稻草。
他们回去刚好听到花旗骂兜明。
花旗撩着眼皮子,刻薄又讥诮地说,“专门来吵吵我们的?”
“不会找没人的地方拉?”
兜明一声没吭,缩着脖子,拿着二胡往外走。
坨坨心想,难怪兜明挨骂呢。花旗昨晚就躲着兜明拉二胡,今天兜明还到花旗跟前拉。他能不挨骂吗?
“你再往西边去,过李大志家的田,我们应该就听不到了。”
这儿可没谁想听兜明一会儿像是拉锯子,一会儿又像是驴叫的二胡声。
兜明看也没看坨坨,拿着二胡往西边走。
花旗在院子的厨房里垒灶台。前天买的新锅放在屋门旁边。
之前在镇上照的那张照片被花旗挂在墙上。坨坨他们一进屋就瞧见了。
坨坨抱着草跑到墙下仰头看装在木框子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我们照得都好看。”坨坨道。
“今天去把上次照的照片拿回来吧。今天要买玻璃装在相框里。”西觉做的相框现在只有木框,前头没有玻璃。
“今天再照一张相。我把我和云善的肚兜带去,我们穿着肚兜照相。”
他们来回抱了三趟稻草,花旗就把灶台垒好了。用的是外面捡来的石头,凹凸不平,灶台看起来很是简陋。
花旗站在屋里盘算着去镇上得买些什么。他们现在什么都缺。
本来打算攒钱去县城里给西觉买工具。这么一算,钱很难攒下来。看来一切得先从简。
花旗打算先买调料、油、米面这些吃饭方面要用的东西。其他的等有钱了再慢慢添置。
西觉把做好的落地衣架扛进屋里。
落地衣架样子像单杠。云善站在下面,伸手踮脚抓着落地衣架的横杆,整个人吊在上面。
小丛担心衣架撑不住,站在下面护着云善。还好西觉做的晾衣架足够结实,牢牢地吊住了四十多斤的云善。
西觉出屋子拿了些他用竹子做的简易晾衣架。坨坨把他们的衣服用晾衣架撑起来,一件件挂在落地衣架上。
云善松开手落在地上,才明白落地衣架是干什么的,“挂衣服的啊?”
“对啊。”坨坨道。
坨坨把衣服按从小到大排在晾衣架上。云善的衣服挂在最前面。他的衣服小,裤子都没花旗和西觉的上衣长。
“去镇上吗?”坨坨问花旗。
“走。”花旗说。
坨坨往外跑去地里喊兜明。他在地里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兜明,只好又跑回去。
西觉留在家做椅子,花旗挑上筐子带着云善他们去镇上。
路过李大志家,坨坨拿了早上装出来的菜。早上炒了青菜和茄子,他特意装了一饭盒,留着带给李爱蓝吃。
坨坨十分同情每天只能吃咸菜的李爱蓝。
上次李爱蓝还和他们吐槽,马奶奶腌的菜太咸,带着苦味。
那是因为盐放得太多才会有苦味。
今天镇上交公粮的队伍还是很长,一直排到了菜市场门口。
前天李爱波家去交粮食,李爱波和李久福当天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上午才回的家。
李大志和明东霞今天去镇上交公粮。两人带好了午饭,已经做好晚上回来的准备。要是晚上回不来,李爷爷就得去给他们送饭。
坨坨他们先去学校门口等李爱蓝下课。
前天的事情让云善记忆犹新,他根本不碰铁门,站在离铁门两步远的地方望着校园里面。
不知道哪间教室在唱歌,学生们的声音十分洪亮,“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一首歌唱完,等在大门口的妖怪们都学会了一句,“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唱完这首激昂的歌曲后,教室安静下来,云善他们在外面暂时听不到别的动静。
云善盯着右边的那排教室,很快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音乐声。不是琵琶的声音,也不是快板的声音,是他没听过的声音。
“口琴。”李爱聪道。
“口琴是什么?”坨坨问。
“就是吹的琴呗。”李爱聪说。
“琴还能吹?”坨坨转头疑惑地问,“琴不都是弹的吗?”
“口琴就x是吹的。”李爱聪说,“大哥就有一把口琴。”
音乐老师在教歌曲,学生们一句一句地跟着唱。云善他们在外面也一句一句地跟着学。老师的声音他们听不见,只能能听见学生唱歌的声音。
“这不是踏浪吗?”坨坨听出歌词了。不过这个踏浪的节凑比他们之前听过的版本要慢一些。
等到下课铃响,云善也学会了这首歌。
这次不等李爱聪喊人帮忙叫李爱蓝,有出来玩的学生认出了他们,冲着教室喊,“初二一班的李爱蓝,你弟弟来了。”
李爱蓝和姚桃正在教室里讨论题目,听到这喊声。姚桃立马说,“你先去,我去叫老师。”
两人一起往屋外跑。李爱蓝跑去大门口,姚桃往左边老师办公室跑。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李爱蓝笑着说,“我们隔壁班老师想找小丛做裙子。”
“太好啦!”坨坨十分开心。
“桃子去叫老师了。”李爱蓝说。
坨坨把饭盒丛栏杆缝里递进去,“这是今早炒的菜。”
李爱蓝打开饭盒,瞧见里面有一半辣椒炒茄子,还有一半炒青菜。她咽了下口水,当即捏出一根炒青菜吃到嘴里。“好吃。”
她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多的咸菜,吃得够够的,就想吃点炒菜。这一饭盒的菜对现在的李爱蓝来说就是美味。
“坨坨,你们可太好了。”李爱蓝真心实意道。
姚桃带着一名怀里抱了红布的女老师走过来。
女老师打开了铁门,先看向花旗,“衣服是你做?”
“是我做。”小丛说。
“他就是小丛。”李爱蓝赶紧解释,“小丛裁缝铺就是他开的。虽然小丛年纪小,但他做衣服的手艺真的很好。这条裙子是我看着他做的。”
女老师还是有些怀疑,“你真会做?”毕竟小丛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小丛点点头。
“我要一条和李爱蓝一样的裙子。”女老师说,“这些是九尺布,我算好的。”
小丛把女老师打量一遍,点点头,“应该够用。”女老师的个头和李爱蓝一样高。李爱蓝的那条裙子差不多就用了九尺布。
女老师自己带了尺子,小丛个子矮,不够高,不好给他量尺寸。李爱蓝跑回屋里抱了条凳子出来,还拿了纸笔给小丛用。
小丛站在凳子上给女老师量完尺寸,记下数据。
李爱蓝估摸课间差不多要结束了,她和姚桃先抬着板凳回教室,留下女老师和小丛他们。
“小丛师傅,价钱能不能便宜些?”女老师问,“三块五行不行?”
小丛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三块五可以。”
坨坨说,“这是小丛开业第一单,有优惠。其他人来买就不会是三块五了。”
这和西觉做木工一样,头一单能给便宜。往后,该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就算让价也不能一下子让五毛啊。五毛可是大钱!
女老师高兴地问,“什么时候能做完?”
“收多少钱定金?”
“不收定金。”小丛说,“明天就能送过来。”
“那么快?”女老师惊喜,“那太好了。”
离开学校,妖怪们先去照相馆拿了之前照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小丛、坨坨、云善、兜明和李爱聪五个人照的。
花旗先看照片上的云善。云善站在抱着花的李爱聪身边大笑,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很是高兴的模样。
花旗不禁也跟着勾起嘴角。
因为早上没找到兜明,西觉也没来,坨坨没提照相的事。没想到云善记住了,他高高兴兴地说,“照相啊?”
“等下次人齐再照。”坨坨说,“今天没带肚兜呢。西觉和兜明也不在。”
出了照相馆,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
坨坨早就瞧上了店里带大红牡丹的搪瓷洗脸盆,问售货员,“脸盆多少钱?”
“四块五一个。”售货员说。
坨坨脸上咧着嘴笑道,“我们买一个。”
云善和李爱聪在柜台前看零食。这里的大部分零食,云善都吃过,花花之前给他买了。
花旗知道云善喜欢吃钙奶饼干和果丹皮,拿了三包钙奶饼干和十根果丹皮。
云善接过果丹皮,自己站在那慢慢地把外头包装纸剥开。
李爱聪拿着根果丹皮站在旁边说,“还没给钱。”
“没给钱不能吃。”
云善一听,把包装纸合上,抓着果丹皮站在李爱聪旁边,等着花旗说给钱。
买钙奶饼干不只要给钱,还得给粮票。花旗他们在供销社里买了一通,除了从李大志家拿来的各种票外,额外还得花十三块八毛钱钱现金。
云善今天挎了新钱包。钱都分层放着,很好取用。花旗让他拿钱给售货员。云善点了十三张一块钱,又拿了八毛钱放到柜台上。
去粮店买了20斤米,又花了4块钱。还去建材商店买了两块比照片大一点的玻璃。刚好花光昨天卖鱼的钱。
他们买的米不多,主要是因为没有粮票。想多买也没法买。
经过菜市场,花旗又称了些早熟的桃子,买了两斤肉。两个筐子里杂七杂八地都装了半满。
云善一路走一路吃。等回到李家村,买的三包钙奶饼干只剩下了一包。那两包钙奶饼干被大家路上吃完了。
西觉旁边摆了一把刚做好的小椅子。
兜明还是不在家。
“兜明呢?”坨坨问西觉,“他拉这么久的二胡?”
“去大志家磨面粉了。”西觉说。
李大志家按照1毛7的价钱卖麦子给妖怪们,说好了卖50袋。
因为妖怪们现在没钱,家里也没地方放那么多麦子。麦子就还放在李大志家。说好了他们每次去拿多少,就给李大志多少钱。
兜明在李大志家大汗淋漓地推着石碾子磨面粉。马奶奶坐在堂屋门口打着蒲扇乘凉。
马奶奶爱说话,唠唠叨叨地说话给兜明听。兜明不爱吱声,推着碾子赶着活听着马奶奶说话。
云善喊着“嘟嘟,嘟嘟”地跑进来。
兜明停下,擦掉脑门上往下滴的汗水,“小丛,你把面粉扫到桶里。”他身上都汗,怕汗滴到面粉里。之前都是马奶奶帮他扫的面粉。
马奶奶笑着问,“东西都买好了?”
“饭送给爱蓝了?”
“送去了。”坨坨说,“爱蓝的老师让我们给她做裙子。”
“生意开张了啊。小丛要挣钱了。”马奶奶替小丛他们高兴,又说,“兜明力气真大,比我家大牛力气还大。”
“这要在以前,一天不知道得挣多少工分。”
想到兜明也能吃,马奶奶又道,“不知道挣得够不够吃的。”
小丛抱着红布进屋,按照纸上记下的尺寸量布。
“今天拿了一袋麦子?”坨坨问马奶奶。
“一整袋。”马奶奶说,“称过了,正好100斤。”
坨坨让云善拿17块钱给马奶奶。云善跑进屋里,爬上凳子,从钱包里掏出钱摆在桌上。
他钱袋里的一块钱都在供销社和粮店里花光了。
“这么多钱咋让云善拿了?再给丢了。”马奶奶看到云善不停地从钱包里往外掏钱。
“没事。我们看着他。”坨坨说,“平时云善钱包里只有一块多。今天去镇上买东西,花旗把钱放在云善的钱包里。”
云善一块钱摆一摊,摆了17摊,就是17块钱。
挨个把每一摊的钱又数了一遍,云善才把钱给马奶奶。
马奶奶点了两遍钱,笑道,“对数。”她起身回屋,把钱放到抽屉里。
兜明太热了,现在不打算再磨面粉。他准备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早没太阳的时候再来磨。白天的太阳实在晒人。
坨坨把桶里的面粉倒进布袋子里。
马奶奶喊云善他们进屋吃东西。
“吃什么?”兜明走进来问。
“炒面。”马奶奶说。
“欸?饭已经做好了?”坨坨心想马奶奶今天做饭真早。天才刚晌呢。
马奶奶打开一个装了些带着些微焦色粉末的玻璃罐头,“坨坨拿碗去。”
“炒面呢?”兜明问。
“这不嘛。”马奶奶说,“一人冲一碗。”
“这是炒面?”小丛问。
“是啊。我上午才炒的。”马奶奶说。
“用什么炒的?”坨坨问。
“面粉啊。”马奶奶道。
炒面原来是炒面粉!
