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宴好玩地打量他一下:“不然呢,你想留下来吗?”
时然背着书包起身:“那,我走了。”
“嗯。”岑宴跟着站了起来。
时然望着他:“?”
岑宴垂眸:“顺路,一起走吧。”
“......”
两人在半路分了手。
望着他回宿舍的背影,时然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顺这么点路......
于是第二天他放心地去李乘弈公寓找他打乒乓球了。
然后猝不及防再度在小园碰到岑宴。
李乘弈一脸崩溃地转向时然:这就是你说的他不回家?
时然:......
第二次时然在学校无意听见岑宴周末要回家的消息,他却依旧选择在周末去找李乘弈打球,结果他们这次奇迹般没碰见某人。
时然总结:“这人没有规律,能不能碰见全凭天意。”
后来他俩就摆烂了,想着该来的总会来,不如顺其自然,该打就打,开心就好。
*
历史课。
置身群魔乱舞的教室中,时然皱着眉,奋笔疾书记着老师口述的知识点。
其中他很不喜欢这种要记很多笔记的课,如果是以电子课件形式放在大屏上任学生抄下还好,但历史老师偏偏喜欢口述,而且还讲得特别快,往往还没记完上一个知识点,下一个就来了。
时然记性本来就不好,刚写下一半,就突然卡壳了,后半段是什么根本想不起来。
这时,历史老师又来下一条。
“......”没办法,只能听到什么记什么。
岑宴看着他写得那么勉强却依旧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由问:“听课这么有趣吗?”
时然头也不抬,口是心非:“还可以。”
闻言,岑宴也翻开了自己的历史书,拿起笔,记起笔记来。
一开始,时然还以为他就是写着玩玩而已,直到无意瞟见他书上记录的一大片,以及几乎和老师语速齐平的手速,他直接怔住。
记性这么好还写得这么快?
时然深吸一口气,默默回头,加快笔速,更加用心地记着自己的笔记。
跟你们这些天赋型选手拼了。
事实证明,拼也没用。
看着自己到头来记录的断断续续,一句中留有许多空白的知识点,他放下笔,认输了。
余光扫了眼岑宴书上记录完美的笔记,他心情复杂。
又拉不下脸借他书一看,时然默默合上了书。
这时岑宴也合书起身,走之前,他转头回馈似的对时然刚才的回答表示微微认可:“你说得对,听课确实挺有趣的。”
“......”不对,无趣。
等岑宴离开,时然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再度刷了下向竖名以及和他交好的霸凌团体被学校处分的事情。
上次向竖名被谷新宇阴了后,恼羞成怒伙同霸凌团体对所有站出来指证他们恶行的同学进行了打击报复,其中只有谷新宇溜得最快,没挨打。
时然看到这里皱了下眉。
之后东窗事发,火力基本都集中在向竖名身上,他心理极度不平衡,总觉得是那些霸凌哥姐把自己带坏了,不愿自己一人背锅,便翻脸指证和他交好的霸凌团体拉他们下水。双方就此闹翻,互相伤害揭短,最后落了个团灭的下场。
时然释了口气,把手机放进校服口袋里。
他取出饭卡,正要起身去食堂吃饭,班上两个结伴的女生路过他身边,齐齐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小声谈论。
“我觉得这个时然真的有点东西。”
时然愣了下,细听。
“我也觉得,他对谁都冷脸的属性好像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拽啊......”
两人快出教室的时候还扭头看他一眼。
时然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两个女生其实平时也算和他相处融洽,今天听到她们这样评价自己,他有些意外。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时然微摇了下头,下楼找谭祺他们去吃饭了。
到了食堂的时候,每个打饭窗口已经排了长长的一条队。
几人开始摆烂,静静排在最后。
食堂里也很挤,他们没排多久就挤散了。
最后时然奇迹般地碰上了不知从哪儿挤来的易多沅,两人瞎聊几句,一拍即合,约定一会儿打好饭一起找位子吃饭。
两人队伍前进速度差不多,轮到他们时,食堂已经没剩多少人坐着了。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有位子坐,而且还可以随意挑选。
也意味着视野清晰,时然一转头就冷不防看到岑宴和他的朋友们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食堂。
而且还离他不远。
岑宴也发现了他,往这边看来。
时然下意识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诚如他之前的习惯,碰见了,打招呼会很麻烦。
可偏偏岑宴往他这里走来。
时然餐盘递在窗口,边打饭边等待命运的制裁。
易多沅轻易看出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哼哼笑了笑,端着餐盘往最近的桌位走去。
时然端着餐盘跟她走,不料食堂的地早就被各种油污洗礼,滑腻异常,刚走没几步脚下猛地一滑。
时然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在地面挣扎了几下,眼看就要摔到,岑宴快步上前,及时抬手稳住他的手臂。
有了他的帮助,时然渐渐稳住,重新站稳后,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道谢:“谢谢......”
