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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小掌门之八零年代生存记 60-65

60-65

    第61章


    清晨,霍言推开屋门,看到小丛坐在院子门口踩缝纫机。云善坐在葡萄架下的桌子边做功课。一旁的茶几上摆着早饭。


    西觉坐在墙边拿剪子剪布。兜明坐在旁边记歌词。


    霍言注意到墙根下的几个篮子不见了。“坨坨他们去街上摊煎饼了?”


    “嗯。”小丛应一声,“你们要吃煎饼的话可以去街上拿。”


    霍言说,“一会儿我去街上瞧瞧。”


    霍言洗漱完,发现云善拿着毛笔站在茶几边画馒头,“云善。”


    “啊?”云善抬起头看霍言。


    “你干吗呢?”霍言笑问。


    “画画。”云善说。


    小丛也看过去,“云善,你画什么了?”


    云善抓着馒头送过去给小丛看,他在馒头上点了两只眼睛,还有弯弯的一道嘴巴,是个笑脸。


    “馒头在笑。”


    “嗯。”小丛点点头,“别画馒头,这是要吃的。”


    “哦。”云善把馒头放回桌上,拿着毛笔跑回去做功课。


    霍言收拾好了走到茶几边,看到盘子里的馒头基本都被云善画了,都是豆豆眼,咧着大嘴巴笑。


    霍言也笑。


    她吃了一碗粥后,骑上自行车去街上看坨坨他们摊煎饼。


    在专门卖早饭的地方找人,霍言轻易就找到了坨坨他们几个。


    坨坨顶着一头卷毛站在锅前忙碌,李爱波拿着油纸站在旁边。


    坨坨摊好一张饼,把饼铲进李爱波撑开的油纸里,热情洋溢地喊,“下一位。”


    李爱波把饼放到旁边筐里,笑着对付钱的人说,“饼还热,等等再拿。”


    花旗脖子下挂着云善的红色钱包站在筐子前收钱。


    在锅底抹匀面糊,坨坨从筐子里拿出鸡蛋在锅沿边敲了一下,把鸡蛋打到饼上。他赶紧用刮子把鸡蛋刮开。


    抓了一把韭菜撒到鸡蛋饼上刮开,坨坨十分熟练地给鸡蛋饼翻了个,再撒上些葱,再翻一下,一张鸡蛋饼就做好了。


    霍言停下车,排到队伍后面。前面只有几个人,很快就排到她了。


    “霍言。”李爱波叫了一声,笑问,“你要几张饼?”


    “两张。”霍言说,“我瞧着你们生意不错。”


    “你们还真能说干就干啊。”


    坨坨说,“当然了。”


    “霍然起床了吗?”


    “我来的时候他还没起。他每天起得都晚。”霍言问,“你们要做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去学校?”


    “把面用完就不做了。”坨坨问,“现在几点?”


    霍言看了看手表说,“刚过7点。”


    “你们早上几点来的?”


    “5点就来了。”李爱波说。


    霍言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带着两张饼回家了。


    云善已经做完了功课,站在桌子边推红色不倒翁。他好像很得乐趣,他一直在笑。


    7点多,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小丛踩缝纫机的地方有太阳照过来。他喊兜明把缝纫机搬到葡萄架下。


    霍然光着上半身,推开门走出来。


    云善正在哈哈笑。


    “我做梦一直听到有人笑。原来是你。”霍然走过去,掐着腰问,“你笑什么呢?”


    云善推了下不倒翁给霍然看,“推不倒哦。”


    “不然怎么叫不倒翁?”霍然问。


    “你快去洗洗,我从坨坨那拿了煎饼,还有点热气。”霍言说。


    “真去卖煎饼了?”霍然拿了煎饼看,黄的,绿的,白的,卖相看起来很不错。


    “生意还不错呢。我看一直有人排队,坨坨就没歇过。”霍言说,“饼一毛五一张,还加个鸡蛋,不算贵。”


    “加鸡蛋才1毛五1张?一张饼能挣多少钱?”霍然问小丛。


    “五分钱。”小丛说。


    霍然拿了刷牙杯走到水缸边舀水,“今早你们得卖一百张饼才能挣5块钱。”


    小丛点头。


    霍然经过晾衣绳,看到上面夹着一条碎花小裤头,一看就是小孩子穿的。


    “谁的裤衩这么花?”霍然问,“是不是坨坨的?”坨坨看起来像是穿花裤衩的小孩。


    “我的。”云善说。


    “你也像是喜欢穿花的。”霍然了然道。


    西觉剪完了布没事情干,坐在凳子上看云善。


    云善玩够了不倒翁,跑去摸墙边的大杠自行车。他踩着脚蹬,扒着大杠想往上爬。


    西觉担心他把自行车扒倒,走过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压着自行车。


    云善手抓着大杠,踩着斜着的那根铁管一点点往上走。


    还让他自己爬上去了。


    他横着趴在大杠上,脚蹬了几下,赶紧喊,“西西。”他的肚子压在大杠上有些疼。


    西觉单手把他拎起来,让云善歪坐在大杠上。云善一手摸着车把,一手摸肚子,还把衣服掀起来看自己的肚皮。


    白嫩的肚皮上红了一道,西觉摸了一把说,“没事。”


    云善跟着说,“没事。”他放下衣服,拨动自行车的车铃“叮铃叮铃”响。


    霍然刷完牙,洗完脸,先吃了鸡蛋饼。吃了几口他说,“手艺不错。”


    霍言进屋拿了本书坐在葡萄架下看书。


    云善不想玩车铃了,自己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慢慢下去。


    他跑出院子左右瞧了瞧,转身问,“齐名呐?”


    “他在自己家,估计还睡着呢。”霍然说。


    霍然吃完鸡蛋饼,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咬到第二口时,他才注意到馒头上被画了东西。


    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霍然把沾了墨水的馒头皮撕下来丢在桌面上。把装馒头的碟子端过来看,碟子里大部分馒头都被云善画了笑脸。


    霍然喊云善,云善从院门口跑回来,站桌边问,“干吗呐?”


    “你在馒头上画画?”


    云善笑起来,“好看啊?”


    霍然点点头,“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能糟蹋粮食。”


    “啊?”云善有点听不懂糟蹋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在馒头上画画。”霍然说。


    云善点点头,又往外面跑,他想出去玩。


    这附近他不熟,就记得有个商店。他就往商店跑。


    西觉在后面跟着。


    云善跑到商店边,看到商店的大铁窗已经打开了,上回卖给他们东西的大姐站在屋里理货。


    云善跑过去,踮脚扒着窗台往里看。


    大姐一转头,看到有个小孩,看着有点眼熟又好像没见过。她问,“你是哪家小孩?”


    “西西家的。”云善睁着大眼睛说。


    “西西是哪个?”大姐好奇地问。这一片地方,还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云善转头指指后面的西觉,大姐伸头一看,这个她真不认识。不过好像见过他们和霍然在一块。


    想到这里,大姐猛然想起来在哪见过这小孩了。这不是有天傍晚,霍言领来买东西的小孩吗?当时有两个小孩,头上都扎着小辫子。


    怪不得她认不出来了。小孩换发型了,不扎小辫子,换了一头蓬松的小卷毛了。


    “是你呀。”大姐笑着说,“我认识你。”


    “你不是上回霍言领来的吗?买了三节电池是不是?”


    “嗯。”云善笑着点点头。


    “来看看,想吃点啥?”大姐笑着招呼云善。


    云善摇摇头,跑开了。他不想买东西,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商店。


    云善领着西觉在这片到处乱转。看到有小孩,他就颠颠地凑过去,想和人家一起玩。


    别人看他也新奇,没见过头发这么卷、“头”这么大的小孩。


    “你是不是外国人?”有个小女孩好奇地问云善。


    云善不懂什么是外国人,就问。


    几个小孩说不清,云善也听不明白。听人家说头发卷的厉害就是外国人,他就说自己现在是外国人。


    西觉站在几步远地方说,“云善不是外国人。”


    “那他头发怎么是卷的?”小朋友们问。


    “因为他烫头发了。”西觉回答。


    “烫的?”小孩子们围过去摸云善头发。


    “花花烫的。”云善说。


    “你的头像个球。”有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说,“你脸胖胖的,头发也胖胖的。”


    “嗯。”云善点点头,“头变大了。”


    那几个小孩在巷子里捡x石子玩,云善跟着他们一块捡石子。


    西觉站在墙下阴凉地,瞧见霍然拎着些东西走过来。


    “坨坨他们还没回来。”霍然走过来说。


    西觉点点头。


    巷子里都是碎石子,没有圆的小石头,云善捡得不得乐趣。


    他喊了前面的小姑娘,把捡来的石子给她,自己拍拍手跑到西觉身边。


    “怎么不玩了?”霍然问。


    “小石头不好看。”云善说。


    “石头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霍然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


    “圆的。”云善说,“小溪里的石头好看。”


    他喜欢去小溪里捡被水冲得圆溜溜的小石头。


    霍然要去看姜泽,他见云善没什么玩的,说带云善去串门。


    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霍然,“去谁家玩?”


    “兄弟家里。”霍然说。


    巷口里竖着电线杆,云善跑过去搂着,仰头看电线杠上缠绕的电线。那些黑黑的电线通到附近的房子上。


    等霍然走远了几步,云善撒开手,跑上前追霍然。


    “姨。”霍然喊人。


    站在房子边正和人大吐苦水的姜泽妈转头看过来,“小然。”


    霍然走过去说,“我来看看姜泽。”


    姜泽妈点点头,“他在屋里,你去吧。”


    霍然领着云善他们经过,听见姜泽妈继续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我们家姜泽以前脾气多好啊,现在整天在家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的。”


    “他脾气好。”和姜泽妈说话的邻居说,“咱们这一片的孩子,姜泽脾气算是最好的。”


    “还是生病生的。我刚刚看见他,都瘦成啥样了?以前多壮实一个小伙。就没查出来到底什么病?”


    “查了好些个医院也找不出是什么毛病。”姜泽妈道。


    霍然拎东西进院子,看到姜泽安静地坐在屋里。


    西觉往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告诉霍然说,“他身上带东西。”


    “什么东西?”霍然奇怪地问。西觉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西觉摇摇头。他现在失去法力,看不出姜泽身上带的是什么东西。一瞬间的感觉应该是鬼,阴气重。


    霍然扭头看一眼西觉,西觉是个沉稳、可靠的人,怎么没头没脑地说这话。


    “然哥。”姜泽站起身,不过没往外走。


    “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霍然拎着东西走进屋,“平时没好好吃饭?”


    云善也跟进屋,西觉就也跟进去了。


    姜泽眼皮往下凹,腮帮子瘦得都没肉了,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瘪。


    云善站在那瞅着姜泽。


    姜泽说,“吃不下。”


    霍然把东西放到桌上,问起姜泽这两天生活。


    姜泽叹气道,“身上天天没力气,有时候还疼,被人拧了似的。”


    姜泽把胳膊撸起来给霍然看,细瘦的胳膊上有些青青紫紫的淤青。


    “这怎么弄得?”霍然皱着眉头问。


    “不知道。”姜泽说,“夜里总疼,第二天身上就会有青紫。”


    “大腿上也有。”


    “去首都的医院看看?听说那边的医院好。”霍然说。


    姜泽突然莫名其妙地转头,恶狠狠地看着云善说了一句,“哪家小孩,怎么一直盯着人看?!”


    云善有点害怕,转身跑去西觉身边,搂住西觉的腿。


    西觉顿时沉下脸,抱起云善沉声说,“什么东西这么嚣张?”


    霍然啧了一声,拍了姜泽一巴掌,“你怎么回事?”


    “云善站在那碍你什么事了?你让他看看怎么了?小孩盯着人看不是很正常?”


    姜泽耷拉着眼皮看着西觉和云善,一副不高兴的刻薄样。


    霍然皱起眉头,站起身看着姜泽问,“你怎么回事?”


    “怎么现在还不懂事了?”


    “他身上有东西。”西觉说,“不是他。”


    霍然没听懂,刚刚西觉就说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西觉见他不明白,说得明白了些,“有鬼。”


    “鬼在他身上。”


    霍然震惊,“什么?!”


    “有鬼?”


    他看向姜泽,姜泽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霍然下意识一巴掌打在姜泽肩膀上,“怎么个事?”


    “死了还来祸害人?”


    云善搂着西觉脖子看着霍然和姜泽。


    霍然被西觉说得心里有点毛,他打完姜泽走到西觉身边,问云善,“能不能收了?”


    云善转过头看向霍然,天真地问,“收什么?”


    “你不是”霍然看了一眼姜泽,拉西觉出去。


    姜泽妈还在房子边和邻居说话,见霍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忙说,“再呆一会儿?这么快就走了?”


    “有点事。”霍然拉着西觉急匆匆离开。


    都快走到自家门口,霍然才小声问云善,“你不是道士吗?不会捉鬼?”


    他怕留在那,让姜泽身上的东西听见,特意拉了西觉走远点说话。


    云善没正儿八经地见过鬼。他现在法力低,得用符纸才能看见鬼。之前处理鬼的事是坨坨做的。


    云善摇摇头,“我不会呀。”


    霍然立马问,“你那些符纸呢?能贴人身上的符纸呢?没有把鬼一下子拍出去的那种?”


    西觉说,“先看看鬼要什么吧。能送走就先送走。”


    “什么意思?”霍然问,“不能直接灭了?”


    “鬼也是要等着投胎的。”西觉说,“现在把他灭了,他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遇到这种,先礼后兵。”


    “云善兵行不行?”霍然问。


    云善目前的法力画符驱鬼应该没问题,更何况他身上有花旗之前给的黑镯护身,不是修行高深的恶鬼就没事。


    西觉回忆了一下,那鬼的法力不算强。


    “能处理。”西觉说,“最好用黄纸、朱砂画符。”


    霍然摸摸头,“这些东西去哪弄?”