“这能好吃吗?”坨坨怀疑地问。
“好吃。”马奶奶说,“去拿碗,给你们一人冲一碗。”
坨坨去厨房抱了一摞碗过来。
马奶奶给他们每人倒了半碗炒面粉。
兜明捏着面粉尝了一口,有种焦香味。其他就没什么味道了。
云善坐在桌边,拿小勺子舀了一大口炒面粉塞进嘴里,觉得有些噎人。
马奶奶给他们倒完炒面粉,又给他x们倒热水。
“就这么吃啊?”坨坨问。这样真的能好吃吗?
“就这样吃吧。”马奶奶说,“以前是兑红糖吃的。”
“家里没红糖,就这么吃吧。”
马奶奶倒的水少,碗里的炒面粉根本搅和不开。
云善吃了两勺就把碗推给兜明。不好吃,他不爱吃。
带着香味的干巴巴炒面粉拌上水能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干吃味道好。坨坨也不想吃。“兜明你吃不吃?”
“不吃。”兜明果断道。
兜明自己那碗都不想吃,也不想帮云善吃。
马奶奶又坐回堂屋门口,想到什么就和坨坨他们说说话。
李爱聪好像喜欢吃炒面粉泡水,坨坨看他一直在吃,于是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李爱聪你吃不吃?”
“你不吃?”李爱聪问。
“不吃。”坨坨道。
李爱聪把坨坨的碗接过来。小丛跟着说,“我的也给你。”
兜明勉强把自己那份吃完了,把云善的那份推给李爱聪。
李爱聪边吃边说,“这么多,我吃不完。”
“吃不完慢慢吃。”马奶奶道。
“你们都在这呢。”李爱波扛了袋粮食走进来,把粮食放在走廊墙边。“奶,这袋是给你和爷的口粮。”
李爱波边往屋里走边问,“吃啥呢?”
“吃炒面粉泡水。”坨坨说。
马奶奶站起身问李爱波,“给你泡一碗?”
“泡一碗。”李爱波说。
“别泡了。”李爱聪说,“这些我吃不完。二哥你吃这些。”
“你咋泡这么多碗?”李爱波问。
“是坨坨他们不吃的。”李爱聪说。
李爱波不嫌乎人,拿了碗就吃。吃了两碗后,他就不吃了。李爱聪一人吃了三碗。
小丛踩着缝纫机“哒哒哒”地响,李爱波问,“怎么做裙子了?有人买?”
“有人买。”坨坨把小丛开张的事情和李爱波说了。
李爱波笑道,“开张了,开张了。”
“你给马奶奶拿麦子干吗?”坨坨问。
“赡养老人啊。”李爱波说,“奶和爷住在小叔家,我家和二叔家每年给他们一袋麦子,两袋米。”
等李爱聪吃完东西,坨坨他们要回家了。李爱聪跟着坨坨他们往外走,马奶奶喊李爱聪,“中午回来吃饭。”
“我在云善家吃。”李爱聪说。
“中午回来。”马奶奶道。
家里米快没了,都是花旗他们买的米面。又是顿顿吃肉的。虽然也消耗了他家粮食,可顿顿都有肉啊,那得值多少钱?
马奶奶心中有数,总的算下来,其实是他家占了花旗他们不少便宜。
他们已经占了便宜,马奶奶不想李爱聪再去占人家便宜。再说,哪有专门跑人家吃饭的。
“让李爱聪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坨坨说。
李爱聪说,“坨坨早就说了,我能去他家吃饭。”
坨坨点头。
马奶奶说,“天天上人家吃饭成什么样了?”
李爱波摸摸鼻子不说话。他今天中午还打算去坨坨家蹭一顿呢。
“没事。”坨坨说,“他想来我家吃饭就吃呗。”
“马奶奶,我去菜园里摘些菜。”
妖怪们还没种上菜,吃菜暂时还得摘李大志家的菜。
“上我家摘去。”李爱波说,“我家菜多。”
马奶奶也说,“想吃菜就自己摘,不用来说。”
李大志家的菜园子就在屋后,出门走过房子就是。李爱波非要把坨坨和云善拉去他家菜园,十分热情地给坨坨摘了两篮子菜。
“摘这么多干什么?”坨坨说,“中午一顿吃不完。”
“吃不完晚上吃。”李爱波说。
坨坨问,“为什么不晚上再摘新鲜的菜吃?”
李爱波:
摘完菜,李爱波在家门口却不回家,跟着坨坨他们去了西边。
兜明和小丛先回来。小丛和马奶奶商量好了,暂时把缝纫机借回家用。他俩就先端了缝纫机回来。
西觉又做成了一把椅子。现在妖怪们家里一共有三把椅子。
小丛在屋里继续做衣服。兜明去河边挑了水来洗菜。他们家里没打井,现在暂时吃河里的水。
家里也没水缸,要用水就喊兜明他们去后面河里挑水。坨坨和小丛自己也能拎些水回来。
兜明今天还捉了两只野兔子。
坨坨把摘回来的菜全炒了,桌上摆的素菜比肉菜多得多。幸好今天买的盘子多,能装下这么多菜。
由于家里椅子不够,只有西觉、花旗和兜明坐着吃。其他人都站在桌边吃饭。
他们饭都吃了一半了,马奶奶找来了,“都吃上了?”
“爱波你也来了?”
李爱波捧着碗干巴巴地应一声,他知道自己得挨骂了。
“你这么大人了,哪能吃饭还往人家跑。”马奶奶说李爱波,“你还不晓得好歹了?”
李爱波埋头吃饭没吱声。他晓得好歹,就是馋。
马奶奶唠叨了几句,就回去了,也没叫李爱聪走。饭都吃上了,再叫他干什么。也不能让李爱聪不吃饭跟他走。
云善中午只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剩下的半碗饭推给西觉。
“站着不好吃饭?”西觉问。
云善摇摇头,“饱了。”
西觉看他的小肚子确实鼓鼓的,“在镇上吃东西了?”
云善点点头,“吃钙奶饼干。”
第32章
家里有了洗脸盆,西觉下午赶工,按照李大志家的洗脸盆架子做了一个竹架子的脸盆架。
架子上面有挂毛巾的地方有六根可以旋转的竹竿。这样他们每人都可以挂自己的毛巾。
最近需要攒钱,又是夏天,脸上有水很快也能干。花旗没给妖怪们买毛巾。
除了云善有毛巾之外,坨坨也有一块毛巾。是他用云善的红背心改的。
两块毛巾一起挂在架子上。云善的毛巾靠下,坨坨的毛巾挂在上面一根竹竿上。
云善还不知道坨坨的毛巾是哪来的,疑惑地问坨坨,“今天没买毛巾。”
“小丛给我做的。”坨坨说,“用你的红背心。那衣服不好,改成给我做毛巾正好。”
他美滋滋道,“多好呀。省钱又好看。”
“我衣服啊?”云善睁大眼睛。坨坨说过自己的红背心不好,云善记得。他第一次知道衣服还能做毛巾。
云善踮脚,把坨坨的毛巾扯下来,翻来翻去地看。一点都看不出来毛巾和衣服有什么关联。
云善个头矮。大人弯腰能用的脸盆架对他来说有些高。
西觉用竹子给云善做了两节台阶,放在脸盆架侧边。这样云善踩在台阶上洗脸、洗手、打香皂都很方便。
坨坨从桶里舀出两瓢水倒在洗脸盆里,把他自己的毛巾和云善的毛巾都丢进盆里,“我们洗洗脸。”
云善踩在台阶上,高高兴兴地跟着坨坨把毛巾一起按到盆里,提起来拧了拧擦脸。擦完脸的毛巾晾到右手边的竹竿上。
坨坨洗了脸还要打香皂洗手。云善也抓了香皂在手里蹭,然后把香皂放到架子上的香皂盒里。
香皂盒也是竹子做的,钉在脸盆架上。
用香皂洗的出来的手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坨坨闻闻自己的手,又闻闻云善的手,美得很,大胖脸上挂着笑,“云善,我们俩是香的。”
云善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咧着嘴笑,“香的。”
他下了台阶,跑去正在做床的西觉身边,把手往西觉鼻子下放,“香吧?”
西觉点点头,“香的。”是云善身上特有的味道混着一些香皂的香味。
云善很高兴,把手挨个送给妖怪们闻。
西觉锯了很多段竹子,用砂纸和矬子把竹子面磨平。这就是他们的刷牙杯还有喝水的杯子。
“云善,来画画。”西觉说。
“画什么?”云善跑到兜明身边问。
西觉拿了个竹段指着说,“你在上面画老虎、蛇、豹子、穿山甲、人参,还有小人。每样画两个,有刷牙杯和喝水的杯子。”
之前他们在李久福家都是用一起用一只碗当刷牙杯。现在有自己的家,西觉也开始制作一些日常用品。
“嗯。”云善点头。他知道西觉的意思,那是妖怪们的原形。而小人是他自己,他的原形就是现在这样。
现在没有彩笔,云善就用沾了墨水的毛笔在竹子上画画。他经常画妖怪们的原形,现在已经画得又快又好看。
老虎是卡通的、蹲着微笑的小老虎。蛇是胖胖的、竖起身子吐信子的。豹子也是微笑着蹲在地上的,身上有很多圈圈斑点。
人参是粗粗胖胖,脑袋上顶着一朵花。如果有彩笔,云善是要把这朵花涂成大红色的。
穿山甲倒是瘦一些,身上有好多鳞片。
云善在每个刷牙杯上写了“牙杯”。又在每个喝水的杯子上,写了“水x杯”。
西觉没有刻刀,他在李大志家找了一小截铁丝暂时充作刻刀用。他使的力气大,沿着云善画的痕迹,用铁丝一点一点地仔细戳弄。
锅屋和房子中间搭了个棚子,西觉就在这个棚子下干活,小丛也在那踩缝纫机。
兜明就着坨坨和云善刚刚洗手的水洗干净手,端了脸盆走了几步远把水泼到外面。
花旗带着云善和坨坨在房子周围插篱笆。当时队长说好给他们六间房,所以他们家前后左右有很大一片位置。这边人少,离最近的一家也有一小段距离,倒是十分安静。
坨坨说,“我看到齐家村有人种蔷薇。等秋天蔷薇结种子,咱们去要些种子回来种在篱笆下。”
“明年就能开很多花,把篱笆都爬满。”
“嗯。”云善高兴地跟着说,“开很多花。”
“明年攒钱可以买照相机。我们就能在蔷薇花下照相。”坨坨一边干活一边和云善说话,“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张在蔷薇墙下照得照片吗?”
云善看过之前的照片,也记得,“嗯。”
“以后我们还能照那样的。”坨坨说。
小丛做好了裙子,把多余的线头都剪掉。他把裙子收好,拿了笔和本子坐在桌前研究云善之前画的阵法。
他问过云善关于阵法的事,云善说不记得了。小丛只好自己研究。还好当初为了回云灵山,小丛很是苦学过一段时间阵法。
根据小丛对阵法大概的记忆,和实际产生的结果。目前大概有512种可能阵法。小丛需要把这512个阵法从头到尾推演一遍,确定云善画的到底是哪种阵法。
确定好阵法之后,还需要反推出回去的传送阵。这是一项非常耗费时间的工程。
“坨坨,坨坨。”李爱聪喊着跑来找坨坨,身旁还跟着李爱平。
李爱和白天上学去了,只有爱和在村子玩。
“王家村有小孩来打溜溜蛋,赢了好多。爱和的都输光了。”李爱聪说。
李爱和说,“坨坨,你去把我的溜溜蛋赢回来。”
“赢回来就不是你的了。是我们的。”李爱聪道。
“我知道。”李爱和说,“你们赢回来能不能分我一些,我把我哥的溜溜蛋也输光了。”
“我哥回来肯定要打我。”
“你们先给我,等我以后赢的多了,我再给你们。”
王家村和李家村离得近,彼此亲戚也多。两个村子的小孩经常互相跑着一起玩。李爱波就认识很多王家村的同龄人。那本小人书也被李爱波租到王家村去了。
“走呗。”坨坨说。
云善站起来要跟着一起去玩。
李爱聪和云善商量,“你今天能不能不打?让坨坨多赢点。”
云善说,“一起玩。”他去了当然要打,要大家一起玩呀。他听不出来李爱聪嫌他技术差,不想带他玩。
花旗却听出来了。云善打弹珠总输的事他一直都知道。
以前云善的弹珠都是西觉做的。来到这边,没材料做弹珠,他们也没给云善买过弹珠。只有李爱聪给过云善几颗弹珠。
坨坨说,“怕什么?看我帮你赢。”
“怕什么?”云善好奇地问坨坨。
“没什么。”坨坨说,“走,咱们跟他们去玩。”
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李爱聪、坨坨和李爱和跑去村里玩。花旗一个人继续插篱笆。
坨坨和云善一直在外面玩到太阳快落下西边才和一群小孩有说有笑地回来。
那些小孩是王家村的小孩。他们跟着坨坨来认个门,好奇地跑进屋里看竹子做的房子。还有小孩好奇转动脸盆架上挂毛巾的竹竿。
“你家是竹子做的房子呀?”
