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鼓鸣

    谢杳带着虞衡登上主峰,今日风大,他玄色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身后虞衡眉目从容,每一步都似闲庭信步,丝毫没有身为外来者的拘谨与不安。


    谢杳瞧着这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盎然,行至一处看似寻常的青石路段,谢杳忽然放缓脚步,与虞衡并肩而立。


    他目不斜视,唇齿轻启,低沉的声音裹挟在风中断断续续传入虞衡耳中:


    “小心,这里有机关。”


    “?”


    虞衡脚步猛地一顿,墨色瞳孔环顾四周,这里确实如谢杳所说有机关,但并非踩上就能触发。


    于是他将谢杳看了又看,配合着谢杳的恶作剧,弯唇笑了一下问道:“那怎么办?”


    他打开面板,系统没有给他任何提示,若是这里真有能触发的机关,怕是也不会给他提示。


    系统果然还是想害他。


    【……】


    “你跟着我,小心些走。”谢杳瞥见虞衡故意紧绷着身体,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刻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心情被他取悦,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故意加快步伐。


    “你不等我一下吗?”虞衡见状歪着头,眉眼微弯,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需要我等你吗?”谢杳明知故问。


    他看向谢杳时全神贯注,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远处极速靠近的、飞掠的人影。


    “当然,你等我的话我会很开心……”


    “小心!”虞衡话音未落,谢杳长臂如电,一把将他捞至自己身侧。


    一道劲风从虞衡身侧呼啸而过,一名弟子神色焦急,御剑疾驰,衣袂翻飞间,险些与虞衡相撞。


    那弟子似有十万火急之事,即便察觉到衣袂擦过异物,也未曾有半分停留,边飞边大声呼喊:


    “掌门!思元仙尊!不好了!”


    紧接着,


    “咚咚咚!——”三声巨响震得空气都为之震颤。


    缥缈主峰无关苍生之命不可鸣的入世鼓被击响。


    本就是上古灵器,即便修仙界已历万年太平未曾动用,这入世鼓依旧威力不减,此刻一经敲响,其声如雷霆万钧,浩浩荡荡传遍修仙界的每一角落每一人耳中。


    虞衡不知其鼓声来历,心中满是疑惑,下意识看向谢杳。


    只见谢杳神色瞬间变得冷峻严肃,他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问道:


    “出事了?”


    “去看看。”谢杳语气简洁,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不复往日的吊儿郎当,与虞衡一同朝着理事厅疾驰而去。


    谢杳刚到理事厅门口,便被守在一旁的弟子匆匆请了进去,连一句嘱咐的话都来不及留下。


    虞衡见状,十分识趣地纵身一跃,攀上议事厅外的一棵古树,从系统中兑换出一张“偷听必备”符,轻轻往身上一贴,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谢杳一进屋内便觉此地气氛压抑沉重。诸位前来议事的前辈们交头接耳,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容,似是被眼前之事难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想来是刚才鸣鼓的弟子已经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娄越站立上首,目光如炬,见谢杳入内,微微颔首示意他与众人一同旁听。


    “承安,再将此事详细说罢。”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喧哗,让这名鸣鼓的弟子再将情况与大家细说一遍,好让后来感到的长老们也知晓实情。


    谢杳抬眸看过去,这名鸣鼓的弟子他并不陌生,是他那位自筑基圆满以后便出去闯荡,偶尔回来待上几天,如今已是金丹中期修为的五师兄吕承安。


    当时他脚步极速,与虞衡擦过时谢杳竟是未将其认出。


    吕承安闻言神色悲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恳求。


    “启禀掌门,诸位长老,弟子吕承安冒昧敲响入世鼓,只是情况紧急,还望诸位前辈救救祁山的大家!”


    祁山?


    谢杳与在外偷听的虞衡心中皆是一惊,不约而同皱眉。


    怎么会这么巧?


    吕承安定了定神,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他此前本是途径祁山之地修行,偶遇得一家母小收留,他见这家人生活艰辛,便在祁山停留了一段时间,帮衬着赚取生计。


    然而上月他不过回宗一趟,再返回祁山时却发现那里已然大变模样。


    祁山附近的村镇中,一大半百姓皆陷入昏迷,当地医师遍寻病因无果,附近宗门派来支援的弟子,也都接连昏迷。


    这些昏迷的百姓看似尚有气息,可年岁却在不断增长,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唤醒,这对寻常百姓来说便与死人无异。


    吕承安修为尚浅,实在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敲响入世鼓,恳请思元仙尊出手相助。


    “连药衣门都查无源头?”谢思元眉头紧皱,满脸诧异,他记得祁山附近不远处便是药衣门的地界。


    虽说思元仙尊一手医术名扬天下,可大多寻医问药之人皆是往这药衣门上走。


    药衣门中虽未出过几个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医仙,但大多医修治愈一些疑难杂症还是轻而易举的。


    更何况这等怪事出现在他们自家地界附近,整个宗门竟无一人能找出救治之法?


    “思元,大长老,那便由你们两人携弟子前去,务必查清此事症结所在!”


    娄越瞧谢思元面色凝重,觉知此事不容小觑,当机立断敲定下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将目光放在谢杳身上。


    “昭宁也一同去吧。”


    还有他的事儿?


