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妖怪们午饭还没吃完,李爱聪跑来了。
看到桌上有鱼,李爱聪自己跑进厨房拿了筷子出来,抠了鱼眼珠吃。
“锅里有饭。x”花旗说。
李爱聪说,“不吃饭,我吃点肉。小叔家没肉吃。”
“有得吃,你还挑上了。”李爱波道。
吃完饭,李爱波回家。他家还正在吃饭,李久福瞧见他了,骂道,“家里没饭?天天往人家去?”
“你和小聪一个岁数?”
“这么大人去人家吃饭不遭人说?”
“没说我。”李爱波站在院子里和李久福顶嘴,“人家一点都不嫌我。”
“人家表面不嫌你,心里不嫌你?”李久福瞪着眼道。
“人家心里也不嫌我。”李爱波肯定地说,“他们不是那样人。”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脸皮那么厚。”李久福有点被他气到了,“你往你小叔家跑就算了。现在花旗他们搬出去了,你还整天往人家跑?”
“我咋了?我们处得好,你眼红?”李爱波无赖地说。
“你话不过脑子是不是?”赵秀英看不下去,“咋和你爸说话的。”
李久福脱掉鞋,捡起来砸向李爱波,被李爱波躲过去了。
李爱波毫不在意地往屋里走,“我睡觉了。下午还要去干活。”
“上哪干活?”赵秀英问。
“上花旗家呗。”李爱波站住脚说,“他们不是编东西卖吗?我去帮帮忙。”
“人家还教我编。”
赵秀英说,“你好好学。有个手艺傍身好。”
等坨坨睡醒午觉的时候,其他人都起来了。只有云善还摊在床上睡大觉。
坨坨下了床看看日头,也猜不出现在是2点多还是3点多。
他急着对兜明说,“去大志家借自行车。我们先去镇上寄信,再去找段宝剑。赶紧回来看电影。”
兜明和李爱聪去借车,坨坨又催花旗,“你没啥事,下午先去占位置呗。坐在前面好看电影。”
“一会儿我回来爆米花、炒黄豆。”
“等云善醒了,我就带他先去排队。”花旗说。
兜明借来自行车,坨坨把信拿上,和李爱聪一前一后坐在车上,催着兜明赶快骑去镇上。
花旗把家里的小椅子摆到筐子里,准备一会儿挑去王家村晒谷场。
小丛在旁边踩缝纫机,先给王老师做衬衫。
他准备周一一早就去镇上,先让王老师试穿。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当场就能改,不会耽误王老师第二天相亲。
小丛又踩了好一会儿缝纫机,云善才呆呆地坐起来。他动作缓慢地抬眼四处看看,只看到西觉、花旗和小丛。坨坨和兜明不见了。
“嘟嘟呐?”云善抬着还有睡意的眼睛问。
“去镇上找段宝剑了。”小丛说。“明天我们去县城。”
云善问完兜明,又问,“坨坨呐?”
“坨坨和兜明一起去镇上了。”小丛说。
花旗见云善醒了,给云善倒了杯水。他的水杯上刻了个小人。小人和云善一样,脑袋上也顶着精神的小辫子。
等云善喝完水,花旗装了云善的小人书、溜溜蛋、小汽车放到筐里。
装这么点东西,花旗心里想,云善现在的玩具太少了。以前稍微一装就能装半筐,现在就只有这么一点。等后面挣钱了,要给云善多买些玩具。
“去哪儿?”云善跟在花旗身后问。
“去王家村排队。”花旗说,“占前头位置看电影。”
昨天坨坨告诉云善,电影就是放大的电视。云善现在很知道。放好杯子后,他高高兴兴地跟在花旗后面,等着花旗带他去占位置看电影。
花旗拿了两顶草帽,给自己戴一顶,再给云善戴一顶。
“西西,小丛,我去排队啦。”云善大声告诉西觉和小丛他要出门了。
“去吧。”西觉说。
花旗和云善两人到王家村晒谷场,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花旗四处看看,不知道该把凳子摆在哪。于是就没把凳子拿出来,先整筐放在晒谷场。
晒谷场上没遮没挡,站在那就是挨晒。花旗拿上云善的玩具,把他带去了路边的树荫下。
云善不嫌晒,从树荫下往太阳底下跑,摘两朵开在草丛里的野花跑回来拿给花旗看。
“玩溜溜蛋吗?”花旗问。
“嗯。”云善喜欢和花旗一起玩。
他把溜溜蛋放在地上,拿一个摆到自己跟前,再拿一个摆到花旗面前。
分到最后,溜溜蛋是个单数。他给自己分了,花旗就没了。云善蹲在那看看自己那摊溜溜蛋,又看看花旗那摊溜溜蛋。
他想了想,从自己那一堆里拿了一个溜溜蛋给花旗,“给花花多一个。”
“云善不是少一个了?”花旗笑着问他。
“嗯。”云善点点头,抓起溜溜蛋说,“我有这么多。”已经有这么多个溜溜蛋了,就给花花多分一个。
和花旗玩过几次,云善的技术明显有进步。他常常能弹到溜溜蛋了。
赢两把,花旗就故意输两把给云善。云善赢了溜溜蛋就很高兴,捡起地上的溜溜蛋欢喜地说,“我的了。”
在坨坨的催促下,兜明猛蹬自行车,带坨坨和李爱聪很快到了镇上邮局。
邮局门口有个绿色的邮筒。
李爱聪告诉坨坨,“把信塞到这里就行。”
“不用先给钱吗?”坨坨问。
“不用。”李爱聪说,“我看过二哥放过信。把信放到邮筒里就能寄出去。”
“真不用给钱?”坨坨记得在古代寄信是要给钱的。但是他在现代没寄过信。
“不用给。”李爱聪信誓旦旦地说。
坨坨信了,高兴地把信塞进邮筒说,“写信好。寄信不要钱。”
“省一次电话费能省两斤肉钱呢。”
塞完了信,兜明他们又骑上自行车去段宝剑家。
门没锁,兜明敲敲门,又喊了一嗓子。
段宝剑光着上半身跑出来开门,看样子,像是刚睡醒。
“我们明天跟你一块去县里。”坨坨说。
“成。”段宝剑道,“我就在菜市场门口等你们。大概几点?”
“最迟9点。”坨坨说。
“行。”段宝剑答应下来。
坨坨催着兜明赶快回去。段宝剑把他们送到巷子口,看着自行车骑远,他才扒扒头发回家。
一会儿过来了两个小孩,蹲在花旗和云善旁边看他们打溜溜蛋。
这两个小孩云善都认识,一个是王小军,另一个也去李家村玩过。云善还记得他,“王小辉。”
“你现在这么厉害了?”王小军有些不相信。云善上回跟他们玩,还总打不着呢。
“我会打。”云善一直都对自己自信满满。
花旗问王小军和王小辉,“你们要不要和云善一起玩。”
“玩。”王小军说,“你们等等,我回家拿溜溜蛋。”
王小军和王小辉两人往家跑。
花旗趁着他们不在,又带着云善练了一会儿。
等王小军和王小辉过来,花旗去筐子里拿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看他们打溜溜蛋。
三个人小孩要么屁股撅着跪在地上,要么就是单腿跪在地上,裤腿上沾满了灰土。
打了一会儿,王小军发现,云善真的比之前厉害了。云善今天没有一直输,他有输有赢。
花旗给云善数着了。云善输了十个,赢了十二个。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自家小崽还是蛮厉害的嘛。看李爱聪还嫌弃云善不。
李爱波在家睡了大半个下午,快到4点才起床。起来后,他就去了妖怪们家里。发现只有小丛和西觉在。
“其他人呢?”李爱波问。
“坨坨、兜明和爱聪去镇上了。”小丛回他,“花旗和云善去晒谷场排队了。”
“排什么队?”李爱波好奇地问。
“占前面位置看电影。”小丛说。
“电影要晚上才放。现在谁去占位置?”李爱波坐下,拿了刀学着兜明和花旗的样子刮掉竹节,破竹分竹条。“起码得等吃完晚饭再去排队呀。”
“现在去,不就是挨晒吗?”
小丛听了李爱波的话,说,“他们肯定找树荫下呆着了。”花旗肯定不傻。
西觉问李爱波,“有长的棉绳吗?”
“棉绳?”李爱波问,“要多长?”
“有多长的?”西觉问。
“我家里有根跳绳,差不多两米长吧。”李爱波说。
“有点短。”西觉说。
“干什么用?”李爱波问。
“给云善做个传声筒。”西觉说。
他做不出来电话机,琢磨着给云善做个简单的传声筒玩。
李爱波说,“短的就说悄悄话听呗。”
“我回家给你拿。”
李爱波回去的路上,遇到骑车回来的兜明他们。
李爱波站在路上问,“信寄出去了?”
“寄出去了。”坨坨高兴地和李爱波说,“寄信原来不要钱啊”
“以后我都写信。”
“啥不要钱?邮票不是钱?”李爱波笑话坨坨,“你咋那么傻?”
“什么邮票x?”坨坨一愣,“李爱聪说不要钱。”
“就不要钱。”李爱聪伸头对李爱波说,“我上回看见你把信塞进邮筒里就走了。没给钱。”
“我贴邮票了。买邮票得花钱。”李爱波说,“你们没看到邮票上写了8分钱吗?”
“什么邮票?”坨坨茫然地问。
“我在信封里放了邮票,你们没贴?”李爱波瞪大眼睛,“你们不知道要贴邮票?”
坨坨摇摇头。李爱波嗨呀一声,“等着明天退信吧。”
“不贴邮票,不给钱。谁给你们送信?”
“我没看见邮票。”坨坨说。
“我放在信封里。”李爱波说,“你是不是没注意看。”
“我看了,信封里没有。”坨坨道。
“不可能。”李爱波说,“我放在信封里了。一张红牡丹的邮票。你回去问问。肯定有。”
坨坨和兜明还了自行车,跑回家去。花旗和云善不在家。
今天这信只有坨坨和云善两个人碰过,其他人都没碰信。坨坨看过邮票,应该就是云善拿了。
坨坨问西觉,“云善今天有没有拿带红牡丹的邮票?”
“拿了。”西觉说,“吃饭前他拿给我看的。”
“怎么了?”
“他拿邮票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要贴邮票。”坨坨说,“李爱波说,不贴邮票的信寄不出去,邮差明天会来退信。”
“那就后天再寄。”西觉说。明天他们得去县里,估计得后天才能回来。
李爱波拿了跳绳过来,把棉绳拆下来给西觉,“等云善玩完了还给我。再装上去还能跳。”
西觉把棉绳两头塞进钻好眼的小竹筒里。
坨坨从厨房跑出来问李爱波,“几点了?”
“4点多了。”李爱波说。
坨坨说,“得赶紧做饭。吃完饭看电影去。”
“中午吃得晚,你现在做饭是不是早了?”李爱波说,“放心吧,肯定有地方看电影。我带你爬草堆上看。”
“我要坐在前面看。”坨坨急急忙忙地跑回厨房干活。
先洗些黄豆,炒些咸辣的黄豆。云善不爱吃炒出来的黄豆,嫌硬。小丛和坨坨也不太爱吃,偶尔吃着玩。
但是西觉和兜明很爱吃炒黄豆。他两牙口好,正好用黄豆磨牙。
豆子炒好放在簸箕里。坨坨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刷篮子。他要刷几个干净的篮子装吃的。
“兜明,你去大志家摘点菜。”坨坨在厨房里喊,“多摘点葱。”
兜明放下刀,出去摘菜。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李爱波跑过去看。就见坨坨站在灶台前,看着锅盖。
“锅炸了?”李爱波好奇地问,他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啥味道?”
“锅没炸。爆米花呢。”坨坨说。
等锅里不响了,坨坨才打开锅盖。爆了满满一锅米花。
坨坨把爆米花装到簸箕里,让李爱波端出去。
李爱波尝了两颗爆米花,“挺好吃。”
“我多做点。”坨坨眉飞色舞地说,“晚上咱们看电影吃。”
“再洗点桃子、西红柿、黄瓜。想吃啥吃啥。”
等兜明回来,坨坨又吆喝兜明揣面。一会儿再烤点葱花味的小果子。
小丛帮着把菜洗了,又一起来做小果子。和兜明一起把小果子烤得干干的。
王家村晒谷场旁,云善又赢了2颗溜溜蛋。他手拿不下,也不装进裤兜里,捧着送给花旗,让花旗帮他拿着。
“云善你怎么这么厉害了?”王小辉本来想趁着坨坨不在,多赢云善的溜溜蛋。
他们都知道坨坨打溜溜蛋厉害,而云善就是个送溜溜蛋的。
没想到今天便宜没占到,还输了两个。王小辉不愿意玩了,他把溜溜蛋装到裤兜里说,“我不玩了。我回家了。”
王小军也把溜溜蛋装回裤兜,说,“不玩这个了。”上次去王家村输了一回,他已经不剩几个溜溜蛋了。今天又被云善赢了一个去,王小军也不乐意玩了。
云善听他们要回家,就问“不等看电影啊?”
“看电影得晚上。”王小军问他,“你跟不跟我们一起玩?”
遇到玩的事,云善肯定想去。
花旗问王小军,“一般放电影都在哪边放?凳子放哪?”