“这是什么脸盆架?”
“什么都是竹子做的啊。”
“你家自己做的?真厉害。”
还有小孩看到桌子上的肉了,小声问坨坨,“你家晚上吃肉呀?”
坨坨点点头,看到那些小孩的眼神总往肉上瞄。他道,“给你们一人吃一块肉”
坨坨拿了筷子,要给他们分肉。
小孩们乐得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高高兴兴的伸出一个个黑爪子。下午他们趴在地上玩,个个手都脏得不成样。有的孩子知道掸裤腿,有那不在意的小孩,膝盖往下的裤子上沾着厚厚一层土。
坨坨嫌他们手脏,舀了水倒在脸盆里让他们洗手。一群小孩围在脸盆边,蹲着把手往盆里插,草草地洗了手后去坨坨跟前等着要吃肉。
脸盆里的水被洗得黑乎乎的。云善站在旁边,没把手伸进去。
等别人洗完了,他把盆掀倒,把水倒了,自己舀了干净水洗手。
中午买的两斤肉中午就吃光了。这是兜明下午抓的野鸡,抓了好几只,装了好几盘。
坨坨用筷子给那些小孩一人夹了一块肉。
这些小孩人数不多,也就八九个孩子。
王家村的小孩们吃了块肉,又稀罕完了竹屋子,高高兴兴地顺着屋后的土路往西跑。
云善的裤兜里鼓鼓的,坠得一边裤子往下歪。他走起路来,还有溜溜蛋撞在一起的脆响声。
“赢了多少?”花旗问。
李爱聪兴奋地说,“可多了。有三个小孩都输光了。”
不只云善的裤兜鼓,李爱聪和坨坨的裤兜也是鼓的。
云善从裤兜里抓了两个溜溜蛋告诉花旗,“坨坨赢的。”
花旗摸摸他的脑袋,说,“先吃饭吧。”
吃完饭收拾好家里的东西,花旗居然说要和云善一起玩溜溜蛋。
坨坨惊奇地看向花旗。花旗对打溜溜蛋的游戏一直没有兴趣。只有云善以前很小的时候拉着花旗要跟他一起打溜溜蛋,花旗才会陪云善玩一会儿。
怎么花旗突然之间来兴趣了?
花旗要和他一起玩,云善很高兴,把裤兜里的溜溜蛋都掏了出来。
花旗蹲在地上,跟云善一起打溜溜蛋。
云善原先小,玩也就是玩,没怎么用过心。跟坨坨他们一起玩,输就输,反正他也玩得很开心。
在力量和技巧方面,捕猎者总是有惊人的天赋。花旗只打了几把,就摸出了点窍门。
他把技巧讲给云善听,告诉他怎么打。带着云善慢慢练。
每打中一个,云善总要高兴一会儿。他以前很少打中的。
等到天色暗下来,云善已经练了些技巧,弹出十个溜溜蛋,已经能中了四个。
李爱聪和坨坨也从村子里玩了一圈回来了。
趁着傍晚天凉快,兜明去李大志家磨面粉了。等花旗和云善结束游戏,兜明也拎着半袋面粉,和马奶奶一起回来。
马奶奶来叫李爱聪回去睡觉。
李爱聪不想走,被马奶奶拽着胳膊往回拖,“一天天还能见到你人影?”
“天天在外面闯大魂。家也不着了。”
李爱聪被马奶奶一路拖回去了。妖怪们带着云善去后面河里洗澡。
现在天热,傍晚的河水没那么凉。云善能下水洗澡。妖怪们在河里畅快地游了一圈,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西觉他们去远一点的河里捉鱼。白天事情多,家里有太多东西需要添置。花旗和西觉没去镇上,小妖怪们带着云善和李爱聪去镇上卖鱼,还要给老师送裙子。
坨坨今天给李爱蓝带了早上包的韭菜鸟蛋包子。
李爱蓝住校后,从来没享受过连续两天有人送饭来的经历。又是炒菜,又是包子,让她心里很感动,十分熨帖,“坨坨你们真是太好了。”
“你们给我当一辈子弟弟吧。”
在这一刻,李爱蓝真心希望坨坨他们就是她的弟弟。就算花旗他们不找来,家里收养坨坨和云善,她也很愿意。她愿意把东西也分享给他们。
坨坨摆摆手。
姚桃也很感动,“你们也是我弟弟。”李爱蓝的东西都会分给她吃。昨天的炒菜就是她们一起吃的。坨坨炒菜挺好吃。
坨坨:他对做人类的弟弟没兴趣。
他对李爱蓝说,“你把上次的饭盒给我。下次来镇上,我还给你带菜。”
李爱蓝点头,“我去拿饭盒。”
“姚桃,你去找魏老师。”
姚桃和李爱蓝分头行动,一个往办公室跑,一个往宿舍跑。宿舍远,李爱蓝跑得很快。
魏老师很快过来,笑着打开铁门,“裙子真做好了?”
“你们做衣服的速度可真快。”
因为需要试衣服,魏老师要带他们回家。她的家就在学校里面。
学校右边往东有一块地方就是老师们住的地方。
云善跟着坨坨他们走,眼睛一直看向右边教室。那些开着窗户的教室里坐了好多人。
魏老师领着他们往里走,“你们挑这么多鱼是要卖的吗?”
“对。四毛钱一斤。”坨坨说。
路上,他们遇到拿了饭盒急匆匆跑过来的李爱蓝。李爱蓝刚把饭盒给坨坨,戴眼镜的男老师就打起了上课铃。
李爱蓝气喘吁吁地说,“我去上课了。”她x和姚桃两人一起往教室狂奔。
“他们几个怎么进来了?”戴眼镜的男老师问魏老师。
“我找他们做了条裙子。拿回家试试。”魏老师道。
妖怪们跟着魏老师一路往学校里走。
走进红砖垒的圆形拱门里,妖怪们瞧见了老师们住的地方。左手边一排红砖房,中间是路,右边是小菜园。
现在有些老年人带着小孩坐在门口。
“小魏。”有人主动和魏老师打招呼。
“张姨。”魏老师回应。
魏老师带着妖怪们去了她家。
魏老师家进门的墙边放着木头做的脸盆架。刷了白墙,白墙下面是绿色的墙裙。有沙发、茶几、电视机等家具,头顶上有电风扇。
比李大志家多了很多东西。李大志家就没有沙发、茶几和电视机。
女老师进了屋里换裙子,让他们在堂屋里等着。
坨坨跑出去问外面的老师家属们要不要买鱼。
听说有人卖鱼,整个家属区闲着的没事的人都围过来看。
坨坨和兜明刚卖出去一条鱼,小丛和穿着红裙子的魏老师从屋里走出来了。
“哎呀,小魏,买新衣服了?”刚刚和魏老师打招呼的张姨道。
“新做的。好不好看?”魏老师笑着问。
“好看。”张姨夸道,“精神。”
几个女人走到魏老师身边仔细地看了看,跟着夸,“穿着真好看。”
“人显得真精神。”
“多少钱做的?”
“三块五。”魏老师说。
坨坨赶紧道,“第一单才是三块五,应该是四块。”
魏老师笑着说,“对对对,他们给我便宜的。应该是四块。”
张姨又说,“这是不是和李爱蓝的一样?”
李爱蓝穿了条红裙子的事,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这些老师家属傍晚在学校散步的时候也见过穿红裙子的李爱蓝。那红裙子确实很漂亮。
“是啊。”魏老师指着小丛说,“就这孩子做的。”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衣服?”大家都不相信。
魏老师虽然没亲眼见过,可当时确实是小丛给她量的尺寸,做出来也很合身。最起码,小丛是会量尺寸的。
不管裙子是不是小丛做的,反正魏老师对这裙子很满意,“裙子做出来就行了嘛。”
大家围观了一会儿魏老师的裙子,想买鱼的人才重新围到兜明身边。
魏老师的裙子很合身,不用改。魏老师拿了三块五给小丛。小丛把钱给云善收到钱包里。
等兜明卖完三条鱼,魏老师带着他们往外走。
云善对学校好奇,往右边教室跑。魏老师小声喊,“别去。学生在上课。”
云善停下来说了一句,“我看看。”他继续跑过去。
跑过去,人又矮,云善扒着窗台往上蹦都看不见教室里面。
坨坨也跑过来,十分小声说,“他们在上课,我们说话小点声。”
“看不见。”云善小声道。
坨坨把云善抱起来一点。云善扒着窗户露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
老师食指和中指夹着粉笔站在讲台上对着学生们讲课。他讲得十分入神,不自觉地夹着粉笔往嘴里送。
台下的学生们顿时笑起来,老师尝出味道不对,“呸”了一口,抹了抹嘴,一点都不尴尬道,“我拿粉笔的姿势不对。”
台下的学生们笑得更大声,云善也笑出声。
坐在窗户边的学生听到声音往外看,“哪来的小孩?”
这学生说的话被别的同学听见了,大家都望向外面。
坨坨听到别人说话,把云善放了下来。坐着靠窗的那排学生站起来往外看。
坨坨拉着云善往兜明他们那边跑。
有人认出坨坨他们了,转头对李爱蓝说,“李爱蓝,你弟弟进学校了。”
姚桃捂着嘴巴笑。李爱蓝也笑。虽然没看见窗外的小孩,但是应该是云善他们。刚刚他们确实进了学校。
讲台上的老师用黑板擦敲讲台,大声道,“好了,别往外面看了,继续上课。”
“刚刚教室里的学生们笑什么?”坨坨问云善。
云善食指和中指夹在一起,放到嘴边。
魏老师一下子看明白了,笑着说,“是张老师在上课。他老把粉笔当烟抽,总闹笑话。”
魏老师打开大铁门,放他们出去后,又把铁门栓上了。
她抹了抹裙子腰间,把头发上扎着的皮筋散掉,理了理头发,抬头挺胸地进了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就被其他老师盯着看。
“魏老师的裙子做好了?做得真快。”
“魏老师穿这裙子真好看。”
魏老师被夸得满面春风地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心情十分美好,“这裙子做的和我在县城里买的一样好看。”
“这立领的多显人精神呀。”
其他老师都附和说立领的好看,把魏老师和裙子夸了又夸。
兜明他们挑了鱼走街串巷地卖,也去粮站门口转了一遍。今天交粮的队伍没排多远,看样子,队伍上午就能排完。
段宝剑带着草帽蹲在三轮车边卖冰棍。即使再热,他也没舍得吃一根冰棍。
云善挎着小钱包高高兴兴地跑过去说,“买冰棍。”
“买大的还是小的?”段宝剑问。
“买小的。”李爱聪说,“小的好吃。”
但是云善想吃大的,就说,“我吃大的。”
段宝剑站起身问,“你们家大人没来,就你们几个小的来卖鱼?”
“就我们卖鱼。”妖怪们都很热,站在车边,等段宝剑打开木箱。
云善靠近三轮车,被铁烫了一下胳膊,他赶紧后退了一步。
天热,连铁都被晒得烫人。
妖怪们和云善都选了大冰棍,只有李爱聪自己吃小冰棍。
云善等着段宝剑算钱,他好拿钱。
段宝剑看着兜明筐子里的鱼说,“四毛一斤?我要一条。”
“要多大的?”兜明问,“一斤还是两斤的?”
“一斤的。”段宝剑道。
兜明选了一条一斤多的鱼,也不称,就说,“四毛。”
段宝剑看那鱼的大小就知道绝对不只一斤,他嘿了一声,也没客气。从兜里掏出钱数了数,递过去一毛一。
兜明他们拿的冰棍一共2毛9。鱼是四毛钱,段宝剑该给他们一毛一。
云善接过钱分开装好在钱包的夹层里,然后从坨坨手里接过绿豆冰棍。
坨坨问段宝剑,“你怎么不去那边树荫下?太阳底下多热呀。”
“去那边生意就不好了。”段宝剑说,“就在这边馋小孩。”
坨坨和小丛笑起来。李爱聪端着碗笑出声。
兜明咬了一大口云善的冰棍,然后给云善舔一口他的红豆冰棍。
段宝剑看到了,说,“你不是欺负小孩吗?”
