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中午下午,天气阴沉沉,太阳被厚重的黑云遮住。看样子要下雨。
西觉和花旗把木头抬进爱田家屋里。趁着还没下雨,他们带云善先回家。
南边天空已经黑了一片,天色昏暗。
西觉和花旗把竹床抬进屋里,关上四周窗户。除了门口有亮光,屋里其他地方都黑了。
云善拖了把小椅子坐在屋门口,望着南边天空的乌云。
妖怪们收拾好东西,也都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外面。
“轰隆”一声闷响,南边天空紧接着劈过一道闪电。
“打闪了。”云善说。
“要下雨了。”西觉说。空中已经弥漫开潮湿味。
一开始是细密的小雨被风吹着往屋里打。
坐在最前面的云善被裹着雨的风吹到,他站起来,把小椅子往后拖了拖。
“这个天气最适合睡觉了。”坨坨靠着椅背说。
如果在山里,这时候妖怪们一定会变成原形,趴在屋檐下,伴着雨声睡一觉。坨坨会把自己埋进土里,被雨淋一淋。
但是现在没有法力,不能变成原形,他们就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外面。
雨下越来越大,打在竹子做的房子上“噼里啪啦”地响。
妖怪们坐在屋里,什么也不想,安静地看着外面下雨。云善也安静地坐着。
他安静一会儿就犯困,揉着眼睛走到西觉身边,趴在西觉腿上。西觉把他抱在怀里。云善听着雨声很快就睡着了。
其他妖怪们也听得昏昏欲睡,很快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坨坨第一个醒来,发现雨已经停了。外面的天色依旧昏暗。没有钟表可看,也没有太阳参照,坨坨不知道现在几点。大概估摸着也该做饭了。
云善也睡醒了,他一动,抱着他的西觉也跟着醒了。
下了雨,温度有些低。小丛把做好的蓝色长袖找出来给云善穿。
云善睡得饱饱的,精精神神地在门口换了小凉鞋,跟着坨坨往厨房跑。棚子下的土地没有被雨打湿,方便了坨坨和云善跑去厨房。
厨房里也暗。坨坨打开厨房的窗户,光亮勉强够做饭。
爱田妈中午又送菜过来了。今晚有菜吃,他们不用踩一脚泥出门摘菜。
云善拿了菜蹲在厨房门口摘。摘掉的菜叶收在小篮子里,一会儿他要拿这些菜叶喂小鸭子。
“小鸭子下雨要回家。”云善说。
“嗯。小鸭子不傻,下雨肯定知道回家。”坨坨回。
云善摘了菜,坨坨就在厨房门口接满雨水的桶里把菜洗干净。云善提着小篮子去喂鸭子。
花旗站在门口,看着云善踩着一脚泥慢慢地往鸭圈那走。他鞋子上的泥粘得越来越多,走得也越来越慢。
好在鸭圈也不远,就在菜园子旁边。离厨房也就十多米远。
小鸭子们正在鸭圈里活动,嘎嘎地叫着,在潮湿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鸭爪印。最近小鸭子长大了一点,身上的黄色绒毛里多了些褐色羽毛。
云善站在鸭圈前,抓起篮子里的菜叶丢进鸭圈。看着小鸭子们欢快地吃完了菜叶。
路过菜园子,看到地里的葱已经长得笔直,云善大声喊,“坨坨,要葱啊?”
“薅五棵回来。”坨坨拿着刀站在厨房门口喊,“一会儿蒸鸡蛋吃。”
云善数着数薅了五根葱,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抓着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来。
他在厨房门口把篮子和葱放下,蹲下来把鞋子上的泥抓下来丢出去。
“坨坨,小鸭子变丑了。”
“小鸭子要长大了。长大就变样了。”坨坨在厨房里回他,“什么东西都是小的时候好看。”
花旗走过去给云善脱了鞋子,把云善抱回屋里。屋里有坨坨编的草鞋。
为了防止云善穿草鞋磨脚,西觉早就用动物油细细地把草鞋擦过、磨过。
坨坨给云善编了很多双草鞋备用,全都被西觉处理过了。
云善穿上小草鞋,跑到柜子边,拿出传声筒,他找兜明跟他一块打电话玩。
兜明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睛坐在凳子上,敷衍地拿着一只竹筒,“喂,喂,是云善吗?”
云善在另一边把竹筒堵在耳边上,说,“嘟嘟,是我。”
“云善你今天学什么了?”兜明问。一般这个话题,云善能说好一会儿。
在云善的讲话声中,兜明又睡过去了。
云善讲完了,叫了一声嘟嘟,见没人理他。他看过去,看到兜明闭着眼睛正在睡觉。
云x善拿着竹筒跑过来,站到兜明面前喊,“嘟嘟。”
兜明听见了,但是不想说话。他想睡觉。
“嘟嘟睡着了。”云善摸摸兜明的脸说。
“嗯,他睡着了。”坐在一旁的小丛应声。
屋里暗。因为妖怪们天亮起床,天黑睡觉,觉得电灯用处不大,房子盖好后,也没拉电线过来。不过家里有备用照明的蜡烛。
兜明爱睡觉,云善一直都知道。他没吵兜明睡觉,把兜明手里的竹筒拿走,把玩具传声筒收进玩具箱里。他跑出去找西觉、花旗他们玩。
西觉在棚子下没被雨打湿的地上做柜子。明天是周六,如果明天不下雨,段宝剑或许明天会来拉柜子。
花旗把云善的小凉鞋刷干净,放到厨房灶台边让火烤着。
“吃饭了。”坨坨在厨房里喊一声。
云善跑进厨房端了盘菜出来,冲着屋子门口的兜明和小丛喊,“嘟嘟,小丛,吃饭啦。”
兜明很快睁开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出来。
晚饭简单,没有肉,只有几道素菜,还有蒸蛋。云善站起来往自己碗里舀几勺蒸蛋,用勺子拌进米饭里。这些就够他吃的了。蒸蛋有点咸,很嫩,云善吃得很香。
吃完饭,天色更晚了。兜明拿出了李爷爷的二胡,坐在棚子下拉曲儿。
最近每天练二胡,兜明终于练出些调子了。起码在家拉二胡,不会再被赶出家门。
兜明还能一边拉,一边唱。唱的是李爷爷教他的民间小调——老光棍找媳妇儿。
虽然李爷爷只会拉一个曲子,但是兜明会的曲子多。拉完老光棍找媳妇儿,他还拉以前弹琵琶的曲子。那些曲子的词是秋水写的,比老光棍找媳妇儿要高雅些。
在兜明的二胡声里,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兜明收起二胡,准备睡觉。云善下午睡得多,人还精神着。他问兜明要二胡。自己坐在椅子上,把着二胡开始拉锯子。
那声音刺得其他人都捂上耳朵。
云善不觉得自己拉得难听,老光棍找媳妇儿的曲子他听得多了,也会唱几句。他一边晃着脑袋拉锯子,一边哼哼着唱老光棍娶媳妇儿。
坨坨受不了,先跑进屋里躺着。
“云善。”小丛说,“你的小快板呢?你怎么不打快板了?”
兜明会的乐器,云善也都跟着学了一点。打快板他也会。
云善的注意力果然被小丛吸引走了。他把二胡还给兜明,跑回屋拉出玩具箱,从里面找到兜明给他做的小快板,拿出来打快板给妖怪们听。
妖怪们的耳朵终于不用受云善荼毒了。云善的快板打得还是很有模有样。
今晚没月亮照亮,随着天黑,天色越来越暗。今晚没月亮,明天应该还要下雨。
妖怪们带云善回屋睡觉。云善躺在床上,还精神地找妖怪们说话。
妖怪们闭着眼睛,云善叫谁,谁就应几句。
等云善安静了,屋子也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半夜,外面刮起风,又下起雨,温度又降了点。西觉把云善抱走,搂在怀里睡了一夜。云善身上热,西觉晚上像是搂着小炉子似的,早上还出了些汗。
外面还在下雨。兜明昨晚没吃肉,今早受不了,起床就出去找吃的。
云善自己在床上睡到最后一个醒。睁眼发现屋里是暗的,他还以为天没亮,摸摸旁边,没有人。他左右看看,床上没人。
云善坐起来,光着小脚丫往门口跑。西觉和花旗在棚子下干活,小丛坐在桌前算东西。厨房里有响声,肯定是坨坨的做饭。
昨天刷干净的小凉鞋被摆在门口。云善穿了小凉鞋跑到棚子下,站在桌前看小丛算东西。
小丛又是画阵法,又是推算。云善只能看得懂一点点,“什么呐?”
“推演阵法。”小丛转头拍拍他的胖肚子,“云善,你刷牙了吗?”
云善摇摇头,跑去一边拿了刷牙杯,从棚子外的水桶里舀了水,蹲在棚子边刷牙。
兜明浑身湿透,拖着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回来。
“这儿还有野猪?”小丛惊讶道。野猪大都生活在山上,这儿都是农田,不应该有野猪。
“不知道是哪儿跑来的。”兜明说,“就只有这一头。”
“嘟嘟,衣服湿了。”云善含着一嘴泡沫道。
“没事。”兜明拿了刀,冒着小雨,把野猪拖到南边小沟边处理完了又带回来。
身上湿,兜明直接进厨房烧火。穿着湿掉衣服坐在灶台边,一直衣服被烤干,他才出厨房。
坨坨炒了大半头猪,剩下小半头留着中午吃。
吃午饭饭时,看着外面下雨,坨坨念叨了一句,“今天周六,爱青和爱蓝回来。下雨了他们还怎么回来?”
“等雨停了再回来呗。”兜明说。
下雨天,西觉不用出去干活。一家人就在棚子下继续弄竹子。
坨坨没耐心编席子,小丛就坐在床上一点一点编席子。之前几天攒下了许多篾条,这两天不出去砍竹子,他们也有材料用。
说起竹子,花旗说,“不能再去竹林里砍竹子了。”
坨坨编着篮子问,“怎么了?”
“竹林已经被砍了一大半,剩下的要留给村子里的人类用。”花旗说。
“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竹子。”
“你们去其他村里卖鱼的时候找找看有没有竹子。”
竹子长得快,明年竹林又能茂盛起来。但今年,竹林肯定茂盛不起来了。
云善坐在小桌前大声地朗读课文。“人人都说小孩小,谁知人小心不小,您若小看小孩子,便比小孩还要小。”
“这是什么课文?”坨坨问。
“《小孩不小歌》。”云善回答。
“云善你再念两遍。”坨坨说。
云善又给坨坨念了两遍。坨坨大概也记住了,“以后别人再说我是小孩子,我就背这个给他听。大人不能歧视小孩子,是比小孩还要小。”
云善听了,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他放下课本,拿出小丛给他画好的符,照着符纸开始练画符。
半上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天空依旧还是阴,没有放晴。下过雨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蓝得很干净。
云善跟着坨坨一起编篮子。他之前编的几个小篮子也都卖出去了,因为小,价格也比大篮子便宜些。
李爱聪怀里抱着一袋钙奶饼干,踩着一脚泥跑来玩,“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你爸回来了?”坨坨问。
李爱聪站在那撕开钙奶饼干包装袋,给妖怪们各分了一块饼干。“他昨天雨停的时候回来的。”
吃完钙奶饼干,李爱聪帮着磨篾条。他手笨,编出来的篮子不结实,后来他就不编篮子,来了就帮着磨篾条。磨篾条的活最简单,李爱聪也乐意做这个活。
“稻秧都插好了?”坨坨问。
“插好了。”李爱聪说,“昨天上午就都插好了。”
“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呗。”坨坨说,“给你做烤串吃。”
“啥烤串?”李爱聪问。
“烤猪肉串。串着辣椒一起烤。”坨坨说。
李爱聪说,“那一会儿到中午的时候我出去躲一会儿。我奶来了你别告诉她我在这吃饭。”
坨坨笑,“你别躲了。马奶奶来了,我和她说。”
说起烤串,兜明说,“以后还要养羊,烤羊肉串吃。”
“我给你家放羊。”李爱聪立马道,“以后吃羊肉叫上我。”
“行。”兜明道。
要烤肉吃,兜明提前削竹签子。坨坨也把肉腌上了。
快到中午时,马奶奶果然来了。出乎意料地是,她身后跟着姚桃和冯英石。
“欸?”坨坨看到冯英石很是惊讶。上回在学校,姚桃说冯英石不理她们,现在又玩到一起去了?