王小军和王小辉给花旗指了方向。电影布一般都绑在晒谷场前面房子墙上,凳子只要对着房子门摆就成。
花旗放好了凳子,带云善跟王小辉、王小军去王家村。
王小军和王小辉带着云善往家跑。跑去这家看看这家小孩玩什么,感兴趣就跟着玩一会儿。再跑去别人家看看玩什么。
云善跟着别人玩了好一会儿泥巴。就在树荫下,拎半桶水,一群小孩活稀泥做东西玩。
男孩子做盒子枪、手枪,也有人要费心做大炮。小女孩们有的做锅碗瓢盆,也有的做小人,再给小人做泥衣服。
云善做了些小椅子、小板凳、小篮子,被小女孩要去了几个,和锅碗瓢盆摆在一起。
旁边还有几个女孩子要合伙建一个房子,再把锅碗瓢盆、小椅子、小板凳、小篮子放进去。还能放小人。
坨坨在厨房忙了好一会儿,简单地端出两盘菜,“快吃。吃完我们就去看电影。”
西边太阳才开始往下落,现在吃饭实在有点早。
李爱波瞧着桌上的菜,拿着馒头就着吃。他只吃了一个馒头,都没喝米汤就饱了。
兜明、西觉和小丛吃得也少。坨坨自己吃得更少。他吃完东西,拎了一篮子自己做的零嘴,“我叫花旗和云善回来吃饭。”
“你们去王家村的时候记得带东西。”
坨坨拎着篮子和李爱聪开开心心地往王家村去。在晒谷场看到了自家板凳,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花旗和云善。
于是,他就去王家村里找人。
在村里问了两句,坨坨就找到了花旗和云善。
云善还在那活泥呢。手上都是泥,连衣服上也沾了点。他现在不做板凳了,跟着王小军、王小辉他们一起建设大炮。
“云善。”坨坨喊,“回家吃饭了。”
“嗯。”云善应一声,继续做他的事。
坨坨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他提着篮子走过去问,“你今天拿的大牡丹邮票呢?”
云善从桶里往外撩水湿润他的泥块,干脆地回,“没拿。”
“西觉说看到你拿的。”坨坨问,“你再想想。”
云善现在忙着玩,哪有空想这个事。他把自己弄湿的土抱到大炮边,和别人一起抓着土往炮筒上抹。
坨坨没再打扰他,问花旗,“你不回去吃饭?”
“等云善再玩一会儿。”花旗问他,“什么邮票?”
坨坨把寄信的事说给花旗听,又说,“李爱聪真不靠谱。”
李爱聪就站在旁边,他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有邮票的事。我要知道我肯定告诉你。”
花旗等了一会儿,见云善得玩一会儿,他自己先回去吃饭了。
回家的路上,花旗看到许多李家村的人个个拎着小板凳往王家村去。
马奶奶也拎了个板凳和人边走边聊天。看到花旗,她停下来问,“咋回来了?去晚了没有前头的位置。”
“占好了。”花旗说。
小丛、西觉和李爱波在家各自忙着事情。李爱蓝、李爱青站在缝纫机旁边和小丛说话。
李爱蓝骄傲地对李爱波说,“我们老师都看上了小丛做的衣服。”
“上次姚桃去办公室交作业,还听到老师们夸小丛手艺好。”
“这些衣服都是我们学校老师要做的。”
“李爱青,你呢?你们学校没有人看上红裙子?”李爱波问李爱青。他巴不得小丛他们生意好呢。
“谁说没有。我好多同学都看上我的红裙子了。”李爱青说,“不过她们自己没有钱,得家里给钱才能做。”
“也有老师问我了。”
“等下一周上学,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同学要做衣服。”
明天他们不在家,接不到邮差退信。小丛和李爱青、李爱蓝说了,让她们俩帮忙收一下信。
花旗吃完了饭,弄了个馒头夹上菜,准备带去王家村给云善吃。云善吃一个馒头,肯定能坚持到看完电影回家。
花旗又用西觉做的竹杯子装了些凉开水带上。
妖怪们锁上门,带上零嘴,和李爱青他们一起往王家村去。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被炙烤了一天的大地终于得以喘息。
天还亮着,躲在草里的虫子们已经欢呼着准备迎接凉爽夜晚的到来。
路上没有李家村村民的影子了。吃完晚饭的李家村人早早就带上板凳去晒谷场等放电影。
大炮最后也没搭起来。搭到后面,大炮裂了,成了两摊烂泥。
小x孩们围着两滩泥讨论着为什么会失败。
这时候,王家村的大人们喊孩子回家吃饭,小孩们散开往家跑。
坨坨带云善去河里洗澡。
云善身上弄得很脏,坨坨下河一起帮他洗。不知道云善怎么玩得的,连辫子上都弄了泥。
坨坨把他头发拆了,帮他洗头发。云善自己搓手,扣手指甲上的泥灰。
他还惦记着没搭成的大炮,“泥太烂,大炮烂了。”
“下次少放点水。”坨坨说。
“嗯。”云善点头。
坨坨又问,“邮票呢?”
“不知道。”云善回。
“西觉说你拿的。你想想,放在哪了。”
云善想了想,说,“有张花,放在钱包里。”
“那是邮票。”坨坨说,“得贴到信上,信才能寄走。”
坨坨把去镇上寄信,明天要被退信的事和云善说了。
云善听完了说,“信上贴邮票。”
“我下次记得。”坨坨道。
云善披头散发地爬上岸。
李爱波站在河边对云善说,“你好像从河里爬出来的鬼。”
“怪吓人的。”
云善身上带水,他也不穿衣服,站在河边任由水往下滴,“我不是鬼。”
坨坨把云善的头发拧了拧,“走,我们看电影去。”
“我带了爆米花。看完电影再回家吃饭。”
云善嗯了一声,抱上衣服跟着坨坨和李爱聪往王家村晒谷场走。
第37章
电影放映队的人正在晒谷场上搭电影布。坨坨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站在前面看人家搭电影布。
西觉走过去摸摸云善的湿头发。云善转脸看人,见到是西觉,他抱住的西觉的腿,笑着喊一声,“西西。”
“洗澡了?”西觉问他。
“嗯。”云善自己也抓抓头发,“没干。”
坨坨转身在云善身上摸了一把,“身上干了,能穿衣服了。”
“云善,你把衣服穿上。”
“脏了。”云善说。他洗完澡不想穿脏衣服了。
“现在没干净衣服。”坨坨说,“将就着穿吧。”
云善不乐意,妖怪们也不强求他。光着就光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花旗把带来的馒头给云善。云善自己拿着馒头啃,边啃边看电影放映队做准备工作。
李爱慧走过来,从后面蒙住云善的眼睛。
云善停下咀嚼,转着脑袋问,“谁啊?”
“你猜猜是谁。”坨坨在旁边笑着说。
“李爱波。”云善说。
“不是我。”李爱波说,“你以前不是叫二哥的吗?现在怎么连名带姓叫我了。”
云善嘿嘿笑,又猜,“李爱聪。”
“也不是我。”李爱聪说,“我就站在你旁边。”
花旗他们都在身边,云善不着急,一边吃馒头一边点人。把认识的人基本都点了一遍,很快就点到李爱慧的名了。
“你咋不猜西觉或者花旗?”李爱慧松开手,笑着问。
“不是西西和花花。”云善肯定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李爱慧问。
“我知道。”云善说。花花和西西摸他,他能感觉出来。
“我们今天去镇上打电话给霍然了。”坨坨告诉李爱慧,“他们说得先问问有没有工作。”
“等后天我们把信寄出去,他们回信了,就能知道有没有工作。”
“嗯。”李爱慧说,“这事也不急,马上就要种稻子了。等种完稻子,我们才能去外面。”
电影放映队把东西都准备好,聚在一起说话。村民们也在晒场上三三两两地说话等着天黑。
云善吃完馒头又喝了水,跟着坨坨和李爱聪在晒谷场上和小孩们玩。
有一群小孩在玩老鹰捉小鸡。坨坨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跑上前去拉着人家衣服跟着装小鸡。云善站在坨坨后面扯坨坨的衣服。
李爱聪在云善后面,两只手搭在云善肩膀上。云善没穿衣服,他没东西扯,只能搭着云善肩膀。
老鹰跑过来的时候,小鸡崽们跟在老母鸡后面又叫又笑地喊着。弄得晒谷场上热热闹闹的。
前面人跑,李爱聪搭着云善肩膀总滑手。
两次过后,李爱聪提出要和云善换位置。
云善无所谓,高高兴兴地和李爱聪换了位置。下一趟就被“老鹰”抓走了。
云善和那群被捉的“鸡崽”站在一起,看老鹰继续抓小鸡。
旁边有人甩跳绳。好些小孩排成一队,挨个往跳绳里跳。一个人跳几下,跑出去,再换别人跳。
云善走过去排到人家后面。等前头人跳完了,他学着人家的样子往里跳绳。
“谁家的小胖子?”一边甩绳的女孩问。
云善胖归胖,但是他灵活,会跳绳。以前在山里,他也常常和小妖怪们一起玩跳绳。
后面的男孩催,“小胖子,下去。该到我了。”
云善大概知道小胖子是叫他,往前面蹦了两下,跑出去了。
他绕到后面继续排队,和前面的女孩说,“我叫云善。”
前头女孩看他一眼,问,“你是谁家小孩?”
“西西和花花家的。”云善说。
“西西和花花是谁?”女孩转身问他,“我怎么没听过。”
云善四处看了看,看到花旗和西觉站在不远处。他指着花旗和西觉的方向说,“花花和西西。”
女孩知道了,“你是新来的呀。”女孩是李家村的孩子,她见过西觉和花旗,知道是村里新来的一户人家。
前头女孩去跳绳,云善跟在后面等着。等那女孩跳出去了,他紧接着跳进去。
现在天还没黑,别人瞧见云善一跳起来,身上带肉的地方都跟着抖。
之前排他前面的那个女孩戳戳云善的肚子,“新来的小孩,你怎么不穿衣服。丢死人啦。”
“衣服脏了。”云善解释。
“脏你也得穿呀。”女孩看他,“你露着小鸡多不文明。”
云善知道小鸡是啥,他低头看看,又抬头问女孩,“不文明是什么呐?”
“不文明就是丢人。”女孩回答他。
云善想了想,跑过去找花旗要衣服穿。
花旗把衣服递给他,好奇地问,“不是不想穿吗?怎么突然要穿衣服了?”
“小鸡丢人。”云善一边套衣服,一边说。
花旗知道云善肯定是被人说了。
人类没有皮毛,注重衣服。云善现在越来越大,也得注意了。
“以后有人在,云善得穿裤子。”
“嗯。”云善答应着。穿好衣服他跑回去继续玩,和女孩说,“我穿衣服了。”
“你是个讲文明的好孩子。”女孩学着老师的样子夸云善。
云善挺高兴,昂首挺胸道,“我好。”
女孩拉他一起玩,“你就排在我后面,咱们可以一起跳。”
天黑下来,还有月亮照亮。
前面突然传出些声音,电影布上开始有画面。
“看电影了。”孩子们收起跳绳往自家占的位置跑。
坨坨拉着云善跑去前面。
老式的电影没有字幕,得认真听演员讲话。大家看得都十分专注。
兜明从篮子里抓出把黄豆,一边嚼着一边看。
电影里农村的房子和他们这的房子不一样。那些房子都是青砖房,每家的院子却很小,不像他们这都是大院子。
看着演员一拳头从墙上捶掉一块砖,村民们开始讨论,“这房子不结实。”
“看着都是砖房,没咱们这的砖房好。”
云善拍拍兜明的胳膊,兜明转脸看他。
云善塞给兜明一把潮乎乎的豆子。
兜明奇怪,豆子都是干的,云善怎么把豆子弄湿了。
他把豆子一把塞进嘴里,尝到了上面的口水味道。兜明顿了下,转脸看云善
云善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布。电影交错的光影落在他胖乎乎的脸上。
兜明想了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把黄豆吃了。他要看电影,没空看云善到底有没有把豆子放在嘴里吃。
过一会儿,云善又塞给他一把潮乎乎的豆子。
兜明这次一闻,就闻到一股口水味。他小声问云善,“你是不是把豆子吃了又吐出来给我的?”