“嘘——”坨坨做出嘘声动作,“你别说。”不能让段宝剑给云善揭秘。
“咋?”段宝剑问。
“小孩吃多了凉东西会拉肚子。”坨坨道。
段宝剑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了。他嗤笑一声,“你们不是小孩子?”
“我们比云善大呀。”坨坨道。
李爱聪问,“你们说什么?”
刚舔完兜明冰棍的云善转过脸来听他们说话。
“没什么。”坨坨道。
云善一直都乐于和妖怪们一起吃东西。他从不想吃多吃少的事,因为他总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吃,也经常吃。所以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事。
兜明吃完了冰棍后,云善还给兜明咬他的冰棍。等他的也吃完了,云善觉得也不过瘾,还想吃。
这时候坨坨说,“不能吃了。凉的吃多了拉肚子。”
云善点点头,“不吃了。”
段宝剑站在车边乐呵,“有人上你们那做衣服吗?”
“有。”坨坨说,“今天刚给人送裙子。”
“要不要买针线?”段宝剑问。
“暂时还不要。”坨坨说,“我们刚开张呢。”
吃完了冰棍,兜明挑起担子,继续卖鱼。他们今天只带了半筐鱼来,很快就卖完回家了。
第33章
小妖怪们回家,发现棚子下多了一张青绿色的竹子大床。
锅屋南边多了一个竹制晾衣架。坨坨今早洗的衣服正挂在那。
花旗在棚子下忙着处理篾条。西觉在做小椅子。
云善脱掉鞋子爬到竹床上躺着。
“凉快吗?”西觉问他。
云善爬起来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凉快。”
李爱聪摸了摸竹床,床上带着竹子特有凉阴阴的感觉。他没想到,竹子还能做床。“西哥,你好厉害。”
最近李爱波总叫花哥和西觉,李爱聪和李爱波同辈,就也跟着叫花哥、西哥。
“睡这个凉快,夏天还省张席子。”坨坨道。
“我们要编席子拿去集市卖。”花旗说。
夏天竹席子应该好卖。他们不仅打算卖竹席,还打算编些筐、篮子、做椅子拿去卖。
坨坨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明天就是逢集。”
“今天得赶紧做。”
“有处理x好的篾条吗?”坨坨说,“我来编筐。”
花旗指了指棚子后头靠墙的位置说,“那边是处理好的。”
兜明刮掉竹节,破开竹子劈成一个个小竹条。
花旗把竹条的青黄分开,取出上面青色的篾条。再把篾条过剑门,使其宽度均匀。
小丛做最后的打磨工作,把篾条下面打磨光滑。
这些工具是西觉在李大志家和李久福凑出来,又自己加工的。
坨坨在一边编篮子。
妖怪们自发组成了流水线,各自干着各自的事。
云善跑回屋拿了小人书,和李爱聪一起趴在竹床上看。
妖怪们忙活了大半天,做出3把椅子,编了20个篮子,还有两张凉席。
编席子不难,但是编席子太烦,得拿篾条来回插。坨坨没有耐心编席子,两张席子都是西觉编的。
花旗做晚饭时,马奶奶和李久勇一块来了。
李久勇四下打量了花旗他们的房子。房子外面都是竹子做的,在他们这儿基本见不到这样的竹房子。
院子里看着干干净净,收拾得十分利索,可见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家。
马奶奶在竹床上摸了一下说,“做得真好。”
看到地上放着那么多篮子,马奶奶又问,“编那么多篮子干什么?”
“明天带去集上卖。”坨坨说。
“也太能干了。”马奶奶道。
西觉他们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这才过多久,房子就起起来了。现在又在钻研营生,家里两口人都有手艺,这日子眼看着就能红火起来。
马奶奶羡慕道,“还是有手艺好。到哪都有饭吃。”
小桌子、竹床、小椅子做得都十分漂亮。这让马奶奶完全相信了西觉的手艺。手艺不好,能做出来这么漂亮的家具吗?她打算让爱田妈来看看,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
李久勇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给坨坨、小丛、云善都塞了几颗,剩下几颗给了李爱聪。
糖原本是李久勇买来带给李爱聪的。
回来后他听马奶奶说李爱聪整日呆在花旗家,经常留在花旗家吃饭。他觉得不好意思,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就带着这一把糖来了。
“明天带你们去派出所上户口。”李久勇说,“我都和人说好了,明天去了就给上。”
“明天一早就去吗?”坨坨问。
李久勇点头,“明天一早就去。”
李爱聪被李久勇带回家吃晚饭。
妖怪们明天一早要去办户口,坨坨吃完饭和小丛一起带着云善去李久福家找李爱波,请他明天先帮他们卖会儿篮子。
李爱波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我帮你们把东西全给卖出去。”帮忙卖东西这活对他来说是件新鲜事。
他家除了一年卖两回粮,可没其他东西能卖。
“今晚放电视,进屋看电视去。”李爱波说。
坨坨他们跟李爱聪进屋看电视。李久福和赵秀英在电视机前坐着聊天,时不时地看两眼钟,等着放电视剧的时间到。
坨坨也看了摆钟,现在离放电视剧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趁着天还没黑,花旗和西觉继续干活。
“我说这儿什么时候建了个房子。”李爱慧笑着走过来说,“原来是你们呀。”
王强走过来拍拍竹墙,问,“这结实吗?”
“结实。”西觉回。
李爱慧和王强走进屋里瞧,一进门就瞧见墙上挂着的两张照片。两张照片都好好地被相框保护着。
屋子里有点暗,李爱慧走过去打开手电筒看。那张花旗他们一起合影的照片她记得。另一张照片里的花她也记得。那是出院那天坨坨送给她的。
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睡觉的屋里也只有一地稻草和角落放着的一堆衣物,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李爱慧在屋里看了一圈出来后说,“竹子什么都能做?快顶上木头了。”
“基本都能做。”西觉道。
王强看西觉他们忙,想伸手帮帮忙,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看了两分钟后说,“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
花旗答应道,“行。”
“可说好了。”李爱慧笑着说,“明天我多炒些菜。”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马奶奶带着爱田妈和另一个中年妇女过来了。
“爱慧。”马奶奶把李爱慧好好打量一遍,瞧见她气色不错,高兴地问,“身子养好了?”
“养好了。”李爱慧道。
爱田妈和另一个中年妇女对李爱慧说了几句话,叮嘱李爱慧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西觉,花旗,这是爱军妈。”马奶奶给花旗和西觉介绍爱田妈旁边的妇人。
“看西觉这手艺多好。”马奶奶说,“这桌子做得多板正。这几个板凳也做得好。”
“是好,是好。”爱田妈一连应了两声。
爱军妈也说,“做得是好。”
看西觉做东西的手艺不错,爱田妈的心放下一半。还有一半没放下,那是因为这儿的东西都是竹子做的,没有木头做的。
没看到西觉用木头做东西,爱田妈这心放不下来。
爱田妈笑着问,“啥时候去我家打家具?”
西觉说,“等工具买来就去。”
“工具啥时候能买来?”爱田妈问。她还头一回遇到干木匠还得临时买工具的。要不是西觉是外地来的,就冲这一点,爱田妈都不敢让西觉打家具。
西觉说,“钱攒够了就去买了。”
“那得等到啥时候?不会耽搁打家具吧?我家爱田秋天里要结婚的。”爱田妈说。
“肯定不耽误。”花旗道,“再有个十来天,一定能攒够钱。”
“那行。十来天不耽误。”爱田妈道。
李爱慧和王强在这聊了会儿天,天黑下来,两人就打手电筒往西边回王家村。
马奶奶也跟着爱田妈、爱军妈一起回去了。
以兜明和西觉的夜视能力,他们俩晚上都能干活。不过他们没有晚上干活的习惯。天黑就停了手里的活,把门关上一起去李久福家接云善他们。
这个点还在放电视剧。花旗他们到了李久福家又跟着看了一集电视剧。等今晚的两集电视剧放完,妖怪们才回家。
云善根本看不明白电视剧,也不懂剧情。但这不耽搁他坐在离着电视剧一米五远的小板凳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电视里有人跑跑、动动、说说话,就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转天一早,李爱波早早地跑来蹭了顿早饭。然后把篮子把儿扎在一块用扁担挑起来,跟着妖怪们一起去赶集。
每次妖怪们到时,集市上都已经热闹开了,从外面挑着担子根本挤不到集里。妖怪们在外面选了个位置,把东西放下就往派出所去。
坨坨今早已经和李爱聪商量过价钱了。篮子六毛钱一个,椅子一块钱一把。席子贵点,一张三块钱。
李爱波戴着草帽,兴致勃勃地说,“放心吧,交给我。”
“等你们办完事回来,说不定我都把东西都卖完了。”他对卖完东西有很高的期待。
李爱波今早一到花旗家就算过了,把这一堆东西卖出去,能挣19块钱!噢哟!19块钱啊!他二叔半个月的工资哎。
“我们上完户口就回来。”坨坨说。
“放心去吧。”李爱波道。
妖怪们到派出所,李久勇还没到。他骑自行车来,要比妖怪们出发得晚。
花旗他们在派出所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李久勇骑自行车带着李爱聪过来了。
李久勇停了车,带花旗他们进了派出所,找到办户籍的民警。
民警坐在桌前拧开钢笔帽,打开了一本新的户口本,询问信息,“户主是谁?”
花旗道,“花旗。”
“知不知到哪个花哪个旗?”民警问。
花旗说,“花朵的花,小旗子的旗。”
民警写完又问出生年月日。花旗想了一下,随便编了一个。
李久勇在旁边听着,惊讶道,“你都三十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瞧着你像二十五六的样子。”
因为三十是整数好加减,花旗就随意取了个整往前推,瞎编出了出生年月日。
民警又问家庭住址,花旗也说了。性别男,文化程度小学毕业,工作单位是在家务农。
坨坨站在桌前,看着民警把信息用钢笔写在户口本上。他惊讶地问,“就手写啊?”这民警字还不好看。
“不然呢?”民警抬头问。
“没有打印机吗?”坨坨问。
“啥叫打印机?”民警问。
“就是能往纸上印字的机器。”坨坨道。
“不知道。”民警叫道,“下一个。”
“西边的西,觉得的觉。”西觉报了一个和花旗差了两个月的出生日期。他图省事,花旗算过一遍,西觉就没算,直接跟着瞎报。
“你也30?”李久勇又是惊讶,“你们都看着显年轻。”
西觉也是,性别男,文化程度小学毕业,工作单位是在家务农。
填完西觉的信息,民警又喊,“下一个。”
“兜明,红x肚兜的兜,明天的明。”兜明说。
民警抬头看向兜明,“兜是个姓?”
“我们没有姓,只有名。”坨坨说。
“花不就是个姓?你们一家还不一个姓?”民警说,“你们不能光有名,还得有姓。姓名,姓名,得有姓又有名。不然你们后代咋起名?也没个姓?”
后代?妖怪们就没打算有后代。谁考虑那个。
“你们干脆跟着户主来,都姓花。”民警道,“这姓不错,好听啊。”
“花西觉,花兜明,都很好听嘛。”
“不要,花坨坨一点都不好听。”坨坨不死心地问,“一定得带姓吗?”
民警说,“姓名不能乱来。不能啥字都当姓。”
“你叫坨坨?哪个坨?”
“提土旁加个它。”坨坨说。
“花坨坨哪不好听了?”民警说,“花坨坨,花坨坨,花开得一坨一坨的,多好。”
“花能开成一坨一坨的?”坨坨十分怀疑地看向民警。
关于“坨”这个字的意思,他早就查过了。哪有花开成一坨一坨的,那得多丑。
云善说,“好听。花坨坨好。”
“哪好听了。”坨坨说,“那还不如和你姓,叫云坨坨。云彩能说是一坨一坨的。”
“没有花坨坨好听。”云善道。
李爱聪也跟着附和,“花坨坨好听。”
可坨坨就是觉得花坨坨不好听他不要和臭黑蛇一个姓!他想和云善一个姓。
李久勇看向民警问,“这咋办?”