太阳才刚在南边露个头,后面树上的蝉刚开始叫起来,泥土还没被晒干,姚桃鞋子上沾了一脚泥,站在院子里惊叹,“你们家是这样的啊。”
“爱蓝和我说你们家是竹子做的,我还不知道啥样。原来是这样的呀。”
“你们和冯英石和好了?”坨坨问。
冯英石面上有些不自在。姚桃笑嘻嘻道,“和好了。冯英石人可好了。”
“回来的路上,爱蓝摔倒崴了脚。是冯英石把她背回来的。”
“我宣布,冯英石以后就是我和李爱蓝的朋友了。”
一旁的冯英石没有说话。
“爱蓝崴脚严重吗?”坨坨问。
“没有啥事。”马奶奶说,“脚脖子肿了。这两天少下地,养几天就好了。”
“小聪,回家吃饭。”
李爱聪求救地看向坨坨。
坨坨说,“马奶奶,爱聪中午在我家吃饭x。跟我们一起玩。”
云善也说,“一起玩。”
花旗说,“爱聪留下来和他们一起玩吧。”
马奶奶知道李爱聪不想走,花旗也说话了。她就没再叫李爱聪。而是叫姚桃和冯英石回家吃饭。
今天姚桃和冯英石一起把李爱蓝送回来,又快到饭点了,李大志和明东霞留他们俩在家吃饭。
“马奶奶,我们再玩一会儿。”姚桃和李爱蓝家的人很熟,“一会儿我们就去吃饭。”
马奶奶笑着说,“行。”
马奶奶走了,李爱聪可高兴了,今天中午他能留在坨坨家吃饭了。
“云善,我听爱蓝说,你有很多小人书。”姚桃在云善面前蹲下,笑着说,“你借给我和冯英石看看呗。”
“好。”云善放下篮子站起来,“我去拿。”
他站起身往屋里跑,跑到门口,换了一双草拖鞋“蹬蹬瞪”地跑进屋里。很快抱着一些小人书跑出来。
这些小人书里,云善最爱看《西游记》。他也先把西游记拿出来。把小人书交给姚桃,云善又跑回屋里拿书。
他抱了一摞书出来,站在冯英石跟前,仰脸说,“给你。”
冯英石接过书。
云善笑眯眯地问他,“你是谁啊?”虽然见过一次,但是他已经对冯英石没印象了。
“我是冯英石。”冯英石说,“你叫我石头哥就行。”
“啥石头哥。”姚桃在一旁笑,“他管我叫桃子,管李爱蓝叫爱蓝,凭啥叫你哥?”
“云善,你就喊他石头。”
“哦。”云善应下了这一声,“石头。”
姚桃哈哈笑出声。冯英石有点无奈。他俩自己找了椅子,坐在那儿翻看小人书。
云善继续回去编篮子。
南边的太阳开始发威了,热得树上的蝉急促地叫一阵,歇一阵。
坨坨踩踩外面的泥地,还潮湿着,软和着。他转头问云善和李爱聪,“你俩去不去摘菜?”
“去。”云善跑进厨房,拎上他编的小篮子。
李爱聪也从墙角找了个篮子。
“你们要做饭了?”姚桃从书里抬起头,“那我去李爱蓝家。”
“云善,书我拿走看行不行,吃完饭再还给你。”
“嗯。”云善点点头。
“我也拿走一本。”冯英石说。
“好。”云善又点点头。
他们一起往东边去。
坨坨小心地踩着路边的草,不想让鞋子上弄得全是泥。李爱聪脚上已经有泥了,一点不在意地走在路中央。
农村的土路,下过雨之后总是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有各种各样的痕迹。
云善跟在坨坨后面踩着草走。草上还带着水,弄得云善的蓝色长裤下面有些湿。
到李大志家后面的巷子,一群人拐到里面去。
明东霞正在做饭,李爷爷坐在堂屋门口抽烟。李爱蓝坐在堂屋另一边,凳子旁放了根棍子。她穿拖鞋的右脚踝肿得很高。
“你脚怎么样?”坨坨问。
“崴着了,走路疼。”李爱蓝说,“其他没事。”
“爱青没回来呢?”坨坨问。
“她得等下午才回来吧。”李大志说,“一会儿我去路上迎迎她。她肯定是等雨停了才往家来。”
云善等在李爷爷旁边。李爷爷知道他等什么。抽完烟,李爷爷把烟枪给云善。
云善握着还带热气的烟枪,把烟锅磕在门上。磕掉里面的烟灰,又用挂在烟袋上的一块铁长条抠抠烟锅里的烟油。抠完了再磕磕烟锅,然后把烟枪还给李爷爷。
李爷爷笑着接过来,拿在手里,笑眯眯地看着云善。
“我们去摘菜了。”坨坨对马奶奶说。
“去吧。”马奶奶说,“多摘点豆角。豆角结得多,再不吃要老了。”
“晓得了。”坨坨应下来。
菜园里的泥地更是泥泞,又没有草踩着垫脚。坨坨、云善不可避免地踩了一脚泥。
云善摘了个红的西红柿,直接咬了一口。被雨水冲刷过的西红柿很干净,一点都不脏,不用洗。
李爱聪拧了棵黄瓜,掰开半个给云善。云善右边手臂上挎着篮子,一手拿着西红柿,一手拿着黄瓜,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
“云善你饿了?”坨坨蹲在那摘辣椒。
“没啊。”云善回。
“你这么吃黄瓜和西红柿,不会串味吗?”坨坨问。
“串。”云善。
坨坨问,“串你还这么吃?”
云善说,“我想这么吃。”
等他吃完了西红柿和黄瓜,坨坨也摘完了辣椒。
“摘点茄子烤蒜蓉茄子吃?”坨坨问云善。
“我摘。”云善拎着小篮子,踩着一脚泥走到茄子那。拽着茄子上面使劲扭了一下,没拽下来。他又使劲拽,直接带着叶儿,把梢也拽下来了。“不好摘。”
坨坨走过去教他。两人又摘了一小篮子茄子,还摘了些豆角。
西觉在棚子下用石头架了长炉子。
云善把篮子放下,从厨房拿了一坨大蒜剥。
西觉生了火,兜明把串好的肉串放到火上烤。李爱聪第一回看到这样做饭的,站在炉子边看着兜明烤串。
剥完蒜,云善把蒜拿到厨房。他跑回屋拿了皮筋出来,喊李爱聪、坨坨和小丛跳皮筋。
他们四个身高最接近,撑皮筋高度不会差很大。正好一块玩。
他们不会跳别的,只会跳李爱蓝之前教的。坨坨问李爱聪,“你会不会跳马兰花开?我上次去学校,看到有很多学生跳这个。”
“不会。三姐会。”李爱聪说,“我会唱。小皮球,架脚踢,马兰花开二十一”
不会跳别的,只能跳那一个。坨坨也不知道跳的叫啥名。他和李爱聪一队,云善和小丛一队。
跳了一会儿后,皮筋架到脑袋上,小丛得扶着云善,脚高高翘起才能够到皮筋。
李爱聪说,“这么高,正常跳肯定跳不上去。”
兜明一边吃肉串,一边给炉子上的肉串刷油。他说,“我来跳试试。”
吃完肉,兜明一抹嘴,站在皮筋前,猛地往上一跳。
“咚”地一声巨响。兜明脑袋撞到棚子顶上了。他捂着头蹲在地上。
花旗眼皮一撩,骂道,“你是不是缺心眼?”
“疼啊?”云善轻轻摸摸兜明脑袋。
兜明嗯了一声,缓了一会儿,才回去烤肉。
李爱聪仰头看看棚子顶,“兜明哥跳得挺高。”
云善也仰头看。
棚顶对于小孩来说,是很高的。兜明脑袋能撞到上面,说明他跳得很高呀。
“好了,来吃肉串吧。”兜明把一半的肉串装到碟子里。“云善注意,不要被签子戳到。”
“嗯。”云善跑过来拿走一串肉串,边吃边问,“嘟嘟头还疼吗?”
“不疼了。”兜明回。
第42章
午睡之后,姚桃搀着李爱蓝,和冯英石一起来了妖怪们家里。
大地被太阳烤了一中午,地面已经干了。走在上面不会再沾一脚泥。
坨坨试着在院子里跳了两下,脚没又往下陷,脚底也没沾泥。“我们可以在外面跳皮筋了。”
“桃子你教我们跳马兰花开吧。”坨坨说。他想多学两种皮筋跳法。
“好呀。”姚桃先教坨坨和小丛跳,云善和李爱聪帮他们撑皮筋。
冯英石换了一本小人书,坐在棚子下看书。
跳马兰花开对小妖怪们来说有点难,坨坨和小丛学了好一会儿,才会配合童谣一起跳。
到云善和李爱聪,学得就更难了。云善腿短,总是勾不到皮筋。李爱聪有点笨,记不住东西,跳两下就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跳。
李爱青过来时,云善和李爱聪还在学跳皮筋。
“有好消息。”李爱青神秘地说。
“什么好消息?”坨坨问。
“我们老师说明天来我们村里看看,想找你们做衣服。”李爱青高兴道。
“太好了。”坨坨十分高兴。
云善学会怎么跳马兰花开了,李爱聪还没学会。李爱聪学东西总比别人慢。
段宝剑骑三轮车和穿绿色衣服、骑自行车的邮差一同过来。
邮差右腿支着地,从挂在后面的包裹里找出一封信,“你们有一封信。”
云善先跑过去,从邮差手里接过信,看到了信封右上角的老鼠邮票。
他不喜欢小老鼠,也不喜欢这张邮票。信封上潦草的字迹很熟悉。云善看到寄件人,果然是霍然的名字。
“是不是霍然寄来的信?”坨坨问。
“嗯。”云善把信交给坨坨,坨坨又把信给小丛。
段宝剑第一次到妖怪们家里,前前后后地把竹房子看了一遍,问,“自己盖的?”
花旗嗯了一声。
“做了四个柜子?”段宝剑惊讶地看着西觉从屋里搬出柜子。“不是说只能做两个的吗?”
“这两天下雨x,没去人家打家具,做得就快点。”西觉说。
“下过雨,路太难走了。”段宝剑说,“土路全烂了。被经过的牛车高高低低的,不好骑车。”
在一旁等着的邮差说,“可不是。下过雨土路就这样。”
“我今天就带了三十块钱。”段宝剑说,“剩下两个柜子的钱下回给你。”
西觉点头。段宝剑又往车上装了些竹篮子。看到有小篮子,他说,“咋编这么小的篮子?能卖出去吗?”
那是云善编的小篮子。云善跑过去说,“能。我编的。”
段宝剑笑一声,难怪篮子这么小。他看着云善说,“卖不出去我可是要来退货的。”
“能卖出去。”花旗说,“已经卖了好几个出去。”
云善又说,“能卖出去。”
“行。”段宝剑道,“我拿上了。”
“我们后天去你家买布。”小丛说。有钱了,他们也要扯布做床单,留着秋天使用。
“成。”段宝剑说,“白天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去我家巷子前头那户人家喊我奶。我奶奶白天总在她家玩。”
邮差已经送完了这一路的信。他和段宝剑两人结伴一起回镇上。
西觉他们这一下子收了三十块钱,可把李爱青他们这些小孩羡慕坏了。三十块钱,得赶上在镇上场里上班的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李爱蓝说,“柜子也太好卖了。”
冯英石问,“你们这么挣钱,干吗不盖砖房?”