    “朱砂是一味中药,可以去中药铺子找。”西觉说。


    “中药铺子?”霍然苦恼道,“我还真不知道哪有中药铺。”


    “黄纸呢?”霍然又问。


    西觉摇摇头,“以前我们都是自己造的。”


    “现在没有。”


    “白纸朱砂行吗?”霍然说,“朱砂我应该能找到,黄纸应该找不到。”


    西觉点点头。


    坨坨蹲在院子地上煮奶茶,见人都回来了,他招呼道,“奶茶马上就好。”


    霍言问,“哥你不是去看姜泽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点事。”霍然问她,“你认不认识家里以前是中医的同学?”


    “怎么了?”霍言问,“西医治不了?”


    “西觉说他身上跟了鬼。”霍然说,“现在要找朱砂和黄纸让云善画符。”


    “啊?”霍言问,“世上真有鬼?”


    “你没看见姜泽,真变了一个人。”霍然把今天的事说了。“要说是被鬼上身,我信。人不能这么短时间就变,他身上又没发生什么事。”


    霍言说,“我找人问问去。”


    “是什么鬼?”坨坨问。


    “看不见。”西觉说。


    霍然问他们早上摊煎饼卖得怎么样。


    花旗说,“还行。今早快挣了4块钱。”


    “还不错。”霍然说。摊鸡蛋饼的利润薄,第一天开张就能卖出去几十张饼确实不错了。


    霍然、霍言兄妹两个推了自行车出门。


    花旗在屋里正烙饼,听到他们的话停下烙饼。看来他们今天没法带云善出去玩了。


    李爱波问,“真有鬼?”


    坨坨点头,“有啊。”


    早上削了那么多黄瓜,别人不要黄瓜,都没用上,还剩下好多。花旗本来打算烙些薄饼,炒些肉酱,今天带饼卷黄瓜和肉酱吃。现在不用烙那么多饼了,黄瓜丝和其他的活在一起凉拌吃也行。


    云善跑到兜明身边,跟着兜明一起学唱歌。


    坨坨煮好奶茶,先给云善盛了两口。“你尝尝。”


    云善一口就喝完了,“好喝。”他拿着碗走到锅边,想让坨坨再给他盛一碗。


    “不能多喝。多喝了晚上睡不着觉。”坨坨给李爱波也盛了一碗,一转身,看到云善弯下腰自己拿碗在锅里舀奶茶。


    坨坨把勺子往锅里一丢,抓住云善的手。


    “坨坨。”云善轻声叫道。


    “不能喝,里面放茶叶了!”坨坨说,“你去屋里篮子里找吃的吧。”


    “霍言前天不是给咱们买了不少吃的吗?”


    云善手动不了,他把脑袋往碗边伸。碗就不了嘴,嘴就去就碗。


    坨坨也把头往碗边伸,和云善头顶着头。云善挤不过坨坨,急得喊,“坨坨,坨坨,花花,花花”


    坨坨使劲喝了几大口,剩了两口给云善,“好了,你喝吧。”


    云善瞅着碗,委屈地说,“没有了。”


    坨坨说,“还有两口,你喝吧。”


    云善端着碗不高兴地看了坨坨一眼,转身又要去锅x里舀奶茶。


    妖怪们不敢让他多喝,西觉哄云善,说带云善出去玩,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小溪,去小溪里捡石头玩。


    云善现在心里就惦记奶茶,他不出门,他就要喝奶茶。


    花旗踢了坨坨屁股一脚,责怪道,“你勾着他喝奶茶干什么?”


    “云善没怎么喝过,我让他尝尝。”坨坨跑去一边,他不想站在花旗旁边,担心花旗又踢他。


    李爱波看着坨坨放的茶叶,知道这东西不太适合小孩子喝。他也哄云善说不能喝,小孩喝了夜里睡不着。


    云善抱着碗,很执着地说,“喝。我能睡着。”


    他看看花旗,睁着大眼睛说,“花花,我喝。”


    见花旗不说话,云善又转头仰脸看西觉,“西西,我喝。”


    “让云善喝吧。一晚上不睡就不睡吧。”西觉说,“下午我带他多出去跑跑。”


    “不能我们喝,让云善自己看着。”这样云善肯定受不了。


    西觉说话了,坨坨又给云善盛了一碗奶茶。云善高高兴兴地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放下碗。


    他站在桌边时不时地喝一口,还会发出满足的喟叹,“啊——”


    花旗看着好笑,摸摸他茸茸的头发,低头问,“好喝?”


    “嗯。”云善笑眯眯地回答。


    坨坨把剩下的奶茶盛出来装进盆里。李爱波把盆端进屋。


    云善跑回屋里抱出小狗玩偶,搂着小狗在院子里乱跑,“小狗小狗汪汪汪”


    跑几圈,他回到桌边喝一口奶茶。


    云善喝了奶茶,坨坨开始琢磨下午怎么把云善玩累。


    “云善,我们出去找人打溜溜蛋吧?”坨坨喊云善。


    “走。”说到玩,云善就没有不积极的时候。


    他俩跑出院子。坨坨不知道哪里有人玩,带着云善在附近随意晃。


    “哎,小孩。”有个寸头的男人在前面冲坨坨和云善招手。


    坨坨牵着云善问,“干什么?”


    “你来,找你有事。”那人说。


    “云善,快跑,我们回去。”坨坨牵着云善撒腿往回跑。段宝剑之前想抢他们肉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才不会过去!


    后面那人追上来喊,“跑什么?”


    “真有事找你俩。”


    “咋比兔子跑得还快?”


    坨坨转头,看人追上来,扯开嗓门喊救命。


    附近有人,看到后面有人追小孩,立马就去拦住后面的人,“干什么的?你认识人家小孩?”


    坨坨拉着云善一口气跑回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爱波惊讶地问。


    坨坨气喘吁吁地说,“有人叫我们,我们不认识他,他还追我们。”


    花旗立马警惕地问,“在哪?”


    坨坨说,“走,我带你去看。”


    云善什么也不知道就跟着坨坨跑回来了。现在停下来,脑门上就留了汗。云善伸手擦掉汗,走去葡萄架下喝奶茶。


    坨坨带花旗回去,住在附近的邻居还扯着男人不放。


    花旗把那寸头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定他们没见过这人。他冷着脸走过去问,“你是什么人?”


    “我们大哥开舞厅的。听说有孩子会唱歌,让我来请你们去唱歌。”男人看了眼扯住他衣服的人说,“你赶紧撒开,我不是人贩子。”


    “我是来请云灵山乐队去唱歌的。”


    “有什么事找大人?哪有追孩子的?”四下邻居说了几句才散。


    “我们不去,就在金碧辉煌唱歌。”坨坨说。


    寸头男人看着花旗,笑着商量,“价钱好说。我们比霍然给的只多不少。”


    第62章


    “给多少钱?”坨坨好奇地问。


    寸头男人问,“霍然给你们多少钱?”


    “之前说3块”坨坨话没说完,寸头男人赶紧说,“我们给5块。”


    坨坨哦了一声,“那我们也不去。”


    “嫌少?”寸头男人笑道,“9块。”


    坨坨还是摇头。


    寸头男人皱起眉头问,“你们说要多少?9块钱不少了,唱一个月就有270块。霍然才给你们多少块?一个月才19块。”


    “要270不好吗?”


    “不是钱的事。”坨坨说,“我们和霍然是朋友。”


    “朋友?”寸头男人笑一声,“你们是外地的吧?少了一个霍然当朋友,还有我们大哥呀。我们大哥不仅给你们当朋友,还给钱啊。”


    “霍然能给你们什么?”


    “你们不想想,去哪里一个月能挣270块钱?一个月就快赶上别人一年挣的了。”


    “挣着钱回家,穿好衣服,那叫衣锦还乡。”


    “朋友能值几个钱?钱到手才是真的。”


    “朋友不值钱,可是我们不能没有朋友。”坨坨晃晃脑袋说,“霍然对我们很好的。”


    “好?他向来会收买人心。”寸头男人对霍然的评价显然不高。


    “这样吧,给你们一晚上10块钱。一个月可就是300块钱。”


    坨坨还是摇头,“我们不去。”


    寸头男人看向花旗,“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旗依旧冷着脸,“别靠近云善。”


    “云善?”寸头男人问,“谁是云善?”


    “就是之前和我一起出来的小孩呀。”坨坨说。


    “会唱歌的那个叫什么?”寸头男人问。


    坨坨,“兜明。”


    “你们是一家的?”寸头男人掏出烟叼在嘴里,冲花旗扬扬下巴,“去墙边咱们再聊聊?”


    “你们说多少钱合适?”


    “不去。”花旗说,“多少钱也不去。”


    花旗见没什么危险转身就走了。坨坨好奇,留下来和寸头男人说话,“你们是什么舞厅的?”


    寸头男人没告诉坨坨他是哪个舞厅的,只打听坨坨他们和霍然是怎么认识的。


    花旗都确认过了没什么危险,坨坨没再防备男人,把之前霍然帮助他们的事说了。


    寸头男人蹲在地上叼着烟说,“这事我听过。”


    “两个月前,霍然他们那帮人找两个小孩。我还以为是他家亲戚。原来找的是你们。”


    寸头男人抽烟,坨坨嫌弃烟味大,挪着步子蹲得远了点。


    “你们怎么不留在风城?”寸头男人问,“风城不比你们那个小村子好吗?村子里日子不好过吧?”


    “村子里也很好呀。”坨坨说,“我们在村子里有很多朋友。”


    寸头男人切了一声,“小孩的朋友算什么朋友?”


    “长大了就不一定是朋友了。”


    “长大了为什么不能是朋友?”坨坨不明白,“是朋友就一直是朋友。”


    “你是小孩,你不懂。”寸头男人丢掉烟头,站起来用脚把烟头碾灭。


    坨坨发现他裤腿下面有个洞,像是被东西烫出来的。“你裤子坏了。”


    “你要不要补裤子?我们开裁缝铺的,会补裤子,做衣服比外面卖的还便宜。”


    “能便宜多少?”寸头男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懊恼地说,“什么时候烫的洞,我怎么都没发现。”


    “便宜五块钱呢。”坨坨说,“齐名他们都在我们这做衣服。”


    坨坨伸出手指头挨个把做衣服的人点给寸头男人听。


    坨坨点出来的名字,寸头男人基本都知道。他看了看坨坨谨慎地说,“我要在你们这做衣服,你们可不能告诉霍然。”


    “为什么?”坨坨问。


    “因为算了,你们别告诉他。”寸头男人说,“你们要是告诉他,我就不在你们这做衣服了。”


    “小孩得诚实守信,不然鼻子会边长。”寸头男人吓唬道。


    坨坨想了想,不告诉霍然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霍然人很好的,你怎么不喜欢他?”


    “他?”寸头男人说,“他老抢我们生意。”


    “什么生意?”坨坨立马想到霍然之前说有人抢他生意。怎么现在听着,他们是互相抢生意。


    “舞厅的生意呗。”寸头男人说,“说大事,你们这些小孩也听不懂。”


    “叫你们家裁缝过来,给我量量,我好去商场买布。”


    坨坨回去叫小丛。


    听说之前那个追坨坨和云善的人要在他们这做生意,李爱波好奇地跟着小丛和坨坨出去看。


    寸头男人站在墙下。瞧见来的是生面孔,他放心了。就怕这小孩把霍然招来。霍然可是有名的暴脾气,要是知道他们挖他墙角,估计今晚就得干一架。


    小丛脖子下挂着皮尺,一手拿着铅笔和作业本。一手拿着针线筐子。


    寸头男人还以为裁缝是李爱波,叮嘱他道,“回去不能和霍然说。”


    “知道了。”小丛点头。


    小丛个头不高,指挥着李爱波帮他量尺寸。算好布的用料,告诉寸头男人。


    小丛看了看寸头男人的裤子问,“要补什么样的?”


    “别给我贴补丁。”寸头男人说,“你看着来吧。”


    “x洞不大,绣条蓝色的小鱼吧。”小丛说。


    寸头男人道,“成。”


    小丛蹲下来准备给他绣裤子,寸头男人说,“等一下。不含草啊?”


    “你想含就含。”小丛道。


    寸头男人自己在路边薅了根草叼在嘴里,“我妈在我身上动针都得让我含根草。”


    小丛速度很快,在寸头男人的牛仔裤上绣了一条和裤子颜色差不多的小鱼。


    寸头男人看了看,挺满意的。“多少钱?”


    “两毛。”小丛说。


    寸头男人爽快地掏出2毛钱给小丛,临走前,又叮嘱了一遍,他来过的事不许告诉霍然。


    坨坨点头,“知道了。”


    “明天早上7点,我送布过来。你们还在这等我。”寸头男人说。


    小丛点头。


    李爱波奇怪地问,“这人是不是怕然哥?”