“我吃外面的。”云善说,“嘟嘟吃里面的。”
妖怪们都知道云善不爱嚼黄豆。
“什么外面的?”兜明继续小声问。
“外面咸咸的。”云善说。
哦,他把黄豆在嘴里过一遍,把咸辣味道化在嘴里,把剩下的黄豆吐出来攒着给兜明吃。
兜明:
他把潮乎乎的黄豆还给云善,“我不吃。”他吃云善剩下的就算了。过过嘴的他可不吃。
“浪费。”x云善拉住兜明的手,要把黄豆塞给他。
兜明:
他附在云善耳边小声说,“你给花旗吃就不浪费了。”
“嘟嘟不吃啊?”云善问。
“我不吃。”兜明摇头。
云善一转身,果然找花旗去了。
花旗听到他们两个讲小话。他接过云善的黄豆,假装看电影。趁着云善看电影的时候,手往旁边一动,就把黄豆撒出去了。
云善以为花旗吃了。过一会儿又送了一把潮豆子给花旗。
一场电影放完,云善早已经歪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今晚凉快,村民们不急着走,依旧坐在晒谷场上,说说电影里的内容。电影讲的是只要勤劳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电影放映队的队员赶紧收拾东西。他们还得赶回家呢。
花旗抱起云善。坨坨和小丛收拾好板凳装进筐子里,兜明挑着筐回家。
半个月亮挂在天空中,四周还有许多发亮的星子。路边加了水的稻田被月光照得发亮。
坨坨和小丛提着没吃完的零食,跟在兜明身边慢慢往家走。小果子吃不完可以明天带去路上吃。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亮,村里的鸡接二连三地叫起来。坨坨睁开眼睛,下床往厨房钻。今天他们得去县里了。
云善昨晚睡得早,今天也早早醒了,跟着兜明打了两趟拳。早早地开始学习。
家里昨天新添了个柜子,放在屋里,可以放杂物。可家里现在没什么杂物,只有云善的玩具和书没地方放。
坨坨拿了一个四方的筐子给云善做玩具筐,和他说好了,“这是收玩具的筐子,放在柜子里。”
“嗯。”云善站在柜子前,看着坨坨把玩具一样样放进筐子里。
“书不放。”云善蹲下来把书从玩具筐里抱出来,他把书摆在柜子上面。
“我们缺书架。”坨坨跑到门口对西觉说。
“回来再做。”西觉回。他现在正在做沙发。
李爱波过来时,妖怪们都已经吃完了早饭。锅里什么也不剩。
“起晚了,起晚了。”李爱波说,“你们等等我。我现在回家吃饭。”
“有包子你吃不吃?”坨坨说,“我做了很多,留着中午吃。”他们连中午的饭也准备好了。
李爱波从篮子里拿了两个包子,又说,“我回家喝点米汤。”
西觉弄了个有些复杂的机关,把门给关上了。这次李大志家的缝纫机在他们家,不能随便栓门就算了。
云善和小丛跑到路上,拉着传声筒说话玩。
云善捂着竹筒说话给小丛听。小丛再重复给他。云善就很高兴。
他告诉小丛,想打电话给西西。
小丛把传声筒交给西觉。云善捂着竹筒,喂了一声,“西西吗?”
“是我。”西觉在另一头回。
“我打电话。”云善告诉西觉。
“我知道是云善,我听出来了。”西觉说。
兜明站在中间看着他俩。绳子只有两米远,两边说得啥,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云善打电话的乐趣在哪。
妖怪们一路走到李久福家等李爱波。坨坨说,“你记得带钱。”
“带着呢。”李爱波说,“放心吧,全都带着了。”
“别瞎买东西。”赵秀英叮嘱道。
“知道了。”李爱波说。
吃完饭,大家往镇上走。段宝剑坐在三轮车上,等在菜市场门口的阴凉处,“你们小孩也去?”
“去啊。”坨坨跑到前面,爬到三轮车上说,“我骑。”
这辆三轮车大,坨坨站在脚蹬上,费了很大力气才蹬动三轮车。云善跟在后面想爬上去。
三轮车往前走,不好爬上去。云善跟在三轮车边跑了一小段才喊坨坨,“等等,我上去。”
兜明走过来提起云善衣服把他提到三轮车上。
“你坐着,别站着。”坨坨蹬着三轮车转头说。
云善乖乖地坐在三轮车上,四下看了看,他转过身问跟在后面的段宝剑,“今天不卖冰棍啊?”
“不卖。”段宝剑说,“今天不是要上县城吗?”
李爱波歪着屁股坐在三轮车车沿上,坨坨蹬得更费劲。他转头看了一眼,说,“李爱波你下去。我骑不动了。”
“你下来,我骑车带你。”李爱波说。
坨坨按下刹车,从车前面爬到车后面,和云善一起坐着。李爱波上了三轮车,招呼道,“上车,我带你们。”
小丛、兜明和段宝剑都坐到车上。花旗和西觉坐在车两边。
李爱波像头老黄头一样,伸着脖子弯着腰一直往前蹬车。
路上有汽车从他们对面驶来,云善激动地喊,“汽车。”
路上的汽车并不多,大多还是自行车,要不就是拖拉机,偶尔有私人小轿车开过。
两边没阴凉,李爱波蹬的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地说,“换个人。累死了。”
兜明下车,到前面接替李爱波的位置。
三轮车上也不好坐。铁被晒得很热,除了屁股下那一块,暴露在太阳下的铁都很热。
云善被烫了两下,他不要呆在车上了,要自己下车走。
“前头有树。”段宝剑说,“到前面有阴凉就好了。”
兜明蹬车飞快,带着坨坨和小丛要先去树荫下凉快。
云善不愿意坐车,在后面追着三轮车跑。
等跑到树荫下,云善的小脸已经被晒得通红,小胸脯也因为剧烈喘息一上一下地动着,汗珠子从脑门上往下落。
他坐在路边树下休息,等着后面的花旗、西觉。
等人走过来了,大家一起上车。云善本来还不愿意上车,看花旗和西觉也坐到三轮车上。于是,他也爬到三轮车上坐着。
镇子外面的路直通县城。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七十里就能到县城。
太阳升到正南方时,段宝剑说,“已经走了一半了。下午得走快点,厂里值班库管5点多肯定不在了。”
坨坨把带来的包子和零食分给大家。
段宝剑咬了口包子,嘿了一声,“韭菜鸡蛋的包子啊。”
“放这么多鸡蛋。”
“好吃吧?”云善嚼着包子问。
“肯定好吃。”段宝剑又吃了一口后告诉云善,“香。”
“嗯。”云善笑眯眯地点点头,继续吃自己的包子。
吃完饭,他们就在路边树荫下躺着睡午觉。
云善和坨坨没下车,两人睡在三轮车车斗里。
心里惦记着事,段宝剑没睡多久,醒来后把花旗他们叫起来。兜明蹬着三轮车带他们继续往前走。
坨坨和云善两人还没醒,窝在三轮车上继续睡。大家都贴着边坐,给他俩腾出位置。
等云善和坨坨醒了,他们已经到县城边上了。
段宝剑把他们带回了家。先拐到巷子里,再进到院里。院里有一排二层小楼。
“宝剑,回来了。”院子里的邻居们纷纷和段宝剑打招呼。
李爱波四处瞧着院子里的小楼。看着穿着裙子的女孩和穿着衬衫的年轻男孩,李爱波心想,城里人是比他们村里人洋气些,衣服穿得更好看。看到年轻男孩脚上穿着皮鞋,他十分羡慕。
云善跟在后面低着头踩着台阶往上走,西觉在他后面跟着。
段宝剑家里没人,他自己拿了钥匙开门。
坨坨进屋后,四下看了看,段宝剑家里和魏老师家一样,都是上面白墙下面绿墙。屋里有沙发,有电视。
段宝剑进了自己屋,看到地上放着扎好的一堆线。他高兴道,“不少吧?”
“不少。”跟在后面的小丛说。
李爱波在屋里到处看,原来这就是城里人的家。是比他们农村的房子要好。墙面干干净净,不像他家的土房子。
段宝剑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给家里人留言。
云善跑来桌边看。看他写了,“线我拿走了。宝剑。”
“歇歇,歇歇,喝口水。”段宝剑把线提到客厅,招呼花旗他们坐下。他给大家每人倒了杯水。
云善带了小水壶,他自己拿着小水壶,让段宝剑给他的小水壶装满水。
喝了口水后,段宝剑问,“你们要多少线?”
“现在还没有很多生意。”小丛说,“暂时要的少点。”
“各种颜色的线要2捆。”
“那也不少了。”段宝剑喝完一杯水,蹲在地上把小丛要的线给分出来,单独用网兜装着。
那么多种颜色的线足足装了一网兜。
“什么价钱?”坨坨问。
“这都是好线,100g重x的,颜色鲜亮。你们要是在供销社买,得六毛钱一捆。”段宝剑说,“我哥托了好些人帮忙买,一捆是五毛三买的。”
“卖给你们,我不收贵。一捆我就挣2分钱。要是卖给别人,我得挣挣5分钱。”
“你们一共要二十捆线。”段宝剑算了好一会儿说,“一共是11块。”
“太多了!”坨坨叫道。他们这次来县城,加上借李爱波的钱,一共才50多块钱。
“二十捆线呢!一捆省五分钱,你们也省了1块了。”段宝剑道。
“我们现在钱少。”坨坨说,“买不了那么多。少买点。一样只要一捆。”
“买多了更便宜呀。”段宝剑说。
“我们现在没多少钱。”坨坨说,“今天还得买西觉用的工具。”
“你们一共带了多少钱?”段宝剑问。
“50多。”坨坨说。
云善抱着小水壶,左看看,右看看。他听明白了,他们钱不够。
“你们先看看买工具花多少钱吧。等买完工具看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候再看能买多少线。”段宝剑叹了口气说,“那你们今天是不是也没钱买布了?”
“我哥找人说好了,仓库里压着一批有瑕疵的布,花织错了。价格很便宜,是正常的一半。”
“这批布做不了衣服,做床单没问题。”段宝剑说,“你们今天不是啥也买不了了?”
“我还指望你们能出点钱,跟我一起把这批布买了。”
段宝剑见坨坨他们天天卖鱼,也舍得吃东西,又是手艺人,还以为他们有钱。没想到,他们出门买东西只带五十多。
“先买工具,剩下的钱能买多少买多少嘛。”坨坨说。钱不好攒呀。
“现在只能这样了。”段宝剑重重地叹了口气。“先去买工具吧。”
把线带上,段宝剑领着花旗他们去五金店看工具。
西觉在店里转了一圈,挑了几把锯子,尺子、刨子、钻子还有几把刻刀。杂七杂八地挑下来,一共得五十八块钱。
坨坨把自己钱袋里的钱先拿出去,然后又把云善钱包里的钱都找出来。那张红牡丹的邮票放回钱包夹层里。李爱波也把自己的钱掏出来了。一共凑了五十六块三。
“还差一块七。”售货员说。
坨坨看向段宝剑。
段宝剑又叹了口气。还指望他们买什么线?出什么钱买布?
“你能不能借我们一块七?”坨坨说,“明天或者后天就还你。”
“我们已经接了做衣服的单子,星期一给学校老师送去就能拿钱了。”
段宝剑:
西觉想了想,拿下了一把锯子,“这个下次再来买。”用小锯子慢慢锯也行。
“算了。借你们。”段宝剑知道他们营生多。一块七肯定是能还上。他手里其实有钱,买布也不需要他拿钱。布是他哥和另一个人买好的。
原本他今天想着能把布卖给坨坨他们。
“段宝剑,你人真好。”坨坨夸道。
段宝剑走出五金店,抬头看向太阳。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本来拉着坨坨他们来,是为了让坨坨他们买自己的货,让他挣钱。
怎么就变成他借钱给坨坨他们了?当初几个小孩就敢勒索他,现在还敢冲他借钱了。
他在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
花旗觉得段宝剑人还不错,他站在旁边说,“明天我们就能把钱还了。”
段宝剑点点头,没说话。
买完了工具去纺织厂。
段宝剑的哥哥段宝刀和另一个看着有四十多岁的人站在纺织厂门口抽烟。
段宝刀给段宝剑做了介绍。这批货就是这个四十多岁叫万方良的人走了关系,和段宝刀一起买下的。
万方良领着他们进了厂里。三轮车上的线被段宝剑用布盖住了。
李爱波没来过厂里,和小妖怪们一起到处看,到处望。星期天的厂里没什么人,很空旷。
厂里仓库的库管员拿了钥匙开了仓库,妖怪们们看到里面堆了各种各样的布。
库管员领着他们走到一处,指着那一摞布说,“就这些。”
瑕疵货不少。一辆三轮车直接堆了一人高,压得三轮车前面轱辘抬起来二十多公分。段宝剑骑在车座上,车头只往下压了一点。
“这怎么弄走?”段宝剑没想到这批布得有这么多。
“一辆三轮车拉不了,得再找两辆来。”段宝刀说。“这车就算骑走,轮子也容易瓢。”
“家里没有三轮车。现在去哪借?”段宝剑问。
库管员说,“这批货不能再放了。仓库要腾出来放其他东西。”
“你们今天一定得弄走。”
第38章
段宝剑想把这批布弄回镇上卖。他分析过,在镇上卖比在县里能卖出更多的价钱。
又加上他县城的家里没地方放布。因此,段宝剑决定今晚就把布运回镇上。
段宝刀和他朋友万方良出去找车。
仓库管理员说有事,让段宝剑先把布搬出去等人,他要锁仓库。
让兜明、小丛、云善和坨坨四个人在外面看着布。花旗、西觉还有李爱波跟着段宝剑,用三轮车拉,人力扛,一趟一趟地把布往外搬。
看着前面花旗他们背上的布摞得老高,李爱波不得不佩服。他连花旗搬的一半都搬不动。
搬了五趟,才把布都给搬出去。库管员在他们身后锁上了仓库大门。
李爱波蹲在纺织厂门口累得直喘气。云善从后面趴到李爱波背上,笑嘻嘻地问,“爱波,你累啦?”
“整天跟坨坨不学好。”李爱波反手把云善抱在腿上,挠他咯吱窝。
云善哈哈笑着扑腾,“爱波爱波”小胳膊小腿有劲地很,还踹了李爱波胳膊上一脚。
李爱波挠了云善几下,把他放下来。
云善跑去西觉身后躲着,探头看李爱波有没有来抓他。
“现在几点了?”李爱波问段宝剑。
段宝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说,“5点05。”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段宝刀和他朋友回来。李爱波又问,“几点了?”