    谢杳暗自挑眉。


    “宗主——”谢思元刚欲开口反对,便被娄越抬手制止。


    “思元,昭宁不小了,是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和云罗不能永远护着他。”娄越并未说话,而是通过传音挑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二人这心障生了快十五年,也是时候该清一清了。”谢思元一时语塞,沉默良久。


    “那就此定下吧,此事危急百姓之命,请诸位即日启程!”


    “是!”


    ————


    “父亲似乎不太赞同我跟随?”看似谢杳是询问谢思元,实际上他早已心知肚明。


    不知何种原因,自小父亲母亲便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他离开缥缈宗,此事虽是被掌门师叔定下,但单看谢思元那表情定是不情愿的。


    谁料谢思元经过方才娄越那一提点,似是开悟很多。


    “罢了,去外面看看也好,我会同你母亲说的。”他终是叹了口气,也没在强求将谢杳留在宗门里。


    理事厅内众人各自忙碌起来,开始挑选随行弟子。


    乍一看这些被选中的弟子皆是缥缈宗各峰的新秀,虽修为不算顶尖,但在医术方面却天赋异禀。


    谢思元门下修习医药之术的弟子本就不多,此番能派上用场的,估摸也就席常依一人。


    谢杳跟在谢思元身后,路过虞衡藏身的大树时,微微抬手,向他示意跟上。


    与此同时,虞衡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请任务者跟随人物谢杳前往祁山】


    巧,太巧了。


    他们方才还被屏障困在这缥缈宗里,这不一会儿恰好有剧情带他们出去。


    虞衡点开系统面板一看,果然如此,只不过这次系统并未如他初入此间时全然灰色,一个键都按不了。


    现在主页一阵狂跳着系统消息:


    【主线任务:前往祁山,清除污染能量】


    【任务线索:跟随人物“谢杳”】


    【任务状态:进行中——】


    【任务奖励:待解锁】


    【世界地图区域“祁山”已解锁,行动范围扩大】


    【商城橱窗已更新】


    他好奇打开商城橱窗,大致一扫,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什么火折子、驱蚊水、限购一串糖葫芦等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他能拿来干嘛?


    无奈之下,他只得关闭系统面板,平心静气,跳下树桠子快步跟上谢杳。


    “父亲之前寻我所为何事?”谢杳与谢思元并肩而行,注意到虞衡并未跟上,便刻意放慢脚步,怕虞衡寻不到自己踪迹。


    “?”谢思元看着渐渐落后于自己的儿子不明所以。


    “嗯,确实寻你有事。”


    谢思元从袖中取出一个丝绒盒,递给谢杳。


    “娄越和我说过了,过两月秀剑山门开,你务必要突破金丹境,前几日你师傅又传讯说你对寻道尚未有头绪,修行之事我插不上手,思来想去炼了这枚平心丹,这道且拖一拖等你师傅回来替你斟酌。”


    谢杳接过盒子收入储物戒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师傅有消息了?”


    他自上次传讯后未收到师傅的一字回复,差点儿以为自家师傅又在什么犄角旮旯闭上关了。


    “他说暂时还有点事要处理,差不多等你们从秀剑山出来他就该回来了。”谢思元解释道。


    谢杳微微颔首,见四下无人,干脆将前几日的疑惑一并问了。


    “父亲可从那些残尸上查出些什么?”那日他跟着刑狱长老走前隐约听到父亲让医仙门将竹架子抬到他炼丹室内,也不知之后架子上的东西被怎如何处理了。


    “你小子耳朵挺尖。”谢思元又恢复了往日那股痞劲,双手一插腰开始数落。


    “我从头到脚都给它们刨了,这破虫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来历,我还就不信,要是被我发现谁在咱修仙界投放这么个恶心玩意,我一定要让夫人把他碎尸万段!”


    好吧,看来父亲也不能知道更多了。


    谢杳无奈地笑了笑,习以为常地给自己父亲顺完毛,借着收拾行李的由头溜走。


    其实并未有什么可收拾的,他储物戒容量极大,平日里所需之物早已备齐。


    嗯,如今更是连虞衡的那份也一并准备妥当。


    待一切准备就绪,谢杳看向虞衡,问道:“你可知这异虫从何而来?”


    谢杳觉得既然虞衡为了杀这虫而来,那知道其源头也不意外吧?


    “……不知。”虞衡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猩红的四个大字颇有些无言以对。


    这破系统什么都没告诉他现在又在慌什么?有本事真把他抹杀了。


    “好吧。”谢杳并未深究,也不知到底信没信,语气淡淡。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主殿。”


    .


    娄越将通行文书拟好,刚准备拿着缥缈印盖印下去,手间顿住。


    殿外,缥缈舟自长老手中不断涨大,云海裂空,轰鸣声中,如青色山岳般缓缓悬停,周身刻满古朴符文,威压震慑四方,竟是将主殿之前覆上一层阴影。


    随着长老口中咒语停歇,飞舟稳稳落下,带起一阵狂风,卷起满地落叶,吹的在主殿广场上等候的众弟子们衣发翻飞,纷纷以袖遮掩。


    娄越本是在观这飞舟,可眼神不自觉瞟向一列一列仰首挺胸整齐的弟子们,渐渐的又视线飘远,凝视遥远天地交接之处若隐若现的雷光。


    听着入世鼓鼓声鸣鸣,终是将这缥缈印盖下。


    入世鼓谁都敲不响,又谁都敲的响。


    敲响它的不是人,是苍生。


    天下…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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