岑宴这才放开他,但目光仍旧跟随:“小心点。”
避免再发生这种窘事,他点了点头,转身慢而小心地往易多沅那边走。
易多沅放下餐盘后本来想过来帮他,时然摇了摇头。
结果离桌边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脚下又是一滑,这次他学聪明了,在摔倒之前猛地将手里的餐盘往桌上一掷,成功保住了饭菜。
食堂众人:“......”
说他厉害吧,他二摔,说他不厉害吧,他保住了饭菜。
时然趴在地上,然后被岑宴和易多沅搀扶了起来。
这回岑宴亲自把他送到座位上才完事。
不知出于尴尬还是什么,时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给你添麻烦了岑宴,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没菜了。”
岑宴这才点了点头,缓步后退,扭身走人了。
时然一回头就看到易多沅抿着唇,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
以为她在笑他连着丢脸两次,时然拿起筷子,闷闷不乐地解释:“地上太滑,而且我的鞋子不防滑。”
易多沅嘿嘿一笑,神秘低语:“但是耐不住人好,生怕你摔到。”
时然没听清:“什么?”
易多沅摇头,但嘴角的笑还是压不下去:“没什么,吃饭吃饭。”
时然继续动筷,心不在焉地吃着。
“这个时然也真是的,也不能仗着岑宴脾气好就对他那样吧?他是不是以为岑宴对他好点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
“我也不能理解。”
时然定住,扭头往身后一看,又是教室里那两个女生。
很明显,两人还不知道他在她们背后,所以才谈得这么肆无忌惮。
时然转回了头,没有打草惊蛇,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听着。
只是两人没聊两句就换了个话题。
时然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怎么岑宴了?
应该不是刚才岑宴扶他那事吧?那时候她俩还没来。就算是,这事本身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点吧?
不经意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易多沅,此时她不知怎么笑得更变态了,整个人像听了她平时爱听的广播剧一样呈现出一种中毒状态。
时然考虑良久,还是想转身问个明白。
谁知这时两个女生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端起餐盘去倒饭,然后放了盘子就出了食堂。
“......”又完美地错过。
易多沅吃完先走,等时然离开食堂的时候,他仍在想这个问题,所以自然没注意食堂前门的一小段下坡路同样很滑,于是在众目睽睽下滑坐在地,顺坡而下。
对此,时然只是皱了下眉,起身后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神色淡定,仿佛刚才滑下来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这没什么,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因为他这份诡异的淡定,周围的人愣是没笑出声,就眨眼呆呆看着。
食堂里,岑宴隔着窗户望着他洒脱的背影,越看越出神......
*
下午的某节课后,时然又听到坐在前几排那两个女生在说他了。
这次她们说的是:“我看啊,时然他根本没有把岑宴放在眼里。”
时然“啪”地放下笔,抬眼,眉头紧皱,神色冷而深沉。
她们这样莫名其妙乱说也就算了,要是传到岑宴耳里引起误会,真以为自己不把他放在眼里从而找他麻烦怎么办?
时然正要起身找她们说清楚,这时前排陆即兴的笔不小心掉落,滚到了他的桌下。
时然顺手弯腰去捡,结果猝不及防看到了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真相!
他不知什么时候脚踩在了岑宴的鞋子上,而且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稳稳的,很安心,如踩在地面上一样。
“......”吸气,思考。
平时口头上没过节就算了,但现在踩人家脚而不自知就有点过分了,而且全校除了自己,估计没人敢对岑宴这样吧......
难怪那两个女生说他的时候那么不可思议。
他抬头的时候,岑宴正好往下看,那好整以暇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终于发现了。
时然心头一瘆,迅速把脚收回。坐正后,先把笔还给陆即兴,然后才转向岑宴,脸色冷而僵硬,又略显无措地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岑宴盯了下自己的鞋子,无碍地笑笑:“没什么,轻轻的,又不痛。”
时然听着哪里不对又找不出毛病。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应该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没怎么生气。
不然在食堂也不会帮自己。
只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被踩却一直不吱声也很奇怪吧?
岑宴微移目光看向时然此刻规规矩矩的脚,略带有趣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想起那两个女生从中午就开始议论,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这是第一次踩你还是.....”
岑宴抬眸想了想,道:“应该不少次了,不过这次应该踩了有半小时。”
“......”
时然没好再直视对方。
半小时......
过了一会儿,他理所当然想到了某种补偿的方式,转头跟岑宴商量:“既然踩了你半小时,作为补偿......”,他眼光略过桌上一堆书本,“万一,可能,也许,你有没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讲半小时题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