    坨坨说,“他和霍然互相抢生意。”


    李爱波明白了,这是霍然的对头。


    屋里的钟指到10点半,花旗带云善和坨坨出门买菜。


    在风城买肉不需要票,可肉价直接翻了一倍。今早挣来的3块多连两斤肉都不够买。


    花旗留了5块钱用来买明早摊煎饼用的鸡蛋和韭菜。剩下的钱只够买2斤肉和一只鸡还有和一些蔬菜。


    “城里消费真高,挣钱赶不上花。”坨坨说。


    越是没钱,坨坨就越是想起倒卖皮鞋的事。要是本钱多些,倒卖一趟皮鞋就能挣不少钱呢。


    “还是得多挣钱。”花旗说。


    云善的小篮子挎着被掰成两截的丝瓜。丝瓜长,他篮子小,搁不下,可他就是要装丝瓜。花旗把丝瓜掰成两截给他装进篮子里。


    云善晃着脑袋在街上东张西望。看到有人吃雪糕,他想起霍然家的冰柜。


    街上有老头担着扁担卖桃子。那一个个大桃赶得上云善半个脑袋那么大。


    云善站在筐子边说想吃桃。


    花旗花了点钱,只买了三个大桃子。


    因为没钱,花旗没多买。


    坨坨他们到家,看到昨天来看小丛踩缝纫机的两位妇女在和小丛说话。听着是来做衣服的。


    云善放下篮子就跑屋里了,好一会儿也没出来。


    花旗不知道他在屋里干什么,好奇地走进去,就见云善掀开冰柜盖子踮脚往里看。


    冰柜只开了一条缝,花旗不知道他看没看见东西。


    云善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冰柜盖上。花旗见他去搬板凳,知道他有想法,想吃雪糕了。


    花旗装作不经意地喊,“云善,做饭了。来摘菜。”


    云善抱着凳子转头应了一声,放下凳子跑出来。


    “先去洗菜。”花旗说。


    “嗯。”云善跑去把篮子拎到院子里砖头垒的台子上,自己去水缸里一瓢瓢地舀水倒进盆里。


    桃子是硬桃,坨坨把大桃子洗干净了,切成一半一半的。他还切了些桃子丁,说要放到奶茶里。


    饭都做好了以后,霍然、霍言和齐名才回来。


    桌上还有碟切好的桃子,坨坨招呼他们吃。


    霍然坐下来掀开衣服扇风。他们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热得很。


    坨坨让兜明把屋里的奶茶端出来,给大家一人盛一碗,还加了点桃丁。


    “太甜了。”齐名两口就把一碗奶茶给灌下肚。


    “可以少放糖。”坨坨说,“有无糖,三分糖,五分糖,七分糖,全糖。”


    云善看别人喝奶茶,他也想喝,抱着小碗来找坨坨。


    云善今天已经喝过奶茶了,妖怪们索性就没禁止他喝。坨坨给他盛了小半碗,里面放了不少桃丁,让云善自己去拿勺子舀着喝。


    兜明带云善去拿勺,坨坨看着云善的背影小声说,“还可以做果茶,夏天放在冰箱里凉一凉更好喝。”


    霍然喝了口奶茶,问霍言,“你喝着怎么样?”


    “挺好喝呀。”霍言说。


    “要不然开个饮品店?”霍然还是犹豫,不知道这能不能挣钱。


    “可以试试。”霍言说,“你开店我肯定要带我同学去。”


    “边喝东西边聊天边听歌多好。想一想就很好。”


    齐名有些怀疑,“这真能挣钱?”


    坨坨很肯定地点点头。想到他们要挣钱旅游,坨坨说,“有空我可以去饮品店打工。”


    霍然笑,“给你封个大师傅。”


    “全靠你了。”


    坨坨被说得很高兴。又问,“买到朱砂了?”


    “买到了。”霍然说,“跑了半个城,好不容易找到的。”


    他从兜里摸出一块白纸包着的东西放到桌上,“你们看看。”


    坨坨把纸打开,里面只有一小块朱砂。


    “够不够用?”齐名问。


    “够了。”小丛说。


    云善站在桌子边抱着碗舀奶茶和桃丁吃。


    霍然看云善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这么大点小孩真能捉鬼?就怕鬼捉他。


    齐名双手握在一起,冲着云善拜了拜,“云善掌门,靠你了。”


    云善抬起头,下巴上还滴着从嘴里漏出来的奶茶,有些茫然地看着齐名。


    霍然转头问小丛,“你们不行吗?只能靠云善?”


    “只能靠云善。”小丛说。


    “你放心吧。”坨坨说,“云善也很厉害的。”


    “画符还要准备什么吗?”霍然问。


    “需要高度白酒。”小丛说,“把朱砂磨了就能画。”


    霍然去屋里找了酒来,转头对云善说,“云善掌门,多吃点。下午干活了。”


    “去哪干活?”云善问。


    “去姜泽家。”霍然问西觉,“云善是不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西觉笑了下说,“下午云善就能知道了。”


    吃完饭,兜明去磨朱砂。坨坨和云善一起把碗洗了。


    霍然看着兜明把朱砂一点点磨成粉后掺上酒搅匀。


    兜明弄好了后喊云善。


    云善跑过来,拿着毛笔蘸了朱砂在纸上画东西。


    霍然他们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云善的笔尖。


    然后,看到一朵朱红色的小花。


    霍然&齐名&李爱波&霍言:


    云善洋洋得意,问坨坨,“红色的小花好看吧?”


    “好看。”坨坨抽了张符纸给他。小丛问他,“想看见鬼画什么符?”


    云善在纸上画出了一道符。


    凡是和鬼有关的符纸,小丛都问了一遍,云善也都画出来了。


    齐名小声说,“云善掌门每天功课没白做。”好多张符纸他都画出来了呢。


    霍然他们看着云善画的符纸,有的上面还带圈圈绕的。他们不敢问,屏气凝神地看着,生怕打扰了云善。


    小丛说完后,西觉问,“灭鬼画什么符纸?”


    小丛回头看西觉,“要灭吗?”


    “送不走就得灭。”西觉说,“死的得给活的让道。”


    云善又画了几张符纸。


    小丛说,“这几张先收起来,先不用。”


    云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


    霍然他们不知道啊,站在桌边挨个把符纸又看了一遍。


    “什么时候去姜泽家?”霍然问。


    “睡过午觉。”花旗喊云善睡午觉。


    云善放下笔,跟着花旗往屋里跑。


    小丛把符纸收起来拿回屋。


    云善上午喝了那么多奶茶,哪里睡得着,在床上就没老实过。一会儿戳一下坨坨,要不就趴到坨坨耳边和坨坨说话。


    坨坨困,嫌他烦,捂着耳朵不理云善。


    云善拽着坨坨的胳膊喊,“坨坨。”


    “我要睡觉了。”坨坨说。


    云善哦了一声,从坨坨身边爬过去找西觉。


    西觉睁开眼,看云善好像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他给云善穿上鞋,带他出去玩。


    外面树上有蝉儿在叫,院子倒是安静。霍然他们都睡觉去了。


    西觉骑了自行车带云善往东边去。


    云善坐在大杠上,一会儿学树上蝉儿“知了——知了——”地叫,一会儿唱这两天新学的歌。他欢快地很。


    西觉骑车带云善找了一圈,没找到哪里有小溪。倒是让他找到了一池塘荷叶和荷花。


    把自行车停在池塘边,西觉带云善下池塘。


    云善刚下去就折了一只大荷叶,抓在手里玩。


    池塘里荷叶多,视线容易被挡,西觉紧紧跟在云善身边。


    云善摘了一把荷叶,自己的手抓不下,让西觉帮他拿着。然后他又摘了一朵盛开的荷花。


    玩一会儿,西觉骑上自行车带云善回去,后车座上绑了一大捆荷叶和荷花。


    今天中午妖怪们都没睡多久就起了。


    花旗和小丛、坨坨坐在葡萄架下面小声商量着还能做点什么买卖。


    商量了好一会儿,他们决定去景区门口卖奶茶和其他水果饮品。每天出去玩的时候顺便带一桶卖,卖不完的就自己喝,也不浪费。


    “杯子就用竹子做。不要钱,做得也快。”小丛说。


    西觉点头,“一会儿问问霍然去哪找竹林。”


    云善拿着一朵大荷叶蹭到坨坨身边,亲热地说,“坨坨给”


    花旗摸了一把云善的头发,潮乎乎的,不过已经不往下滴水了。他把云善的湿头发往后摸,给云善整了个背头。


    “你们在哪找x的荷叶?”坨坨问。


    “池塘里。”云善说,“我知道在哪。”


    坨坨用瓢舀了些水倒了一点在云善的荷叶上,又倒了一点在自己的荷叶上。两人站在一块晃荷叶,看着圆滚滚的水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


    霍然睡觉起来,见云善和坨坨玩大荷叶,他诧异地问,“哪来的?”


    “我摘的。”云善说。


    “你中午没睡觉?”霍然问。


    “他喝奶茶睡不着。”坨坨说,“云善在床上一直说话。西觉就把他带出去玩了。”


    “现在去姜泽家?”齐名问。


    “走。”妖怪们站起身。


    坨坨把荷叶当雨伞打,云善有样学样。两人嘻嘻哈哈地打着荷叶伞跑在前面。


    到了姜泽家,霍然先走进院子。看到姜泽妈坐在门口抹眼泪。


    “姨,这是怎么了?”齐名问。


    姜泽爸愁容满面地蹲在门口抽烟,姜泽不在堂屋。


    堂屋里碗碟、饭菜摔了一地。


    姜泽妈红着眼睛小声说,“他非要吃肉。”


    “昨天就吃肉,前天还吃肉,今天还要吃肉。家里哪那么多钱吃肉?”


    “我说省点钱,他不干,碗碟都给我掀了。”


    “好好的,怎么就得这怪病了。”


    “你们去隔壁二婶家坐坐。”霍然说,“我去劝劝姜泽。”


    齐名和霍然一起把姜泽爸妈劝走,回头就瞧见姜泽站在屋门口看他们。“然哥,齐名。小言。”


    “进屋里说。”霍然说这话,却没带头进去。现在知道姜泽身上有鬼,他心里有点怵。


    齐名也不敢动,站在那看云善。


    坨坨转头看看,问身后的齐名,“你怎么不进屋?”


    “让云善掌门先进去吧。”齐名说。


    花旗先带头进屋。


    姜泽没见过花旗,好奇地问,“这谁?”


    “朋友。”霍然道。


    等花旗他们都进屋了,霍然让姜泽也进屋,他也跟进屋。


    姜泽站在桌边,看着进来的一屋子人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其他人都看向云善,只有花旗、西觉和兜明盯着姜泽。姜泽被这三个人盯得莫名其妙,“然哥。”


    “你站那别动。”霍然说。


    别人都站在北边,只有姜泽一人站在南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霍然说话了,他就一个人站在桌边。


    “云善,你看看那人身上有什么。”坨坨问。


    云善从一把符里挑了一张,夹在两指之间,口中默念咒语。


    符咒无火自焚。


    符纸烧完,云善两根手指在额间一抹。


    这操作把屋里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符纸咋烧的?”李爱波站在兜明身边问。


    “云善有法力。”兜明说。


    “法力。”霍然说着点点头。法力是什么他们也不懂。


    云善抹完额头瞧见姜泽身边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正斜眼看着他。


    老太太眼神不善,云善有点害怕,跑到西觉身边站着,坨坨追过去问,“看见什么了?”


    “老太太。”云善指着姜泽左边说。


    云善突然摆手,冲着姜泽的方向说,“不骂人,不骂人。骂人不好。”


    “骂你了?”花旗问。


    姜泽莫名其妙地说,“我没骂你。”


    西觉突然感觉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云善身上闪过一道光。


    “她是不是打你?”花旗急着走到云善身边,看一眼他手腕上的黑镯子。黑镯子还像以前一样黑,说明抵挡鬼时没用多少法力。这鬼实力不怎么样。


    花旗现在看不见那鬼在哪,走到云善身边骂道,“什么东西也敢来碰云善?”


    “再敢碰第二下,叫你灰飞烟灭。”


    鬼也怕恶人恶妖。花旗接连骂了好几句,才停下。


    霍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只看到云善身上闪了下光。


    霍言捂住嘴,在屋里到处看,没看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李爱波忙问,“什么情况?云善能不能打得过她?”


    “能。”小丛十分肯定。他也看过镯子了。


    “云善,她现在哪?”坨坨问。


    云善指着屋子中间地上说,“在那躺着。”


    “受伤了吗?”坨坨问。


    云善不知道,他实诚地摇了摇头。


    花旗有些气,要是他们现在有法力,能让这鬼这么嚣张?他转头对小丛说,“找张威力小的符纸,让云善打到鬼身上。”


    “鬼应该受伤了。”小丛说,“我们现在看不见她受伤情况。要是再打,把它打死怎么办?”


    “打死也是她活该!”花旗冲着屋子中央骂道,“再不安分,休要怪我们手重,叫你投胎都没机会。”


    姜泽皱着眉头看向花旗。这些人在干什么?他看向霍然,“然哥。”


    “你别先别说话。”霍然说,“先看。”


    “云善,她说没说话?”坨坨问。


    “说了。”云善。


    “说什么了?”坨坨问。


    云善叫道,“饶命啊,饶命啊。”


    坨坨说,“你问问她,为什么跟着姜泽?想要什么?”


    云善张嘴说了几句话,霍然他们只见云善张了张嘴巴,却听不见他说什么话。


    云善说完话就站在那。


    坨坨等了好一会儿,又问,“她说什么了?”


    “她骂人。”云善说。


    花旗脸更冷了,对小丛说,“找一张符。”


    “她喊饶命啊。”云善说。


    “喊饶命怎么还骂人?”坨坨说,“你和她说要讲礼貌,不然我们就打她。”


    “打人不好。”云善说。


    “是她先欺负姜泽。”坨坨说,“她先欺负人,我们才要打她。”


    云善把话转给鬼老太太。


    坨坨又问,“你问问她,怎么才能走?”