段宝剑看看手表说,“5点45了。”
“急不来。”
“肯定是去周边村子借车了。现在又是饭点,肯定得等等。耐心瞪着吧。”
等到太阳都落下去了,段宝刀他们还没回来。云善有点饿了,问什么时候吃饭。
坨坨蹲在地上仰脸问段宝剑,“你能不能给我们买点饭吃。我们没钱。”
“花什么钱吃饭?”段宝剑的钱都是卖冰棍一分一分挣来的,他舍不得花钱买饭吃。
“我家的路你还记得吗?”段宝剑问兜明。
兜明点头。
段宝剑说,“你们几个小孩去我家里吃饭。吃完给我们带饭来。”
“你怎么不带我们去?”坨坨问段宝剑。
“我得留下来看布。”段宝剑还没对花旗他们放心到把这么多货留下来给他们看。
“我们几个大人留下来,你们小孩去。”段宝剑拍拍云善屁股,“去吃饱了回来。”
“哦。”云善跟着兜明他们离开。
段宝剑家离这边不远,之前他们骑车一小会儿就过来了。
进入院子里,段宝剑家的邻居都看向坨坨他们。
兜明他们去了二楼,敲开段宝剑家的门。房间里有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对母女正在吃饭。
“段宝剑让我们来吃饭。”坨坨说。
“他人呢?”段宝剑妈问。
“他在纺织厂门口看布。”坨坨说,“他还让我们给他带饭。”
“布领出来了?”段宝剑爸问。
“领出来了。”坨坨说,“三轮车拖不了。段宝刀和另一个人去找车了。”
“洗洗手吃饭吧。”段宝剑妈妈站起身问,“带几个人饭?”
“4个人。”坨坨说,“他们饭量大。”
段宝剑妈妈今晚新烙的饼,她打算给段宝剑送饼,饼里再夹点菜。这样最简单。
云善坐在坨坨旁边自己吃饭。
段宝剑爸爸问他们是哪里的。听说是李家村的,段宝剑爸爸问了位置,还问,“李家村离镇上得有十里路吧。你们怎么认识宝剑的?”
“他在集上卖冰棍。”坨坨说。
至于最开始,段宝剑想抢他们肉的事,坨坨没说。段宝剑已经承认错误,并保证改正了。坨坨当然不会告诉他家里人那些不好的事。
“宝剑现在也辛苦。”桌上年轻的女人开口,“我看他学习挺刻苦,怎么就考了好几回也考不上大学?”
“各人有各命。他命里就没有文曲星。x”段宝剑爸爸不在意地说。“去了镇上,找点事情干是好的。挣些钱,以后好娶媳妇儿。”
“我听宝刀说,这次的布要是卖出去。他们每人都能挣点钱。”年轻女人说,“单是靠卖线,挣不着啥钱。”
“宝剑自己能把嘴糊上就行了。”段宝剑爸爸道。
段家人饭吃完饭都放下筷子闲聊。坨坨他们边听边吃饭。
一顿饭吃完,段宝剑妈妈炒出了一道菜。就一道辣椒炒茄子。
段宝剑妈妈把面饼用刀切成两块,中间撕开,夹了茄子进去。弄了几块饼后,她找了篮子装饼。
盘子里还剩一点菜,那是她留给大儿子段宝刀吃。
这些饼对于花旗和西觉来说太少。坨坨知道大家现在生活的都不太好。给多少都不嫌少,给多少要多少。
等坨坨他们拎了装饭的篮子回来,段宝剑他们几个还蹲在纺织厂门口,段宝刀还没回来呢。
“还没来?”坨坨疑惑道,“牛车,驴车这么难找?”
“得去周边村子。”段宝剑说,“这边离村子远。”
“咱们先吃饭。”
云善站在墙边,把小钱包打开。里面就剩下了一张红牡丹的邮票。
云善拿着邮票看了好一会儿,高高兴兴地和花旗说,“花。”
花旗低头看了一眼,邮票上印的花确实挺好看的。
等天快黑了,他们总算等来了人。
段宝刀和万方良骑着自行车领了个驴车过来。
段宝剑问,“咋这么长时间?”
“从这骑到村里要时间,还要谈价钱呢。”段宝刀说,“拉一趟给他们2块钱。”
“人家还得吃饭。”
驴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长得有点像。看样子像是父子。
“把布搬到车上,咱们走吧。”段宝剑说。
大人们把布往车搬,云善站在一边看。
“拉不了这么多。”赶驴的大爷说,“这么些布很重。我家驴拉不了那么多。”他心疼自家的驴。
驴车上装了些布,地上还剩下一摞布。
剩下的布也没多少,三轮车能装下。可是人骑车拉三、四百斤的东西也不容易。
段宝剑心里叹气,今天的活真不容易。还好他叫了花旗他们一起来,还能有人帮着换手。
段宝剑骑上车,冲着他哥挥挥手,“我们走了。”
“骑不动就下来推。”段宝刀说,“别给累狠了。”
“知道了。”段宝剑应一声。
三轮车车斗里的东西重,人得弯着腰,拼命往前蹬。段宝剑蹬了两下,忽然感觉腿上轻松,脚蹬子踩下去不需要使那么多力气。他回头瞧,发现兜明在后面推车。
“对,帮我推推车。”段宝剑说。
兜明边推边说,“你下来,我骑吧。”
段宝剑哪好意思上来就叫人家干活。他坚持道,“我骑一会儿,骑不动再换你。”
“行吧。”兜明只好在后面继续推车。
有兜明推车,三轮车一点都不难骑。段宝剑感觉和平时拖箱子卖冰棍似的。
云善被花旗抱着,看着车上的布。他想上去坐着,可左看右看,也没他坐的地方。只有顶上有地方。
“我坐上面。”云善指着布堆上面对花旗说。
“坐上面会掉下来。”花旗说,“我抱着云善。”
云善没有异议。
有兜明推车,段宝剑骑了好一段路,才换人。这次换了西觉。
黑了天,这一条路上不见其他人,只有他们两辆车在路上走。有月亮照亮,大概能看得清路。
云善被花旗抱着跟车走。他一路上没怎么动弹,很快就趴在花旗肩膀上睡着了。
西觉骑了好一会儿,段宝剑问他,“要不要换我?”
“不用。”西觉说。
西觉骑三轮车一点不比驴车慢,了。李爱波跟着迈大步走了两个多小时,喊累,“走不动了,歇歇。”
驴车停下,三轮车也停下,他们坐在路边歇息。听到前方田里有吱吱的叫声。
“是不是大老鼠?”赶驴车的青年问。
“我听是黄狼子。”赶驴车的大爷说。
夜晚的草丛里很热闹,躲了一天的虫子都在晚上出来了,欢快地喊叫。
“你们回去帮我在村里宣传宣传,我有瑕疵的好棉布,不要布票,三毛八一尺。”段宝剑对花旗他们说。
“行。”坨坨一口答应下来。
小丛问,“有瑕疵还卖三毛八,是不是贵了?供销社里的好棉布才卖4毛。”
“没花色的棉布是4毛,有花色的要贵些。”
“这些布就是织花有点错。其他的没一点问题。”段宝剑说,“一会儿你们再摸摸就知道这布是好布。”
“给我们留些布。”花旗说。云善现在就三身衣服,该买点布给云善多做两身衣服。
“行。你们看上什么样,明天来挑。”段宝剑说。
歇息一阵子,兜明骑了三轮车。段宝剑跟在后面推,推了一会儿,发现好像也不用推。兜明骑三轮车好像不费劲似的。
快3点钟的时候,妖怪们才到白云镇。
李爱波腿都快走废了,扶着段宝剑家的门框直喘气。“走不动了,我今天一点也走不动了。”
去县里的时候坐三轮车还好,腿没怎么累着。回来可是足足走了八个多小时,还是快走,没怎么歇息。
段宝剑也累得够呛,坐在门口起不来。
屋子里的老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拉开灯,开了门走出来。看到是段宝剑,两个老人才放心。
“现在卸车吗?”赶驴的年轻人问。
赶驴的两人交替着赶驴,他们两人轮换着睡了半夜。现在两人看着还算精神。
“现在卸。”段宝剑勉强站起来。
坨坨也困得不行,蹲在墙根靠着墙闭眼睡觉。
“卸到哪去?”西觉问。
段宝剑昨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屋子。他进屋打开灯,指着西边一张空床说,“先往那上面放。”
西觉和兜明把布往屋里扛。赶车的两人也跟着把布扛进屋里。
段宝剑身上是真的没力气,他就坐在院子里,看着西觉他们搬布。
“今晚你们别走,就在我家找个席子睡吧。”段宝剑对西觉他们说。
“哪能叫人睡席子。”段宝剑奶奶说,“我和你爷睡醒了。叫他们上我屋里睡。”
搬完布,段宝剑拿了两块钱给了赶驴车的两人。今天的事情才算完。
可花旗他们说要走。
小丛说,“今天要拿衣服给王老师。”这事不能耽搁。
“你们现在回去?”段宝剑问。
“我不回去。”李爱波说,“我在你家睡一夜。我走不动了。”
坨坨已经靠着墙根睡熟了。花旗走过去把他踢醒,坨坨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回去了。”花旗说。
坨坨站起来四下看看。看院子里已经没了牛车,“布都搬进屋里了?”
“搬进去了。”段宝剑说,“你们把三轮车骑回去吧。”
“叫坨坨他们在三轮车上睡。”
这一路多亏了西觉和兜明。不是他俩一直蹬三轮,段宝剑自己根本没信心天亮之前能把东西拉回来。
要是他自己蹬车,估计得到中午才能回来。
花旗也不容易,抱着云善走了一路。换一般人,胳膊肯定受不住。
段宝剑今天还挺感动的。虽然和他设想的不一样,自己没向坨坨他们卖出一点东西,还借钱给他们,但是西觉他们也毫无怨言地帮了他很多。
刚刚卸布,他一下也没扛,大都是西觉和兜明两人把布扛进屋。
“白天我们就把车骑回来。”坨坨爬到车斗里躺着。花旗把云善放到坨坨旁边。小丛也挤到车上。小兄弟三个挤着睡在一起。
西觉推了三轮车出门,李爱波留下来在段宝剑家睡觉。
三点多的天是真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时候月亮也落下去了,没有月亮能照亮。
西觉一路骑车往李家村去。等他们到李家村时,天已经没那么黑了,灰蒙蒙地亮起来。
西觉打开门,花旗把云善抱进屋里睡觉。小丛和坨坨两人留在三轮车上睡觉。
兜明把三轮车推到棚子下。这样太阳升起来,不会晒醒坨坨和小丛。
一夜没睡,大家都有些累。即使饿着肚子,妖怪们也没管,先睡觉再说。
李爱聪早上睡醒就往妖怪们家跑。
到那一看棚子下停了车,坨坨和小丛正在车里睡觉。他高兴地推醒坨坨和小丛,“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天亮才回来。”小丛睁开眼。
坨坨眼睛只睁开一下,翻个身继续睡。
“你们咋这么早回来?”李爱聪站在三轮车边问,“谁家的三轮车?”
“段宝剑的车。”小丛说,“昨天我们走了x一夜的路。”
云善睡醒了,自己从屋里跑出来了。西觉很快也跟了出来。
看到坨坨睡在三轮车上,云善爬上去,坐在旁边喊,“坨坨,坨坨,起床了。”
“坨坨昨天晚上没睡觉,让他睡。”西觉说。
云善听话地下了三轮车,不去打扰坨坨。
“你们工具都买来了吗?”李爱聪问小丛。
“都买好了。”小丛拿了牙刷开始洗漱。
云善要打拳了,他跑进屋看看兜明。发现兜明也在睡觉。他站在床边叫了声嘟嘟,兜明没醒。
“嘟嘟昨晚也没睡啊?”云善跑出来问西觉。
西觉坐在棚子下回他,“没睡。”
小丛洗漱好做了早饭。
花旗、兜明和坨坨都没起。早上只有云善、西觉、小丛和李爱聪一起吃了早饭。
“昨天邮差来退信了。”李爱聪说,“信在我奶那。一会儿我去拿来。”
“你们在县城有看到什么好玩的吗?”
“没有。”小丛说,“段宝剑买了一批有瑕疵的布,三毛八一尺,不要布票。你回去问问马奶奶和东霞,她们要不要买布。”
“啥叫瑕疵?”李爱聪问。
“布上面的花织得有问题。”小丛说,“布是好布,就是图案不好看。”
李爱聪吃完早饭跑回家。很快拿了信,和马奶奶、明东霞一起过来。
西觉吃完饭犯困,坐在棚子下打盹。小丛带着云善在棚子下学习。
“什么布不要布票,还只卖三毛八?”马奶奶来问清楚。
“布上的花织错了。布是好布。”小丛对马奶奶说,“有的布能做衣服,稍微错点花不影响。做床单、做被罩都行。”
明东霞说,“那去看看呀。”
小丛说,“段宝剑这次买了很多布。你们问问村里其他人有没有要买布的。”
“成。我出去说说去。”马奶奶风风火火地走了。
明东霞想了想,回家骑了自行车去隔壁王家村,叫上了李爱慧。
等云善学习完,马奶奶已经村里挨家挨户地宣传过了。有不少闲着没事干的老太太、小媳妇儿想跟着一块凑热闹。
赵秀英问小丛,“我家爱波呢?”