“没有钱啊。”坨坨叹口气,“每天还有很多花销呢。存不下钱。”
“多大花销?”冯英石纳闷地说,“你们再编篮子卖呀。”
“花销可大了。”坨坨道,“我们要买自行车。扯布做衣服。还要去县里买书。一笔笔都是开销。”在人类世界中生存,妖怪们也知道柴米油盐贵。尤其是手里能存钱后,坨坨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点。
小丛读完信,问云善,“要信上的邮票吗?”
“不要。”云善说,“不喜欢小老鼠。”
“信里写了什么?有工作吗?”坨坨问。
“霍然说,他认识风城的一个鞋厂老板。鞋厂里招人,男女都招,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有30元。”小丛说完,转头看向西觉,“他还问汪渡若的事。”
“问他做什么?”西觉问。
“霍然说汪渡若在追求他妹妹。”小丛说,“他想打听一下汪渡若的人品。”
“他说之前伤害霍言的犯罪分子已经判了死刑。是比较严重的犯罪,被严厉打击了。”
“还说了,如果我们需要家具厂的家具手册,他可以帮我们寄过来。”
“寄过来好呀。”坨坨说,“我们要紧跟潮流。”
“你还知道潮流呢。”李爱青笑道。坨坨总是人小鬼大的样子。
“霍然还说,如果我们需要工作。他那里可以招聘我们,招西觉去做打手。”小丛说。
“啥叫打手?”李爱聪问。
冯英石说,“就打架的。”
“不去。”西觉道。
“怎么还要打架呢?”坨坨问,“他做的是正经生意吗?”
兜明说,“开舞厅和录像厅的。”
坨坨寻思一会儿问,“这是正经生意吧?”
兜明点头。
他们小镇子上是没有这种店的,李爱青他们不知道舞厅和录像厅什么样,缠着兜明让他说说。
兜明和花旗跟着霍然去过一次舞厅。兜明说,“里面有很多人站着,放音乐。”
“跳舞吗?”李爱青说,“不是舞厅吗?大家光站着不跳舞吗?”
这个兜明就没注意了。跳舞什么的他也看不懂。
“我们去把消息告诉爱慧吧。”坨坨说。
云善、李爱聪、小丛和坨坨四人往王家村去,李爱青也跟着一起去。
进了王家村没多久,瞧见王小军和几个小孩蹲在成一圈不知道干什么。
坨坨跑过去看,就见他们围着的水坑里好多大黑蝌蚪。
“蝌蚪啊?”云善站在边上,伸着脑袋看。
“不知道是癞哈马的还是青蛙的蝌蚪。”王小军说。
坨坨肯定说,“这么黑的颜色是癞哈马的。”
听说这些是癞哈马的蝌蚪,有两个小孩顿时没了兴趣。云善蹲在前头,伸手进水坑里抓了两只蝌蚪瞧了瞧,又把蝌蚪放回水里。
“谁抓来的?”坨坨问。
王小辉指着王小军说,“他。”
“那边小沟里可多蝌蚪了。”王小军说。
看了会儿蝌蚪,云善他们继续往李爱慧家去。
李爱慧和王强妈两人坐在屋里缝床单。布就是上回李爱慧在段宝剑家买的花布。
“呀!坨坨,云善来了啊。”王强妈对坨坨和云善十分热情,脸带着对李爱聪也比以往热情多了。
“这布买的好。”王强妈说,“我听爱慧说,还沾了你们的光。”
“段宝剑是我们的朋友。”坨坨说。
家里没小孩,也没小孩吃的零嘴。也没有其吃的东西。王强进屋拿出了几个西红柿,塞给坨坨他们。
“你们水稻栽好了吗?风城的霍然说,风城的鞋厂招人,男女都要,一个月30块钱。”坨坨说。
李爱慧惊喜道,“真的吗?一个月能给30块钱?”
“真的。”坨坨点头。
“风城在哪?”王强妈问。
“从省城坐火车,隔天就到了。”小丛说。
“家里水稻栽好了。”李爱慧高兴地说,“我们明天就能去风城。”
“明天就去?”王强妈脸上有些迷茫,“这就要去了?”
“妈,一个月三十块钱呢。”李爱慧说,“我和强子两人一个月就能领50块钱。”
王强也高兴,他和爱慧两人出去上班,一个月两人能拿50,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王强妈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她年轻时经历的是二十多年的大集体,包产到户也就这几年的事。坐一夜的火车去外头上班挣钱,这是她想象不到的事。
儿子和媳妇儿都出门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也是她茫然的原因。
王强妈问,“坐火车在哪买票?我们这只有铁轨,没有车站。”
“县城就有火车站。”小丛说。坐过两次火车,小丛有些经验了,“坐火车要介绍信。你们得去问问,去哪能开介绍信。”
“介绍信我知道。”李爱慧说,“我听爱诚大哥说过,村里能开。”
“一会儿我就去找张队长。”
“你们要是明天就走。明早经过我家拿信。”小丛说,“你们帮我们带封信给霍然。”
“成。”王强点头,“晚上留在家里吃饭?”
“不啦。”坨坨说,“我们一会儿回家吃。”
王强和李爱慧急着去找张队长开介绍信。坨坨他们也就跟着去瞧热闹,还跟着李爱慧他们去了王集村晒谷场的村委会,看着张队长开了介绍信。
然后坨坨他们直接从王家村的晒谷场回家了。
路过之前有蝌蚪的小水坑,云善又跑去看,黑蝌蚪还在里面。
“现在天气这么热,这个水坑明天就能晒干,小蝌蚪明天就会干死。”李爱青说。
“我们把小蝌蚪弄到大河里。”小丛说。这边离后面的河更近。
小丛四处看看,没有合适装小蝌蚪的工具。云善已经下手捞了。他捧着一把小蝌蚪和水往河边跑,边跑边从指缝里往外漏水。
还没跑到河边,云善手里捧着的水已经漏光了,只有几个大黑蝌蚪。云善又加快脚步往河边跑。
他光顾着看小蝌蚪,没看脚下。到了河边,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扑出去,手里的小蝌蚪也撒了。
“小蝌蚪。”云善赶紧爬起来捡小蝌蚪。小蝌蚪滑滑的有些不好捡。云善耐着性子,一个个地把小蝌蚪捡起来。
小丛把手里的蝌蚪放到水里,也来帮云善捡蝌蚪。
把地上的小蝌蚪捡完,云善又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小蝌蚪,他捧着沾了土的小蝌蚪,送到河里。
进入水里的小蝌蚪摆着尾巴很快游走了。
“云善,你胳膊破皮了。”李爱聪说。
云善先抬起右边胳膊看,没破皮。他又抬起左边胳膊,小手臂蹭破了点皮,有一点血渗出来。胳膊上沾着灰土。
云善蹲在河边把手臂洗干净。坨坨问他,“疼不疼。”
“有点疼。”云善说。
等云善洗干净手臂,一群小孩又一起跑回去把小蝌蚪捧到河里。只用了两趟,他们就把水坑里的蝌蚪转移到了河里。
云善他们回去后,李爱蓝、姚桃和冯英石都已经离开了。
云善告诉西觉和花旗,“今天救了很多小蝌蚪。”
“小蝌蚪在哪被你们救了?”花旗问。
“在水坑里。”云善说,“把小蝌蚪捧到河里。”他伸着胳膊给花旗看,“我摔了一下。”
左边胳膊破皮的地方x还挂着些红。花旗握着云善的肉胳膊问,“还疼吗?”
“不疼了。”云善摇摇头,靠着花旗说,“小蝌蚪找哈马妈妈了。”他还记得坨坨说这是哈马的蝌蚪。哈马的蝌蚪就要去找哈马妈妈。
“青蛙妈妈不要哈马蝌蚪。”
“小蝌蚪不用找妈妈。”花旗说,“小蝌蚪变成青蛙或者哈马就要自己生活了。”
云善听到这话,说,“故事书里的小蝌蚪找妈妈。”
“那是故事书。”花旗说,“现实中的小蝌蚪不找妈妈。”
小孩们都听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李爱聪怀疑地问,“小蝌蚪真不找妈妈?”
“不找。”坨坨说,“哈马和青蛙一下子能下很多很多卵。能生存下来就生存,生存不下来就会被吃掉。”
云善想了想说,“那个蝌蚪大,大蝌蚪不找妈妈。故事书里的蝌蚪小,小蝌蚪找妈妈。”
“大蝌蚪变成大哈马,小蝌蚪变成小哈马。”
“大哈马比小哈马厉害,不用找妈妈。”
四岁的云善还分不清楚故事书和现实,但是他有自己的理解呀。
第43章
小丛写信,一一和霍然说事情。首先,他说西觉拒绝了打手工作。目前打家具足够应付他们的生活。另外,需要麻烦霍然寄来家具厂手册,他们想要做参考。
说起汪渡若,小丛把那几天和汪渡若相处的事情简略地讲给霍然听。说了汪渡若整天看书,是个爱读书的人。又说汪渡若人很好,愿意帮他们去风城贴寻人启事,帮助他们找人。
小丛写信,坨坨特意在旁边说,“还得说汪老师也给咱们帮助了。找对象要看家里呢。”
小丛觉得坨坨言之有理,在信里也提到汪老师给他和西觉的帮助。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李爱慧和王强想去鞋厂打工,麻烦霍然帮他们找工作。
写完这些,小丛又看了一遍信,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啊,有啊。”坨坨说,“我们已经攒钱买到木工用的工具了。上次写给他的信,因为没贴邮票被邮差退回来了。我们和段宝剑去县里买到了便宜布”
坨坨碎碎叨叨地把他们在上一封信寄出之后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小丛听完后说,“让云善给你写吧。”
“云善。”坨坨喊。
“欸。”云善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手里拿着霍然寄来的信跑出来。“要小老鼠邮票。”
“你上次不是不要吗?”坨坨问,“怎么又要了?”
“邮票贴到信上。”云善说。
经过上回的事,云善知道了信上贴了邮票才能寄出去。但是他不舍得自己的花邮票,就要把霍然写来的信封上他不喜欢的小老鼠邮票再给寄走。
“小老鼠邮票上有邮戳,不能再用了。”小丛说,“这封信让爱慧和王强带给霍然,不用贴邮票。”
听到不用贴邮票,云善把贴着小老鼠邮票的信封放在桌上,“不要了。”
“云善,你把笔和纸拿来,我们写信。”坨坨说。
云善顺手把信带回去放好,拿了纸笔出来。坨坨说一句,他写一句。
坨坨碎碎念着他们发过的事,云善也能补充两句,两人边写边讨论,一会儿就写了好几张纸。
李爱聪不识字,不凑这个热闹,老老实实地磨篾条。
花旗喊吃饭,云善还没写完信。
“别碎叨了。”花旗对坨坨说,“少说几句吧。别累着云善。”
一件事还没说完,云善正在奋笔疾书,“不累。”
坨坨说,“这件事写完我们就吃饭。”
“吃完饭,我们去李爱波家拿信封。”
正说着这话呢,马奶奶和李爱波一起过来了。马奶奶来找李爱聪。
李爱波挎着个篮子来的,“我妈让我送点韭菜盒子来。”
“小聪,回家了。”马奶奶说。
李爱波把篮子放在桌上,熟稔地走进厨房,“你们今晚吃啥?”
“吃包子啊!”
他从碟子里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果然是肉包子。“还得你家的包子。”
马奶奶皱着眉头看李爱波。
李爱聪赶紧洗了手,跑进厨房也拿了个肉包子。
最近他总被他奶奶拖回家,并且抗议无效,李爱聪有些妥协了。马奶奶来找,他就自觉跟回去。
马奶奶见那兄弟两个都拿花旗家的包子吃,她忍不住了,“家里有饭,都做好了。非得从人家拿点啊?”