    云善对着屋子中间的空地张张嘴。


    坨坨又等了好一会,云善极其简单地说了一句,“烧给她。”


    “烧什么?”坨坨问。


    云善又去问鬼老太太,刚刚听到的他记不得了。


    又问了一遍后,云善然后告诉坨坨,“好多。”


    “都有什么?”小丛说,“你让她慢慢讲。”显然云善在传话时高度概括了这鬼的要求。


    “她讲一句,你就和我们说一句。慢慢来”


    云善点点头,叫鬼老太太说慢点,他好告诉小丛。


    “金元宝。”云善说,“哎,没钱,在地下穷。”


    “子女不给烧钱了。”


    “我有八个孩子。我死后都不给我烧钱了。我在下面穷得叮当响啊。”


    花旗对云善说,“你让她别多说话。只说要什么。”这只鬼显然是只能唠叨的鬼。


    云善转达了花旗的意思,又说,“要轿子、要仆人,要仆人抬着我。”


    “要仆人给我做饭。”


    云善在中间一句一句翻译,瞅瞅屋子中间,又看花旗他们,两头传话。


    “要大房子。住得舒坦啊。”


    “一辈子没住过大房子。”


    小丛打断云善,“你问问她是不是就要这些。”


    云善问过后说,“就这些。”


    坨坨说,“你和她说,让她不许再找姜泽。”


    云善把话说了,鬼老太太一叠气地应下来。


    云善告诉坨坨,“她说不找姜泽了。”


    “晚上在院子里烧东西,叫她晚上来拿。”坨坨道。


    云善说完,坨坨对霍然说,“刚刚的那些准备好,晚上烧了就没事了。”


    “姜泽有点虚。”小丛说,“鬼跟着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喝点符水吧。”


    “符水?”霍然问,“真有这种东西?”


    小丛点点头,“他现在阳气低。”


    齐名出屋倒来一碗水。


    云善按照小丛说的,把符纸丢进碗里,两只手“啪啪”拍了两下,就见落在水里的符纸也烧起来了。


    齐名把水递给姜泽,“喝吧。”


    姜泽眼神疑惑地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搞封建迷信。”


    “这你们也信?”


    “先喝吧。不会害你。”齐名说,“你还不懂。”他指着云善说,“这位是云善掌门。”


    姜泽把水喝完,齐名问他,“什么味道?”


    “有一点点草灰味。”姜泽说完又道,“我后背发热了。我喝得不是冷水吗?”


    “肯定是符起作用了呗。”姜泽拍拍他的胸口说,“给你补补阳气。”


    霍言小声问云善,“鬼还在这屋里吗?”


    云善指着床上说,“坐在床上。”


    霍言看了一眼床,赶紧开门出去,“我去晒晒太阳。”


    李爱波也觉得他需要晒太阳,跟着一起出去。


    云善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又变得蓬松起来。他拿起地上的大荷叶继续举在脑袋上当雨伞,绕着西觉转圈地跑。


    霍然拿了一根烟拽住云善,“你怎么点火的?”


    “能不能给我点烟?”


    “云善别理他。”坨坨说,“我们出去玩。”


    云善被坨坨拉着,转头对霍然说,“我会擦火柴。”


    霍然小声道,“火柴谁不会擦?”


    姜泽说,“让你们说的我都不敢回屋了。”


    “上我家去。”霍然说。


    姜泽跟着他们往外走,边走边说,“之前我就不想出门,觉得呆在屋里舒服。”


    “今天出门被太阳晒晒也很舒服。x”


    第63章


    云善露了一手后,霍言觉得自己科学的世界观碎裂了。


    她看着前面举着荷叶追着坨坨,嘻嘻哈哈跑闹的云善,觉得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了新的突破。


    西觉向霍然打听哪里有竹林。


    霍然问,“找竹林干什么?”


    “砍竹子,做杯子。”花旗说,“一会儿我们去卖奶茶。”


    霍然刚准备开饮品店,没想到花旗他们已经要开始卖奶茶了,“你们打算怎么卖?”


    “大杯卖1块,小杯卖5毛。”小丛说。


    “多大的杯?”霍然问。


    小丛说,“大杯大概是500ml,小杯就是250ml。”


    “你们还得买量杯?”齐名问。


    小丛想了想点头,“买量杯更精准。”砍的竹子有粗有细,无法准确测量。


    霍言说,“里面加了牛奶和茶叶,你们卖得真便宜。”


    “一杯大概能挣5分钱。”坨坨说。


    霍然心想,花旗他们这是给他打头阵,道,“走,带你们去竹林。”


    “齐名,你把家里三轮车骑来,拉竹子方便。”


    “成。”齐名跟他们一起走到前面房子那自己往东拐了。


    姜泽拉着霍言落后几步问花旗到底是什么人。


    “你忘了呀?两个月前花旗和兜明来找过小孩。”霍言说,“多亏他俩救了我。”


    “我就说他俩名字听起来耳熟,原来是他们。”姜泽问,“前头举荷叶的俩小孩就是他们当时要找的吗?”


    “嗯。”霍言给姜泽介绍,“个头稍微大点的叫坨坨,小的叫云善。”


    “他们都是道士。我哥专门请云善掌门来给你‘看病’。”


    “不是骗人的吧?”姜泽小声说,“这是封建迷信。”


    霍言也小声说,“他们骗什么了?”


    “再说,人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吃饭的。早上还出去摊煎饼挣钱呢。肯定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这点我能做担保。”


    霍言见姜泽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她说,“坨坨不是说了,今晚烧过纸就没事了吗?”


    “好不好的,你明天不就知道了吗?”


    “也是。”姜泽道理。


    到家后,霍然还惦记云善烧符纸的功夫,蹲在身边和云善轻声问,“符纸怎么烧的?”


    云善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头在霍然面前比了个剪刀手,剪刀手夹起来,“这样啊。”


    “你好好说。”霍然哄他,“说好了,我进屋给你拿雪糕吃。”


    云善打开钱袋,从里面随意抓出一张符纸夹在手中间,刚准备施法给霍然看。就被花旗包住了整个小手,花旗难得对云善沉下脸,“云善。”


    “花花。”云善抬头看着花旗,“不高兴啊?”


    “符纸不能随便拿来玩。”花旗沉着声说,“小丛不是教过你吗?”


    云善嗯了一声。花旗松开手,看着他把符纸收进小钱包里。


    云善抬头讨好地咧着嘴巴笑笑,抱着花旗的腿喊,“花花。”


    “嗯?”花旗声音不像刚刚那么沉,云善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花旗没生气。他扒着花旗的腿说,“花花抱。”


    花旗知道他什么心思。把云善拎起来抱着,“刚刚为什么说你?”


    “不能玩符纸。”云善说。


    “耳朵听见了?”花旗问。


    云善捂着耳朵笑起来。笑完了,他点点头,“听见了。不能玩符纸。”


    云善能把话认真重复一遍,说明他是真听进去了。花旗没再和他说这个事。


    作为撺掇云善烧符纸给他看的罪魁祸首,霍然不好意思地说,“我也知道符纸不能乱玩了。”


    “进屋去,给云善拿雪糕吃。”


    云善立马转头看向屋子。花旗抱他跟霍然进屋。


    霍然打开冰柜,里面只剩下十来支雪糕了。霍然点点数,一人吃一支,还能剩两支。


    云善看着霍然把雪糕拿走,冰柜里只剩下寥寥两支雪糕。“没有了。”


    “没有再买。”霍然把两根雪糕给云善。云善自己拿了一支,另一支给花旗。


    他被花旗抱着,自己撕开雪糕包装袋。


    花旗拿着雪糕说,“帮我的也撕开。”


    能帮忙做点事云善就很高兴,他把自己那支还没来得及舔的雪糕给花旗,“帮我拿着。”


    云善不把雪糕叼在嘴里,他一直不喜欢咬冰棍和雪糕。


    花旗和云善换了雪糕。云善撕开包装袋,拿着雪糕要和花旗换回来。


    “咱俩的一样。”花旗说,“不用换。”


    云善看看手里的雪糕,又看看花旗的雪糕后点点头,高高兴兴地舔起雪糕。


    齐名坐在三轮车上停在门口冲着院子里喊,“走啊。”


    霍然拿着雪糕去屋里找了把砍刀,“走。”


    花旗放下云善,云善跑到坨坨身边跟着一起爬上三轮车。


    车骑得远,差不多有二十来分钟才看到一大片竹林。


    竹林里面阴凉,姜泽进去觉得不舒服,自己站在外面太阳下等着。


    齐名不理解,“这天还要站太阳下?太阳都要把人晒冒火了。”


    “他现在阳气低。”小丛说,“晒太阳可以补充阳气。”


    李爱波已经习惯了和花旗他们一起干活。西觉和花旗两人砍竹子,兜明扛竹子,李爱波找齐名搭伙两人一起扛一根。


    砍几根竹子就够用几天的了。


    西觉和花旗当场就把竹子剁成一节一节的,方便装在三轮车上运回去。


    云善想坐三轮车,西觉就把车里的竹子装得两边高,中间低,很结实地捆在三轮车上。这样云善在里面不容易掉出来,也不用担心竹子会塌。


    云善和坨坨两人坐在三轮车上,背靠着竹子,脸上都盖着大荷叶遮阳。西觉在前面蹬三轮车,花旗骑车带着兜明、小丛跟在车后面。


    花旗瞧着云善窝在那不动,像是睡着了。他心想,奶茶的威力也没那么大。下一刻就看见云善拿下自己脸上的荷叶,又把坨坨脸上的荷叶也拿了下来。


    “坨坨。”云善看到坨坨闭着眼睛,凑到他脸边又喊了一声,“坨坨。”


    云善没睡着,坨坨是真睡着了。


    云善晃晃坨坨,没把他晃醒。他把大荷叶盖回坨坨脸上。坐在那和后面的花旗、小丛说话。


    骑到半路,霍然带着霍言去了别的地方,说要去香烛店买纸。


    路过街上,他们又买了牛奶、白糖和茶叶。转了好些店才买到玻璃量杯。花旗身上剩下的六块钱全花光了。


    回去后,大家开始忙碌着切竹子、洗竹子。坨坨熬奶茶。


    云善站在桌边,把兜明端过来的那些洗过的竹杯子挨个擦擦放到桌上。他把竹杯排得整整齐齐,行行列列都十分端正。


    坨坨煮好奶茶。花旗手下垫着布,端起锅沿,把奶茶倒进刷干净的铁皮桶中。


    在铁皮桶盖上木头盖子,花旗把桶拎到齐名家的三轮车上。


    坨坨收拾了勺子、量杯。小丛和兜明把云善擦干净的竹杯装进篮子里。把篮子都放上三轮车,大家锁上门,一起出去卖奶茶。


    这回坨坨煮奶茶只放了一点糖。要是遇到爱喝甜,可以给他们现场加糖。


    坨坨和云善坐在三轮车后面,开心地边晃脚边唱歌。


    舞厅白天不开门,大家商量后打算去舞厅门口卖奶茶。


    路上有人认出了坨坨和云善,他们俩的发型在小孩中特立独行。


    “那不是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和小胖吗?”


    齐名骑着自行车忍不住笑出声。


    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名字,瞅他俩体型就给起了绰号。大家一起讨论,一说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和小胖,见过的人都能听懂,知道说的就是那两个跳舞的胖小孩。


    坨坨大声喊,“我是坨坨,他是云善。不叫大胖和小胖。”


    听到的人哈哈笑两声。


    坨坨摸摸脸,问云善,“我胖吗?”


    “不胖。”云善凑近了些说,“好看。”


    “坨坨好看。”


    坨坨被夸就高兴,两只手轻轻拍拍云善的胖脸,“你也不胖,你也好看。”


    李爱波在后面喊,“你俩就拉倒吧。”这兄弟俩也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恋。


    西觉不同意李爱波给云善泼冷水,他说,“云善就是好看。”


    齐名对李爱波说,“自家养的孩子就是比别人家孩子好看。”


    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人喊“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小胖”。


    姜泽昨天听宋朗说过,舞厅里请了乐队唱歌。让他没想到的是,乐队竟然就是给他“治病”的道士们组成的。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多才多艺。


    坨坨站在三轮车上冲着周边说,“我们不是大胖小胖,我是坨坨,他是云善。”


    那些人就是笑,还有其他人喊他们大胖、小胖,弄得坨坨有点不高兴。


    云善也想站在车里,他刚要爬起来,后面的花旗说,“云善,不站起来。”


    “啊?”云善看向花x旗。


    “站起来容易掉下去。”花旗说。


    坨坨见介绍自己也不管用,他生了下闷气,发现街上人多。


    他立马想起重要的事,他大喊,“卖奶茶咯。1块钱1大杯,5毛钱1小杯。”


    “来喝奶茶呀。”


    “和电影里一样的奶茶,先到先得。”


    云善想站起来,花旗就说话。就在花旗眼皮子底下,云善还是挺听话的,坐在那仰头看坨坨。


    坨坨冲着街面一顿喊,吸引了不少人跟在后面走,想去瞧瞧电影里的奶茶是什么样的。


    坨坨他们后面跟了一排自行车队,车队后面才是看热闹跟着来的行人。


    队伍拉得长,有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过来凑热闹。


    到了金碧辉煌舞厅门口,兜明停了三轮车。坨坨没下去,站在那又冲着大家介绍,“我是坨坨,他是云善。我们是云灵山乐队的伴舞。”


    可有的人就是要开玩笑,等坨坨喊完,有人立马叫大胖小胖。


    气得坨坨在三轮车上跺脚,重重地哼了一声,跺得三轮车跟着晃了晃。


    “你要把三轮车跺翻?”花旗撩着眼皮说,“下来!”