“就跟户主一个姓。”民警拍板道。
即使坨坨再不情愿,民警还是在他的名字前加了个花字。连前头西觉和兜明的名字都补上了一个字。
西觉和兜明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平时也不用户口本或者身份证。
“上学了吗?”民警问坨坨。
“没有。”坨坨道。他还有点不情愿,“不能给我改成云坨坨吗?”
花旗冷眼看着坨坨,没有吱声。他也觉得花坨坨的名字不好听,跟老媒婆的名似的。
“都写上了。”民警说,“小朋友,写上就不能改了。”
坨坨站在桌前看民警在文化程度那一栏给他填了个文盲。他叫起来,“我不是文盲。”他辛辛苦苦读了一年的书,做了那么多练习册,早就不是文盲了。他小学毕业!
“你还没念过书,怎么不是文盲了?”民警说,“出生年月日呢?”
坨坨往前推了5年,报了个日期给民警,又说,“我不是文盲。我在家学习,我识字。我小学毕业!”
“哪个小学给你发毕业证书了?在家学的不算。你得上正儿八经的学校。”民警说,“认识几个字不算脱盲。”
“字我都认识。”坨坨说,“你写的什么我都看得懂。”
民警啧了一声,“等你以后上学了,再来写户口就能填文化程度了。没上学的一律按都写文盲。”
刚刚被坨坨打岔,民警想起来兜明的信息还没填完,他翻了一页回去问兜明,“文化程度呢?”
兜明犹豫片刻后说,“小学毕业。”
民警就填上了小学毕业。
坨坨不满道,“为什么都兜明能填小学毕业,我只能是文盲?”
“他肯定上学了。”民警说,“只要上过学,都能填小学毕业。”
“你这岁数不得上学。”
坨坨:又歧视小孩了!
民警又问兜明的出生年月日。兜明把早就算好了的时间报给民警。他是85,已经成年。
“你十八?”李久勇又又惊讶了,“你们家个个都这么显年轻。山里是不是水好?”
兜明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民警插进这个话题里聊了两句,问了坨坨的出生年月日后在婚姻状况栏写了未婚。这么小的小孩怎么可能已婚呢?
下一个就是小丛。知道小丛也没上学后,民警给小丛的文化程度也填了文盲。
听了坨坨和民警的对话,小丛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小学不会给一个七八岁的人类小孩发毕业证书。
“花小丛。”民警道,“多好听。有花一小丛。”
坨坨不得不承认,花小丛确实挺好听的。比他那花坨坨的名字好听多了。他就不适合用花这个姓。用云多好呀,云坨坨好听。
轮到云善,那更是妥妥的文盲。这么小,家里肯定不会送他去上学。民警连问都没问,直接写了文盲、未婚。
李爱聪不识字,跟着听了些话。他知道来了一趟警察局,坨坨他们都姓花了。以后就是花旗、花西觉、花兜明、花坨坨、花小丛,花云善。
户口本办好后,民警登记了些信息,就让妖怪们回去了。
云善拿着刚到手的户口本边走边一页页翻看。这上面的字他都认得,就是有些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户主是什么呐?”
“户主是一家之主。”花旗说。
李久勇好奇地问,“你和西觉都三十了,成家了没?家里老婆孩子呢?”
看花旗他们的表现,是准备在李家村扎根了。都三十了,老家还能没个老婆孩子吗?怎么就不惦记家里?
“他们是光棍。”坨坨笑嘻嘻地说。“我们山里都是光棍。”
“都光棍?不要后代了?”李久勇踢起自行车支腿说,“你们山里跟外头真不一样。家里老人不替你们着急?”
“不着急。”花旗道。
李久勇心道奇了,他也是开了眼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要后代,人活着有啥奔头?”
坨坨反问,“没后代就没奔头了?”
李久勇说,“那有啥奔头?一辈子攒点东西都没个人往下传。只要每天饿不死那就不用干活了,就糊自己一张嘴就行了,啥也别想了。”
坨坨说,“我们有奔头。”
坨坨数给李久勇听,“现在我们要攒钱买西觉用的工具、买自行车,还要买三轮车、手扶拖拉机。”
“每天吃肉、吃米、吃面都要花很多钱。我们得好好挣钱,每天吃好饭。”
“每天得干活挣钱,听小丛讲经。没事就出去玩呀。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咋没奔头?”
“我们天天都有奔头。”就算没事干,躺在树下睡一觉,听听鸟叫,也很好呀。
生活哪里会像李久勇说的那样,因为没有后代就没意思?这明明是自己的生活,有没有后代都一样,干吗一定要扯后代?人类真的和他们很不一样。
好好生活,体验每一天就是修道的一部分呀。他们的每一天都有奔头。
李久勇请了一上午的假。办完事和花旗他们一起往集上去,他准备带李爱聪赶集,给云善他们买点吃的。不然李爱聪总去人家吃饭,他没点表示不行。别人对他们大方,他不能理所当然,得回敬对方。有来有往的才行。
段宝剑也在集市口卖冰棍。
云善看到他了,立马跑过去,“买冰棍。”
“今天没卖鱼?”段宝剑问。
“没卖。”云善指着不远处的李爱波说,“今天卖篮子。”
“那摊子是你们的?”段宝剑诧异地问,“你们不是做裁缝的吗?”
“西觉是木工。”坨坨回答。
“木工?”段宝剑大吃一惊,“你家摊子也太大了。”木工现在多吃香呀,活都干不完。
云善往李爱波那边看了看,回道,“不大。”
“都三种营生了,那还不大?一个镇上也找不出第二家,像你们一样一家有三种营生的。”段宝剑羡慕道,“以后你们的日子好过呢。”
段宝剑忙着聊天,没给云善拿冰棍。云善仰着脸看他,又说了一句,“买冰棍。”
“哦。”段宝剑才打开木箱子,“还都吃大的?”
“吃大的。”云善道,“要红豆的。”
“其他人呢。”段宝剑问。
兜明说,“都行。”
段宝剑给他们一人拿了一支冰棍,“给三毛五就行。”
“还要一个。”坨坨说,“李爱波也要。”
段宝剑又给他们拿了一支冰棍,“给四毛吧。”
云善打开钱包,数了四毛钱给段宝剑。坨坨拿了冰棍跑去送给李爱波。
“卖了多少了?”坨坨问。
李爱波站起来接过冰棍说,“卖出去两个篮子。”他把兜里的钱给坨坨,“1块2。”
“你们户口办好了?”
“好了。”坨坨说。
云善拿着被兜明、西觉和花旗各咬了一口的冰棍跑过来。3把椅子一把也没卖出去,现在正好让他坐了。
“坨坨。”
集市上有人叫他,坨坨寻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挎着篮子的秀枝。
秀枝面上瞧着年轻,但是黑发中掺着的白头发总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李爱聪问,“这谁啊?”
“齐家村的人。”坨坨说。
“那天还说找你们买鱼呢。等我交完粮食,你们早就不见了。”秀枝说,“我刚刚还在集上找你们呢。”
“今天不卖鱼吗?”
“不卖。”坨坨说,“今天卖篮子。明天才卖鱼。”
“你要是想买鱼,明天我x们去齐家村。”
秀枝笑着说,“我买鱼。明天就等你们。”
秀枝是和同村的女孩一块来赶集的。两人在妖怪们的摊子前看了看篮子,然后就走了。
李爱波看着秀枝离开的背影小声说,“这人怎么看着又老又年轻的。多少岁了?”
“十八。”坨坨说。
兜明吃完冰棍,站在摊子前吆喝。他一出声,整个集市的人都得转脑袋,找找是哪个摊子出来的声。
李爱波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上午,才卖出去一半东西。这让他早上想把东西全卖出去的壮志雄心深受打击。
不过一上午就能挣回7块钱对李爱波来说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他心里活泛起来,有了想和西觉他们学手艺的想法。
李爱波帮着把东西往回挑,“我和你们学手艺吧?”
“你想学什么?”坨坨问。
“学木工,编篮子,编凉席。啥挣钱,我学啥。”李爱波说。
“学呗。”坨坨道。
“真教我?”李爱波这话是问的西觉。
西觉点点头,“教。”
李爱波高兴,对着西觉一顿拍马屁,“我西哥人最好了,为人最是大方。”
“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这话也不算是全拍马屁,李爱波也是很真心实意的。花旗他们这一家子都仗义,为人十分大方,从来不计较什么。
第34章
回家后,妖怪们放下东西,准备去李爱慧家吃饭。
李爱波见他们把门一关就要走,问道,“门也不锁?”
“还没买锁。”坨坨说,“插上就行呗。谁还来偷东西?”
“咱们村是没人偷东西。”李爱波道,“不过你家也没啥值钱东西。”
“我们家墙上挂了两张照片!”坨坨大声强调。那是他们的照片!他很看重这两张照片。
“谁能看得上你家照片?你们又不是天仙。”李爱波笑道,“别人顶多瞧瞧你们长什么样。”
“照片偷出去又卖不了钱。”
“不偷最好。”坨坨说。
妖怪们要去李爱慧家吃饭,李爱波不好意思跟着去,他回了自己家吃饭。
还没进王家村,妖怪们瞧见一个小孩远远地跑过来。
“王小军。”坨坨喊。他认识这个小孩。
王小军之前在晒谷场上拿了他们被风刮跑的钱没还,后来被他妈妈打了一顿。上回王家村有小孩来玩,王小军也来了。
王小军回头,看到他妈没追上来才停下来,“坨坨,你们来玩呀?”
坨坨点点头,“中午你不回家吃饭?”
“一会儿再回去。”王小军说,“现在回去,我妈要打我。”
“为什么打你?”兜明问。
“我不小心把我家鸡的腿敲折了一只。”王小军道。
“你干嘛把鸡的腿给敲折?”小丛好奇地问。
“我就拿了根竹竿在地上划拉,我以为鸡会跳起来躲。”王小军撇撇嘴,“谁知道它根本不跳起来。”
“你们说这鸡傻不傻。”
“王小军!”后面传来一句暴躁的叫喊声。
王小军撒开腿沿着路往东跑。
“小兔崽子,你今天别吃饭了你。”小军妈大喊。
小军妈骂完王小军,擦掉额头上的汗,笑着和花旗他们打招呼,“今天没卖鱼?”
“没卖。”坨坨说,“我们来爱慧家吃饭。”
小军妈和妖怪们一起回了王家村。李爱慧已经炒好了一桌子菜。中间是两盘肉菜,还有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早就拌好了。”李爱慧给坨坨、云善和小丛的碗里都倒了点甜甜的西红柿汁。“我听张队长说村里明天晚上放电影。”
“放电影?”坨坨好奇地问,“放什么电影?”
李爱慧道,“我也不晓得是什么电影,张队长没说。”
“下午就该通知放电影了。”
“王家村还有电影院?”坨坨问,“我怎么没看见。”上次李爱慧领着他们在村子里问人,他们可是把村子整个转了一遍,没看到有电影院。
“什么电影院呀?”李爱慧笑道,“我们村哪有电影院?那得城里才有。”
“电影就在晒谷场放。”
“咋?你们没看过电影?”王强问。
“我们在电影院看过。”坨坨说,“没看过在外面放的。”
李爱慧笑着说,“你们早点来,占前头的位置看。”
“得自己带凳子。”
坨坨点头,“我们一定早点来。”
王强要给花旗和西觉倒酒。
花旗说,“不喝酒。”
王强见他真的不想喝酒,拧上瓶盖说,“不喝就不喝。我也不爱喝酒。”
李爱慧在旁边道,“他酒量差。”
“东西拿去集市上卖了?都卖出去了?”王强问。
“卖出去一半。”花旗回。
“有手艺好啊,现在都分到个人。个人有本事,个人就能先富起来。”王强说,“我看报纸上说,南边有人自己开厂子。”
“听说你们从南边来,知不知道那边啥情况?那里的厂子是不是招工人?”
花旗和西觉没注意过这些。反正南边的城里或者农村是比这边的条件要好些。
李爱慧说,“等把稻子种下去,我和强子想去南方看看。要是能去厂里干活,挣些钱,明年说不定就能盖砖房。”
说到砖房,李爱慧的眼睛发亮。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去南方打工吗?”坨坨摇头,“我们不去。”
“去什么南方?”王强妈说,“你俩都出去,家里头不管了?”