“坨坨家包子好吃。”李爱聪说。
“马奶奶,吃包子。”坨坨跑进屋里,端出包子,“晚上刚包的。”
马奶奶笑着摇头,“我不吃。”
“一会儿找你。”云善对李爱波说。
“找我干啥?”李爱波好奇地问。
“拿信封。”云善说。
“行。”李爱波咬着包子说,“吃完饭去我家。今晚放电视剧,一块看。”
云善点点头。
马奶奶、李爱波和李爱聪三人走了,云善很快写好了信。不加上小丛写的,云善写的一沓纸也有十几张了。
吃完晚饭,坨坨他们往李爱波家去。
路上好像被牛车压过,道路中间留了些车辙印。
兜明耳朵灵敏,听到前面有哭声。
“哭声?”坨坨往前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人。“在哪呢?”
兜明往前走了走,指着前面的草堆说,“那儿有人。”
坨坨跑过去看,就见一个女孩头埋在膝盖上哭。他问,“你怎么了?”
李爱香闻言抬起头,看到是坨坨,她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坨坨见她不愿意理会自己,他也不想理李爱香,就跑回去了。
“谁啊?”云善好奇地问。
“李爱香。”坨坨说。
云善听了没说话,坨坨拉着他,“走吧,去李爱波家看电视。”
隔天一早,妖怪们还在吃早饭。李爱慧和王强一人背着一个麻袋过来了。
“还在吃饭呢。”李爱慧笑着说。
“你们吃过了吗?”坨坨问。
“吃过了。”王强说,“这不想着早点去坐车嘛。”
小丛从屋里拿出了一封鼓鼓囊囊的信交给李爱慧。
李爱慧捏着信吃惊地说,“咋这么厚。”
“要说的话多呗。”坨坨说。
“你们吃着,我们先走了。”王强说。
“拜拜。”云善拿着勺子挥挥手。
李爱慧转头冲着云善笑,也冲他摆摆手,“云善,拜拜。”这一走,得半年见不着这些亲戚了。
坨坨望着李爱慧和王强离开的背影说,“霍然帮了咱们这么多。我们也没啥土特产寄给人家。”
他们有特产,竹子做的柜子、篮子。这些东西实用是实用,可是这些东西寄到风城,不说花销多少,光是寄走就是麻烦事。也不好叫王强和爱慧人力带去。
特产?妖怪们想了一圈。小丛说,“我给霍然和霍言一人做件衣服吧。给霍言做一条红裙子。”
他记得霍然和霍言的样子。霍言应该比李爱青高一点,两人身形差不多。霍然皮肤黑,比李爱波高点,也比李爱聪壮点。按照李爱波的身形来,做大一点,霍然应该能穿。
“就给他们做衣服吧。”花旗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寄给霍然。
“明天我们就去镇上扯布。”坨坨说。
至于今天为什么不去镇上,那是因为李爱青昨天说了,她们学校的老师要来。坨坨他们要在家里等老师们。
李爱聪跑来找坨坨说,“我姐真走了。”
“昨天不就说要走了吗?”坨坨不在意道。
李爱聪站在那闷了好一会儿,掉了两颗眼泪。云善站在旁边好奇地看他,“哭什么?”
“我姐说她要才年底回来。”李爱聪说,“我好长时间都看不见她了。”
“不是说收稻子就回来吗?”坨坨问。这是之前听李爱慧说的。
“收稻子不回来。”李爱聪说,“姐夫说,等收稻的时候寄钱回来请人收。他和姐在外头挣钱。”
“她们得半年后回来。”小丛说。
李爱聪只伤感了一小会儿,就被兜明喊去干活。干起活来,也就没时间伤感了。
天气晴了,西觉也得去爱田家继续打家具。
小丛喊云善进屋学习。西觉给云善做了一张书桌,摆在屋里靠窗的位置。
云善学习完一章小学课本,又写了些算术题,拿起毛笔练画符。
桌上突然被砸了个小石子,“云善。”
云善抬头看,就见王家村的几个小子站在窗外。
王小军说,“走,打溜溜蛋去。我们村打溜溜蛋厉害的人回来了。”
“叫上坨坨,一起去玩。”
坨坨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的棚子下,当然听到有人说话了。
“谁啊?”坨坨绕到房子后面,“你们干吗?不要打扰云善学习。”
“坨坨,走,打溜溜蛋。”王小辉道。
“走。”坨坨说,“去其他地方玩x。别在这边玩。”
坨坨走回院子里叫李爱聪,云善伸着脑袋冲外面的小孩喊,“我学习完就去。”
“那你学习完来呗。”王小军说,“我们就在你们村晒谷场附近玩。”
云善点点头。
坨坨进屋,装了一裤兜溜溜蛋,和李爱聪一起跟着王家村小孩出去玩。
小丛进屋看云善画符。
云善的心显然没有放在功课上,符画得有些潦草。
“云善。”小丛说,“画符要专心,静心。”
“哦。”但是他显然现在心不静,画出来的符越来越潦草。
“你出去玩吧。”小丛看他实在静不下来,只能放他出去玩。
云善现在还小,心境得一点点练。早上没学完的功课,下午再补回来就是了。
云善乐颠颠地放下笔,跑去玩具箱那看还有没有溜溜蛋了。箱子大概还剩下十几个溜溜蛋,云善把它们全抓出来装在裤兜里,装满了两裤兜。
坐在门口换鞋子时,云善喊,“花花,我出去玩了。”
“去哪?”花旗问。
“找坨坨。”云善说。
花旗放下竹子站起来,“我送你过去。”
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花旗一起去晒谷场。
小孩们在晒谷场边上的树荫下打溜溜蛋。一群小孩围在那,除了王家村小孩,还有很多李家村孩子。爱和平兄弟两个也都在。
云善没看见坨坨,他跑过去冲着人群喊,“坨坨。”
“哎。”坨坨应一声,“云善,我在这。”
“云善,你来啦。”爱平笑着和云善打招呼,“我们俩打?”
村里小孩都知道云善不会打溜溜蛋。他哥哥坨坨在前面赢,云善就在后面输。和云善打溜溜蛋,那就是白得溜溜蛋。
“好。”云善答应下来。
花旗站在旁边看着。
李爱平和云善两人半跪在地上,先打了两个来回。两人都是一输一赢。
李爱平奇怪地嘟囔,“还给他打着了。”不过他没多想,纯粹以为云善今天运气好。云善以前偶尔也能碰一个。
“再来啊。”云善放下一颗溜溜蛋。
又是两把过后,都是李爱平赢。他觉得这样就对了。刚刚一定是凑巧,云善就不会打溜溜蛋。
云善继续放溜溜蛋。和李爱平又打了五把。云善赢了三把,李爱平赢两把。
他们俩打溜溜蛋只有花旗站在旁边看。其他小孩都围着看坨坨他们几个大点的孩子玩。李爱平和云善的水平都不行,没人看他们小菜鸡互啄。
“云善,坨坨教你了?”多试了几把,李爱平晓得了,云善这回是真有点水平了。
“没啊。”云善回道。坨坨没教他,花花教他了。
花旗站在那又看了一会儿,云善有输有赢,基本胜负五五开。他冲着小孩堆里的坨坨喊了一句,“我回去了,你看着点云善。”
“知道了。”坨坨应下一句。
“云善,我回去了。”花旗又和云善打招呼。
“拜拜。”云善抓着弹珠和花旗摆摆手。
这边离李爱田家近,花旗顺路去李爱田家看看西觉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前几天,西觉已经打完了一个立柜和几张凳子。爱田家的人对立柜和凳子十分满意。这两天,还有人不少村里人来爱田家看柜子。
花旗过去时,西觉正在拿着刨子刨木头。
爱田妈看到花旗来,热情地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话,主要就是夸西觉手艺好。她又去菜园里摘了些菜让花旗拿回去吃。
花旗拎着菜到家,发现家里多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李爱青也在这里。
有个女老师拿了一张电影画报,让小丛给她做电影画报上女演员穿的衣服。
小丛盯着画报看了会儿说,“能做。”
“那就在你们这做。”女老师把带来的布交给小丛,“我带了些布,要是多出来的多,可得还给我。我特意多买了一点。”
小丛点点头。
那边有男老师问,“能不能做喇叭裤?花色衬衫?”
“就电影里那样的,喇叭裤和花衬衫。”
小丛哪看过什么电影里的喇叭裤和花衬衫。不过他倒是见过霍然他们穿过这样的。
“有牛仔布料吗?”小丛问。
“那个没有。”男老师问,“你们这儿有没有?”
“我得去问问。”小丛说,“价格得等问完布料什么价才能定。”
几个来的男老师都要做喇叭裤和花衬衫,还都没带布来。小丛记得供销社里没有卖牛仔布的。他要先问问段宝剑,县里纺织厂有没有牛仔布。
那花衬衫的样子,小丛记得像窗帘布的花色。段宝剑手里的那些大花大朵的布不适合做花衬衫,只适合做床单。
女老师们个个都带着布来。有的想要和李爱青的红裙子一样的,也有的自己带了画报。还有一个老师指定要电影里女主角某个场景里穿的衣服。
小丛哪看过电影呀。问那老师有没有画报。老师说没有。这笔单子,小丛也不敢接。没有图片参照,就算是看过电影,很多地方也不一定都能准确记得。
被拒绝的女老师哎呀了一声,“我就想要那样的衣服呀。”
“得拿图来我照着做。”小丛无奈地说,“我没看过电影。”
最后商议了,男老师们的衣服要等小丛问过布料的事再决定。
“下周我去给这几位老师送衣服,再告诉你们能不能接单。”小丛说。
男老师点点头。牛仔布的布料不好买,所以他们没带布料来。
小丛给那几位女老师量了尺寸,挨个记在本子上。
被小丛拒绝的那位老师有点不死心地问,“小朋友,你能不能去看看电影?”
“我买票请你看。”
小丛摇头,“看过也不一定都记得。要是有图片参考是最好的。”
“我去哪弄来图片呀。”女老师丧气道。
李爱青要留老师们吃饭。这些老师都摆摆手,蹬着自行车离开了李家村。
送完老师,李爱青兴奋地跑回来,“兜明,跟我走,去我家搬缝纫机。”
小丛用完缝纫机就会还回去。现在缝纫机在李大志家。
兜明跟李爱青回去搬缝纫机,坐在屋里看书的李爱蓝看到他们俩,赶紧问,“怎么样?有老师做衣服吗?”
“有!”李爱青高兴地告诉李爱蓝,“有六个老师做衣服。还有几个老师要做喇叭裤和花衬衫。”
镇上很时髦的青年也有穿喇叭裤和花衬衫的,肩上扛着录音机。不过也只有几个人那样穿。他们镇上都没有卖那样的衣服。
兜明把缝纫机搬回去,小丛已经把布铺在床上,开始量尺寸划线。
云善和李爱平打了会儿溜溜蛋,跑去看坨坨他们玩。云善正要往人堆里挤,听到旁边有人喊叫。
他转身,看到几个女孩撕打在一起。
那几个女孩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有个个子小些的女孩被其他人踹了一脚,跌在云善身边。
云善正把她扶起来,前头冲过来一个女孩伸手就挠,既挠了小女孩也挠到了云善。
云善疼了一下,上前一步使劲推了女孩一下。
“你干吗打我?”女孩被推得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问云善。
“你打我了。”云善说,“疼。”他捂着左边脸。
坨坨和李爱聪听到动静,赶紧往外挤。
“怎么了?”坨坨问。
李爱平说说,“你弟弟挨打了。”
“云善。”坨坨跑过来,看到云善左边腮帮那多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口子不深,破了一道皮,渗出些血来。
云善已经用手摸过了脸,他手上不干净,把脸也弄脏了。
“我带你回家洗洗。”坨坨说,“怎么挠到脸上了?落下疤就毁容了。”
因为以前的事情,妖怪们很在意云善身上会留下疤痕。
“她打我。”云善指向已经站起来的女孩。
李爱聪走过去推了女孩一下,凶道,“你打云善干什么?”