    云善已经下去了,趴在舞厅门口的门缝往里面望。


    坨坨不高兴地说,“他们老叫我们大胖小胖。”


    “没叫花旗。”李爱波贱嗖嗖地说,“叫你和云善。”


    花旗掀开桶盖,周围的人立马伸头看,桶里是焦黄颜色的液体。


    “一块钱500ml,5毛钱250ml。”坨坨拿着量杯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有那身上有些零花钱的,就喊,“我要5毛的。”


    有第一个人喊,就有第二个人喊,“我也要5毛的。”


    “5毛。”


    也有半大的孩子,几个人凑了5毛钱,闹哄哄地挤过来买奶茶。


    当着大家的面,小丛一杯一杯地量。量好250ml,就倒到小竹筒里,由兜明递给人家。


    “觉得不甜的可以加糖。”坨坨说。


    “甜,咋不甜呢。”喝过的人道。


    他们在三轮车上卖奶茶,围着的人多,云善个头不高,不方便收钱,他就站在三轮车边看着坨坨他们卖东西。


    第一个买奶茶的人喝完奶茶,要把竹筒还给花旗。


    坨坨赶紧说,“竹杯子是送的。你们可以带回家喝水。”


    那人哦了一声,笑着说,“这好,这好。”


    有人好不容易从和面挤进来,看到桶里的奶茶说,“电影里的奶茶是这样的吗?”


    他问旁边的人,“什么味道?”


    “甜味。”喝过奶茶的人说,“挺好喝的。不过我觉得没有汽水好喝。”


    有人却说,“明明比汽水好喝。”


    围着的人多,买的人也不少,他们带的一桶奶茶很快就卖了个干净。


    “明天还来不来卖了?”有人问。


    坨坨说,“明天不在这卖,明天我们要出去玩。”


    “去哪玩?”大家问。


    “去大学里转转。”坨坨说。


    霍然骑车带霍言来看热闹时间,坨坨他们已经收拾了准备回去。


    瞧着周边没人,霍然心想,难道卖不出去?“没人买?”


    “卖完了。”齐名说,“好卖。”


    “不少人来买。好多人说好喝。”


    “这一桶能挣多少钱?”霍然问小丛。


    “净挣4块钱。”小丛说。


    霍然单腿支撑自行车说,“卖得便宜了。要是开店,一桶只挣4块钱可不够。”


    “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去大学里卖奶茶?”霍然问。


    “对啊。”坨坨说。


    “你们给我宣传宣传呗。”霍然说,“说西街要开一家叫橡树饮品店,以后卖奶茶。”


    “好。”坨坨一口应下来。


    他们一起去买了菜回家做饭。花旗他们不收唱歌的钱,霍然就把食宿都包了。买菜是霍然付的钱。


    一群人骑车自行车和三轮车回家后,花旗带云善出门去买明天摊煎饼要用的鸡蛋和韭菜。


    今天得让云善多动动,不然他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觉。


    云善不知道花旗的心思,高高兴兴地拎着自己的小篮子跟着花旗去买鸡蛋。


    小丛忙着继续做衣服。


    霍然进屋后很快拿了包出来,跟齐名两人又出去了。


    霍言告诉妖怪们,“今天下午,我和我哥还去西街谈铺子了。”


    “他早看上了那间铺子。”


    霍言兴奋地说,“我想好了,铺碎花桌布或者颜色清淡的格子桌布。桌上再摆上些花,多漂亮呀。”这是霍言幻想中的饮品店的样子。


    坨坨赞同道,“肯定好看。”


    霍然和齐名倒是很快回来了。


    霍然回来后,和西觉商量着新店铺贴瓷砖打桌子的事。


    西觉说,“多大的店面?”


    “两间房。”霍然说。


    “一天就能贴好。”西觉说,“打桌子、柜子和椅子要费时间。我们白天要出去玩,时间抽不开。”


    “桌子可以提前打,时间没那么急。”霍然笑着说,“你就是个木匠,不找你我不是舍近求远吗?”


    “明天我就去买木料,买回来就能打家具。”


    “你们要不就多住一段时间,带着云善慢慢玩。”霍然说,“风城的景点也没多少。”


    霍然知道,西觉他们要不是为了带云善在城里玩,估计挣够路费就回家了。


    “屋里装修的活我们都能干。”坨坨说,“我们装修过房子。贴地板砖也行。”


    “倒是不用贴地板砖,墙面得收拾收拾。那店面的墙一摸就掉墙灰。”霍然说。


    霍然他们讨论着怎么收拾房子,西觉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想法。兜明开了录音机跟着拉二胡。小丛“哒哒哒”地踩着缝纫机。


    坨坨做好了饭,还不见花旗和云善回来。


    他跑去院子门口对着外面张望了一番,又往前跑跑,一直到前面大路上,才看见花旗和云善一人挎着一个篮子回来。


    “吃饭了。”坨坨喊。


    云善提着篮子小跑着过来,走路走得脑门上都是汗。


    坨坨接过篮子,和云善并排走回家,听云善讲他和花旗去买鸡蛋的事。


    吃过晚饭,妖怪们又跟着霍然去舞厅唱歌。


    等兜明唱完了歌,霍然和宋朗说先回去。


    宋朗好奇地问,“有事?”


    “有点事。”霍然说。


    “什么事?”宋朗问。


    “就有点事。”霍然显然不想说。


    齐名跟着挤出去,经过宋朗时笑嘻嘻地说,“我们去看姜泽。”


    “晚上去看什么人?”宋朗站在那莫名其妙地看着霍然他们骑上自行车。


    云善晚上蹦了好一会儿也没喊困。坨坨哄他两人比赛跑回去。


    西觉和花旗蹬着自行车慢慢在后面追。霍然也不好骑得快,就跟着慢慢地骑车,边骑边聊天。


    云善以前在山里一下子能跑一整个山头,追着坨坨一直跑回家都没歇一次。这倒是让霍然、齐名和李爱波三人十分佩服。


    霍言在家等着他们,见人回来了,她紧张又兴奋地说,“走吧。”


    霍然拎上下午买来的东西,带头往姜泽家去。


    姜泽家院子已经插上了,霍然拍拍门,惊得隔壁二婶家狗一顿叫。


    “姜泽。”


    姜泽在屋里和他爸妈说话,一直没敢回自己屋。


    看着姜泽爸妈出来,霍然、齐名和霍言三人一起叫道,“婶子,叔。”


    姜泽妈拉亮了走廊下的灯,看到云善在到处瞅。她都听姜泽说过了,说最矮最小的就是云灵观的掌门,说能看见鬼。


    姜泽妈早就准备好了一把糖,她走过去弯腰塞到云善手里,“小师傅您费心了。”


    人家给他糖,云善说了句,“谢谢。”


    姜泽妈冲他笑笑。霍然今天两回带了这小孩过来,她都还以为是亲戚家的小孩,没想到人家是有本事的掌门小师傅。就是也太小了。


    霍然身上带着火柴。他掏出来问,“云善点?”


    “我点。”云善把糖装进口袋里,拿走霍然手上的火柴。


    没等霍然把东西拿出来,他已经擦着了火柴。


    霍然赶紧把东西都倒地上。


    云善蹲下来,把火柴放到烧纸上。


    火苗一点点蹿起来,很快越烧越高。


    小丛让云善和鬼老太太说话。


    云善开了眼,看到鬼老太太正抓他们烧去的东西。


    等东西烧完,坨坨问他,“她走没走?”


    “没。”云善说。


    坨坨说,“你让她快走吧。”


    云善对鬼老太太说了。鬼老太太冲他摆摆手,捂着胸口上了轿子,被仆人抬走了。


    云善看着他们穿过了墙,去了外面。


    霍然他们顺着云善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走了吗?”坨坨又问。


    云善终于点头,“坐轿子了。”


    “走了好,走了好。”姜泽妈说,“该是个老太太,还是会磋磨人的老太太。”


    姜泽妈说完捂住嘴,忐忑地问云善,“小师傅,她听见了不会回来找我吧?”


    “不会。”坨坨说,“她说好走了。”


    姜泽妈这x次小声对姜泽爸说,“你看她的手段。饭得人做,做不好就骂就摔,以前的恶毒婆婆就是这样。”


    “我嫁给你二十来年,从来没被婆婆苛待过。倒是我儿子让我尝了这滋味。”


    “真不知道那些要被婆婆磋磨的儿媳妇是怎么过的。”


    “妈。”姜泽尴尬地喊一句,“不是我。我”


    “知道不是你。”姜泽妈挥挥手,“你们不知道那老太太多狠,把姜泽胳膊拧得青青紫紫。”


    “要是早知道是这种事,我早该去找人了。”


    “小师傅,往后姜泽的病是不是就能好了?”姜泽爸问。


    “应该一天比一天好。”小丛说,“他下午身上应该就松快很多。”


    姜泽点点头,“是松快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姜泽爸高兴道。这两个月,他们家熬得不容易。不说跑了多少趟医院,就是人跟着焦心也难受。


    姜泽爸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弯腰递给云善。


    云善嘴里含着糖,鼓着腮帮子看着钱。


    “给我啊?”云善说,“没买东西。”他问姜泽爸没在他们这买东西怎么给他钱?


    “给你买东西吃。”姜泽妈拿过钱,笑着塞到云善手里。


    “谢谢。”云善礼貌地道谢,打开钱包把钱装了进去。


    姜泽晚上还有点不敢回自己屋睡。他被云善之前说鬼坐在他床上的事说得心里怵。于是就跟着霍然回去,和霍然他们睡一屋。


    云善还精神着,自己刷完牙,打了香皂洗了澡。听到堂屋里有声音,他穿着红肚兜跑去堂屋,看到电视机里正在放电视剧。


    来这几天,这还是坨坨他们头一回看电视。


    “有彩色的电视机吧。”坨坨对李爱波说。


    李爱波点点头。他第一回看彩色电视机,才知道电视里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灰的。


    沙发上没云善坐的地方,他爬到兜明腿上坐着。


    热乎乎的一团靠在兜明怀里,兜明就像抱了个火炉子。他嫌热,让云善去外面搬个板凳自己坐。


    云善跑出去,搬了个小凳子回来,还坐在兜明前面。


    电视剧放完了,云善也靠着兜明睡着了。兜明把他抱回屋,妖怪们该睡觉了。


    第64章


    早晨,坨坨、兜明和李爱波三人出去摊煎饼。


    花旗煮奶茶,西觉在院子外面砍竹子。小丛在院门口采缝纫机,云善在葡萄架下练画符。


    昨天西觉和云善带回来的荷花、荷叶满满地插在一只水桶中,放在葡萄架下。


    霍言觉得荷花和荷叶很漂亮,她拿了本书坐在荷花边上看。


    小丛把布从缝纫机上拿下来,用小剪刀剪了线头。看看东边天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跑进屋看钟,还有几分钟到7点。


    他喊花旗一起出去,去昨天约定好的墙头等寸头男人。


    他们只等了几分钟,就见寸头男人骑车过来。


    “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寸头男人抹着脸上的汗问。


    早上还算凉快,不应该满头大汗,看来寸头男人骑车骑得很快。


    “急着要的话,两天能好。”小丛说。


    寸头男人说,“倒是不急。”


    “这样吧,三天后还这个时间,我还在这等你。”


    小丛点头。


    寸头男人走后,早起出来溜达的姜泽从巷子里走出来,“你们怎么还认识王潮?”


    “不认识。”花旗说。


    “就刚刚那个人。”姜泽说,“那个就是王潮,不安好心的王八蛋。”


    “他在我们这做衣服。”小丛说。


    姜泽看到小丛怀里抱着的布料了,纳闷道,“他哪来的消息找你们做衣服?”


    “他自己找过来的。”小丛说。


    姜泽跟着他们一起走回霍然家,他爸妈已经在霍然家等着了。


    “今早怎么样?”姜泽妈问,“身上还难受不?”


    姜泽说,“不难受了。昨晚没做梦被拧了,夜里睡得好。”


    “我看你今天气色是比昨天好多了。”姜泽妈放心道,“终于是好了。”


    有的事姜泽妈昨晚没敢问,现在白天她不怕,好奇地问云善,“小师傅,你瞧着那老太太坐着小轿子走的?”


    “嗯。”云善点头。他吃着姜泽妈送来的米糕,米糕还热乎着。


    云善把大枣先抠下来吃掉,然后小口小口地吃米糕。


    “姜泽是在哪被鬼扑到的?”姜泽妈问。


    “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姜泽说,“没问这事。”


    “怎么没问?”姜泽妈说,“问了下回也防着点。”


    姜泽心想,不是不想问,也不是没问。昨天下午,云善刚开始传话有点费劲,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霍言招呼姜泽爸妈坐下来一起吃饭。


    姜泽爸摆摆手,“我们吃过了来的。”


    米糕切的块头大,云善早上吃饱了,他只啃了小半块米糕,把剩余的米糕放回碟子里。


    姜泽妈让云善多吃点,云善摇摇头说,“吃饱了。”


    姜泽妈看云善拿笔写东西,看着像是画符。她按捺下好奇心,不打扰云善。


    等了好一会儿,等云善放下笔,姜泽妈好奇地继续向云善打听鬼老太太的事。


    霍然昨晚睡得早,今天也起得早。


    姜泽在霍然刷牙时把王潮找小丛他们做衣服的事说了。


    霍然先是没说话,姜泽猜测道,“我们人里是不是有叛徒,给黑胖子他们传消息了?”


    “不然这事他们怎么知道的?”