“等收稻了咱们再回来。”王强说。“咱们村好几家都说等种完稻子就要盖砖房了。”看别人要盖新房,王强心里急。他和李爱慧夫妻两就想攒钱把家里的土房子换成红砖瓦房。
王强妈一辈子只生活在王家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火车、汽车她都没坐过。说南方,就知道往南走,也不知道南方到底有哪些城市。孩子出去,她心里没底。找人都不知道往哪找。
“就在咱自家好。”王强妈嘟囔一声。
“我们在风城有认识的人。”花旗说。
霍然自己开了舞厅,还有录像厅。霍然问过他们要不要在他那干活。或许霍然那还有工作的机会。
李爱慧惊喜道,“你们还有认识的人?”
“下次去镇上,我打电话问问他。”花旗说。
“那好,那好。”王强很高兴,招呼花旗他们多吃些菜。
花旗想起霍然的时候,霍然正在给他们写信。
今天早上,霍然收到一封来自海城的信。上面说看到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说云善和坨坨现在云城东奇县的李家村。
李家村确实是上次花旗打电话时说的地址。可他们不是早就去李家村了吗?当时云善还和他通过电话。怎么还会有人往他这边写信?这里面是有什么事吗?
霍然带着疑惑,写了一封询问花旗他们情况的信寄去李家村。
今天中午的菜好吃也不错,但是对于妖怪们来说菜量有些太小了。花旗回家后,又炒了一大锅蛋炒饭。
云善跟着吃了两口,自己先去竹床上躺着。
竹床很大,足够他们几人横着躺下睡觉。现在中午他们都在棚子下睡觉。
兜明闻到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李爱聪了。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又睡过去。
李爱聪蹲在竹床边,手里拿着根稻草先挠云善的脚心。
云善往里缩缩脚,李爱聪偷笑。他又拿稻草去挠坨坨的脚,坨坨踢了一脚。
李爱聪又继续骚扰坨坨。坨坨不堪其扰地往旁边踢,一脚踢在小丛身上。
小丛被踢醒了,坐起来,看到李爱聪拿着稻草在床边偷笑。“李爱聪,你干什么?”
李爱聪用稻草挠云善的脚底板给小丛看。
小丛:
云善躲不过去,哼哼唧唧地一个劲往上缩脚。
“你别弄了。”小丛说,“一会儿把云善弄醒了。”
李爱聪丢掉稻草,提起放在床边的网兜说,“我爸买的,让我提来和你们一起吃。”
网兜里装了一个大西瓜,还有一袋饼干。还有一个网兜,里面装了桃子。
“你们中午去哪了?”李爱聪问。“我中午来没找到你们。”
“中午去爱慧家吃饭了。”小丛说。
“啊,早知道我就去我姐家找你们了。”李爱聪道。
小丛带着李爱聪把西瓜洗洗,切开,两人坐在棚子边一起吃。
西觉他们早就听到动静了,跟着起来一块吃西瓜。只有云善和坨坨两人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西瓜在哪买的?”兜明问。
“在集市。有个老头卖的。”李爱聪说。
“我怎么没瞧见?”兜明问。
李爱聪说,“不知x道,反正是个老头卖的。”
“我们赶集的时候,卖西瓜的可能已经走了。”小丛说。他们卖了很长时间的东西才去赶集。
李爱波来的时候,只有云善拿着一瓣西瓜坐在小板凳上吃。他嘴边挂着西瓜汁,胸口衣服上也有些红的西瓜汁。
“还有西瓜吃?”李爱波亮着眼睛问。
“没有了。”李爱聪说,“吃完了。”
李爱波可惜道,“怎么不等等我?谁买的西瓜?”他和花旗他们一块回来的,知道花旗他们没买西瓜。
“我爸。”李爱聪说这话时带着一点骄傲的。
“二婶让二叔拎瓜来?”李爱波问。
“没让她看见。”李爱聪说,“东西放在我奶那。”
“让她看见了,她肯定得闹。”李爱波说。
花旗他们已经开始干活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李爱波看了一会儿,走到小丛身边说,“你给我说说咋弄,我来弄。”
小丛告诉他要把篾条拉得一样宽。这很简单,只要拉过剑门,篾条就是一样宽的。李爱波自己试了一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丛在旁边把李爱波处理过的篾条再拉着磨一遍。
云善吃完西瓜,跑去踩着台阶在洗脸盆里洗了手。用毛巾擦干净嘴巴后,他跑去找坨坨要跟着一起编篮子。
“衣服前头有西瓜汁。”坨坨说,“云善你换件衣服。这件衣服泡到洗脸盆里,我一会儿给你洗衣服。”
“哦。我换衣服。”云善听话地把衣服脱了,踩着台阶把衣服按到洗脸盆里,又转身问坨坨,“加洗衣粉?”
“加一点。”坨坨说。
云善跑去墙边倒了点洗衣粉在手里,跑回去把洗衣粉抹在衣服上。然后他跑进屋,踮脚从落地衣架上抓了件短袖,自己穿上了。
李爱聪已经跟着坨坨开始学编篮子了,看到云善换了件衣服跑过来,李爱聪招呼道,“云善快来,咱们一块学。”
西觉正在用竹子做橱柜,厨房里缺放东西的地方。他们现在的碗暂时都放在地上。
李爱波一下一下地拉篾条,已经拉出了一身汗水。他脱掉衣服,把衣服搭在竹床上,光着上半身,继续干活。
云善本来就会编篮子,就是干活慢。
李爱聪时不时地叫两句,“坨坨你看,我这是不是又不对了?我感觉要散了。”
“你绕得太松了。”坨坨说,“得紧点。”他又看了一眼道,“这边绕错了。”
李爱聪和云善一块编的竹篮。云善一点点绕,半个下午就编出个小竹篮。他自己个小,编的篮子也小。
编好后,云善拎着小篮子给花旗他们看。西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后说,“挺结实的。”
“云善手巧。”
云善听了很高兴,把小篮子拎在手里。把李爱聪带来的饼干装在篮子里拎着,又把李爱波挂在竹床边的衣服也揉了揉塞进篮子里。
李爱聪干了半下午,还在那绕篮子底。那么简单的活,他就是学不会。
李爱波坐下休息的时候就说李爱聪笨。
李爱聪不服气,“你来。”
“我来就我来。”李爱波瞧过坨坨怎么编的。他自己上手试,又问了坨坨,很快就编出了个篮子底。
“这么简单的活,你咋也学不会?”东西都编出来了,李爱波说李爱聪更有底气了。
看李爱波都学会了,李爱聪生气道,“我不学了。”
“你慢慢学,总能学会的。”小丛说。
“太难了。”李爱聪丧气道。他不明白为啥李爱波都会编,他怎么就不会。
云善拎着篮子蹲在一边,安慰李爱聪,“慢慢学。”
对于李爱聪,兜明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也安慰他,“学得慢就学得慢,慢慢学呗。总能学会的。”
“我教你。”坨坨说。
坨坨把编了一半的篮子放到一边,重新拿了篾条,带着李爱聪一步一步地做。
李爱波也在旁边跟着学。
云善就自己编自己的,累了就坐在椅子上看李爱聪编篮子。
村里的喇叭突然滋啦滋啦的响。花旗他们住得远,没有上回在李久福家听到的喇叭声大。
坨坨说,“肯定是说放电影的事。”
“你咋知道要放电影?”李爱波问。
“听爱慧说的。”坨坨道。
果然,喇叭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后,是张秋成的声音,“明天晚上在王家村晒谷场上放电影。大家都来看。”
“明天晚上在王家村晒谷场上放电影。大家都来看。”
等到傍晚花旗做饭,李爱波和李爱聪各自完成了一个篮子。
李爱波对自己编的篮子很满意,李爱聪对他编的篮子也很满意。
李爱聪在地上捡了些碎竹子装在篮子挎着,高兴地说,“我带回家给我奶看。”
今天没用马奶奶来叫人,李爱聪主动挎着篮子要回去。李爱波也稀罕自己编的篮子,和李爱聪各挎着个篮子回家了。
没过一会儿,光膀子的李爱波跑回来找衣服。
云善装衣服的时候,李爱波在拉篾条,没瞧见自己衣服被云善装在篮子里。他在棚子下一瞧,没瞧见衣服,问还在编篮子的坨坨,“我衣服呢?”
坐在床上看小人书的云善抬起头,指着屋里说,“在我篮子里。”
李爱波跑进屋,把自己的衣服从篮子里拿出来,拎在手里也不穿上。“我走了。”
“哦。”云善应下一声,低头继续看书。
转天一早,村里的喇叭又通知了一遍晚上在王家村晒谷场放电影的事。
坨坨一边洗脸一边说,“咱们下午早点去王家村。”
脸擦到一半,坨坨又说,“去镇上买点玉米粒,咱们做点爆米花吃。”看电影得配上爆米花,可惜现在没蜂蜜。那就加点糖一起爆米花。
云善学习,坨坨在旁边编篮子。兜明他们去抓鱼。
李爱聪高高兴兴地跑来,说昨晚他奶奶夸他篮子编得好。“我今天再编一个给我爷。”
可李爱聪干活的时候总说话。坨坨嫌他吵着云善学习,不让李爱聪讲话。
“我不在这了。”李爱聪拿着东西,又抓了一把篾条跑去屋子后面自己编。
没几分钟他又跑回来,小声在坨坨耳边说,“我编错了,你帮我看看。”
坨坨只好带着自己的东西和李爱聪一起去屋子后一块干活。
好嘛,李爱聪昨天学的东西,今天又忘了。坨坨又带着他重新编了一个篮子。这可把李爱聪高兴坏了,当即提着篮子跑回去送给李爷爷。
一个筐子里装了鱼,另外的筐子里装了席子、篮子、凳子。今天他们不仅要去卖鱼,还要带着卖其他东西。
云善跑进屋里,从稻草堆下刨出他的小钱包挎在身上,跟着兜明他们往外走。
没等他们走出村子,就见一个中年人挑着扁担进了李家村,嘴里吆喝着,“剃头喽~剃头喽~”
“快走,快走。”李爱聪催道。
“怎么了?”坨坨奇怪地问。
“剃头可疼了。”李爱聪说。
“剃头不就是剪头发吗?有啥疼的?”坨坨说,“李爷爷说他头发长了,他要剪头发。”
“我去告诉他。”
“别。”李爱聪说,“让我奶知道了,肯定要让我铰头。我不想铰。”
“你头发长了。”小丛说。
李爱聪道,“长我也不铰。”
在剃头匠经过时,坨坨看见剃头匠的筐里有一个板凳,一个像是炉子的东西,还有脸盆、毛巾。
“你先出去躲躲。”坨坨说,“我看看人家剃头。”
剃头匠找了个树荫下放下扁担,把他筐子里的东西往外拿。还去河边拎了桶水来。
李家村有几人已经寻过来了要剃头。
兜明看见李爷爷背着手从前面路上慢悠悠地往这边溜达。
剃头匠带来的凳子上坐了个老头。那老头头发和李爷爷的头发差不多长,不过他没秃顶,整个头上都有头发。
剃头匠给老头围上白色的布,然后把脸盆架端过来,用毛巾沾了水把那老头的头发打湿,用香皂在他头上打了一圈,用手稍微抹了抹。然后用湿毛巾擦干净老头的头发。
拿出剃刀,剃头匠开始剃头。
他一手按着老头的脑袋,另一只手拿着剃刀从老头头顶往下刮头发。
坨坨他们就站在边上,看着剃头匠刮一刀,老头头上的头发就少了一溜。只刮了几下,老头头上的头发就全没了,成了个大光头。
剃头匠在老头头上掸了掸,见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他放下剃刀,倒了洗脸盆里的水,又从桶里舀了些水倒进洗脸盆里。拿着一个小型刷子沾了些香皂刷在老头脸上。然后用毛巾轻轻一x擦。
剃头匠绕到椅子后面,拔出椅子下面的一块木板,说一句,“躺着吧。”
老头往后靠,椅子的扶手也往后。一个正正的椅子变成了躺椅。
剃头匠拿着剃刀给老头刮胡子,还用剃刀来回刮了两下喉结。这让兜明不自在地缩了两下脖子,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不舒服,像是被刀刮了似的。他可不会让别人碰他的喉咙。
可躺着的老头好像没什么不舒服。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剃头匠把老头脸上整个都刮了一遍,还拿了一把小剪刀给老头剪鼻毛。
“行了。”剃头匠解开围在老头身上的布掸了掸。
老头从兜里摸出来两毛钱给剃头匠。下一个人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李爷爷站在那和人闲聊天。马奶奶快步走过来,看到坨坨他们问,“小聪呢?”