“我不小心的。”李爱美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挠李爱玲,他和李爱玲站在一起,我不小心就挠到他了。”
“我们先回去带云善洗洗。”坨坨说。
人家小孩说了不是故意打云善的。再说,人类幼崽之间打闹很正常。坨坨不在意这些,他更在云善脸上会不会留疤。
坨坨拉着云善和李爱聪跑回家。
“花花。”云善看到花旗,想往花旗身边跑。
坨坨拉着云善有点心虚,“我先给你洗洗。”他把云善拉到脸盆架那。先把两人的手都洗干净,换了些水,然后又给云善洗脸。
“疼。”云善夹着眉头说。伤口碰了水有点疼。
花旗听云善喊疼,看过去。“哪疼?”
“脸疼。”云善下了台阶跑去花旗那。花旗看到他左边脸上破了一道x口子,赶紧问,“脸怎么了?”
“有小孩打我。”云善说。
花旗皱紧眉头,“小孩打你?”
“不是。”坨坨赶紧解释,“别人小孩打架,云善扶了一个小女孩。另一个女孩来打这个女孩,不小心打到云善脸上了。”
回来的路上,坨坨已经问过云善了。
花旗手上不干净,没碰云善的脸,对坨坨说,“赶紧去找草药给云善敷上。”
妖怪们对于祛疤需要的草药早就滚瓜烂熟。坨坨立马带着李爱聪跑出去找草药。
“这点口子还需要药?”李爱聪跟在坨坨后面跑着问。
“需要。”坨坨说,“云善身上最好不要有疤。”
“谁身上能没有疤?”李爱聪说,“那口子过几天就长好了。”
“找草药又不费事。”坨坨说,“我都认识。”
“你回去别惹花旗。云善脸上受伤,花旗现在心情肯定不好。”
“我惹他干吗?”李爱聪说,“我从来不惹花旗。你别惹花旗就行。”
坨坨:好吧,他承认,这些话其实是对自己的说的。他今天不能惹花旗!
小崽在玩闹中受点小伤很正常,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云善受伤,他心疼。
“疼不疼了?”花旗仔细地查看云善的伤口。伤口其实不深,就是有些长。
“有一点。”云善摸摸脸说。
兜明和小丛都来看了云善的脸上的伤。
“最多四天就能好了。”兜明说。
“嗯。”云善不太在意。
小丛说,“下次别人打架,你别靠近。不要被误伤。”
云善点点头。
“你听进去了?”花旗问。
“嗯。”云善抬头,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花旗,笑道,“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花旗走去脸盆架那洗手。
云善站在棚子下嘿嘿笑,不回答。
花旗洗完手走回来捏了捏云善的耳朵,勾着嘴角说,“云善不听话,还要耳朵干吗?”
“把小耳朵拧下来丢掉吧。”
“不要。”云善捂住自己的耳朵。看花旗没有行动,他大概知道花旗和他开玩笑。他双手搂住花旗的腿,仰着笑脸看花旗。
“耳朵没用,还要它干什么?”花旗假装板着脸低头问。
“有用。”云善咧着小嘴说,“我听话。”
“你听话?”花旗挑眉。
“嗯。我听话。”云善的表情十分真诚。
“想不想吃冰棍?”花旗抱起云善问。
“想。”说到这个,云善就没有不想的。
“等坨坨回来,我带你去镇上买冰棍吃。”花旗说。
“好!”云善很高兴地跑进屋里,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挎在身上。
坨坨也很快找到了草药回来。兜明要用蒜臼捣药,花旗让小丛去洗蒜臼。看着蒜臼洗了两遍后,花旗才让兜明捣药。
草药敷在脸上,云善总用手摸。
“别摸。带你去镇上买冰棍。”花旗抓住他的小手,牵着走,“先去大志家借车。”
“走。”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
坨坨觉得现在还是少出现在花旗面前好。花旗和云善要去镇上,他不想去。他觉得留在家里好。
到李大志家借了自行车,云善很自觉地站在自行车旁边,等花旗把他抱到大杠上。
“等等。”花旗说,“好长时间没骑了,我熟悉熟悉。”
“哦。”云善跟着推车的花旗一起到后面路上。
花旗蹬上自行车。刚开始骑得歪歪扭扭,云善跟在后面走。等花旗骑快了,他就跑在后面追,“花花,花花。”
云善追着跑了两圈,花旗停下来,把他抱到大杠上。
“走。”云善兴冲冲地说。
昨天段宝剑说路难走,花旗今天看到了,才知道土路上真是高高低低地不平。
他们骑车走在路边杨树投下的树荫里。右边是大片大片的稻田,里面栽着绿油油的水稻秧。
云善很快乐,看到什么都和花旗说一声。远处天上飞过一只鸟,他要说一下。树下的草丛里开着一小丛粉色的小花,他也说一下。
听到云善的话,花旗会抬头看看天边飞过的鸟。或是视线偏一下,看一眼树下的小花。
云善坐在大杠上摇头晃脑地哼着欢快的歌曲,小脚也跟着翘来翘去。
花旗问他,“唱的什么?”坨坨教了云善很多歌,云善也跟着兜明学唱歌,他会唱的很多。
“笑一个吧~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稚嫩又欢快的童音传在乡间的小路上,伴着树上知了的叫声,还有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青草味。风经过时,带着杨树哗哗响。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花花,我快乐~”云善晃着脑袋拨得车铃“叮铃叮铃”响。
“嗯。”在云善脑袋上方,花旗也笑。云善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到了镇上,花旗带云善去供销社买冰棍。
云善站在供销社的冰箱前问,“段宝剑呢?”
“不知道。”花旗说,“一会儿去他家看看。”
花旗在供销社确认了,里面不卖牛仔布。
今天,他只买了一根大冰棍,和云善一起分着吃了。
花旗推着车子,带云善去了段宝剑家。
段宝剑家没人。花旗去了巷子前头的第一家,找到了段宝剑的奶奶。
段宝剑奶奶显然还记得花旗和云善。看到云善脸上有伤口,她问问,“云善的脸怎么了?”
“被人打的。”云善说。
“打架可不行。”段宝剑奶奶说。
“我没打。”云善说,“她们打架,打到我了。”
“你得躲开。”段宝剑奶奶说了和小丛说的一样的话,“别人打架,你站远点,不要被人打着。”
云善,“嗯。”
花旗是来买线的,也打算问问段宝剑牛仔布的事。
“我不知道线的价钱。”段宝剑奶奶说,“你等等吧,宝剑一会儿该回来了。”
段宝剑奶奶指着屋里的竹子柜子说,“这是你家做的吧。”
“宝剑上回拖回来四个,留了一个在家。柜子做得真结实。听说一个卖十五块钱?”
花旗点点头。段宝剑应该是十五块钱卖的。
段宝剑奶奶给云善拿了几个红枣。云善自己留了两个,剩下的都给花旗了。
外面有些动静,段宝剑骑着三轮车停到院子里。
云善跑出去,咬着红枣笑眯眯地喊,“段宝剑。”
“今天卖鱼?”段宝剑笑着问他。
“不卖。”云善说,“买冰棍吃。”
他看段宝剑的三轮车上有装冰棍的木头箱子,说,“我吃过了。”
“你想吃我这也没有了。”段宝剑说,“今天批的冰棍都卖完了。”
“柜子卖得怎么样?”花旗问。
“今天上午卖出去一个。”说到这事,段宝剑很高兴。卖出去一个柜子,他就能挣三块钱。这生意做得可比卖布可挣钱多了。
花旗说起有人在小丛那定喇叭裤和花衬衫,问段宝剑县里的纺织厂生不生产这两种布。
“喇叭裤在外头挺流行。”段宝剑说,“咱们县里也有卖的。”
“但是县里纺织厂生产这种布少。你们要得多吗?”
“多。”花旗说,“我们打算多买点。”
“我一会儿写信问问我哥。”段宝剑说,“花布有,应该是六毛钱一尺。”
花旗点点头,“我们都打算多买点。”
这些男老师来买花衬衫和喇叭裤,小丛打算给霍然就做这样的。正好霍然也穿这样的衣服。
段宝剑把花旗要的线找出来给他,把上回欠的两个柜子钱也给花旗了。
第44章
西觉上午干完活回家,花旗和云善还没回来。坨坨在厨房“铿铿铿”炒菜,小丛在棚子下“哒哒哒”地踩缝纫机。
兜明和李爱聪两人在处理竹子。厨房门口放着云善的小篮子,里面有坨坨摘下来不要的菜叶,专门留着给云善喂鸭子。
“云善呢?”西觉问兜明。
“和花旗去镇上买冰棍。”兜明回答。
西觉洗了手和脸,坐在棚子里休息了一会儿。
云善挎着钱包蹦蹦跳跳地回来。看到西觉,他欢快地叫着“西西”往棚子下冲,“你回来啦。”
西觉看到云善,脸上刚带出笑意,瞧见云善脸上多了道血痂,他蹙着眉头问,“脸怎么了?”
“人家打架打到我了。”云善说。他想起来自己脸上破了,伸手在左边脸上摸了摸。
西觉抬起云善的脸,弯着腰仔细地把云善的伤口端详了一遍。见伤口不深,他放下心。“别人打架,你走远点。”
云善点点头,高兴地打开小钱包,拿出今天新买的邮票找兜明,“嘟嘟,琵琶。”
兜明凑过来看,那是价值10分钱的琵琶邮票,琵琶后面还有个抱着琵琶飞天的女人。
“还买什么了?”兜明问。
云善打x开钱包,拿出一张纸给兜明看,上面都是红色的月季花邮票。
云善指着邮票说,“写信贴邮票,邮局才送信。”
“云善,去喂鸭子。喂完鸭子吃饭。”坨坨从厨房伸出头。
云善把邮票放回钱包里,跑去厨房门口拎着篮子往鸭圈跑。
马奶奶来喊李爱聪。
“花旗,爱慧说是你朋友给他们介绍的工作?”
花旗点头。
“私人开的厂子有没有住的地方?”马奶奶问,“吃饭也有食堂?”
“不知道。”花旗回。
马奶奶有些担心李爱慧和王强,自己念叨着,“没地方住可咋办?上哪吃东西?”
她自言自语了两声后,对花旗说,“能不能写信问问?”
“下午我们写封信问问霍然。”花旗说。
“可多亏你们了。”马奶奶说,“要不现在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午觉之后,李爱聪带了一枚8分钱邮票给云善。他大声对妖怪们说,“我给云善邮票了。你们记得贴邮票。”
“知道。”坨坨问,“什么图案的?”
“逗小狗。”云善说。
坨坨跑过来看。邮票上是两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在逗一条身上带着白毛的黑狗。“谁买的邮票?”