    “都找到家门口了。”


    小丛听着话音不对,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霍然听完,把擦脸的毛巾往绳子上一甩,骂道,“妈的,这死黑胖子。”


    姜泽妈顾不得再打听那些事,赶紧跟着劝,“什么事好好商量,别打架。”


    霍然脸色不好地走到葡萄架下吃早饭。云善站在桌边把米糕上的大枣都抠下来放在碟子里。他也不吃,就是不让大枣粘在米糕上。


    “又撬不走坨坨他们。”霍言劝道,“你就别生气了。”


    “坨坨多厉害,坚守了阵线,还做了笔生意。回来后,我得表扬他。”


    霍然听到这儿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点,“坨坨那小子贼精。”


    霍言又说,“再说,咱们不是要开饮品店嘛,城里独一家呢。他跟不上我们。”


    姜泽没劝,反而在一旁火上加油,“这黑胖子整天惦记咱们。”


    “我们开舞厅,他也学着开舞厅。我们开录像店,他也学着开录像店。这人就是个学人精,不是什么好鸟。”


    “还起绰号叫黑旋风。明明就是个死黑胖子,他哪点能赶得上李逵,不要脸的东西。”


    “你别说话了。”姜泽爸说,“你咋还拱火了。”


    “你就怕霍然脾气点不爆。”


    霍言拿着书打在姜泽瘦削的肩膀上,“就是。你往上浇什么油。”


    “我们现在只要把饮品店做好,”霍言说。


    姜泽被他们两个人说了,赶紧道,“我看小言说的对。”


    “我们把饮品店做好,就让黑胖子看着咱们挣钱。他也没处学,让他干着急。”


    西觉拿了竹杯回来,和花旗一起把竹杯洗干净。云善跟在旁边拿小手帕擦竹杯,把擦干净的竹杯放到背篓里。


    今天他们要跟着霍言去参观大学。


    等坨坨他们回来,花旗已经准备好了四个背篓。两个背篓里装两桶奶茶,另外两个背篓里装了竹杯子和勺、量杯。


    大杯奶茶不好卖,大家只买5毛一杯的。西觉今早没削粗竹子,只削了些小竹杯。只带了10个昨天没用完的大竹杯。


    今天他们专门问霍言借了照相机。霍言带着他们去借了三辆自行车,先骑车去百货商场买了胶卷,然后才去学校。


    大学校园的门敞开着,没有门禁。


    他们在校门口停下自行车,推着车进去。李爱波在大学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仰头看上面的学校名字。


    “霍言,帮我照张相呗。”李爱波兴奋地说。他准是他们家里第一个“进入”大学校园的人。


    霍言笑着给李爱波单独在校门口拍了一张。坨坨他们也要照,霍言给他们也拍了一张。


    暑假的大学校园里,除了有看起来像学生的人,还有些小朋友、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显然和妖怪们一样,是来学校里玩的。


    校园里路两旁栽得最多的是梧桐树,个个都枝繁叶茂。在这个季节里,宽大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了严密的阴影,为树下行走的人提供了短暂的阴凉。


    坨坨想起以前和小飞哥一起参观的大学校园。那个学校也是这样,种了很多梧桐树。


    那会儿他们在冬天x参观学校。学校里梧桐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就剩下大树杈。


    云善仰头往上看,伸手指着梧桐树上挂着的小球说,“有果子。”


    坨坨也跟着仰头看,“不是果子,不能吃,是梧桐树的种子。”


    “好多。”云善又说。说着他就抱着树想往上爬。


    坨坨赶紧拉住他,“这是学校的树,不能乱摘。”


    前面有比云善还小的孩子哈哈笑着迎面跑过来。云善转头去看。


    那孩子岁数小,跑起来跌跌撞撞,有种时刻要摔倒的感觉。


    果然,小孩跑摔了。


    云善积极地跑过去,把小孩扶起来。跟在小孩后面的大人笑着说,“谢谢。”


    小孩好像还不会说话,踮脚好奇地摸云善的头发。


    “好看啊?”云善笑着问她。


    小孩“啊啊”地叫了两句,咯咯地笑起来,看样子还不会说话。


    云善往前走,那小孩也跟着他往前走。


    小孩父母喊,“不跟哥哥走,我们回家了。”


    小孩没听,依旧跟着云善。


    云善停下来回头看她,“叫你回家。”


    小孩的父母走过来抱走了她,云善冲着孩子挥挥手,“拜拜。”


    小孩也趴在父母肩膀上对着云善摆摆手。可她不会说话,只有小手摆了摆。


    云善也在树荫下跑,跑远了,自己别在粗大的梧桐树后面,露出脑袋往后面看人。


    看到西觉他们看他,云善赶紧把脑袋缩回去藏起来。


    妖怪们知道,云善这是在玩捉迷藏。山里的小妖怪们经常带他玩这个游戏。


    霍言是位尽职尽责的导游,给妖怪们讲解每一栋楼的作用,学生们爱去什么地方,前面的草坪上又发生过哪些故事。


    快到云善躲着的那棵树,坨坨小声说,“我们走过去,先不理云善。”


    妖怪们路过云善藏身的那棵树。西觉的余光瞥见云善看见人过来了,还晓得往后动动把自己藏好。


    云善躲在树后,没见着有人来找他,他又探出脑袋,发现花旗他们已经走到前面了。


    他匆忙往前跑,又找了棵树躲着。


    霍言看了忍不住笑。


    坨坨这次也忍不住了,他跑到树后把云善抓了出来。


    云善哈哈笑着,“坨坨,你抓到我了。”


    坨坨笑着骗他,“我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


    云善听了很高兴,觉得自己藏得好。


    一进教学楼,能感觉出里面和外面的不同。楼里十分阴凉,宽大的楼梯前还有一座人物雕像。


    云善仰头好奇地看看雕像,跟着妖怪们往左边走,去看看这时候的大学教室。


    大学的教室里都是长桌子,里面零星地坐了几个看书的人。


    小丛告诉云善,“别人在看书,你别说话。”


    云善答应得好好的。进了屋子果然没说话,只是好奇地往人家跟前凑,想知道别人在读什么书。


    正在读书的人看到旁边探过来一团黑色的东西,他转头看去,原来是个小孩的脑袋。


    “干什么?”


    “我看看。”云善小声地说。


    读书的人往前望,看到霍言他们站在前头。他没再管云善,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


    坨坨也好奇地走过去看,看看大学生学些什么。书上的字他能看懂,公式他是一点也看不懂。公式看起来比云善画的符还难认。


    坨坨拉着云善,两人悄悄地走开。


    出了教室,坨坨才说,“他在纸上列公式,我一点都看不懂。”


    霍言笑,“等你上大学了,或许就能看懂了。”


    “不要吧。”坨坨挥挥手说,“我不想上大学,更不喜欢公式。”


    “看不懂就看不懂。”


    兜明心里暗暗赞同坨坨的想法。看不懂就看不懂,公式又不是什么猎物,又不重要。


    出了教室,霍言带他们去了两边栽了大松树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外墙上爬了很多爬山虎,窗户像是镶嵌在爬山虎里面似的。


    两棵大松树分别被八角花坛围着,长得十分挺拔、高大。


    图书馆里只有有证件的人才能进去,妖怪们只在门口看了一圈,知道图书馆长什么样。


    霍言说,“在图书馆门口拍一张吧。”


    “好多人都在这照过相呢。”


    云善爬上了松树下的花坛上,踩高了一截,还是没西觉和花旗高。


    云善在后面笑嘻嘻地抓着西觉胳膊。坨坨也爬到花坛上,还让小丛一块上去好照相。这样他们几个可以站成一排。


    经过的女孩子们好奇地看他们,有人说,“这不是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和小胖吗?我昨晚还看见他们俩跳舞了。”


    坨坨一听这话,转头去找说话的人。


    可这时候“咔嚓”一声,霍言按下了照相键。


    坨坨啊了一声,懊恼地说,“我转头了吧?”


    霍言哎了一声,“好像是转了。那再拍一张吧。”


    坨坨站回去,笑得十分灿烂。心里下定决定,这次不管听到什么,他都只看霍言。


    照完相片,大家继续逛校园。


    图书馆南边有一个很大的湖,湖边种了许多垂柳。


    虽然现在天气热,但还有些人坐在树下的长凳上,三三两两地说话。


    霍言领着他们围着湖边绕了一圈,绕去了实验室那边。


    不同专业有不同的实验楼,霍言也不太了解,带着妖怪们随意逛。遇到开门的就进去看一看。


    有几个学生肩膀上扛着大麻袋走进来。


    坨坨他们好奇地跟过去看。看这些人腰都不怎么弯的样子就知道麻袋里装的东西没多重。


    “你们做什么实验?”坨坨好奇地问。


    “种菌菇。”走在最后面的学生回头说。


    这学生嘴上留着浓黑的胡子,使得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学生。像是三十多岁的青年人。


    “你也是学生?”李爱波问。


    “我是。”长胡子的学生问。


    “你上学不刮胡子?”李爱波说,“看起来不像大学生。”他见过高中生不刮胡子,没想到,有的人上大学了也不刮胡子。


    那学生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胡子,“偷懒,没刮。”


    “你们种什么菌菇?”坨坨又问。


    前面有学生高兴地回头说,“这学期我们研究出了平菇的新栽培方法,如果能推广开,用不了两年,大家都能吃上平菇。”


    “平菇?”霍言好奇地问,“什么样的?”


    “带你们进去看看。”这几个学生领他们走到一楼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前。


    学生们把麻袋放在门口,开了屋子。


    铺面而来一股潮湿味。里面还黑乎乎的,像是没窗户似的。


    站在门口的学生打开了灯。妖怪们看到屋里挂着厚实的窗帘。外面的阳光被窗帘遮得死死的,一点也透不进来。


    “怎么不开窗帘?”霍言问。


    “那可不能开。”带着白色塑料眼镜框的学生说,“菌菇就是要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下容易长。”


    屋里摆着好些货架似的东西,上面都摆着一包又一包长条状的包裹。在那包状东西上,长着一丛又一丛平菇。


    云善伸手在平菇上摸了一下,“滑滑的。”他经常跟妖怪们在山里捡蘑菇,当然认得平菇。


    “看起来已经能吃了。”坨坨问,“你们卖平菇吗?”离开山里,他们已经有段日子没吃过蘑菇了。白云镇的菜市场里没有卖蘑菇的。


    “卖?”学生们摆摆手,“这可不卖。这是我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不能随便卖。”


    “倒是可以给你们摘点,拿回去炒肉吃很香。”学生们说,“我们老师试过了,说和肉一起炒了最香。”


    “好啊。”坨坨很高兴,“我们请你们喝奶茶。”


    人呆在种菌菇的屋子里并不舒服,里面又潮又热还闷。


    兜明他们去了外面,在走廊里给学生们一人倒了一大杯奶茶。不是卖奶茶,小丛没用量杯量,只是坨坨给他们一人打了两大勺。


    学生们好奇地尝了口奶茶,对这种新奇的饮料很有兴趣。


    坨坨给他们介绍,“里面加了牛奶和茶叶。是不是有股茶叶味?”


    “茶叶味道不明显。”带白色塑料眼镜的学生说,“牛奶味浓。”


    “西街过些天要开一家橡树饮品店,你们以后要是想喝奶茶可以去那边喝。”坨坨给霍然宣传道,“店里有位置坐,可以和朋友边喝饮料边聊天,还会放音乐。”


    云善现在的注意力被墙边的几只麻袋吸引去了,没说要喝奶茶。


    他隔着麻袋摸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并不实,摸起来的感觉很熟悉,他猜道,“木屑。”


    “就是木屑x。”长胡子的学生说,“小朋友你说的没错。”


    他挨个把口袋里的东西介绍给妖怪们听,“木屑、麸皮、棉籽壳,把这些掺和到一起,做成菌包,里面种上菌种。喷上水保持湿润,在背光、阴凉的环境下就可以养菌菇。”


    “以前都是在木段上种菌,现在用菌包可以给菌类提供更多的营养。”


    “你们卖菌包吗?”小丛说,“我们想带回家养平菇。”


    “你们有兴趣种植?”戴眼镜的学生用食指推了下眼镜,镜片下的眼睛满是神采,“你们有田地?”