“他在段宝剑家睡觉了。”小丛回。
说话的人太多,睡在三轮车里的坨坨被吵醒。他坐起来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要和我们一起去镇上。”小丛说,“他们想看看段宝剑家的布。”
“对,段宝剑家有很多布。”坨坨在这些人里看到了刘云和李爱香。她们应该也是要去看布的。
人太多,李爷爷说要赶牛车去。他闲着没事,也想跟着一块去凑热闹。
坨坨赶紧起来洗漱一番,喝了一碗冷粥。
小丛把邮票贴在信封上,云善站在桌边看着。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好看的小纸是邮票,贴了邮票的信才能寄出去。
“寄完信,邮票还给我们吗?”云善问小丛。
“肯定不还了。”小丛说,“信寄给霍然,邮票也给霍然了。”
“别人给我们写信,邮票就是我们的。”
云善有点舍不得,摸了摸邮票,“花好看。”
“衣服给老师,我们收了钱后可以去邮局买几张邮票。”小丛说。
“嗯。”云善说,“还要花的。”
李爷爷赶了一辆牛车。要去镇上的人太多,一辆牛车没够坐。
村里有人自己又赶了辆牛车,一共两辆牛车,上面坐满了人,大家说说笑笑地往镇上去。
西觉骑三轮车拉着云善、坨坨、小丛和李爱聪跟在牛车后面。
坨坨和小丛还有些困,窝在三轮车里打盹。
云善和李爱聪两人叽哩哇啦地讲话。出去一趟,虽然没见识到什么,云善也有很多东西分享给李爱聪。
比如,他们骑三轮车去县城,在段宝剑家吃了饭,有很多布、线,去五金店里买东西。说他们的钱花光了,他钱包里没钱了。
李爱聪还特意打开云善挎着的小钱包,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到了镇上,西觉他们先去给老师们送衣服。
李爷爷赶了牛车,找了个阴凉地,大家下了车,站在一块说话等等西觉他们。
老师们现在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教室里上课,大热天的,没有人在外面。
学生们在右边教室里上课,西觉不好喊叫打扰学生上课。他们只能在大门口干巴巴地等着。
云善一点也不往铁门边去,就站在旁边等。
没等几分钟,就见王老师出了办公室往这边看。看到小丛他们,王老师一路跑过来。“哎呀。你们可来了。”
“我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衣服做好了?”
“做好了。”小丛把衣服从篮子里拿出来,“你快试试,要是有哪里不合适,我现在就改。”
王老师拿着衬衫看了看,走线什么很密实,他笑着说,“去办公室里换。”
坨坨注意到,王老师好像剪头发了。他的头发比上回短了点。
看着妖怪们进了学校,翘着脑袋的刘云说,“还真让他们做了生意。”
李爱慧接道,“人家手艺好,老师们也相中了。”
“有手艺好。”爱田妈今天听说西觉他们买了工具回来,明天就能去她家打家具,高兴地说,“西觉明天就能上我家打家具。”
“你儿子结婚得做新床单。”赵秀英笑着说,“这回让你碰着巧了。”
爱田妈眉开眼笑,“要是布好,我就多买点。给他多做两套。”
她反问赵秀英,“你也得买点吧?爱诚都24了,你咋也不急?”
“等他年底回来,就得相看人家。再大些,就不好找媳妇儿了。”赵秀英笑着说,“你们谁家要是知道有可巧的姑娘,都跟我说说。”
大家都笑着应下来。
办公室里,王老师脱掉身上的旧衬衫,里面是件很旧的白色两根筋背心。
他套上新衬衫,扣好扣子,问其他人,“怎么样?人精神吗?”
拿着自己裤子看的戴老师抬头,一边打量王老师一边扶眼镜。“精神。”
“你这衣服领子看起来真板正。”
魏老师和章老师正在看裙子,也都抬头看王老师,“确实板正。”
小丛围着王老师转了一圈说,“不用改。大小合适。”
王老师说,“我回家照照镜子。”
戴老师和张老师也要换衣服。大家一起往家属区去。
王老师一进院子里,就有人夸他今天穿的衣服看着板正。王老师挺高兴地打开门,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好看。”坨坨站在门口夸道。
云善站在旁边,也跟着夸,“好看。”
“我相信你俩说的。”王老师又照了照镜子,自言自语道,“我看着也精神。”
坨坨站在门口问王老师,“你明天相亲带不带花给人家?”
王老师望向他们,“带花是不是好?”
“肯定啊。”坨坨说,“谁收到花肯定都高兴。”
王老师说,“那我带。”
王老师的衣服没问题,张老师的衣服也没问题。戴老师觉得裤脚稍微有点长,小丛当场就给把裤脚减短,锁上边。
小丛干活时,坨坨带着云善和李爱聪一起在学校的家属院里推销段宝剑的布。“有一点瑕疵才便宜,三毛八还不要布票。挺好的布,做床单很好。”
“你们都去看看。”
在院子里看孙子的张姨问,“在哪呢?”
“就在镇上。”坨坨说,“我们马上就去。你们要是想去看看,就跟我们一起去。”
老师家属院里闲着没啥事的人,都打算跟坨坨他们一起去看看。
看小丛他们进去了一会儿,马奶奶走到大铁门边站着往里望。看到小丛他们出来,马奶奶问,“都合身不合身?”
“合身。”小丛说,“就改了裤脚。”
瞧见后面还跟出来一群人。马奶奶问,“这些人要去哪?”
“跟我们一起去段宝剑家看布。”坨坨说。
西觉骑着三轮车在前面领着,牛车在后面跟着。老师家属们跟在牛车后面走。
段宝剑家的院门关着。坨坨和云善一起拍门,“段宝剑,段宝剑。”
段宝剑正睡着呢,被拍门声吵醒。他打开门,看到坨坨和云善。
段宝剑声音里带着浓浓睡意地问坨坨,“你不睡觉?”
“睡了几小时。”坨坨说,“你快把放布的屋子打开,好多人来看布。”
段宝剑伸头往外看,小巷子里停了两辆牛车,站了不少人。
他喜上心头,赶紧把院门往两边大打开,“都进来。布就在屋里。我把布拿出来给你们看。”
段宝剑没想到,他人还没睡醒,坨坨他们就能拉一帮人来买布。
西觉把三轮车推进院子里。
段宝剑扛了些布出来,放在三轮车x上给大家看。
前两块都是印大花的布,一看就是床单的样子,做不了衣服。爱田妈拉着布,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花。看看到底是错在哪。
其他人也都上手摸一摸,拉开布看看。
“这个花错得太厉害。”爱田妈仔细看过后说。
“花色错这么厉害的能便宜点吗?”赵秀英问。
段宝剑把布拽过来看,花色确实错得厉害,这半边花把那半边花遮住了。这样的布肯定没有只错一点的好卖。
“这块三毛四一尺,有没有人愿意买?”
云善也想看,跟在坨坨后面从人家腿边往前挤。妖怪们也要买布,准备给云善做衣服。
坨坨挤到前面,把云善拉到三轮车车边。李爱聪跟在后面往前挤,“让让,让我进去看看。”
“你看啥?你也不买。”刘云说。
李爱慧听到了,她把李爱聪拉过来,“你站前面看。”
三毛四,一下子就比三毛八便宜了四分钱。可赵秀英还是觉得多,“不能再便宜点啊?”
“错得这么厉害,当床单都不好看。”赵秀英说。嘴里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买了就裁成床单。
爱田妈已经拽了下面一块红色的布看了。这块布上的花只错了一点,就是花边上有点不好看。
段宝剑拎着刚才的布问,“这块布有没有人要?你们要是都买去,我就再便宜点。”
“才刚看一块布,多看看再买。”明东霞说。
爱田妈有点看上那块红布,她记着那块布,继续往下翻。这里有一半的布花色错得很厉害,一半布稍微错点,不那么厉害。
挑了几回,大家心里对这批布也有数。知道错得厉害的可能啥样,也知道错得不厉害的大概是啥样。
坨坨、小丛跟着挑了好些布,他们对这些布颜色都不太满意。这些布大都带着花,扯床单倒是没啥。就给是云善做衣服穿,有点太花了。
赵秀英和李爱慧两人继续和段宝剑讲价。她们就买花错得厉害的那种,想要更便宜点。这布是有瑕疵的,好讲价。
“三毛三,很便宜了。”这边人多嘈杂,段宝剑提高了嗓门,“你摸摸这布。这可是好棉布,放在供销社都不止4毛一尺。就是错花才卖得便宜。”
云善挤在里面热,自己又挤出去。坨坨和小丛也跟着一起挤出去。小丛决定好了,一会儿扯点布做点枕头套。花错得多不多,他们不在意。现在天还热,他们暂时不考虑床单的事。
坨坨加入李爱慧和赵秀英的讲价的队伍,“再便宜点。我们也买。”
“我们一起买。买得多,肯定能便宜。”
段宝剑皱着眉头看坨坨,“你瞎捣什么乱。”冲着昨天的事,坨坨他们买,他肯定给得更便宜。
“我买布。”坨坨说。
“你一会儿买。”段宝剑推推他说,“你先上一边玩,我做生意。”
赵秀英说,“我们一块的,这就是我们家孩子。买的多,你给便宜点。”
“他是你们家孩子?”段宝剑看向坨坨。
坨坨说,“亲戚。”
段宝剑点点头,“行。我和花旗、西觉是朋友。你们是亲戚,我再便宜点,三毛一。”
“就冲你们是花旗、西觉的亲戚,别人我不给这个价。”
“成。”赵秀英笑着点点头。
刘云也凑过来,“这布我也扯点。”
段宝剑一个人忙不过来,小丛帮着他一起量布裁布。
云善和西觉一人一个板凳坐在段宝剑家屋门口。西觉坐在门口打盹,云善坐在门口看热闹。
李爱波终于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他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云善背对着他坐在门口。
“云善,你们来了?”
云善转过身,笑着喊了一声,“爱波。”
“爱波啥?叫二哥。”李爱波左右晃晃云善脑袋。忽然听到他妈的声音,他往人群里看,果然看到他妈正和段宝剑在量布。
李爱慧要扯布做床单、被罩,赵秀英也扯布做床单被罩。两人加起来就扯了不少布。
“妈,你也来买布。”李爱波挤进人群里。
“对啊。”赵秀英说,“这布便宜。秋天给你换个床单。你看你床单都要睡出窟窿眼儿了。”
过一会儿,段宝剑爷爷、奶奶串门回来了。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两人老人也跟着看热闹,站在人群边上跟着说话。
院子里热闹了一上午,快到中午,这些人才散了。买布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人还是看热闹。
李爷爷问西觉要不要一起回去。
段宝剑说,“他们在我家吃饭。”
李家村的人和老师家属们散了。李爱波也跟着一起回村里。段宝剑爷爷、奶奶还挺高兴,家里难得这么热闹。
看到云善站在堂屋门口,段宝剑奶奶走过去问,“你是哪家小孩?”
云善转身指指西觉。
段宝剑奶奶笑,“跟太太进屋,太太给你拿吃的。”
云善跟进屋。段宝剑奶奶给他抓了把红枣,告诉他,“核不能吃。核不能咽下肚。”
“我会吃。”云善说。他以前经常吃红枣。
段宝剑把今天收来的钱掏出来数一数。买布的人不多,但是买出去的布不少。一张床单得费不少布呢。
坨坨站在旁边,等段宝剑眉开眼笑地数完钱。他从钱袋里拿出一块七递给段宝剑,“我们还钱。”
段宝剑接过钱说,“你们买布,私下跟我说就是。你和他们一起买干什么?”
“咋?”坨坨问。
“给你们再便宜点。”段宝剑说,“3毛一尺。就咱们这交情,我才给你这么便宜。你可别和你那帮亲戚说。”
坨坨扬起笑脸,称赞道,“段宝剑,你人真好。”不仅借钱给他们,还便宜卖布给他们。
段宝剑用手里的两张钱在坨坨脑门上轻轻抽了两下,“线也给你们留着,我不急着卖。你们啥时候有钱啥时候来买。”
坨坨他们借了钱第二天有钱了立马就还。昨天帮他,今天也下功夫给他宣传。段宝剑认为西觉、花旗这些人是值得相处的人。他愿意和他们交好。
“段宝剑。”坨坨又夸,“你真好。”现在还愿意把便宜线留给他们。段宝剑人真的太好啦。
段宝剑要留妖怪们吃饭。坨坨说,“花旗肯定在家做好饭了。我们回去吃。”
“我还要回去睡觉。”
今天做完衣服收来的钱扯了些布,还余下三块多。
经过邮局,坨坨带云善一起把信投到邮筒里。云善抱了抱绿色的大邮筒,趴在邮筒上想看到里面的信,可什么也看不见。
“走,买邮票。”坨坨站在邮局门口喊。
云善跟着跑进去。他们买了三张邮票,除了云善喜欢的大牡丹邮票,还买了月季花邮票。邮票有4分,8分,1毛,2毛和7毛的。
云善选了几张邮票,一共花了1块钱。他把邮票放在夹层里,高高兴兴地扣上钱包扣子。
第39章
西觉他们到家,花旗果然已经做好了饭。兜明睡了一上午,出去抓了许多野兔回来。还抓了两只野鸡,拔掉翅膀上的毛,拴在院子里。
云善一回来就瞧见院里的两只鸡。他以前在山上看的多,知道这是野鸡。野鸡尾巴和家养的鸡尾巴不一样,有几根很长的尾巴毛。颜色不是黑的,而是灰扑扑的。
云善就相中了这长尾巴毛,站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喊棚子下的兜明给他拔毛。
“给你留着了。”兜明站起来从棚子支腿上拿下几根羽毛说,“我都洗干净了。还用香皂洗了一遍。”这是杀了的那两只鸡的尾巴毛。他就知道云善肯定要尾巴毛。
云善跑过去,拿了鸡毛在手里看,又闻了闻。鸡毛上有香皂的香味,还有鸡毛自己的鸡味。他在山上有很多这种鸡毛,都是吃鸡的时候攒的。
拿着鸡毛,云善打开钱包,把买的邮票拿出来给兜明看。这次买的月季花邮票有红月季、黄月季,最贵的那张7毛的月季是紫色的。
兜明对花没什么兴趣,他看到邮票下面的面值,问,“紫颜色的花为什么这么贵?”