“我奶找大伯拿的。”李爱聪说,“二哥今天和大伯娘一块走亲戚去了。”
“去他舅舅家了。”坨坨说,“李爱波昨天告诉我们了。”
“云善,写信了。”坨坨喊。
“写给谁?”云善问。
“霍然呀。”坨坨说,“我们问问鞋厂的事。”
云善回屋拿了墨水和信纸来。信纸还是之前李爱波给他们的。一沓信纸拢共写了两回就快用光了。
“下次得去买信纸。”坨坨说。
李爱慧走后,今天又发生了很多事。坨坨问完鞋厂的事,说起了有好几个人来他们这做衣服的事。有人想要喇叭裤和花衬衫,但是没布料,现在他们正在找牛仔布料。
又说,有的老师让小丛给她做电影里女主角的衣服,但是没有图片,他们也没看过那个电影,没法给她做衣服。
还说,云善出去玩,被别人打架误伤了。希望云善快点好。
云善写完坨坨的话,自己也有话说,“脸被打了,有点疼。”
“我今天吃冰棍了。买了很多花邮票。”
“小老鼠邮票不好看,花邮票好看。”
这两个小兄弟絮絮叨叨地把剩下的信纸用完,还从云善的本子里撕了两张纸继续写。
写完信要装起来时,坨坨才发现他们没信封。
“走,去镇上买信封和信纸。”坨坨说。
“我不去。”云善说,“我去找西西。”
坨坨找了个包,装上信纸,挎着包和李爱聪一起把云善先送去李爱田家。
马奶奶和李爷爷也在李爱田家坐着闲聊。他们在一起说李爱慧出去打工的事。
今天早上,好多村里人都看见李爱慧和王强背着麻袋往外走。有人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说去外面干工作。
云善一来,爱田奶奶瞧见他脸上的伤。她把云善拉到面前问,“脸怎么破皮了?”
“被李爱美那丫头挠的。”马奶奶说。她今天听李爱聪说了这事。
“那丫头从小就野,爱挠人。”爱田奶奶对云善说,“人家比你大,你别跟她打架。打架你吃亏。”
“嗯。”云善点点头。
李爱田双手抱胸靠在堂屋门口问,“爱慧姐出去干活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说是三十块钱。”马奶奶说,“还没拿到钱,谁晓得到底多少?”
“三十块钱?那可不少哩。”李爱田妈瞪大眼睛。“要是三十块钱一个月,把我们家爱田也带去呢。”
“现在还不知道外头啥样。”马奶奶把自己的担心又说来,“不知道他俩出去住哪。”
爱田妈说,“在外面肯定不比在家里好。”
坨坨和李爱聪往外走,马奶奶扬声问,“你俩去哪?”
“咋还挎包?”
“去镇上。”坨坨说,“我们去镇上寄信。”
李爷爷站起身说,“我带你俩去。”
“赶牛车吗?”坨坨问。
“赶。”李爷爷带坨坨和李爱聪回家。
李大志送李爱青上学去了,李爱蓝在家里和明东霞说话。
“你的脚今天好点了吗?”坨坨问。
李爱蓝说,“肿得比昨天小一点了。”
坨坨跑过去看,李爱蓝的脚踝看着确实是比昨天好些了。
李爷爷把大水牛从后面赶过来,套上车,喊坨坨和李爱聪上车。
李爷爷坐在前面赶牛,李爱聪跪在后面把李爷爷的帽子拿起来,“坨坨,你看我爷又是光头。”
“长一点头发了。”坨坨说。四周冒了些白色的发茬,就是中间还光溜溜的,一点头发没长。
李爷爷转身把帽子拿回来,自己盖到脑袋上。
坨坨和李爱聪两人一起在后面哈哈笑。
离开李家村没多远,坨坨看到了冯英石迎面走来。冯英石挎着书袋,里面鼓鼓的。
“坨坨,李爱聪。”冯英石主动打招呼。
“你去哪?”李爱聪问。
“去坨坨家玩。”冯英石说。
坨坨觉得冯英石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上次在学校还不理他呢,昨天也没见他多热情,今天怎么就要去他家玩了。
“去我家玩什么?”坨坨问。
冯英石,“看书。”
坨坨哦了一声,“那你去吧。”原来是去看小人书的。
冯英石从书袋里拿出三个桃子,给坨坨他们一人递了一个。“我家桃树结的桃,很甜。”
李爷爷用手把桃子上的毛搓掉,又把桃在衣服上擦了擦。他尝了一口后说,“这桃真的甜。”
他们吃着桃子继续往镇上,冯英石挎着桃子往李家村走。
牛车到镇上,坨坨和李爱聪先往供销社跑,买了信纸和信封,再去邮局。
坨坨借用了邮局里的胶水贴上邮票,然后出门把信投入绿色的邮筒中。
干完这些,坨坨想了想,来镇上没有其他的事要干。他们该回去了,回去之前可以买些肉。他说,“走,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猪蹄的。”
李爷爷话不多,坨坨说去哪,他就赶牛车送坨坨和李爱聪去哪。
“欸?王老师。”
坨坨一出声,迎面走过来,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都转过头看向牛车。
“你不是卖鱼的那个小孩吗?”春燕笑起来。她还记得坨坨喊了很特别的卖鱼词儿。
“是我呀。”坨坨露出大笑脸,打听道,“你俩相亲成功了?”
王老师笑着说,“成功了。”
春燕捂嘴笑,“你咋这么逗呢。”
“什么时候结婚?”坨坨问。
“还早呢。”春燕说,“我们两刚处上。”
“要是结婚,做衣服,打家具都可以来找我们。”坨坨扬着笑脸说。“我们手艺好。都是老手艺人了。”二百多年的手艺人!
“要是结婚,做这些肯定找你们。”王老师应道。
他觉得幸亏是坨坨帮他出了些主意,才让他相亲得如此顺利。因此对坨坨有些感激,很愿意和坨坨他们做生意。
挥别王老师,坨坨他们去了菜市场。卖猪肉的还是那个胖师傅。
坨坨他们经常来买肉,胖师傅已经认识他们了。
“今天买几斤肉?”卖猪肉的师傅问。
“买猪蹄。”坨坨看上猪肉摊上放的四只猪蹄了,“四只都要。还有猪蹄吗?”
“就这四个。”卖猪肉的师傅说,“平时一天只杀一头猪,就四个蹄子。过年的时候才会多杀猪。”
买了猪蹄,回到李家村时,坨坨看到冯英石还在他们家看小人书。棚子下的桌上放了几个大桃子。
看到坨坨和李爱聪手里提着的猪蹄,兜明高兴地说,“猪蹄烤着吃吧。”
“烤着吃香。”
“那就烤了吃。”坨坨说,“咱们去摸些田螺、捉些小龙虾。晚上炒了吃。”
“行。”兜明当即站起来,“我去捉。”
小丛也停下手里的活,跟着一起去后面河里捉小龙虾。
坨坨拎上桶,带着李爱聪去南边小沟里摸田螺。
他们摸了半桶田螺回来,冯英石已经离开了。
不一会儿,西觉和云善也回来了。
云善把书放回屋里,拿了小竹竿跑去鸭圈。西觉跟着云善,看他打开鸭圈,把六只鸭子赶出来。
“走,走。”云善把鸭子往南边小沟赶。
鸭子现在还小,坨坨说它们不能去后面的大河里。云善每天会把小鸭子赶到小沟里让他们游泳。
他也会脱了衣服下到小沟里跟小鸭子一块玩水。
一半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西觉坐在小沟边,看着云善在小沟里领着头游泳,身后跟了一串小鸭子。
看云善游得远了,西觉喊一声,“云善。”
云善调个头往回游,又带了一串小鸭子回来。
来回游x了四遍,云善把小鸭子赶上岸。西觉拿上他的衣服,云善拿着小竹竿把小鸭子往家里赶。
院子里飘出烤猪蹄的香味。兜明拿着一把竹子做的扇子蹲在炉子边,一边烤猪蹄,一边往鼻子里吸香味。久违的香味实在是有点香。
兜明闻着这香味,盘算着以后得多养点猪。
李爱聪和坨坨一人拿了一个刷子围着水桶刷田螺。花旗坐在另一边刷小龙虾。小丛在厨房里面烙大饼。
“小龙虾。”云善还记得,“好吃。”
上回被小龙虾钳了一回,云善记住了,只光着身子蹲在旁边看,不往桶里伸手。
西觉把云善的衣服放到竹床上后拿了刀子削竹签。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跑进院子里,站在云善旁边,冲着桶里的龙虾“汪汪”叫了两声。
“龙虾脑袋给你吃。”坨坨对大白狗说。
最近,李大志家的这只大白狗饭点时总往他家跑。云善对这狗很熟,搂着狗要往狗身上骑。
每次云善翘腿,大白狗就往前走两步。云善只好放下腿,跟着往前一起走两步。
刷好田螺,坨坨先炒了小龙虾,还是两个口味,蒜蓉味和麻辣味。
坨坨炒菜,小丛带云善回屋。玩了一天,云善心里痛快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把早上落下的功课都给补上了。还被小丛罚了多画了十张符。
做完功课,云善收拾好桌子跑出来。棚子下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菜。兜明正在啃猪蹄。大白狗趴在地上歪着头啃骨头。
云善赶紧洗了手跑到桌边吃饭。
西觉把剥好的半碗蒜蓉味的龙虾尾巴推给云善。还有一个小碗里装了两大块烤猪蹄,是兜明留给云善的。
隔着远远地,坨坨看到马奶奶来了,他跑进厨房拿出留给李大志家的小龙虾和田螺。
等马奶奶走进院子,坨坨先开口,“马奶奶,给你小龙虾和田螺。”
“你们自己吃。”马奶奶总是这样拒绝。
“拿去呀。专门给你们留的。”坨坨把碟子塞到马奶奶手里,“李爱聪在我家吃饭。”
“马奶奶,你快把菜拿回家吃饭吧。”
马奶奶端着两个碟子,很是不好意思,“你们留着自己吃就行。我们有菜吃。”
“我们够吃了。”坨坨道。
马奶奶推辞不过,端着两碟菜回家。路上遇到村里人,看她端了两碟菜,都好奇地问,“爱诚奶呀,在哪端的菜?”
看她打西边来,村里人都知道李久福、李久勇家都住在东边,肯定不是儿子家的菜。
“花旗他们给的。”马奶奶笑着说,“坨坨炒菜好吃。”
“你家认的亲戚真好。”村里人羡慕地说,“能给爱慧找工作,对你们也好。”
“人家人好,到哪都好。”马奶奶把花旗他们挨个在村里人面前挨个夸了一遍,高高兴兴地端了菜回家。
因为要扒龙虾壳,妖怪们今晚吃饭的时间比平时长。
他们吃完饭,坨坨刚把桌子擦干净,隔着院子瞧见有人来了。王强妈带着几个人他们不认识的人走过来。
“怎么了?”坨坨问。
“他们来问问外头工作的事。”王强妈笑着说。
这是王强妈第一回来妖怪们家里。她好奇地前前后后转了一遍,夸道,“收拾真利索。”
王家村的人看完房子,有人问,“去外头干工作,一个月真能给30?”
坨坨点点头。
王家村的人还没走,李家村的人又来了。也来问外面工作的事。
大人们站在院子里聊天,小孩们就在院子外面玩耍。
跟着人来的狗闻到吃的味道,都跑到院子里来和大白狗抢食。大白狗龇牙咧嘴地冲着它们叫唤。
但是抢食的狗太多。大白狗护不住食,没吃完的小龙虾头被其他的狗抢了很多去。气得大白狗冲着周围的狗汪汪直叫。
李爱慧和王强出门打工的事在李家村和王家村算是很大的事。听说外面能挣钱,大家都有想法。也都想多挣钱。
这儿他们聚在一起交流信息,说说自己看到的,或是听到的城市里是什么样的。
云善看到外面有很多小孩子,他跑出去找小孩们玩。坨坨和小丛紧紧跟在后面。
今天挠了云善的李爱美也在这玩。上午还和她一起打架的李爱玲已经和她和好了。两人手拉着手,站在一块说话。
李爱玲脸上也带着一条血痂。她被挠得重,脸上血痂比云善脸上的血痂宽。
“你是叫云善吗?”李爱美显然还记得今天被她误伤的云善。
“嗯。”云善点头。他知道这个小孩不是故意打他,是不小心打的。他对李爱美没什么意见。
“对不起。”李爱美说,“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云善说。
“我和你道过歉了。”李爱美说,“你要说没关系。”
坨坨&小丛:
“我脸破了。”云善说,“我不说没关系。”
“那你还没有原谅我。”李爱美肯定地说。她问,“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原谅你。可是,可是不是没有关系。”云善说,“我脸破了。”
任由李爱美怎么说云善都不说没关系。李爱美突然就哭了。
李爱玲在旁边催着云善说,“你快说没关系呀,爱美就不哭了。”
李爱聪无语道,“你们俩有病啊。”
“云善,别理她俩了。我们去玩。”李爱聪把云善拉走。
前面有几个小孩围在一起,李爱聪拉着云善挤过去看。就见李爱和手里拿着个扁圆的小笼子。
“这啥呀?”李爱聪问李爱和。
“蛐蛐笼子。”李爱和说,“我用弹珠和我同学换的。”
“里头有蛐蛐吗?”李爱聪问。
“还没有。今晚捉。”李爱和说。
李爱平跟在他哥旁边,对云善说,“今晚一块抓蛐蛐。”
“去哪抓?”云善问。
“草丛里头呗。”李爱平说,“蛐蛐一会儿就叫了。你家有手电筒吗?”