云善朝村外指,“在前头等我们。”
坨坨来不及阻止,看到马奶奶往村外走。
“你就这么告诉马奶奶了?”坨坨问云善。
“嗯。”云善抬头认真地看剃头匠剃头。他根本没明白坨坨的意思。
他之前光顾着看剃头匠,没注意李爱聪和坨坨说了什么,只听到坨坨让李爱聪去前面等他们。
这是个年轻人,不能剃光头。剃头匠换了个白色的手推子给他剪头发。
妖怪们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时不时地呲一下牙,“嘶”一声。看得妖怪们莫名其妙,剪头发还会疼?
这年轻人头发还没剪完,李爱聪被马奶奶从村外拖回来了。
看到坨坨他们,李爱聪大叫,“叛徒!叛徒!你们都是叛徒!”
坨坨&小丛&兜明:
云善转过脸来看李爱聪,天真又无辜地问,“谁是叛徒?”
坨坨&小丛&兜明:你啊!李爱聪说云善你是叛徒啊!
马奶奶拖着李爱聪去排队。李爷爷含着烟枪和别人闲聊天。
队伍越来越长,李爱波也来排队了。好像整个李家村的男的都来了,坨坨他们还看到李久福和李大志了。
看了几个人剃头,坨坨他们就要去卖鱼了。李爱聪还排在后面,还得等一会儿。坨坨不打算等他,“李爱聪,我们先去卖东西了。”
李爱聪生气,非常生气。不仅被出卖被马奶奶捉来剪,他还不能跟着一起去玩。于是,又大声喊了一句,“叛徒!”
坨坨、兜明和小丛都没回头。只有云善奇怪地转头看李爱聪。
今天的鱼一点都不好卖。小妖怪们走了三个村子,只卖出去五条鱼。倒是带来的那把椅子卖出去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刚逢集过?”坨坨猜测着原因,可是之前也不像今天这么难卖呀。
到了齐家村,兜明一边吆喝着,一边直奔秀枝家。
秀枝正在屋里做豆腐,听到兜明的声音,她赶紧往外跑,正好迎到往这边来的兜明他们。
“等你们一早上了。”秀枝笑道。
“要多大的鱼?”兜明问。
“要两斤的。”秀枝说,“我身上没带钱,你们跟我回家拿钱去。”
兜明挑上扁担,一起去秀枝家。
秀枝进屋,坨坨他们就在院子里等着。
兜明拿了一条两斤的鱼称好了等秀枝。
“要两条。”秀枝道,“我弟弟喜欢吃鱼头。”
兜明又换了两条一斤多的鱼,称好了给秀枝看称。秀枝数了钱给他们。
“秀枝你在做豆腐吗?”坨坨问。堂屋门敞开着,坨坨看到里头的豆腐了。
秀枝笑着说,“做点豆腐,炖鱼汤吃。”
“你做得多吗?”坨坨说,“我们不要钱了,我们拿鱼和你换。”
来到这边,坨坨他们还没自己做过豆腐。倒是马奶奶做过两回。不过马奶奶做的豆腐太老,不咋好吃。
“咋换?”秀枝问。
坨坨跑进屋里,看秀枝做了挺多豆腐。
“你咋做这么多?”坨坨问。
“我要送些给我小叔家吃。”秀枝问,“你们想要多少。”
坨坨看这豆腐做得嫩,就说,“给我们一半。”
“拿两条鱼换。”
“那你们要吃大亏了。”秀枝笑道,“我这一半豆腐只值一条鱼。你们还拿两条和我换。”
“那就换一条。”坨坨立马改口。
秀枝笑着说,“行。”
坨坨留了四毛钱,把剩下的钱给秀枝。
秀枝说,“钱退多了。你这一条鱼可不只一斤。”
“称来称去怪麻烦的。”坨坨说,“就这样吧。”
秀枝高兴地把豆腐包好,小心给他们放到了筐子里。又把坨坨他们送到门外。
兜明也高兴,“我们中午也用豆腐炖鱼汤吃。”
“炖一点。”坨坨说,“再做一份麻婆豆腐。”
“今天去镇上买点豆子回来,明天早上做豆腐脑吃。”
“我们没有粮票。”小丛说。
没有粮票,光有钱也没用。人家粮店里不卖粮食给他们。
“我去问问秀枝。”坨坨掉头往秀枝家跑。
“秀枝。”
“咋又回来了?算清楚账了?”秀枝笑着问。
第35章
“你家有粮票可以换给我们吗?”坨坨说,“我们拿鱼换。”
“其他的票也行。”
“我家没粮票。”秀枝说,“肉票、布票能换给你们。”
“两斤肉票换一斤鱼。你们看成不?”
“成。”坨坨掏了四毛钱给秀枝,又问,“你还要不要鱼了?”
“我们剩下的鱼都能换。”
秀枝数了六斤肉票给坨坨,“我再要一条两斤的鱼。”
“就要两斤吗?”坨坨说,“我们还有很多鱼。”
“一顿哪能吃得了那么多鱼。”秀枝笑道,“我这还有些肉票。你们以后想要换就来我家找我。”
“行。”坨坨点头。
没换到粮票,没法买黄豆。坨坨顺便问,“你家卖黄豆吗?”
“我们想买黄豆。”
“买多少?”秀枝问。
“二十斤。”坨坨说。
“按8分钱一斤行吗?”秀枝问。
“行。”坨坨说。
秀枝带他们去拿黄豆,坨坨边走边算账,“1块5。”
“玉米粒有吗?”坨坨又问。
“有,这个你们也要?”秀枝笑着问,“你家去年没种粮食?怎么啥都要买?”
“我们才搬到这,什么都缺。”坨坨说。
秀枝给小妖怪们称了两斤玉米。
云善从布袋里抓了一把黄豆拿在手里。
“云善,黄豆别丢。不玩了再放回来。”坨坨说。
云善应了一声。
到了镇上,小妖怪们一路卖着鱼去了电话局。
坨坨上次跟着花旗去电话局打过电话,知道怎么在电话局打电话。他先去排队交了信息。
云善站在兜明旁边,转着脑袋四处看。
看到前面有人打电话,他知道电话筒能出声,跑去电话机旁边站着,睁着大眼睛仰着脸瞅着人家打电话。
别人见他是个小孩,看到了就笑笑。
云善在那看了好一会儿,跑回来告诉坨坨,“听不见。”
“得听电话筒才能听见。”坨坨说,“你再等等,马上就排到我们了。”
“嗯。”云善坐在扁担上,还是转着脸四处看。
等了好一会儿,坨坨才喊,“云善到我们了。”
云善立马跑过去。
坨坨拿了电话,“喂了一声。”
“谁?”
“是霍然吗?”坨坨问。
“找然哥?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你是谁?”
“我是坨坨。”坨坨问,“你是谁?”
“我是宋朗。”宋朗说,“我知道你们。之前走丢的小孩是不是?”
“前两天有人写信过来,说你和云善在李家村。上次然哥说你们已经在那了。怎么又有人写信过来?你们现在在哪?”
“就在李家村。”坨坨问,“谁写的信。”
“李爱诚。”宋朗道。
云善站在旁边,脸贴着坨坨的脸跟着一起听电话。
“李爱诚是我大哥,他去海城当兵了。他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花旗找到我们。”坨坨对宋朗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朗问,“你们在那边怎么样?”
“我们很好。”坨坨说,“我想问一问,你们那有没有工作?”
“你们认不认识开厂的人?我的两个朋友想去南方找工作。”
宋朗被坨坨逗笑,“你的两个朋友?你的两个朋友几岁?”对面明显是小朋友的声音。
坨坨显然也听出宋朗的意思了。“我的朋友都是大人。”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这事得问问。”宋朗道。
“那你能帮我们问一问吗?”坨坨礼貌地说。
“成。”宋朗应下。
事情说完,轮到云善和宋朗讲电话。
云善拿着电话筒,睁着大眼睛,笑眯眯地问,“我是云善,你是谁呀?”
“我叫宋朗。”宋朗在电话那头笑,“你几岁?你现在尿床不?”
“我四岁。不尿床。”云善回答x。
宋朗逗了云善几句。他没耐心哄孩子,就说,“电话费贵,挂了啊。”
“哦。”云善在电话那头答应。
等电话里没人声了,他把话筒还给坨坨,“电话费贵。”
“少说几句没事。”坨坨跑去电话员那缴费。一听要两块四,他瞪大眼睛,“是不是算错了?怎么那么多?”
“没错。”电话员说,“你这是长途,八毛一分钟。你们打了3分钟,一共两块四。”
“这账哪错了?”
坨坨数了两块四交给电话员,转头告诉云善,“打电话真贵。打了三分钟电话是两斤猪肉的价。”
云善点点头。
出了电话局,小妖怪们在街上继续卖鱼。镇上买鱼的人比村里多。鱼倒也不难卖。
“喂。”
后面有人喊。
小妖怪们回头,看到是段宝剑。
云善看到是他,高高兴兴的说,“买冰棍。”在他印象里段宝剑就是卖冰棍的。
段宝剑走过来道,“今天没冰棍。”
“今天怎么不卖冰棍了?”坨坨问。
段宝剑没回答坨坨的问题,而是说,“明天我回县城,要带些针线回来卖。你们要不要买布?”
“你去县城?”坨坨立马问,“坐车去吗?”
“骑三轮车去。”段宝剑说,“我得拖东西。我哥说这次能买不少针线。”
“你等我回去问问。”坨坨道,“我们想去县里买东西。但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买什么?”段宝剑问。
“买木工用的东西。”坨坨说,“西觉接了打家具的活。等买了工具就能打家具挣钱。”
“买工具花不了多少钱吧?”段宝剑说,“木工的工具应该不贵。”
“你们要是明天去,今天晚上来知会我一声。”段宝剑说,“我明早等你们一块去。”
坨坨点头。等段宝剑离开后,他问小丛,“我们现在存了多少钱?”
小丛摇头,“我不知道。”
坨坨知道自己钱袋里有3块多。他把云善的钱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有9块多。
两人加起来一共12块多。就是不知道花旗那存了多少钱,够不够买工具。
把今天的鱼卖完,坨坨和云善的钱加起来一共有十六块多了。又花了六块钱买了五斤肉,在供销社花了两块钱买了些晚上看电影的零食。十六块就变成了八块。
坨坨嘀咕着,“钱真不经花。”
今天李爱蓝休息,妖怪们一起去学校门口等她放学一起回家。
上回听坨坨说学校里教唱歌,兜明这次很期待地等在学校门口,也想学唱歌。
可右边的教室一直没有歌声传来,倒是有读书的声音。
兜明的余光瞥到远处有一抹红,他微微偏头看过去,就见上次找小丛做裙子的魏老师走进了左边房子。
云善捡了根小棍在地上画画。坨坨蹲在对面,一开始没看出来云善画的是什么。
后来他站起来,走到云善身边,才看出来,云善画的是小人书里的孙大圣。
“你会画孙大圣了?”坨坨惊讶地看向云善。
云善画得不算好,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孙悟空啊。
“嗯。”云善说,“是孙大圣。”
他在旁边继续画了个猪八戒。猪八戒还有点卡通,不过也有些小人书里的模样。
云善最近看小人书看得多,把里面的人都记住了。
正当小妖怪们围在一起看云善画画,大门里走过来几个人。
除了在他们这做过衣服的魏老师,还有那个敲铃的戴老师,另外两个老师他们不认识。每个老师怀里都抱着些布。
小妖怪们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这肯定是找他们做衣服的呀。
坨坨站起来的同时扬起笑脸,“老师们好!”
魏老师笑,“来找你们做衣服呢。”
“做什么样的?”小丛问。
魏老师旁边站着的女老师手里拿着一块花布,“我做一条和魏老师一样的裙子。”
“我听说你们给魏老师做的可是三块五。”抱着花布的女老师说。
“她是第一单有优惠。”坨坨说,“正常是四块钱。”
抱花布的女老师说,“你可不能给的不一样。我们好几个人做衣服。你要的贵,我们可就不在你家做了。”
“你们都做衣服?”小丛问。
“对啊。”魏老师说,“章老师做裙子,戴老师要做裤子,王老师要做件衬衫。”
“三块五就三块五吧。”小丛拍板。
“裤子不能按三块五吧?”戴老师道,“裤子是不是便宜点。”
小丛点点头,“1块五。”裤子比衣服好做。
“褂子呢?”王老师问。
小丛问他,“简单的白衬衫吗?”