“好看。”云善说。
“大红色的最好看。”坨坨说。
“吃饭了。”花旗端了菜出来。云善拿着邮票站在桌边,等花旗忙完坐下,他又把邮票拿去给花旗看。
花旗接过邮票挨张看一遍,“嗯,好看。吃饭吧。”
云善把邮票收回钱包里,跑去洗了手,又跑回来吃饭。
坨坨把段宝剑便宜卖布给他们,帮着留便宜线的事告诉兜明和花旗。
“布卖得怎么样?”花旗说,“爱慧刚刚来,我看她买了很多布。”
“卖得挺好。”李爱聪说,“我姐说买回去做x床单。”
一顿饭吃完,妖怪们继续睡觉。在睡两个多小时午觉,妖怪们又都精神起来了。
李爱波下午也过来一起干活,赵秀英抱着一摞布来了。
“小丛。”赵秀英家里没有缝纫机,她说,“你帮我跑几道,我给爱波做套床单、枕头套还有被套。”
“我都裁好了。”
这些都简单。小丛踩着缝纫机,只用十几分钟就把这些做好了。
赵秀英把床单都展开来瞧瞧,一边和西觉说话,“你明天去帮爱田家打家具?”
西觉也是一边干活一边应声,“明天去。”
“明天我们得下地栽稻了。”赵秀英说,“队长有没有给你家分田?”
“没有。”坨坨说。
“你们该去找队长。”赵秀英说,“落在我们村,应该有田分。没田咋过日子。”
“我们要种田,是不是也得交公粮?”坨坨问。
“肯定得交。”赵秀英叠着床单说,“种地哪有不交粮的?”
小丛已经计算过时间,他们最多在这边呆三年。西觉和小丛都有手艺,能挣到钱。这边的粮食价格不算贵。比起粮食,他们更缺肉。妖怪们打算养猪。
“我们不种地。”坨坨说,“我们想养猪。”
“要抓猪崽你们和我说。我娘家弟弟家专门养猪崽卖。”赵秀英说,“你们想养就养到后面河边。有味道也传不到这边。”
“光养猪,不种地,不吃粮食了?”
“买粮食吃。”坨坨道。
“过日子哪能光靠买。”赵秀英说,“地得种啊。我听说你们今年都买不少粮食了吧?那得花多少钱?吃自家种的不好啊?”
“我们多养猪,多吃肉。”坨坨说。
“谁不想多吃肉。”赵秀英笑道,“那也得吃得起。”
“养猪也不能想吃肉就削一块肉啊。得等年底才能吃上肉。”
“我们多养点,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杀一头吃。”坨坨说。
赵秀英笑,“那得养多少猪?”
第二天,李爱聪一早路过妖怪们家,说他要下地干活了。
“你也要种田了?”坨坨问。
“嗯。”李爱聪说,“我奶让我学。”
“都八岁了,该干点事了。”马奶奶对李爱聪说,“你家里还有你两亩地。学种地,明年给家里干点活。”
“让刘云她们自己干。”李爱聪说,“反正种出来的粮食也不给我吃。”
“你爸不给你钱花?”马奶奶在李爱聪后背上拍了一下。“你不冲别人,就冲你爸。”
李爱聪被马奶奶拉去田里学插秧。一会儿,李爱波过来,拿了个肉包子吃,“我家今天插秧,我得去帮忙了。”
“知道了。”坨坨应一声。
西觉吃过早饭,捉好了鱼,带上工具去了李爱田家。坨坨跟去看了,李爱田家里有两个老人不用下田,在家看门。
打家具得去人家家里干活,爱田妈不让西觉把木料带回家干。
坨坨回来告诉云善,西觉去上班了。
云善知道上班就是出去干活。李爱聪的爸爸李久勇好几天才回一次家,就是去上班了。
云善怕西觉也好几天不回来,就问,“西西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就回来吃饭。”坨坨说,“他就在村里的爱田家上班。”
“爱田家在哪?”云善说,“我找西西。”
坨坨领云善去了李爱田家。西觉正在扯大锯子锯木头。
“西西。”云善跑进院子里。
西觉停下来,问,“云善今天不去镇上卖鱼?”
“去。”云善自己说,“我去镇上上班。”
“中午也回来吃饭。”
他觉得自己上午出门干活不在家,也中午回家吃饭,和西觉一样是出去干活了。云善觉得自己也是“上班”了。
西觉笑道,“云善好好上班,好好挣钱。”
“嗯。”云善应下一声,和坨坨他们一起去镇上“上班”去了。
今天有件大事,王老师要在东河边相亲。坨坨想去看。
为了能赶得上王老师相亲,兜明担着鱼跑起来。坨坨和小丛拉着云善跟在后面跑。
小妖怪们跑了一路,赶到东河边时身上已经浑身是汗。
东河边栽了很多柳树,一路树荫,又凉快又好看。难怪夏天时能成为相亲地点。有的树荫下的石凳子上坐着年轻男女,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来相亲的。
坨坨喘着气四处望,“有没有看见王老师?”
“没看见。”兜明看了一圈后说。
“再找找。”坨坨道。
云善答应了西觉要好好上班,他跟在兜明的扁担后面抹掉头上的汗,尽职尽责地大声喊,“卖鱼喽——卖鱼喽——”
瞧见前面石凳上坐了一对男女,云善专门跑到人家前面站着喊了两声,“卖鱼喽——卖鱼喽——”
“我们不买鱼。”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笑着说。
云善应了一声,继续跟着往前走。口渴了,他拧开西觉给他用竹子做的小水壶喝了两口水。身上的汗还在不停流,云善抬起胳膊擦掉汗,“坨坨,喝不喝水?”
“喝。”坨坨喝了两口水,又递给小丛。
兜明不喝云善水壶里的水。那一壶水都不够他两口喝的。他瞧着河里水干净,找了个好下脚的地方,蹲在河边捧着水喝。
在河边绕了一大圈,坨坨他们终于找到了王老师。
王老师上身穿了白衬衫,下面穿了条黑裤子。旁边穿着裙子的姑娘手里捧了一束花。那花好像是一把月季花,开着粉红色的大花朵。
王老师推着自行车和姑娘边走边聊。
兜明挑着鱼,远远地跟在后面,云善喊着,“卖鱼喽——卖鱼喽——”
离得远,妖怪们又要卖鱼,一点都听不到王老师他们说话。坨坨就是凑着热闹,过来相眼的。
走累了,云善也在柳树下的石凳子上坐着歇会儿。歇好了,他又精神了,抱着大柳树往上爬。
爬到树杈上坐着,云善又开始喊,“卖鱼喽——卖鱼喽——”
这边买鱼的人少,云善吆喝了一路,只卖出去三条鱼,还都是年轻姑娘买的。没有小伙子买鱼。
坨坨坐在石凳子上想了个好主意,自己咧着嘴嘿嘿笑。
兜明歪头看他,奇怪地问,“你怪笑什么?”
“我有个好主意。”坨坨说。
“什么?”兜明问。
坨坨笑着扯开嗓子喊,“爱她就给她买条鱼。”
“鱼肉有营养,还实惠。”
兜明奇怪地问,“这是什么口号?”
“营销口号。”坨坨哈哈笑着说。
前面有散步的一对男女时不时地看向这边,像是要买鱼。坨坨对着他们又喊了一遍营销口号。
很快,小伙子走过来问价,“多少钱一斤?”
“四毛钱。”坐在树杈上的云善回答。见有人来问价格了,他赶紧从树上下来,他要收钱的。
“给你买条鱼吃。”小伙子笑着对女孩说。
“不用。”女孩说,“我想吃自己会买。”
“这是我的心意。”小伙子认真道。
女孩站在旁边笑。
小伙子转头对小妖怪们说,“要两斤的鱼。”
兜明给称了条鱼,坨坨问,“你们是情侣还是相亲的?”
“在相看。”小伙子笑道。
“两斤一两。”兜明说。
坨坨说,“抹零。多出来的一两不收钱。祝你们早成眷属。”
“小孩你嘴真甜。”小伙子高高兴兴地拎了鱼对姑娘说,“我先给你拎着。两斤也重。到前面再让你拎。”
姑娘笑着点点头。
许是有人开了头,慢慢地也有小伙、姑娘们来他们摊子上买鱼。
不管谁来买鱼,坨坨都要问一句,“你们是情侣还是相亲的?”
不管说是情侣还是相亲的,坨坨都说抹零,都祝他们早成眷属。把那些年轻小伙、姑娘哄得直笑。
云善的小钱包里的钱又慢慢多了起来。
王老师和女孩逛回来了,听到坨坨的口号,“爱她就给她买条鱼。”“鱼肉营养又实惠。”
王老师推着车,带着相亲的女孩走过来。
“嘿,你们怎么来卖鱼了?”王老师问。
“我们本来就卖鱼。”坨坨说。
王老师的相亲对象走到跟前了,妖怪们把她打量了一番,知道这人是什么模样了。扎着高马尾,圆脸,一直笑。看起来是个爱笑的人。
小丛注意到王老师腿上的裤子是他给戴老师做的。
看来王老师真的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云善则看上了姑娘手里拿着的一把粉红色的月季花。他仰着脸看花,咧着小嘴夸,“花好看。”
姑娘笑笑,落落大方地说,“王老师送的。”
王老师脸上挂着笑,有点不好意思看坨坨。送花的法子还是坨坨教给他的。相亲对象春燕确实挺高兴。
“王老师买鱼吗?”坨坨问。
“买。”王老师点头,“我也要一条两斤的。”他刚刚听了,大家好像都买的两斤x的鱼。
兜明给他称了鱼,报了重量,“两斤二两。”
“二两抹零不要钱。祝你们早成眷属。”坨坨把穿了稻草的鱼递给王老师。
王老师直接把鱼给了姑娘,“春燕,今天中午回去加个菜。”
“谢谢。”春燕笑着说。
买完了鱼,王老师骑车送春燕回家。坨坨他们继续在东河边卖鱼。
云善学会了坨坨的台词,扯着嗓子站在树下喊。小丛听他嗓子有点哑了,不让云善再吆喝。
妖怪们又卖了一会儿鱼才往镇上去。今天给李爱蓝带饭了,他们现在送饭去学校。
巧的是,妖怪们等在大门外的时候,遇到了满面春风的王老师骑车回来。
“怎么卖鱼卖到学校门口了?学生们可没钱买鱼。”王老师开玩笑道。
“我们给爱蓝送饭。”坨坨说。他笑着问王老师,“你今天相亲怎么样?成功了吗?”
王老师把自行车支起来,高兴地说,“我反正挺满意的。我看春燕对我也有意思。”
“送花还真好使。”王老师满脸带笑地说,“多亏你给我想出这招。”
“春燕收到花可高兴了。”
“买鱼也好。春燕一路上都夸我大方。”
坨坨替他高兴。小丛也笑。云善坐在他们要卖的小椅子上,仰着头听王老师说话。
王老师心情显然很好,站在学校大门口一直和妖怪们聊天。聊着聊着就拐到学习上了。
王老师看着兜明问,“你多大了?我瞧你天天都出来干活。是家里困难不读书了?还是你自己不想读书的?”
“85岁。我不想读书。”兜明老实地说。
“孩子,读书好啊。”王老师苦口婆心地劝,“读书好啊。知识改变命运。读书你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现在虽然在小镇子上,但是读书能带你看到更远的世界。让你一步步从小镇子走到大世界去。”
王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着,只有小丛听了。坨坨和兜明是一点没听,他俩两眼发直,耳朵封闭。别说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他俩是听都没听进去。云善也听,但是他听不懂,听了一会儿就转过脸去看别的地方了。
王老师激情劝学直到戴老师出来打下课铃才停。仿佛这下课铃也是为小妖怪们打的。
王老师听到铃声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人不能放弃学习。一定要活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
可王老师不知道,他的一番演讲就是对牛弹琴。还有句话不是说嘛,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坨坨和兜明就是那两头不喝水也听不懂琴的牛。
坨坨高兴地帮着王老师一起推开门,“我们去给爱蓝送饭,一会儿就出去。”
王老师说,“我再买条鱼。”他今天心情好,也给自己弄点好的吃。
兜明和云善留下卖鱼给王老师,坨坨和小丛拿了饭盒往初二二班门口跑。
李爱蓝和姚桃正在教室门口玩跳绳。
“是坨坨和小丛。”姚桃比李爱蓝先看到坨坨、小丛。
看到坨坨手里的饭盒,姚桃高兴道,“给我们送饭呀?”
坨坨把饭盒交给李爱蓝,“马奶奶给了一颗咸鸭蛋。”
李爱蓝接过饭盒,“你们咋进来了?小丛又接到单子了?”