云善摇摇头。他们家只买了备用的蜡烛,还没买手电筒。
“我现在回家拿。”李爱平道。他不自己回家拿,要把云善拉上。坨坨、小丛和李爱聪也就跟着一起陪李爱平回家拿了手电筒。
现在天色还有些亮,用不着手电筒。云善想玩手电筒,问李爱平要。
李爱平不给,“现在天还亮,用手电筒浪费电池。”
云善听到浪费两个字就不要了。他知道浪费是什么意思。
“明天我们去镇上买手电筒。”坨坨说。现在有钱,能买手电筒了。“云善你不要拿手电筒照人。”
“我知道。”云善又问李爱平,“什么是电池?”
李爱平把手电筒后盖拧下来,把大电池倒出来给云善看,“这个就是电池,给手电筒供电的。有它,手电筒才能亮。”
“电池没有电,手电筒就不亮了。”
云善拿电池玩,李爱平给他了。等回到竹房子那,李爱平才把大电池从云善手里要回去。
“哥,咱捉蛐蛐去。”李爱平喊一声。
和李爱和站在一起的几个小孩都跟着跑过来。
河边的草丛十分茂盛,应该有蛐蛐。
“你们不要说话。”李爱和嘘声。
一群孩子站在河边听了会儿动静。现在是有虫子叫,但不是蛐蛐叫。要等到天黑,蛐蛐才叫。
“再等等。”李爱聪说。
可惜,天要黑了,蛐蛐还没叫,大人们要回家了。小孩们一个一个地被叫回家。
拿了手电筒还没来得及用的李爱平也家里大人被叫回了家。
马奶奶喊李爱聪的声音响在东边路上。
李爱聪喊,“我再玩会儿。”
“玩什么?”马奶奶走过来,“赶紧回家睡觉去。”
“我抓到蛐蛐就回去。”李爱聪说。
马奶奶可不管李爱聪抓不抓蛐蛐,她扯着李爱聪说,“天黑了不回家睡觉,还闯什么魂?”
“你天天外面闯魂还闯轻了?天黑还不回家?”
李爱聪被马奶奶拽走了。
草丛里也传来蛐蛐的叫声。
现在天色暗,坨坨现在没本事在月光下抓蛐蛐。小丛进了草丛,四处闻一闻,很快定位到蛐蛐的位置。他悄无声息地一点点靠近,然后双手扑过去。
感觉到手掌下有东西在跳,小丛说,“抓住了。”
“带回去,先用杯子盖着。”坨坨说,“明天早上我编蛐蛐笼。”
小丛抓着蛐蛐,坨坨和云善跟着一块跑回去。
坨坨到摆牙杯的地方,在每个杯子上摸了摸就找到了自己的刷牙杯子,把蛐蛐倒扣在里面。
蛐蛐在杯子下发出清脆悠扬的“蛐——蛐——”声。
云善歪着脑袋,耳朵贴在杯子上。
西觉把编好的蛐蛐笼递过来。
“什么?”云善问。
“蛐蛐笼子。”西觉说。
“你什么时候编的?”x坨坨惊讶地问。
西觉,“刚刚。”刚刚听到这些小孩说蛐蛐笼子,抓蛐蛐,西觉就开始给云善编蛐蛐笼了。
西觉把蛐蛐转移到蛐蛐笼里。
云善高兴地抱着蛐蛐笼子,把笼子贴在耳朵上听蛐蛐叫,“蛐蛐在唱歌。”
第45章
一大早,云善睡醒后,拿着蛐蛐笼跑出来问花旗,“花花,蛐蛐吃什么?”
“吃草吧。”花旗不确定地说。他不太关注这些小虫子。
“是吃草。”小丛说。
云善听了后拿着蛐蛐笼出去薅草。
兜明打着哈欠看着云善跑走。昨天晚上云善抱着蛐蛐笼睡觉,让他们近距离听了一夜蛐蛐叫。
云善薅了几根草,把草从蛐蛐笼上面空隙大的地方塞进去。他凑过去,眼睛贴着空隙,想看蛐蛐有没有吃草。
可是草塞在里面,他看不见蛐蛐了。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云善对着蛐蛐笼说。他听小丛说了,蛐蛐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和他不一样。
云善拿着没动静的蛐蛐笼跑回家,把蛐蛐笼放在书架上。
“云善。”西觉在外面叫他。
“欸。”云善跑出去。
西觉检查了下云善左边脸。伤口上的血痂还在。他捣了些药,敷在云善脸上。
“还没好啊?”云善问。
“后天就好了。”西觉说。
云善,“不疼了。”
太阳还没露头,天气不热。云善跳到院子中间,喊兜明一起打拳。
打完拳再练一会儿剑,云善已经出了一身汗,小胖脸也红彤彤的。
“花花,我喝水。”云善拿自己的杯子跑去厨房找花旗。
花旗给他倒了些温水。云善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杯水。
放下杯子后,云善往南边草地跑。坨坨正在南边草地放鸭子。
自家养了鸭子,坨坨没学马奶奶每天早上出去割野菜,而是把鸭子直接赶到南边小沟边的荒草地,让鸭子自己吃会儿东西。
云善过来,把六只小鸭子赶进小沟里。看着小鸭子们游了两圈,云善拿着小竹竿敲敲水面,把鸭子赶上岸。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从东边跑过来,吓得小鸭子们拼命跑,“嘎嘎”叫。
“哎!”云善叫一声,跑过去搂住大白狗脖子,“不吓小鸭子。”
大白狗谄媚地摇着尾巴,把脑袋往云善怀里拱,热情地扒拉云善。这狗个头不小,云善个头又小。没两下,云善就被狗扒拉倒了。
大白狗撞倒云善,自己先跑了。云善爬起来跟在后面追,“小白。”
大白狗跑到厨房门口,冲着里面的花旗拼命地摇尾巴。
云善跑过来搂住大白狗,想把大白狗也弄倒。大白狗甩着尾巴躲开他。
云善追着大白狗在院子里跑了了好几圈。花旗喊吃饭,云善不追大白狗了,转身往脸盆架那跑,大白狗往桌边跑。
小丛今天没去卖鱼,留在家里做衣服。只有坨坨、云善、兜明和李爱聪四人去卖鱼。
昨天说好买手电筒。一到镇上,坨坨拉着云善直奔供销社。
供销社里卖两种手电筒,一种是包装盒上有海鸥的,另一种是包装盒上有大老虎头的。
“要这个。嘟嘟的手电筒。”云善指着带老虎头的包装说。
“这个要5块钱。三节电池9毛。一共5块9毛钱。”售货员说。
云善钱包里有钱,自己掏了钱,慢慢地点了一遍,把钱交给售货员。
云善抱着手电筒和电池,在出门前看到了供销社里的冰柜。昨天花旗带他来买过冰棍,他记住了这个东西有冰棍,“吃冰棍。”
云善把手电筒和电池塞到坨坨怀里,自己跑过去掀开冰箱盖。他手短个子小,只能把冰箱盖推开一条宽缝,脑袋凑到缝隙边往里看。
售货员快步走过来打开冰柜,问,“要几根。”
云善手扒在冰柜上,伸着头踮脚往里看,又转头数了一遍人,“四根,大的。”
“要绿色的。”
现在天气热,坨坨没反对云善买冰棍。
售货员拿出四根冰棍。云善数了两毛四分钱给售货员。
他们拿着冰棍刚走出供销社,云善刚准备舔冰棍,听到了一声大喊,“你们!”
云善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手抖了一下,赶紧舔了一口冰棍压压惊,这才抬头看向前面。
段宝剑坐在三轮车座上,开玩笑地质问,“买冰棍咋不上我这来买?”
“你剪头发了?”坨坨看到段宝剑顶着小平头,和以前文艺青年的发型完全不一样。
段宝剑摸摸自己的脑袋,“夏天天热,剪短了凉快。”
三轮车里拉得满满的,有西觉做的柜子、盖着许多布冰棍木箱,还有几个篮子。
“你东西卖得怎么样?”坨坨问。
“还成。”段宝剑说,“每天都能卖出去些东西。这柜子已经有人要了。我现在去给人家送去。”
“你们家现在有做好的柜子吗?”
“有一个快做好了。”坨坨回。他问,“县里纺织厂有牛仔布吗?”
“我哥还没回信。”段宝剑说,“明天信才能到。要是有,明天我就去告诉你们。”
兜明吃冰棍快。吃完了自己的,他蹲下来和云善一起吃云善那根。云善喜欢舔冰棍,不喜欢咬,吃得慢。兜明一根冰棍吃完,云善的冰棍还没小多少。
段宝剑要去送柜子,只和坨坨他们说了几句话,蹬着三轮车离开了。
小妖怪们在镇上走了一圈,卖出去几条鱼,买了五斤肉,把剩下的鱼挑到村子里卖。
今天他们还有其他任务,要找竹子。
兜明挑着筐子,挨个村子地转。在离开镇上不远的郑家村有竹林,但是那儿的竹子粗的少,细的多。不知道是品种问题,还是粗竹子都被人砍了。
“应该能用。”坨坨说,“做柜子也需要细竹竿。”
他们记下了竹林位置,又一边卖鱼一边找竹林。这边竹子不多,坨坨他们找到齐家村,也没找到第二个竹林。
已经到了齐家村,小妖怪们找去了秀枝家,用两斤鱼换了一斤肉票。
筐子里只剩了一条鱼,兜明不打算再去村子里叫卖。要是回去的路上有人买就卖了,没人买就带回家。
云善边走边摆弄手电筒。他知道要把电池装到手电筒里,手电筒才会亮。
李爱聪教他把手电筒后盖拧开,云善把三节电池装进手电筒里。
推开开关,可是手电筒并不亮。云善晃晃手电筒,手电筒还是不亮。
李爱聪在疑惑地问,“咋不亮?”
“不知道。”云善甩甩手电筒,又推开关。可手电筒就是不亮。“电池没有电。”他记得李爱平昨晚说的,电池没有电,手电筒就不亮。
“我看看。”坨坨把手电筒拧开,倒出三节电池。云善三节电池乱着装,负极接了负极,肯定不通电。
坨坨给云善讲了正极、负极该怎么装。有加号的是正极,有减号的是负极。虽然他没学过物理,但是怎么装电池他还是会的。正极要接负极,正极朝前塞到最里头,负极接后面弹簧。
云善看着坨坨装好电池,推开开关。现在是白天,手电筒照不出亮光,只能看灯泡亮不亮来判断。
坨坨看到里面小灯泡亮了,对云善说,“你看,亮了。”
“嗯。”手电筒亮了,云善就很高兴。他把手电筒关了,拿在手里玩。
一旁追上来个牛车,明东霞笑着喊,“坨坨,小聪。”
“你们咋才回来?”李爱聪问。
李爱蓝脚脖子还肿。今早,李爷爷赶着牛车和明东霞一块送李爱蓝去学校。她们走得很早,早上刚吃完就去镇上了。
“去你爱红姐家里走了一趟。”明东霞笑着问兜明,“鱼卖完了?”