    “我们没有田地。可以盖一间像这间这么大的竹屋,里面养菌包。”西觉说。


    长胡子的学生道,“我们现在缺一些大胆,敢于尝试新鲜事务的人帮我们把菌菇种植推广开。”


    “让家家户户都吃得上菌菇。”


    妖怪们是真的挺想种菌菇的,想自己吃。学生们知道他们想自己吃,答应过几天做新菌包的时候可以分他们两个。但是不愿意多卖菌包给他们。


    戴眼镜的学生说,“我们要把菌包推广给农民,大量种植,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吃到平菇。”


    那几个学生喝完奶茶,去屋里给他们摘了些平菇。约莫有两斤重,可是不少了。


    坨坨高高兴兴地把平菇装进筐里,准备中午回家炒了吃。


    出了楼,看了下天色,坨坨问李爱波时间。


    李爱波看了眼手表说,“10点半了。”


    坨坨问现在哪里人多,霍言给他们推荐了学校操场。


    虽然现在天热,可还有好多不怕热的人在阳光下尽情地挥洒汗水。


    路过一处墙边,他们看到有许多人用水泥糊的乒乓球台打球。好些人都不是学生,有许多是中年人,男的,女的都有。


    云善站在那看着黄色的乒乓球在水泥桌上蹦来蹦去,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小黄球。”


    “是乒乓球。”坨坨说。


    “乒乓球。”云善看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花旗他们继续往前走。


    打乒乓球的地方还有树荫,前面篮球场可就一点树荫也没有了。


    穿着背心、短裤、帆布鞋的年轻人在球场上防守进攻,云善跟着看了一会儿,说人家玩大皮球。


    李爱波说,“那是篮球。不是大皮球。和你玩的球可不一样。”


    云善只能看出来大小,看得出别人的球和他的球长得不一样,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


    坨坨见这边有不少人,说,“我们还是去乒乓球那卖奶茶吧。那儿有树荫。”


    为了防止云善又想奶茶,西觉带着云善说到前面转转。云善现在光顾着看别人玩,没心思听大人们讲话。西觉说带他去前面玩,他高高兴兴地跟着往前跑。


    坨坨他们蹲在乒乓球台的树荫下卖奶茶。


    兜明冲着篮球场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卖奶茶。五毛钱一小杯,一块钱一大杯。”


    有正在打乒乓球的人被兜明的嗓门陡然吓了一跳,拍子都吓掉了。


    “你们不是昨天在街上卖的吗?”有一个人昨天在街上瞧见过坨坨他们卖奶茶,走过来说,“怪不得说,不在街上卖了。原来跑到学校里卖奶茶。”


    “因为我们今天来学校里参观。”坨坨说,“顺便就卖奶茶了。”


    “昨天我没买到,没想到今天让我碰到了。”那人笑着递过来五毛钱。


    小丛给他量了250ml的奶茶。


    别人也都没见过奶茶,被吸引过来看。那边篮球场也来了两个人。


    趁着人多,坨坨又给霍然宣传了一波橡树饮品店。


    西觉带着云善逛过篮球场,去了前面的足球场。


    看到有一群大人追着踢足球,云善又说,“大皮球。”


    西觉不怎么懂足球的规则,站在足球场边看着两队人你追我赶地踢球。


    云善更看不懂,但是他能瞧得懂热闹。他在足球场边跟着人家踢球的来回跑。


    跑累了,他就跑回来问西觉要水喝。


    西觉看云善脸上通红,脑门都是汗,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


    云善点点头,跟着西觉去前面的楼房,坐在楼里门口的阴凉里凉快。


    花旗他们卖完奶茶过来找人。奶茶是个新鲜东西,卖得很快。卖了两桶奶茶,


    兜明大声喊云善的名字。


    云善听到后,叫着“嘟嘟,嘟嘟”地往外跑。跑到路上四下张望一番,没看到人,他站在路上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西觉带着云善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在足球场边看到兜明他们。


    足球场上已经没人了。云善跑到坨坨身边,和坨坨说他看见别人踢大皮球了。


    “这个是足球。”李爱波说。


    云善那只印了熊猫的小皮球放在家,没带来。花旗见他说得那么兴奋,想着下午再去给他买一只皮球,让云善这几天也有皮球玩。


    霍言领着他们回到停车的地方,大家推了自行车往外走。走出学校门口,才骑上车。


    坨坨说要去买菜,霍言不让,“我哥肯定都买好了。”


    他们到家时正遇上霍然和齐名领人把木头往屋里扛。


    西觉没想到,昨天下午霍然才说要打桌子,今天上午就把木头买回来了。


    兜明卸下背篓,跟着一起把木头扛进屋里。他干活轻松,人家两人抬得费劲的木头,他一人轻松就能抱进屋。


    看得齐名十分羡慕,“这兜明的劲真大啊。”


    霍然抬完木头站在屋门口,掀开衣服扇风。他对西觉说,“咱俩去买木工工具?”


    西觉点头。


    霍然洗干净脸和手,进屋拿了些钱。


    花旗掏了十块钱给西觉,正好让他给云善带只皮球回来。


    云善听说要给他买皮球,跑过来笑眯眯地说要和西觉一起去买大皮球。李爱波今天告诉他的词他记不得,只记得在操场上看到别人玩大皮球了。


    “什么大皮球?”霍然问,“大皮球你踢得动吗?”


    “嗯。”云善没踢过大皮球,他看别人都能踢得动,觉得自己也能踢动。


    “云善要足球还有篮球。”坨坨说。他和霍言、小丛坐在葡萄架下摘菜。


    “你这么点人玩那么大球?”霍然笑着推推云善的肩膀,“去我屋里找,足球、篮球、排球都有。”


    云善知道霍然住在哪个屋,自己跑去推开霍然屋门,很快就高高兴兴地抱出了一个篮球。


    篮球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大,云善是用两只手把球搂在怀里抱出来的。


    出来后,他把篮球放到地上,琢磨着怎么玩。


    云善今天在篮球场看了好一会儿,刚刚他进屋就发现这个球和篮球场上别人玩的大皮球一样。以前他只会踢小皮球,不会像篮球场上那些人拍球。


    他想了想,学着人家用手打球。可球并没有起来。


    李爱波见他不会玩,走过来教他。


    李爱波拿起篮球,把球往地上一丢,拍得球一上一下地颠。然后他抱住球递给云善,“你试试。”


    云善松开手,篮球落地后弹起来。他伸手拍一下,篮球落地又弹起来,他又拍一下,高得哈哈笑。


    小丛一边摘菜,一边听着云善“啪啪啪”地拍球,声音很响亮。


    “手疼不疼?”小丛忍不住问。


    云善停了下来,看看自己拍红的手掌,诚实地说,“疼。”


    齐名咬着雪糕站在旁边笑话云善。


    云善转头看到他吃雪糕,想起冰柜里要没雪糕了。“买雪糕。”


    “下午再去买。”齐名说,“让我歇歇。”


    花旗过来看了云善的手,他的手掌心又红又脏。“霍然不是说屋里还有足球吗?你把足球抱出来踢。”


    “嗯。”云善跑进霍然屋子,很快又抱了足球出来。


    这足球和他的小皮球不一样,踢起来要费些力气。


    云善踢了一脚,足球只在地上滚了几圈。他追过去,又踢一脚。从屋门踢到院子门口,又一路踢回来。


    李爱波伸脚一勾,把足球勾过来,冲着院门踢过去。


    云善站在那看着足球经过葡萄架还往前跑,他赶紧追过去,“别跑啦。别跑啦。”


    齐名和李爱波两人被云善逗得哈哈大笑,只有小孩才会对球喊别跑啦。


    足球停在了院门前,云善跑过去,自己又一路把球踢回来。


    第65章


    中午吃饭,霍言特地说了有同学赠送他们平菇的事。


    霍然他们新奇地夹起平菇尝味道。果然和其他蔬菜味道不一样。


    “挺好吃。”齐名说。


    霍然点点头,“下回再去买点。”


    “人家不卖。”霍言把那几个种平菇学生的话说给霍然他们听,“他们要推广种植。”


    “x种植多了,大家就都能吃上。”


    霍然哼了一声,“大家都吃,肯定就有人种。”


    “嗯?”坨坨抱着碗,跟着霍然逆向思维。


    是哦,大家都吃的话,肯定就有人种平菇。到时候就不愁没人种了。那,那不就不用推广了吗?到时候应该就是


    “到时候就是想种平菇的人找那些学生们了。”霍然说。


    “可是没有那么多平菇,怎么让大家都吃上?”霍言问。


    “你不是说用菌包吗?一包不大,谁家都有地方种。”霍言说,“相当于自家种菜了。”


    “但是你想,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到菌包。”


    “那些买不到菌包,又想吃平菇的怎么办?只能买平菇。”


    “能买到菌包的人就会种平菇。”


    “对。”坨坨赞同。


    “一包菌包多少钱?”霍然问。


    霍言摇摇头,“他们说不卖给我们,我们就没问价钱。”


    “价格应该不会很贵,菌包里的都是都是木屑、棉籽壳,这些应该不贵。”


    坨坨突然啊了一声,“我知道了,炸蘑菇好吃,可以放在饮品店里做小食。”


    “炸蘑菇?”霍然问。


    “就是炸平菇。”坨坨说,“平菇炸出来好吃。”


    “我给你们编个小竹筐,上面铺张纸,放些炸蘑菇,就是一道小食了。”


    “这东西炸出来是啥味?”李爱波问。


    “香香脆脆的。”坨坨说。


    “哥,你要种平菇吗?”霍言看向霍然。


    “能挣钱就种。”霍然不假思索道。想了会儿他又说,“下午我去学校问问,听听平菇具体怎么种。”


    吃完饭,睡过午觉,齐名说要带他们去冰棒厂批发雪糕。


    云善可高兴了,早早地站在院子里等着人家带他去冰棒厂。


    齐名从屋里收拾出大棉被和泡沫箱。


    霍然要带霍言一起去挑饮品店的瓷砖,他看着手表说,“3点钟家里汇合,咱们一起去学校。”


    “成。”齐名把棉被和泡沫箱放到三轮车上。


    云善已经爬上了三轮车,和大棉被挤在一起。他倒是不嫌热。


    坨坨嫌热,把大棉被往前推,堆在前头。


    云善坐在三轮车上和齐名说话,“买多少雪糕?”


    “买两箱。”齐名说。


    “冰柜装满吗?”云善问。


    “装不满。”齐名说,“装满那个冰柜得六箱。”


    齐名推着三轮车到院子外。花旗他们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冰棒厂挺远的,和鞋厂一样都在风城南边,就是比鞋厂还偏些。


    冰棒厂门口没人看门,大铁门敞开着。


    齐名熟门熟路地骑着三轮车进厂,停在红砖瓦房前。那瓦房看着比李爱蓝他们学校的一排教室都长。


    红砖瓦房前面还有几个推着自行车的人聚在一起聊天。他们的自行车后座上都绑了泡沫箱。看样子都是来批发冰棒的。


    齐名告诉妖怪们,“得排着一个个去买。”


    很快有人抱着泡沫箱从屋里出来,身边跟了个穿着长袖、拿笔和本子、胳膊下夹着皮包的中年男人。


    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看起来有些奇怪。


    两人说着话走到自行车边。买冰棒的人把泡沫箱放到自行车后座上,从口袋里掏了钱点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把钱收进皮包里。


    大家看懂了,这种男人是记账收钱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才排到坨坨他们。


    齐名抱上泡沫箱,跟着记账的中年人进屋。


    坨坨他们也跟进去。


    屋子里面还有道门。


    中年男人说,“里面是冷库,小孩子就别进去了。”


    这话云善听懂了,他仰着脸说,“我去看看。”


    西觉出去把三轮车上的大棉被抱来了,进了冷库就用棉被把云善裹上抱起来。


    云善还想下去走。他看到冷库的箱子里摆了很多种雪糕,他想去看看,摸摸。


    棉被这么大,不能让云善在地上拖着,有点糟蹋东西。西觉哄他说地上冷,让云善别下去。


    齐名在里面挑挑拣拣,坨坨和小丛很快受不了里面的冷,跑去西觉身边把棉被裹在脖子下。


    寒冷让花旗也不好受,他强忍着站在那等着齐名。


    兜明帮齐名一起捡雪糕。记账的男人跟着默数他们拿了多少支雪糕。


    雪糕在箱子里摆放得很整齐,一个泡沫箱里能装百来支雪糕。


    李爱波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跟着一起捡雪糕。这冷库里真冷,赶得上大冬天了。


    “走,走,走。”看着两个箱子都装满了,坨坨催促着出去。


    到了外面,西觉摸摸云善。云善的胖脸蛋有些凉,小手还热乎乎的。


    西觉一直把他抱到三轮车上,才把棉被取下来。


    记账的中年男人跟着他们走到三轮车边,在纸上算出了价格,“19块钱。”


    “什么?”李爱波没想到,两箱雪糕竟然就要19块钱。他一年也花不了19块钱。


    “回回来都19。”齐名从口袋里掏出19块钱给中年男人。


    云善蹲在三轮车上打开泡沫箱把雪糕往外拿。给坨坨分一支、小丛分一支、嘟嘟分一支


    花旗摆摆手不要。他在冷库里呆了几分钟,身上到现在还冷嗖嗖的。


    云善又给齐名拿了一支雪糕,最后才给自己拿。


    齐名盖上泡沫箱,用大棉被把两个泡沫箱裹好。


    大家吃着雪糕推着车往冰棒厂外面走。


    走到大门口,坨坨竟然遇到了熟人,就是那个在他们这做衣服的寸头男人。他拿着雪糕,热情地打招呼,“你也来买雪糕?”


    寸头男人骑着三轮车目不斜视地经过,假装不认识坨坨。三轮车沿坐着的两个年轻人好奇地看过来。


    齐名停了车,拿着雪糕冲王潮喊,“今早是不是涨潮了,涨上来只王八。”


    一句话,把王潮连名带姓都给编排进去了。


    王潮停了车,转过头怒目而视,“齐王八蛋,你别他妈没事找事。”


    坨坨这才想起来,这两边人不对付。他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小声对云善说,“我闯祸了。”


    云善沉迷于舔雪糕,闻言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坨坨,“啊?”


    “等着吧,王八。”齐名笑道。


    “等你死。”王潮怒道。他心想,小孩子就是靠不住。见面咋还给他打招呼。他们的关系属于地下关系,不能放到明面上。


    齐名说,“等死你也等不着。”


    齐名的心情好像很好,骑着三轮车走了,还哼起了歌。


    王潮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胸口堵了一口气。对面5个人,他们这才3个人。看那齐王八蛋的嚣张的模样,真想把他脸给扇肿。


    “你怎么上来就骂人?”坨坨坐在三轮车上问齐名。


    “他该骂呗。这小子不是好东西。”齐名说。


    就像王潮对霍然评价不好,齐名也对王潮也没有好评价。这两方人互相看不上眼。


    回去后,齐名和李爱波一起把雪糕搬进屋里。


    云善踩在板凳上,看着齐名和李爱波哗啦啦地把雪糕倒进冰柜里。本来只剩下一支雪糕的冰柜里堆起了一层又一层雪糕。这让云善看着就觉得很高兴。


    齐名盖上冰柜盖子。云善高兴地从板凳上往下跳。


    他跳下去,脚没站稳,屁股先着地了,脑袋磕在了后面凳子上,发出“咚”地一声响。谁也没料到,板凳就那么一点高,云善居然跳摔倒了。


    高兴的笑变成了水笑,云善躺在地上捂着脑袋哇哇哭,眼泪不断从闭着的眼睛里淌出来。


    西觉在存木头的屋里看木头,听到云善哭了,赶紧跑过来。


    兜明已经把云善抱起来了。坨坨、小丛安慰云善。花旗扒开云善的头发,看他后脑勺。


    云善后脑勺上磕出了个大包。这回是真疼,他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刚刚哭得厉害了,云善眼皮子红了一片,脑门上一直往下滴汗,脸也哭得热烘烘的。


    花旗给他洗了把脸,云善还没什么精神,自己伸手摸后脑勺。


    摸到头上的包,他嘴巴往下一撇,蹙起小眉头,可怜道,“疼。”


    “摔了个包能不疼?”花旗说,“你别摸。不摸是不是不疼?”