“我们遇到王老师了。正好下课,王老师就让我们进来了。”坨坨说。
冯英石和几个男生一起靠在窗户边,往这边看。
坨坨冲着冯英石打了声招呼,“冯英石。”
冯英石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坨坨。
“他怎么了?”坨坨问姚桃。那天走在路上,冯英石主动和他讲了好多话。
“他小心眼呢。”姚桃小声对坨坨说,“爱蓝不和他处对象,他不理我们了。”
坨坨哈哈笑起来。冯英石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坨坨的笑声里红了脸皮,跑进了教室。
戴老师打了上课铃,坨坨和小丛往校门口跑。跑到门口看到大铁门已经锁上了,兜明和云善都不在。
“应该是去家属区了。”小丛说。
两只小妖怪往家属区跑,果然看到兜明和云善两人在家属区里卖东西。
有人要买鱼,还有人让兜明他们带着去段宝剑那买布。上回去过的人都知道,段宝剑会便宜卖布给兜明他们。
有之前不在家,也想买布的人看到兜明就想叫兜明一起去买布。
“段宝剑不给便宜了。”坨坨上前说,“就便宜那一天。”
“你们要是买得多,他肯定给便宜的。”
椅子卖出去两把,筐子里只剩下两条鱼。小妖怪们在菜市场买了三斤肉回家吃饭。
路过齐家村,坨坨特意去找秀枝,拿两条鱼又换了四斤肉票。把秀枝高兴得合不拢嘴,“想要肉票就来,我家里多着呢。”
“嗯。”坨坨问,“你买不买布?我们认识的人他便宜卖布,三毛八一尺,是好布,就是上面的花织错了。讲讲价应该能更便宜。”
“我不买布。”秀枝说,“我要攒钱呢。”
“你们村有人要买布吗?”坨坨说,“你给宣传宣传。我们村里有好几个人买了布回来做床单。”
“行。我去村里说说。”秀枝答应下来。
云善到家时,西觉也回来了,坐在棚子下面做鸡笼。昨天捉回来的野鸡,今天都被花旗杀了。鸡尾巴毛也都洗干净了绑在一块,留给云善玩。
马奶奶已经帮他们孵小鸡和小鸭了。等下个月,他们家就要开始养小鸡、小鸭。
“西西,下班啦?”云善跑过去,挺着小肚子站在西觉身边说话。
“嗯。”西觉笑着看他,“云善也下班了?”
“嗯。”云善站在旁边,和西觉讲他们今天干了什么事,卖出去什么东西。说东河边有很多大柳树,柳树垂下来许多绿枝条,很好看。
李爱聪和李爱波两人一起跑过来。李爱波喊,“我们先去躲躲,一会儿来吃饭。我奶要是问,就说没看见我们。”
两人说完就往南跑了,兜明看见他们趴到南边小沟下面。
马奶奶果然找来了,“你们看没看见爱聪和爱波?”
坨坨立马捂住云善的嘴,“没看见。没来。”
云善转头看坨坨。坨坨依旧捂着他嘴。
“你把云善嘴捂着干什么?”马奶奶说,“你再把他捂坏了。”
“我跟他玩呢。”坨坨笑着说。
马奶奶见李爱聪和李爱波不在,和坨坨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回家了。
坨坨牵着云善去找李爱波和李爱聪,他两还趴在小沟边的斜坡上。“马奶奶走了。”
云善问,“你们躲她啊?”
“我奶不让我来你家吃饭。”李爱聪从下面爬上来,掸掉裤腿上的土。
李爱波说,“饭做好了吗?我好饿。”
四人回去吃饭。花旗还在炒菜。西觉给他们开了个西瓜。
坨坨好奇地问,“哪来的西瓜?”
“买的。”花旗说。
“你有钱?”小丛问。他记得花旗身上应该没钱。
“借的我的钱。”李爱波说。
昨天坨坨他们剩下的两块钱都还给李爱波了。
今天有人拉了西瓜到村里卖西瓜,花旗问李爱波借了1块钱买了五个大西瓜。
“云善,吃完西瓜还爱波1块钱。”花旗说。
“哦。”云善手上都是西瓜汁,他不碰钱包。等吃完了这瓣西瓜,他洗了手,数了一块钱给李爱波。
小丛把云善钱包里的钱拿出来数了,今天还剩下5块8毛7分钱。5块钱还给李爱波,他们留了8毛七分钱。现在还欠李爱波13块钱。
“这六分钱给你们。”李爱波从小丛递过来的一把钱里拿出六分钱。
“租书的钱?”坨坨问。
李爱波点头。
那本小人书被李爱波拿走后,妖怪们再也没见过。但是李爱波时不时地就给他们几分钱。
坨坨回想着,把李爱波给他们的钱加起来,发现已经能买那本小人书了。“买书的钱已经回来了。”
“就是挣钱。”李爱波说,“你还看不上呢。钱就是一分一分挣得嘛。”
“现在书租到前头赵家村了。”
他啃着西瓜大胆设想,“等租遍咱们镇上,一本书说不定能挣回十几块钱呢。”
设想完,李爱波又问云善要不要租书挣钱。云善摇摇头,拒绝了。
一人吃了一瓣西瓜。花旗的菜也炒好了。
“你学插秧学得怎么样了?”坨坨问李爱聪。
“还行。插秧不难。”李爱聪说,“我能插好。”
今天李爱聪和李爱波明显是干活干累了,吃得比昨天多。吃完了饭,他两人也不回家,就在妖怪们家睡觉。
棚子下的床上没他俩的地,他们俩就躺在屋里,睡在门口边上。竹子搭的屋里地上也是竹子,夏天睡着凉快。
妖怪们家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屋里多了个柜子,多了个x书架,还有一个长条椅子。西觉说是沙发。李爱波觉得那还是像长条竹椅子。
马奶奶吃完午饭过来找人。看到李爱波和李爱聪已经睡着了,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云善下午自己不用上班。他拿了一本小人书,跟着西觉去上班。其余妖怪们在家里继续编篮子,做篾条。
爱田家又只剩下两位不用下田干活的老人。看到西觉来,他们俩坐在堂屋门口打声招呼。看到云善,他们又招呼云善到屋里坐着凉快。
云善暂时不想去屋里坐,他放好小人书,围着西觉打转。
“云善,把锤子递给我。”
云善跑去一边放工具的墙边,拿出锤子,开开心心地跑过去给西觉。这些工具他都认得,也喜欢给西觉递工具。或者西觉让他帮忙干点事,他也很愿意。
没事情干,他就蹲在地上捡木头屑里的小木头玩。把小木头捡到一起堆着。
爱田奶奶给他拿了筐,“云善把木头捡到这里来。这些木头,木屑留着烧火。”
云善就把小木头捡到一个筐里。又问爱田奶奶要了一个筐,再把木屑装到另一个筐里。他玩累了,就找个板凳坐在墙边阴凉地看西觉干活。口渴了,就自己拧开挂在脖子上的小水壶喝水。
爱田奶奶拿了凳子过来坐在云善旁边,找云善说话。云善也像模像样地能和人聊会儿天。
第40章
云善这两天下午都跟着西觉去爱田家,很快和爱田的爷爷奶奶混熟了。
他看小人书的时候还给爱田的爷爷奶奶念。两个老人闲着没事,都很愿意听云善读故事。
太阳落到西边,西觉结束一天的活,喊云善回家。
云善合上小人书,跑到西觉身边,拉着西觉的手,转头对爱田的爷爷奶奶说,“太太,我回家了。”
“明天还来啊。”爱田奶奶笑着站起身,把西觉和云善送到门口,又对云善说,“云善,明天还来。”
“嗯。”云善应下一句,拉着西觉的手,两人一起往家走。
这时候田里的大家也都回来吃饭。等吃完饭,太阳彻底落下去,趁着天凉快了,他们还要去田里继续插秧。
爱田一家从西边回来。看到西觉,爱田妈要留西觉在家吃饭。请人上门打家具都是包饭包住宿的。西觉他们就是本村的,从来不在他家吃饭。爱田妈有些不好意思,每回看到西觉总要叫他去吃饭。
“你们别客气,留在我家里吃饭。”爱田妈热情地要留人。
西觉面带微笑说,“家里做好了饭。我们回去吃。”
爱田家的人都要留西觉吃饭,西觉只说回家吃。劝了好几句,西觉不应,爱田家的人只好作罢。
看着西觉牵着云善回家的背影,爱田爸说,“人家是实在人。”
“这一家子以后日子肯定过得好。”爱田妈说,“一家子从大到小都勤快,都晓得挣钱。这样的人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西觉和云善到家,李大志、李久福他们都在他家院子里吃西瓜。晒了一下午,没有比吃西瓜更解渴,更让人舒爽的。
就连李大志家的大白狗也趴在地上啃人们吃过的西瓜皮。
坨坨和花旗两人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云善专门跑到厨房门口冲里面喊,“我回来啦。”
“洗洗手去吃西瓜。”花旗说。
云善把小人书放在竹床上,跑去洗脸盆那洗了手,过来拿西瓜吃。
李爱波递给云善一块小西瓜。云善看了看桌上碟子里的大瓣西瓜,又看看李爱波给他的西瓜。他不伸手接,自己从碟子里拿西瓜吃。
“你还挺精明。”李爱波笑。
云善嘟嘟着嘴巴吃西瓜,睁着大眼睛瞅着李爱波。
“你们真不种田?”李久福问。
“不种。”小丛说。
“咋想的。”李大志不明白。在农民的心里,没有田地,吃食就没有保障。
“我们养猪。”兜明说。
马奶奶坐在一边说,“不种田,就种点菜。你们家这周围地方大,前面还有小沟,种菜地方够,还好浇水。”
兜明正打算开地种葱。说好了,等一会儿李大志他们下田经过时带农具来给妖怪们用。
吃完一瓣西瓜,云善的本来就鼓的肚子更鼓了。李爱波把云善的衣服掀开,“我试试西瓜熟没熟。”
他拍拍云善的肚子,耳朵贴在云善肚皮上,“熟了。”
云善哈哈笑,捂着肚子躲到西觉身边,“不给吃。”熟了也不给吃。
李爱聪站在旁边说,“二哥骗你。肚子才不是西瓜。”
李久福、李大志吃完西瓜就走了。马奶奶把李爱聪也拽走了。
李久福走之前叫了好几声让李爱波回家,李爱波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只好也跟着回家去了。他顺手把吃剩下的西瓜皮拎走,带回去喂猪。
吃西瓜利尿。云善饭吃到一半,拿着馒头站起来往外跑,“尿尿。”
“尿尿你拿馒头干什么?”坨坨追过去,拿走云善手里的馒头。
云善就在屋后西边的草丛里尿尿。正尿着呢,听到草丛里有动静。
坨坨从地上捡了个土块往草丛里砸。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甩着尾巴一脸谄媚地从草里钻出来了。
“你怎么上这了?”坨坨好奇地问。
狗也不能回答他,就绕着他们甩尾巴,亲热地往人身上蹭。
等云善尿完尿,大白狗跟着他们回家了。
兜明看到狗,把桌上的骨头拨到地上。大白狗叼了骨头,趴在旁边啃。妖怪们吃饭,一般剩不下肉和饭,大白狗来他们家只能啃点骨头。
云善和坨坨洗完手继续吃饭。
吃完饭,西觉才有空做家里的东西。现在他正在做书架。坨坨上次说云善缺书架。
可云善也没多少书。镇上没有书店,要买书得去县城的书店里买。西觉想多攒点钱,一次性去县里多买些书。去一趟县城也挺远,多买点书就能少去几次县城。
李大志带了锄头和铁锨来,马奶奶薅了些葱苗拿来。
兜明趁着傍晚天气凉快,在房子前面收拾地。云善、小丛和坨坨在地里捡石子。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好像看懂了他们在干什么,也用嘴叼走地里的石头丢到一边。
收拾好一小块地,兜明就把葱苗斜着埋在地里。等葱苗长起来,自然就能直着往上长。
转天一早,坨坨正在厨房做饭。爱田妈挎着一个篮子来了。篮子里装了些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下面还有几个鸡蛋。
“给你们送点菜吃。”
“谢谢。”小丛接过菜篮子,把东西拿出来。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爱田妈要给他们送菜。
爱田妈站在那看了会儿云善打拳,好奇地问,“云善还会武功?”
“会。”小丛说。
“那可真厉害。”爱田妈看够了,说,“我回去做饭去了。你们忙啊。”
爱田妈走后,小丛问西觉,“她为什么给我们送菜。”
“不知道。”西觉还在忙着做书架。“这两天爱田家的人总要留我吃饭。”
今天逢集,西觉上午不去爱田家打家具。他们今天要去集上摆摊。
西觉做好新书架后,把书架擦了一遍,抬进屋里摆好。
等云善学习完,小丛带着云善一起把小人书摆到书架上。一个系列的小人书摆放在一起。从李爱蓝那借来的课本也摆在书架上。
兜明和花旗两人捉了些鱼来。今天要卖的东西多,西觉特地去李大志家借了牛车。装了两个竹子做的柜子和鱼,妖怪们赶集去了。
每次逢集,他们来得都晚,摊子都摆在最外面。
过了好一会儿,段宝剑慢慢地骑着三轮车,拉着些布来了。
里面摊位更没有段宝剑的位置,他就顺势在西觉他们旁边摆摊。
“你就住在镇上,怎么回回都来这么晚?”坨坨问段宝剑。要做生意的,都是早早出来了。要不是要等云善学习,妖怪们也肯定早早就来了。
“这算早的了。我去批冰棍了。”段宝剑推开布,露出三轮车下面的木头箱子。
云善看见了木箱子也听见了他们说话,他挎着小钱包,跑到三轮车边仰着脸对段宝剑说,“买冰棍。”
现在还有点早,估摸也就早上8点多。尽管太阳已经晒起来了,温度还不算很高。
“云善,等一会儿热了再吃冰棍。”花旗说。
云善有点馋冰棍,伸手摸摸木箱子,问花旗,“什么时候吃?”