“没。还有一条。”兜明把云善拎上牛车。他把扁担和筐子放到牛车上,也坐上车。
“鱼给你带回去吃吧。”坨坨爬上车。只剩下一条鱼,他也不想卖了。
明东霞笑,“真给我?”
“给。”坨坨忽然想到,“我家两个碟子还在你家。”
“哟。”明东霞说,“给忘记了。今早我还说要给你们送去,后来就忘了。”
“一会儿你们去家里拿。”
“买手电筒了?”明东霞看到云善手里拿了手电筒。
“嗯。”云善指着手电筒后盖上的老虎头说,“嘟嘟的手电筒。”
“不是你的,是兜明的?”明东霞笑道。
“嗯。”云善点点头。他还不懂什么是品牌,画老虎头的就是嘟嘟的。
明东霞又问,“为什么是兜明的?”
“嘟嘟。”云善又指着老虎头说。
“哦,老虎牌的啊。”明东霞说。
云善点点头。嘟嘟的。
明东霞问了好一会儿,云善一直都x说手电筒是兜明的。她没问出来原因,也没打算和一个小孩刨根问底,把话题岔到别的上了。
回到李家村,坨坨和云善跟着明东霞去拿碟子。兜明先回家。装鱼的筐子会有鱼腥味,兜明都会挑去后边河里刷一遍再拿回家。
坨坨抱着碟子和云善一块跑回来,看到李爱波在棚子下拉篾条。
“李爱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坨坨问。
“刚回来。”李爱波说。“后天隔壁乡里有唱戏的表演。花旗说了一起去看。”
“好啊。”坨坨高兴道,“后天什么时候开始唱戏?”
“上午8点半唱到11点。下午2点半唱到5点。”李爱波说。
“去隔壁乡里有多远?”坨坨问。
“骑自行车两个小时。”李爱波说,“三十多里路。”
“早上得早点走。”
坨坨开始计算,两辆自行车够不够带这么多人。要是花旗和西觉骑车,李爱波和兜明坐后面。他和云善、小丛和李爱聪分别坐在两辆车的大梁上,这样刚好可以坐下!
坨坨说,“明天得去大志家借车。”
晚上吃过饭,李爱平抱着蛐蛐笼子,和一群小孩一起来喊云善他们抓蛐蛐。昨天晚上没抓到蛐蛐,今晚他们继续抓。
“我有蛐蛐。”云善说。
云善跑进屋里,一手拿着蛐蛐笼子,一手拿着手电筒出来了。
“你哪来的蛐蛐笼子?”有小孩羡慕地问。
“西西编的。”云善说,“昨晚抓到蛐蛐了。”
云善晃晃蛐蛐笼子,里面的蛐蛐叫出声。村子里的小孩们都羡慕地看向云善。
小孩们一起去后面土路上边玩边等天黑。
李爱平看看自己的手里蛐蛐笼子,又看看云善的蛐蛐笼子。他问,“我找东西跟你换蛐蛐笼子,行不行?”这蛐蛐笼子是他哥李爱和的,还不是他的。他也想要个蛐蛐笼子。
“拿什么换?”坨坨说,“我也会编。”
“糖、弹珠。”李爱平说到后面,声音放小了,“作业本、铅笔也行。”
“你没上学,你哪来的作业本?”李爱聪问。
“我哥的呗。”李爱平说,“铅笔不是一根,最多给你半根。”
“不要铅笔和本子。”坨坨对那个不感兴趣,他对弹珠的兴趣也不大。在村子里打过两回弹珠,他现在已经有很多弹珠了。“换糖吧。”
“你咋不要弹珠?”李爱平问。
“我已经有很多了。”坨坨说,“我现在有一百多颗弹珠了。”
“那么多!”李爱和听到这话,凑过来说,“你要不要拿弹珠换东西?”
“换什么?”坨坨问。
“作业本和铅笔。”李爱和道。
坨坨:
“不是我和你换。”李爱和说,“我们同学有要弹珠的。二十颗弹珠能换一本作业本,也能换一根铅笔。”
“一整根铅笔?”坨坨问。
“当然一整根了。”李爱和说,“谁不是换一整根铅笔?”
坨坨的眼睛看向李爱平。李爱平怕被坨坨揭穿,立马大声说,“就是。”
坨坨:
李爱聪惊奇道,“李爱平,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你刚还说要拿李爱和的半根铅笔换蛐蛐笼子。”
李爱平撒腿就往旁边跑,李爱和紧接着追过去,“李爱平,你要偷我铅笔!”
“我啥时候偷了?”李爱平喊,“我没偷啊。”
李爱和,“你想偷!”
爱和平兄弟俩在一旁打闹。李爱聪告诉坨坨,“二十颗弹珠只换一本作业本,也太亏了。”
“作业本1毛钱就能买一本。不带花纹的弹珠1分钱1个,带花纹的弹珠2分钱一个。二十个弹珠,起码得是2毛钱。你那些弹珠里有不少都带花纹。”
“亏就亏吧。我要那么多弹珠干什么。”坨坨心想,那就换点本子和铅笔。
云善用不着铅笔,小丛还用呢。
留下四十颗弹珠玩,可以拿八十颗弹珠去换东西。
想好了,坨坨去找李爱和,说拿八十颗弹珠换三本本子和1支铅笔。
李爱和跟坨坨回家数弹珠。八十颗弹珠装了一大兜,还挺有分量。
天黑了,大人们又出来找小孩。大人们远远地喊着小孩的名字。
小孩子们对于大人的喊声充耳不闻,他们只想在草地里捉到一只蛐蛐。
云善打开手电筒靠近草丛,草里的其他蛐蛐叫,他手里蛐蛐笼里的蛐蛐也跟着叫。
李爱平问云善,“你家买手电筒了?”
“嗯。”云善说,“上午买的。”
小孩们叫不回去,要抓蛐蛐。昨天他们就没抓成,今天就更难叫回家。
这儿有云善开着手电筒,有光亮,大人们也没急,聚在一块说话,等着小孩们捉蛐蛐。
光听见蛐蛐在草丛里叫,孩子们没瞧见蛐蛐。还是小丛带着他们捉了一只。
在一群孩子的见证下,李爱和把小丛捉来的蛐蛐装进蛐蛐笼里。小孩们这才有说有笑地一起跟着大人们回家。
别人回家,小妖怪们也带了云善回家。
今天晚上有手电筒照亮。黑天以后洗澡,云善再也不用摸黑了。
他洗澡,坨坨站在旁边给他打手电筒。
云善自己先用毛巾把身上打湿,然后抓了香皂在身上擦一遍。再用毛巾把身上擦干净,澡就洗好了。
家里没有别的盆,只有一个洗脸盆。云善洗澡也是用的洗脸盆。
云善洗完,挨到坨坨洗。云善站在旁边给坨坨打手电,坨坨就着云善用剩的水,把身上也洗了一遍。
洗完澡,小兄弟两个光溜溜地往屋里跑。
云善身上还带着水汽,花旗一抹手上潮乎乎的,让云善站在床上等身上水干了再睡觉。
云善和坨坨两人站在床上玩。手电筒没关,云善晃着手电筒,光柱也跟着晃。
坨坨一边扭屁股跳舞,一边高声唱歌,“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云善面对面地和坨坨一起扭屁股,踩得竹床嘎吱嘎吱响。
其他妖怪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坨坨和云善两人激情演唱。
小兄弟俩个唱了好一会儿,兜明实在受不了了,“睡吧。”
那小兄弟俩才停下来。坨坨摸摸云善的肚子,“身上干了,咱们睡觉吧。”
“嗯。”云善躺下来。
除了外面传来的虫子叫声,今晚终于是安静了。
第二天上午,李爱和跑来找坨坨。
“我拿邮票和你换蛐蛐笼子。”李爱和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画了人像的8分钱邮票。
坨坨拿过来看,邮票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古代人,右上角有红色章里写了西厢记。
“现在都不卖这个了。”李爱和说,“这是去年买的,没有用完剩下来的。”
“这值8分钱。你给我编两个蛐蛐笼。”
“云善,你要不要这个邮票?”坨坨把邮票递给云善看。
云善接过来看了看说,“要。”
“给你编两个就编两个吧。”坨坨说。不过一个蛐蛐笼就值4分钱,还不到一只大冰棍的钱,这也太少了。
云善把邮票拿回屋,和其他邮票一起收在钱包里。
坨坨让兜明把凳子上的剑门调整一下,弄得窄一点。这样拉出来的篾条就细一些。
李爱波拉着篾条说,“坨坨,给我也编一个。我也想要一个。”
“成。”坨坨说,“一会儿给你也编一个。”
李爱聪说,“我也要。”
坨坨,“给你也编。”
拉了一会儿篾条,李爱波发现棚子里已经没有竹子了。他和兜明说了一声,要和兜明一起去砍竹子。
坨坨编着蛐蛐笼说,“竹林里的竹子都要被我们砍光了。不能再砍了。”
“昨天我们找了到一处竹林,但是里面的粗竹子不多。我们准备下午去砍竹子。”
“缺竹子?”李爱波说,“去爱红姐他们村那砍。”
“他们村东边有好大一片竹林,比咱们村的竹林大多了。”
“下午我带你们去。”
“好啊。”坨坨没想到李爱波竟然还知道哪有竹林。
编蛐蛐笼不难。坨坨以前编过,就是时间长没编,手有点生。
编了一个之后,他编蛐蛐笼的速度就快起来了。赶在中午吃饭前,他就编好了四个蛐蛐笼。
李爱平拿着两个蛐蛐笼,高高兴兴地走了。
下午午休过后,李爱波赶了牛车来,叫上兜明、花旗、坨坨、李爱聪和小丛去郝家村砍竹子。
进了齐家村,坨坨问李爱波,“这不是齐家村吗?”
“郝家村在齐家村东边。”李爱波说,“再往前走二里路就是。”
小妖怪们之前从来没往齐家村东边去过,都不知道那儿有村子。
经过郝家村,还得往前走二里路才到竹林。这片竹林确x实很大,里面的竹子也很粗壮,做家具刚好。
花旗砍竹子,兜明把竹子扛到牛车上。花旗挑的粗竹子砍。这些竹子处理好后,正是做柜子的好材料。
竹子高,装在牛车上,后面有好大一截拖在外面。带着竹枝,倒也不担心竹子路上被磨。
下午,段宝剑蹬着三轮车来了李家村。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坨坨说。段宝剑今天要是不来,就代表,县里纺织厂不生产牛仔布。
“中午刚接到信。”段宝剑说,“纺织厂确实有一批牛仔布。也是让你们赶上了,牛仔布上个星期刚生产出来,还没来得及卖。”
“价格比较贵,1块钱一尺。”
“百货商店里的花衬衫是用的确良做的。的确良也贵,7毛5一尺。”
“我哥加上万良山的福利买不了太多布。”
“我们得先去隔壁乡里问问老师。如果他们还要喇叭裤和花衬衫,我们就买布。如果不要,我们就少买点。”小丛说。少买点布给霍然做衣服,也跟云善做一套。
“你们什么时候去问?”段宝剑问。
“明天去。”坨坨说,“正好明天隔壁乡里要唱戏,我们去看戏。顺便去问问老师。”
“隔壁乡里唱戏?在哪?收不收钱?”段宝剑问。
“收钱,一人两毛钱。”花旗说。
“我明天带我爷奶去。”段宝剑道。
“那你得早点,戏8点半就开唱了。”坨坨说。镇上离李家村骑自行车还得半个多小时呢。
“要是能听戏,我爷奶半夜不睡觉也能爬起来。”段宝剑说,“明天肯定能赶上。”
40-45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
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
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
[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
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
[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