    云善点点头,靠在花旗身上。


    李爱波见过云善哭,齐名还是头一回见。云善整天笑哈哈的,不高兴的时间都少,冷不丁哭一回,倒叫人十分心疼。


    齐名说带他踢球,云善有了点精神,自己跑去抱了足球过来,和齐名站在墙下阴凉地方踢球。


    玩了一会儿,他就好了,又变得高兴起来。追不上球,他会抱着齐名的腿耍赖皮,笑哈哈地被齐名拖着走。


    西觉看云善玩得高兴,才又回去继续看木头。


    齐名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三点,霍然和霍言还没回来。


    宋朗提着一篮子桃走进院子,“都在呢。”


    “这么多桃?”齐名接过桃子问,“宋朗你发财了?”


    “我发没发财你不知道?”x宋朗说,“我奶家的桃子。”


    坨坨给云善洗了个桃,云善坐在小板凳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宋朗蹲下来问,“好不好吃?”


    云善笑眯眯地点点头。


    宋朗也笑,“好吃,你多吃点。”


    “嗯。”云善应下来。


    小丛喊宋朗把衣服拿回去。他已经做好了好几身衣服,但是宋朗他们这几天都没怎么来霍然家。


    宋朗进屋换了衣服,先是自己照了遍镜子,然后出来给齐名看。


    “板正。”齐名扯扯宋朗身上的衬衫,“你这件衣服花色也好看。”


    “是板正。比我上回在商场试的那件还好看。”宋朗很满意。今天他就带了两块钱出门,于是对小丛说,“下回来带钱给你。”


    小丛笑着摇摇头,“不用。”


    当时说好帮他们做的,小丛一开始就没打算收宋朗他们钱。


    宋朗说,“那不能。我不能讨你小孩便宜。”


    小丛说,“给你们做的,不是讨便宜。”


    这些天,宋朗经常看见小丛踩缝纫机。难为七八岁的小孩能坐得住,他有些不好意思,“不成。你听我的,该给得给。”


    霍然骑车载着霍言进院子。


    “买到了?”齐名问。


    “买到了。明天早上送来。”霍然说。


    云善啃了大半个桃子就不吃了,剩下的桃子塞给兜明。


    西觉从屋里出来问霍然打算打什么样的桌子、椅子。


    霍然昨天就有想法了,他回屋找了个家具手册拿出来给西觉看,“椅背上要郁金香图案。”


    “桌子做80公分宽,1米5长。”


    柜台的柜子要什么样,霍然就没想法了,只叫西觉看着来。


    西觉仔细地看着册子上的图案。他细细看了一番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霍言看了眼时间催促,“快到3点半了,要去学校得快点。”


    云善听说要去学校,抱着足球说要带去学校玩。相比于用手拍的篮球,云善还是更喜欢用脚踢的足球。


    兜明蹬上三轮车,车后拉了云善、坨坨、小丛、李爱波和齐名五个人。其他人骑了自行车。


    西觉和花旗留下来打家具。花旗决定一会儿独自去卖奶茶。不让云善看见奶茶,他就不馋了。


    云善躺在坨坨怀里,腿中间夹着足球,一路东张西望地到了学校。


    兜明骑车先去操场。霍然他们去谈事,云善他们在操场玩,两不耽误。


    李爱波骑上三轮车载着齐名跟去实验楼看热闹。


    足球场上现在没人,云善高兴地踢着足球在足球场上跑。


    小丛和坨坨两人跟着抢球踢。


    三人追着球从东边跑到西边。兜明等着球来,他把球抢了,对着球门踢出一脚,准备射门。


    可足球飞过坨坨他们,飞过门框,飞到前面的树木那消失不见了。


    坨坨啊了一声,气道,“你干嘛用那么大力气?”


    兜明摸摸鼻子,“也没使多大劲。”


    “我们去捡球吧。”小丛说。


    小妖怪们带着云善向刚刚足球飞去的方向跑。一直跑到前头路上才捡到足球。


    “你不能使那么大劲。”坨坨说,“球飞出去肯定不行。”


    “小丛,这样是不是犯规?”


    小丛摇头,“我不知道规则。”


    “飞那么远肯定不行。”坨坨又说,“飞出去那么远,比赛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带着球回来,足球场已经被另一群人占了。


    场上踢球的都是大人,云善看到操场边还有几个小孩,他抱着球跑去找人家小孩一起踢。


    小孩们都很愿意踢球。坨坨他们选了条路,把大家分了两队,就在路上你踢给我,我踢给你的玩。


    路边有树荫,比足球场上凉快。


    兜明独自站在树下看着别人玩。他不想参与幼崽们的无聊游戏。


    悠扬的口琴声从树木掩映的小楼里传出来,兜明跟着口琴声在树上点着手指。


    小孩们一起玩了会儿球,累了就在路边坐成一排,互相交换姓名,聊天。


    坨坨知道他们都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孩,放假了就天天跑到大学里玩。大学校园地方大,玩的地方也多。


    听这些小孩说,学校有音乐室、舞蹈室。


    坨坨,“舞蹈室放假了有人吗?”


    兜明,“音乐室现在有人吗?”


    “都有。”小孩们七嘴八舌的说,“有好多大学生没回家,留下来学习。”


    “有人还要考试呢。”


    坨坨和兜明来了兴趣,让小孩们带他们去参观舞蹈室和音乐室。


    小孩们带着他们在校园里跑,七拐八绕地跑到一栋楼前。


    楼里传来钢琴声,接着是唱歌的声音。


    小孩们不带坨坨他们走正门,而是跑到楼后面,扒着窗户往屋里瞧。


    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在弹钢琴,旁边站着一位短头发的女孩子在唱歌。


    “这是美声。”有个小孩说,“跟我们平时唱歌不一样。”


    云善个头最小,扒着窗户有些费劲。他扯扯旁边的兜明,“嘟嘟,我要看。”


    兜明就把他抱到脖子上,让云善骑在他脖子上看。


    小孩们叽叽喳喳地讲话,很快打扰到了屋子里的人。


    短发女孩转过脸来,惊讶地叫,“云灵山乐队?”


    坨坨踩着足球,伸着脑袋扒着窗户沿,笑着问,“你们认识我们呀?”


    “我们昨天去听你们唱歌了。”短发女孩说,“你们拉的二胡嘛。”


    “怎么想到拉二胡唱歌?”


    “因为我们只有二胡。”坨坨说。


    脚下的足球滑了下,坨坨从窗户下消失了。


    短发女孩走到窗户口,邀请兜明进屋来。


    一群小孩与有荣焉,跟着兜明去了正门,光明正大地进了人家音乐教室。


    “你们可别乱碰。”短发女孩对除兜明之外的所有小孩说,“这都是学校买的乐器。”


    “弄坏了要你们赔。”


    内心蠢蠢欲动想要摸乐器的小孩们顿时老实了。


    他们跑到长发女孩后面,好奇地看着钢琴。


    云善也跟着他们一起跑过去。


    长发女孩灵巧的双手按动琴键,熟悉的音乐声传来。


    “甜蜜蜜。”坨坨说。


    “我们一起唱。”短发女孩对兜明说。


    一曲结束,长发女孩对兜明说,“你的嗓音条件很好。”


    “我听人说你还会唱戏。”


    兜明点点头,伸出一根指头按了下白色的琴键。


    云善也跟着伸出手指,在钢琴上按一下。


    那些小孩们见有人先摸钢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钢琴按得一直响。


    “好了。”短发女孩出声阻止,“不能再玩了。”


    那两个女孩弹琴、唱歌,坨坨他们就跟着学。


    兜明他们在音乐教室里玩了好一会儿,短发女孩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5点了。我回家了。”


    兜明他们才跟着一起出来。


    “你们明天还来吗?”兜明问。


    “我们每天都来。”长发女孩说,“你要是想来玩,就来这间教室找我们。”


    瞧着太阳落下去了,坨坨他们跑去实验室,发现楼下大门都锁起来了。于是他们往校门口跑。


    霍然扶着自行车站在学校门口问李爱波,“他们几个真能找到门口?”


    “应该能。”李爱波说,“兜明能找到进去的路,肯定能找到出来的路。”


    李爱波对兜明他们很有信心。毕竟那几个小孩可是天天走街串巷的,他从来没见过兜明他们迷路。


    刚刚他们去操场找人没找到,李爱波说去学校门口等。霍然他们就等在学校门口。


    又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人,齐名有些怀疑,“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他们自己跑回家了?”李爱波说。


    正说着话,齐名瞧见云善的身影出现在前面路上。他一路追着足球跑出来了。身边跟着一群小孩。


    “这儿,这儿。”齐名扬声喊。


    “你们还等我们呢。”坨坨说,“我们去实验楼看了,门都锁了,还以为你们回去了。”


    “我们在操场没找到你们,爱波说在这等你们就行。”齐名招呼他们上三轮车。


    坨坨、云善和小丛和那些小孩说再见。那些小孩一起过了学校门口的马路,消失在对面的巷子里。


    坨坨看到三轮车上放了些平菇,比今天中午学生们给他们的要多得多。看样子有五六斤。


    坨坨兴奋地对霍然他们说,“我们去音乐教室玩了。”


    “有人在弹钢琴,我们还学了首歌。”


    “学了什么歌?”李爱波问。


    坨坨和云善就唱歌给他们听。


    唱完歌,坨坨问霍然谈得怎么样,要不要种平菇。


    “种。”霍然说,“我问了。如果我们要种,他们只收一点菌种钱,还给技术指导。”


    “就是找种的地方麻烦。”


    “那怎么办呢?”坨坨问。


    “我回去问问。”霍然说,“我先找别人不用的院子。在院子x里多盖两间房,摆上架子就能种上不少。”


    “这样花费最少。要是租地、盖房,那些花不少钱。现在我可没那么多钱。”


    花旗已经做好饭,还顺便上街卖了一桶奶茶。


    坨坨洗干净平菇,快手快脚地把平菇炸了端上桌。


    热乎的炸蘑菇香得很,是很不错的零嘴。云善也爱吃。起先他用筷子夹平菇,后来嫌麻烦,索性就上手抓。


    “怎么样?”坨坨问霍然。


    霍然说,“行。”


    “我看能卖两块钱一斤。”


    “两块钱一斤?这么贵!要赶上肉贵了。”坨坨说,“你卖这么贵,能有人买吗?”


    “哪有卖平菇的?还放了这么多油。物以稀为贵,就是得赶上肉。”霍然说。


    “一斤平菇得挣多少钱?”李爱波好奇地问。


    “1块5吧。”霍然刚刚就算好了。


    妖怪们和李爱波目瞪口呆。他们卖一张饼、一杯奶茶才挣五分钱。霍言一斤挣一块五!


    “一斤挣1块五?要是一天只卖十斤,那也要挣15块钱了。”李爱波算完账倒吸一口气。卖平菇一天肯定不只卖十斤。


    “是挣得多。”霍然说,“也就这两三个月新鲜,别人要是也种平菇,平菇的价格往下降低,我这卖价也得往下降。”


    “这挣得是一时快钱。”


    “那也不少了。”李爱波心想,要是一天卖二十多斤,一天挣的钱就和他二叔一个月挣的钱一样多了。


    他们带回来的平菇多,坨坨炸了一大锅。剩下的准备今晚带去舞厅门口卖。也不说叫炸平菇,就叫炸蘑菇。


    就像霍然说的,就卖2块钱一斤,1块钱半斤。


    李爱波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宋朗他们卖炸蘑菇。没想到还真有人买。没人买一斤,都是三两三两地买。


    就这么买,没等坨坨他们唱完歌,那3斤炸蘑菇也全都卖光了。


    李爱波亲眼看着钱是怎么来的,不是一分一分地挣,而是一块钱一块钱的挣。这件事比皮鞋挣钱对他的冲击更大。


    和妖怪们回到霍然家,李爱波坐在桌前寻思自己是否能找到什么挣钱途经。花旗他们都想着法子挣钱,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挣钱。不挣钱,回家的时候怎么多带皮鞋回去?


    李爱波坐在桌前想来想去,想不出来自己能靠什么挣钱。那些新奇的东西他都不懂,也不像小丛、西觉到哪都能靠手艺挣钱,再说皮鞋厂里也不收人了。


    坨坨和云善洗完澡跑进屋来,两人一起爬到床上。


    看到李爱波坐在桌前发呆,坨坨问,“李爱波,你不睡觉了?”


    “等等再睡。”李爱波说,“我要写封信给大哥。”他准备问他大哥借些钱买皮鞋。


    “写给爱诚?”一听说写信,坨坨来兴趣了,他坐在床边说,“我也想给爱诚写信。”


    “让云善帮你写。我可不帮你写。”李爱波见识过坨坨写的信有多厚,他可没那耐心帮坨坨写信。


    “找云善就找云善。”坨坨转身刚要喊云善。


    花旗说,“睡觉吧。”


    花旗摆明了不让坨坨现在喊云善写信,坨坨躺下,自言自语道,“明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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