“等卖完鱼就吃。”花旗道。
云善听话地回到自家摊子边。
西觉把两个柜子摆在x鱼摊边。
坨坨看段宝剑三轮车上没什么位置,让段宝剑把布放在牛车上展示。他起劲地吆喝,“卖鱼喽——卖布喽——卖篮子喽——卖柜子喽——”
“鱼四毛一斤,布三毛八一尺不要布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坨坨这么一喊,当即就有人走过来看布。
他们两个摊子凑在一起,东西多吸引了不少人来看。尤其是西觉做的柜子。
有个中年人把着柜子使劲晃了晃,看柜子不摇摆,道,“挺结实。”
“做得也好看。”
“多少钱一个?”
“十块钱。”西觉说,“不讲价。”
中年男人的媳妇儿高高兴兴道,“十块钱就十块钱吧。打个柜子也就这钱。”打柜子就这价钱,还不算要花出去的木料。
“你看好了,柜子没问题吧?”
中年男人高兴道,“没有一点问题。”
段宝剑痛惜道,“十块钱太便宜了。”价格说出去了,现在也不好再改,就说,“下一个不能卖十块钱了。起码得卖十五。”
“不能卖给他十块钱,卖给我们十五吧。”旁边有人说,“十块钱就是十块钱。”
“剩下这个我要了。”
西觉:“那就十块钱吧。”
西觉二十块钱卖出去两个柜子,把一旁的段宝剑心疼得要滴血。两个柜子少挣十块钱呀!那可是十块钱!他得卖多少尺布才能挣回十块钱。
段宝剑不停地念叨着少挣十块钱,以后不能这么亏了。
“都卖出去了。”小丛说,“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
买柜子的两家人身上都没带够钱。那对中年夫妻,老婆留下来看着柜子,担心西觉他们再卖给别人。中年男人回家拿钱。
另一个买柜子的女人道,“可千万给我留着。卖给我就不许再卖给别人了。”
坨坨点头,“放心吧。给你留着。”
女人这才快步回家拿钱去。
为了能早点吃到冰棍,云善卖鱼卖得很勤劳。有人来他们摊子上看东西,云善都要喊一句,“卖鱼喽——”
“云善又来卖鱼了?”只见过一回的李爱红挎着篮子站在摊子边笑。
云善已经不认识她了,站在那点点头,“买鱼吗?”
“买。”李爱红笑着说,“云善中午去我家吃饭?”
云善摇摇头,“回家吃。”
“你也来赶集呀。”坨坨和李爱红打招呼。
“是呢。”李爱红说,“赶完集,我要回去了。”
“扯布吗?”坨坨说,“这布便宜,印花错了,还是好布,可软和了。好多人扯这个布做床单。”
李爱红伸手摸了摸布,确实很软和。“都啥价钱?”
段宝剑小声说,“花错得厉害的3毛二一尺,错得不厉害的三毛八一尺。”
“看你是坨坨家亲戚才给这个价。我卖给别人可都不是这个价。”
李爱红笑得很高兴,“我沾他们光了。”她扯了些花错得厉害的布,又买了条鱼,坨坨给她抹了零头。李爱红高高兴兴挎着篮子喊他们有空去她家吃饭。
李爱红走后,坨坨问段宝剑,“一开始说三毛八一尺,现在便宜这么多卖,你还挣钱吗?”
“肯定挣钱。”段宝剑说,“不挣钱那不是白瞎功夫了?”
“不过没你们这个好。一个柜子就能卖十几块钱。”
段宝剑有点羡慕西觉他们。他卖布就几毛几毛地卖,西觉卖个柜子一下子能挣十块钱。竹子这东西也不需要成本,好多地方都有竹子,就是费手艺。
有人来买冰棍,云善就跟着瞧。看着段宝剑打开放冰棍的箱子拿冰棍给人家。
段宝剑看出云善总盯着这边望,看出他想吃冰棍。现在也很热了。段宝剑用碗装了三只小冰棍对云善说,“给你。”
“给我啊?”云善问。
段宝剑点点头。
云善立马眉开眼笑地往段宝剑那走。走两步,他转过身看花旗,又看看筐里的鱼。鱼还没卖完。
“吃吧。”花旗说。
云善开开心心地跑到段宝剑身边,打开钱包。冰棍的价钱他记得很牢,已经不用问价了。
“不收钱,叔叔请你吃。”段宝剑笑着对云善说。
“不收钱啊?”云善确认。
“不收。”段宝剑把碗塞到他怀里,“吃吧。”
云善抱着碗高高兴兴地跑回去。兜明十分自觉地在云善经过他时拿走了一根小冰棍。
剩下的一根冰棍,云善也有分配,“给小丛和坨坨吃。”
他自己那根,自己舔几口,送给花旗舔。花旗不要,“云善自己吃。”
看花旗不要,云善又要送给西觉舔。西觉摇摇头,也说,“云善自己吃。”
云善就自己舔冰棍,边舔边回去还了碗给段宝剑。
“云善。”兜明说,“给我买根大的冰棍。”
“云善,我也要。”花旗大声说。
“西西呐?”云善看向西觉。
西觉说,“我也要一根。”
“小丛和坨坨呐?”云善又问。
“我要。”坨坨说。
小丛点点头。
云善自言自语道,“我也要。”他走回段宝剑身边,说,“买六根大冰棍。”
段宝剑扫一眼就知道,云善肯定是把自己数进去了。
“小孩不能吃那么多冰棍。”段宝剑说,“你买五根大冰棍,我送一根小的。”
“小孩吃小冰棍。”
“我想吃大的。”云善说。他知道大冰棍多,想吃大的。
“云善,小的是白送的。”坨坨说,“这样买划算。”
“要是买六根大的冰棍就不送小的了。”
段宝剑点头,“买六根大的就不送小的。”
“云善你快算算。”坨坨说,“是不是买五根大冰棍划算。”
云善转头看向冰棍箱子,开动小脑筋。他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告诉坨坨,“先买五根,送我一个小的。一会儿再买一根。”
段宝剑哈哈笑起来,“这小脑瓜子多清楚。”
云善是送的也要,自己还要吃根大的。
“云善一直都学算术,现在不好骗了。”坨坨小声对旁边的小丛说。
小丛笑着点点头。学习也防骗嘛。
云善数了三毛钱给段宝剑,领了五根大冰棍给兜明他们。自己又拿了一根小冰棍。
别人都吃大的,他就要跟着舔舔。舔舔兜明的冰棍,舔舔小丛的冰棍。谁的冰棍他都要舔一口尝尝味道。
买柜子的人送了钱过来,云善已经卖完了鱼。妖怪们把摊子交给段宝剑,他们先去逛集市。
集市里面也有卖布的。纯色的布不要布票,一尺卖五毛五。稍微有点花的布贵些,都得六毛,比段宝剑卖的布贵多了。
但是人家摊子上布的颜色好看,不像段宝剑弄来的那些布,全是大花大朵的,不好做衣服。
小丛扯了十一尺长的蓝色布准备给云善做衣服。十一尺布够做一件长袖小外套、一条裤子和一条短裤。
云善看上了白底带红色小碎花的布,让小丛买那个给他做衣服。
“这个做衣服不好看。”坨坨说。
“有花好看。”云善坚持。
花旗摸了摸小碎花布,挺软和的,就说,“扯点给云善做小裤头穿,行不行?”
云善点头。他就看上花的了。不管是做小裤头还是衣服,穿到身上就行。
“还要买皮筋。”小丛说。做裤子、做小裤头都得要皮筋。
扯完布,他们去卖日常用品的摊子上,花钱买了十二尺皮筋。除了做衣服要用的皮筋,剩下的皮筋给云善跳皮筋玩。
街边有老头卖鸭苗。一筐黄黄的小鸭子稚嫩地“嘎嘎”地叫着,吸引了云善。
云善蹲在筐子边,看着里面黄绒绒的小鸭子“嘎嘎”地叫成一片。
“要一个。”云善对卖鸭苗的老头说。
“一只五毛。”老头道。
“要买就多买几只,成一群。”兜明说。
“买六只。”云善又说。他数了三块钱给老头,自己下手,一手抓了一只小鸭子。
云善很高兴地看看左手里的小鸭子,又看看右手里的小鸭子,感觉很满足。
没有东西装鸭子,兜明只好暂时用手拿着小鸭子。这么小的鸭子要是放在集市上,不小心就能被人踩死。
但是云善不这么想,他看够小鸭子,就把小鸭子放下地了。他要赶鸭子了。
西觉拦住他,“回家再赶。小鸭子太小,会被人踩到。”
坨坨说,“这么小的鸭子被人踩到就踩死了。”
云善又一手一个地抓起小鸭子,高高兴兴地抓着鸭子继续逛集市。
逛了一圈集市回来,坨坨把小鸭子放在竹篮里。这样小鸭子就不乱跑了。
“要养鸭子啊?”段x宝剑伸头看了一眼篮子里叫唤的小鸭子们。
“养着下鸭蛋。”兜明说。
“刚刚卖出去一个篮子。”段宝剑把篮子钱给云善,把自己想了好一会儿的事和妖怪们说,“我也从你们这拿些东西卖吧。”
“你想卖什么?”坨坨问。
“卖柜子。”段宝剑凑过来笑嘻嘻道,“要不十块钱卖给我。我帮你们出去卖。”
“十块钱太少了。”坨坨现在知道价钱了,“以后我们卖十五。”
“你要是收得多,十二块钱卖给你。”西觉道。
段宝剑高兴地说,“成。十二块钱就十二块钱。我肯定能卖出去。”
“你多久能做出一个柜子?我几天去拉一回?篮子我也卖。”
最近西觉白天要忙着给李爱田家打家具,只有花旗一人在家处理竹子。西觉算了一番后告诉段宝剑,“最近忙,得三天才能做出一个柜子。”
“你的三轮车装不了太多东西。就一个星期来拖一回吧。”
“成。”段宝剑立马应道。
看他们还扯了布,段宝剑说,“买布怎么不在我这买?我这儿的布多便宜。”
“你那儿的布不好做衣服。”小丛说,“太花哨了。我要给云善做衣服。”
“你下次买些不那么花的布。”坨坨说。
“这又不是想买哪个就买哪个的。”段宝剑说,“得看厂里什么布便宜。”
“你们不是可以便宜买厂里的布吗?”坨坨说,“我们买的这个蓝色的布要五毛五一尺。花的布要六毛一尺。”
“你买便宜的布来集上卖也挣钱。”
“我下次去县里看看。”段宝剑说。
给了段宝剑家里的地址,妖怪们就收摊走人了。花旗去镇上买了五斤肉,他们准备中午回去包饺子吃。
云善拎着装鸭子的大篮子,自己一路把六只小鸭子拎回家。
到家后,云善说要给鸭腿上绑线。马奶奶家的鸭子就是在腿上绑了线好和别人家的鸭子区分,云善记得这个事。他就要给自家鸭子腿上绑线,和别人家的鸭子区分开。
坨坨和云善一起给小鸭子的右腿上绑着了红线。云善迫不及待地拿起小竹竿要把小鸭子赶去后面河里。
“小鸭子没有大鸭子带着不安全,先让它们去小沟里游泳。”坨坨带着云善把小鸭子赶到南边小沟里。
鸭子天生就会游泳。小鸭子们飘在小沟水面上,慢慢地往东边游。云善把衣服脱了,也下了水。到水里扑腾着把小鸭子们往西边赶。
坨坨和云善在小沟里玩了一会儿,兜明站在院子里大声喊他们回来吃饭。
坨坨和云善一起把小鸭子赶上岸,两人抱着衣服,光溜溜地跑回来了。
西觉把小鸭子赶到早就准备好的鸭圈里,把摘菜不要的菜叶丢到鸭圈里给小鸭子们吃。
云善手里抓了个饺子站在旁边,咬了半边饺子,把剩下的半个饺子丢进鸭圈里。
小鸭子们并不来吃云善丢的饺子,欢快地吃着西觉丢的菜叶。
西觉摸摸云善的圆脑袋说,“小鸭子喜欢吃菜叶。”
李爱波和李爱聪两人只来得及抓了两个饺子吃,就被赶来的马奶奶拽走了。
坨坨抓起云善的钱包,跑过去追李爱波,“爱波,还你钱。”
李爱波对马奶奶说,“坨坨要还我钱。”
“你有钱给人家用?”马奶奶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孙子。
“我还不能有钱了?”李爱波愤愤不平道,“你这是狗”一想到这是他奶奶,李爱波赶紧把“狗”字咽回去。还是被马奶奶使劲打了下后背。
马奶奶翻着眼骂李爱波是小畜生。
李爱波不敢顶嘴。他奶要是把话捅到他爸那,他回家少不得被一顿骂。
坨坨数了十三块钱给李爱波,他和云善的钱包又都瘪下去了。
别看今天卖柜子挣了二十块钱,可他们花销也大。还完钱,两人钱包里的剩下钱还不到一块钱。坨坨在自己钱袋里放了五毛,剩下的钱放到云善的钱包里。
回去后,坨坨放下钱包,重新洗了手坐下吃饭,“以后再挣钱。应该就能攒下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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