王老师说,“就我身上这样的。”
王老师身上的衬衫就是最简单的白衬衫款式。
“那要四块钱。”小丛说,“做上衣费事。”
“裙子都三块五了,只做上半身还要四块?”王老师说,“账不是这么算的。”
“做衬衫比做裙子麻烦。”小丛说。
“一起都三块五呗。”章老师说,“你看我们都在你们这做衣服了。这么些人,你就再饶点吧。”
“饶得也太多了。”坨坨说,“饶2毛行不行?”
“2毛就2毛。”王老师叮嘱道,“可得给我好好做。我要穿着去相亲的。”
“放心吧。”坨坨一听相亲,立马来兴趣了,“你穿了新衣服肯定帅,相亲一定能成功。”
“在哪相亲?”
王老师被坨坨说得眉开眼笑,“在东河边走走。”
坨坨点点头,准备后面去东河边看王老师相亲。
“要交定金。”小丛说。
“不是不交定金吗?”魏老师问。
小丛说,“我们明天可能要去县里买针线,现在没有钱。”
“一人交多少?”戴老师扶着眼镜问。
“一人交一块钱。”小丛说。
四位老师一人交了一块钱。加上钱包里的钱,云善他们现在一共有十二块钱了。
小丛还是用魏老师的皮尺给几位老师量身体。他心里想着,等下回来镇上要自己带尺子和笔。
王老师打开大铁门,叮嘱妖怪们,“下周一一定要做好送来,我周二去相亲。”
坨坨点头,“肯定做好。”
妖怪们进了学校,站在院墙下面等放学。云善想去右边教室玩,坨坨拉住他,“学生在上课,你过去会打扰他们。”
“咱们就站在这等下课。”
云善点点头,和坨坨他们一起蹲在墙根下往教室看。
又过了几分钟,戴老师终于敲了下课铃。右边教室里很快冲出来许多学生。
这些学生都背着书袋,喜气洋洋地往外面走。
走了好些个学生,也不见李爱蓝出来。
坨坨带着云善他们去了初二二班,看到李爱蓝和姚桃在屋里和一个男生说话。
“爱蓝。”云善站在门口喊。
“云善。”李爱蓝拉着姚桃往门口跑。
屋里的男生转头看向他们。
“走,回家。”李爱蓝说。
他们走到校园门口,那男生还跟在后面。
“冯英石你别跟着我们。”姚桃回头说。
冯英石说,“我没跟着你们。我家也往那边去。”
“我们走快点。”李爱蓝扯扯姚桃。
李爱蓝和姚桃加快脚步,坨坨也跟着加快脚步。云善腿短,别人都走快了,他得跟着一溜小跑。
坨坨小声问李爱蓝,“你们干吗不跟他一块走。都顺路。”
“他要和爱蓝处对象。”姚桃说。
“啊?”坨坨眨眨眼,“处对象?”
“你小声点。”姚桃往后看了看,冯英石就跟在后面。
坨坨的话一出,小丛和兜明都跟着往后看。只有云善不明白,边小跑着边问,“处对象是什么?”
“谈恋爱。”冯英石在后面笑。
谈恋爱是什么,云善还是不懂。他停下来看坨坨,“坨坨。”
“就是两人好。”坨坨说。
“李爱蓝,你干吗不和我谈恋爱?”冯英石问,“我长得不帅?”他对自己的长相有自信,从小一直都被夸到大。
坨坨回头看,冯英石长得确实挺好看,脸皮白,大眼睛,高鼻梁,就是头发有点长了。
“你长得帅就要和你谈恋爱?”姚桃说,“你咋不说你在我们班是倒数第二?”
“你成绩太差了。”李爱蓝说,“我才不和成绩差的处对象。”
“你数学才考13分。以后算账都不会算。”
“谁说我不会算账了?”冯英石立马道,“我就是学习不好。我会算账。我算账从来不错。”
“你平时不学习吗?数学才考13分?”兜明诧异地问。
他以前数数数成那样,除了最开始学习的时候考十几分。后来他好好学习了,再也没只考十几分。x
可见考十几分的都是不努力的。
冯英石没回答兜明,他看向李爱蓝,“咱们处一段时间试试呗。”
“我不。”李爱蓝说。
“你学习那么差,你心里过得去吗?”坨坨问。
“有啥过不去的。”冯英石说,“考得差,身上又不掉肉。”
“你心里素质很好。”坨坨夸道。
他那会儿考得最差,心里还会难过。这冯英石是真不会在乎成绩。
冯英石、姚桃家和李爱蓝家都顺路,姚桃家最近。
姚桃在村门口对坨坨他们摆摆手,“我先回去了。”
“爱蓝,周一早上我在我们村口等你。”
“好。”李爱蓝也冲她挥挥手。
云善也跟着挥手,“桃子,拜拜。”
“拜拜,云善。”桃子笑着转过身。
“你家在冯家村?”坨坨问冯英石。
冯英石点点头。
到了冯家村,冯英石也走了,没跟他们挥手。云善放下了抬起的手,说了一句,“拜拜。”
“拜拜。”冯英石这时候回头了。
他站在那昂首挺胸,眉目间带着少年人的意气,大声问,“要是我成绩好,你是不是就和我处对象了?”
“那也不。”李爱蓝说,“我要学习。我不处对象。”
冯英石挎下肩膀转身走了。
“他不学习他去学校干什么?”坨坨问李爱蓝。
“睡觉吧。”李爱蓝说,“冯英石总是上课睡觉被老师叫起来罚站。”
“在家睡觉不好吗?”坨坨说,“睡醒了还能玩。在学校,睡觉老师都不让睡。”
“在家有的玩,谁还睡觉?”李爱蓝笑道。
快到李家村,妖怪们看见马奶奶和李爱聪一起等在村口树下。
“云善,坨坨。”头上只留了发茬子的李爱聪大喊着往妖怪们的方向跑。
“爱聪。”云善笑着跑过去。
一上午不见,早上的不愉快大家好像都忘了。李爱聪揽着云善肩膀带着他往村里走,“你们打过电话了?”
“打了。”云善说。“电话费贵。”
“多贵?”李爱聪问。
李爱聪从来没打过电话。他的家人都在李家村,或者王家村。都在附近,根本没有打电话的需求。
“八毛钱一分钟。”坨坨说。
“那么贵!”李爱聪叫道,“咋那么贵。那还不如写信。”
说到写信,马奶奶对坨坨说,“上午有邮差送信给你们。”
“我领邮差去你们家了。花旗拿了信。”
“谁给我们写信?”坨坨好奇地问。
“应该是霍然。”小丛说,“宋朗不是说他给我们写信了吗?”
“对!”坨坨说,“应该是霍然给我们写信了。”
李爱聪想和坨坨他们一起回家,被马奶奶拽回了李大志家。
之前就是马奶奶去妖怪们家里把李爱聪拽到村口等人的。之前都拽来了,马奶奶就没打算让李爱聪在花旗家吃饭。
回到家,坨坨问信的事,花旗拿信给他看。
信封上的寄件人真的是霍然。乱七八糟的字,实在有些潦草。
坨坨打开信,里面的字和信封上的字差不多潦草。他把信交给云善,“云善你念念,信里写的什么?”
云善拿着信坐到竹床上,高高兴兴地念,“亲爱的朋友,近来可好?我”
云善拿着纸看了又看,然后叫小丛,“不认识。”
小丛走过去看。不是云善不认识字,是霍然写字太潦草,云善认不出来。
“我来读吧。”小丛坐在云善旁边。云善一边看信,一边听小丛读信。
霍然就是问问他们是不是在李家村,现在生活如何。和宋朗在电话里说的一样。
兜明去后面河里捉鱼,用来炖豆腐吃。花旗把肉拿进屋里炒。
坨坨说,“要吃麻婆豆腐。”
花旗在厨房应了一声。
“我们给霍然写信吧。”坨坨说,“在信里问他工作的事。”
“打一趟电话太贵了。”他们今天打电话可花了不少钱。
李爱波在这边忙了一上午,今天中午没回去,打算留在这吃饭。他问,“什么工作的事?”
“爱慧和王强想去南方打工。”坨坨说,“我们托人问问有没有工作。”
“南方打工?”李爱波好奇道,“能挣多少钱?”
“不知道。”坨坨说。
他们家没有信纸,坨坨说要撕两张云善的作业本写。
“我家有,我去给你们拿。”李爱聪回家拿了一沓信纸,又拿了个信封来,信封里塞了张8分钱的邮票。
兜明已经从李大志家借了缝纫机来,小丛正坐在竹床上剪布。
云善捡了两块碎布头抓在手里看。
“这么多布?”李爱波惊讶道,“今天开张了?”
“嗯。有三个人做衣服。”坨坨说。
“都是学校老师做的。”小丛说。
“看来李爱蓝的宣传还是有用的嘛。”李爱波笑着说。
坨坨自己不写字,让云善给他写。云善现在正是乐意干活的年纪,自己回屋把墨水瓶和小毛笔拿出来。
他板板正正地坐在桌前,执笔,等着坨坨说写什么。
“亲爱的霍然。”坨坨说。
云善写完了亲爱的,问,“霍然怎么写呐?”
坨坨把信封拿过来给云善看,“这个霍然。”
看着云善写了信,坨坨继续说,“你好。我是坨坨。电话费太贵,我们以后写信交流吧。”
“今天我们打电话花了两块四,两块四能买两斤猪肉,实在太贵。”
云善写得跟不上,边写便让坨坨慢点说。
李爱波坐在旁边伸头看,看到云善竟然还竖着写字。还是从右往左写。“你们这还是古代人写信姿势呢?”
“嗯。”坨坨说,“云善写的毛笔字。”
坨坨的话多。问完了是不是有工作的事,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们的生活。
说他们现在捉鱼卖钱,还自己编篮子,小丛今天刚接到三笔生意。还说,明天可能要去县城。
说到这事,坨坨跑去厨房门口问花旗,“我们攒了多少钱?”
“二十。”花旗说。
“怎么才二十?”坨坨顿时没信心了,“咱们一共才三十块钱。去县里能把工具买全吗?”
“怎么这么多天才攒二十块钱?不是每天都给你钱吗?”
花旗拿着锅铲转身回看坨坨,撩着眼皮子问,“每天不花钱?”
坨坨一见花旗这表情,立马讨好地笑笑,“那我们怎么办?”
“段宝剑说明天要去县里拉针线。他买的针线便宜。小丛现在有订单了,我们应该买点线备着。”
“没钱还能怎么办?”花旗转身继续炒菜。
他的意思是没钱就先不买。等攒到钱再去买针线。
坨坨想,没钱怎么办?难道不买?抬眼看到李爱波坐在桌边。坨坨想到了个好主意,没钱可以问李爱波借钱呀。
“爱波。”坨坨亲亲热热地喊。
“干什么?”李爱波推开扶着他肩膀的坨坨,“叫二哥。爱波是你叫的?”
“你存了多少钱?”坨坨问。
李爱波戒备地看向他,“有事?”
“你钱先借给我们用用呗。”坨坨说,“我们去买工具。”
“买了工具挣到钱就能还你了。”
“你们差多少?”李爱波问。
“不知道啊。”坨坨说,“还不知道工具什么价钱。”
“那你们想借多少?”李爱波问。
“你有多少就借给我们多少呗。”坨坨说。
李爱波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我有二十一块钱。”
“才二十一块钱?”坨坨说,“这得啥时候才能买皮鞋?”
“攒到四十我就去买皮鞋。”李爱波有点不乐意地说,“你还嫌少?我可攒了三年了。”
“不嫌少,不嫌少。”坨坨挂着大笑脸,说,“二十一块钱呢。谁嫌少了。”
“你们明天去县里?”李爱波说,“带着我呗。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去县里看看。”
“去呗。”坨坨说。
李爱波和坨坨说话的时候,云善坐在桌边玩信封。信封里掉出一张带花的邮票。
云善一看很喜欢,捡起邮票拿在手里,又拿去给西觉看。
“好看。”西觉说。
云善靠在西觉身上和他说今天上午的事,“电话里有声音。”
“有人和我说话。是个男的。”
“打电话贵。打了两斤肉。”
西觉刚刚听到坨坨说的话了。现在云善表述不清楚,一点不妨碍西觉听懂他的话。
“打电话好玩?”西觉问,“云善喜欢打电话?”
“嗯。”云善点头,“好玩。”
花旗喊吃饭。云善把邮票放在小钱包里收着,跑去脸盆架那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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