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一线消息, 程书泽带着人朝我们这里来了！肯定是要和你表白！”唐娅风一般冲进教室直扑扎着马尾辫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做着数学卷子的女生，激动地勉强才压低了一点声音，“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午休时间, 吃完饭后去打篮球压操场晒太阳的人走了一大半，教室里空落落的, 只有少部分同学还留在这里。姜依韵正在写每日有效作业，第一页做完翻到第二页的大题。
“我听说程书泽和你从小订过亲？就那种娃娃亲？是不是啊？”唐娅半趴在姜依韵桌子上, 兴奋道，“好像小说情节啊, 你们以后结婚的话这算是商业联姻吗？”
午日的蝉鸣声细碎, 散落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宽阔的叶片零零散散照在女孩薄而白皙透亮的侧脸，挽起的深墨白间校服外套下手腕纤细, 衬出如珍珠般柔和的色泽, 只是拿着一只黑色中性水笔也显得格外好看。
纵使是在学校里堪称为朝夕相处的闺蜜，唐娅也看的呆了一下。
高中里不搞校花校草评选那一套，但是对于长的好看的女生男生, 年级之间甚至全校还是颇有名气的, 大家聊天八卦的时候说到“那谁”一般都会心知肚明。
比如提到12班女生中的“那谁”都是指姜依韵，而男生中的“那谁”都不用细想, 肯定就是指帅的过分突出的程书泽。
同样躁动的年纪，往往就有那么几个人和别人好看的格格不入, 更何况这两个“那谁”关系还不一般，颇有传奇色彩。
姜依韵换了支铅笔打草稿没理唐娅，唐娅诶了一声, 伸手捂住她的卷子：“小祖宗你别写了！人家都要来和你表白了！你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啊？给句准话？”
“不是？难道你喜欢隔壁班那个凌景之？那家伙没事一天到晚就往你这里凑，肯定也是喜欢你。”
“当然不是。”刚才还没什么反应的姜依韵看了唐娅一眼，“别瞎说。”
唐娅一副呦呦呦, 被我发现了的表情：“刚才说那么一大堆你不理我，提到别人你就开始急了，我说……”
“姜姐！”唐娅刚想继续说什么，走廊上又是一阵风似风火似火的脚步声，班级里另外几个刚才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女生冲回来了，一个塞一个地激动难耐，指着窗外，“快快快！来了！”
像是在对暗号，唐娅从座位上直接蹿了起来，跟着她们挤到窗前：“来了吗？我去！”
她们的教室在三楼向阳处，窗边正对着进楼大门，现下从门口那个方向，大概十多个男生前呼后拥在一路不明所以的注目礼下，簇拥着最中间一个只穿着短袖校服，身形线条格外流畅修长，气势勃发神情飞扬的帅哥。
那帅哥手上拎着一个宽口的牛皮纸袋，上面盖着自己铺开的校服外套，晃动间隐隐约约露出里面浓郁鲜艳的红。
挤在窗边的围观群众一下炸了锅。
“买了花？”
“绝壁玫瑰花，你看那个纸袋上的logo没，这牌子ForeverLove可贵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楼上传下，被底楼正往他们教学楼里走的那群人听见，程书泽抬头在一整排探头围观的人群中搜巡了几眼，没看见他想看见的那个人的身影，只稍稍朝楼上摆了摆手，在一片起哄的尖叫笑声中，随后几个快步走进了教学楼，倒是后面跟着他的几个兄弟朗声笑着，和认识的朋友串班打招呼。
“兄弟姐妹们，让一让啊，今天咱程哥有大事。”杨涵用大嗓门左右吆喝着清出道路，虽然本来大家早就给他们留出了空，几个男生堵了后门，又有几个人把持住了前门，程书泽明明不是他们12班的人，像是回到自己教室一样堪称是大摇大摆地直接从教室前门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班级里原本的同学唰一片全都跑光了，但也没跑远，全都扒在前后两个门框上露着脑袋看。
连唐娅都跑了，生怕留在现场当个八百瓦的电灯泡，劝说完姜依韵要好好把握当下之后一溜烟就窜到了门口，和杨涵一边一个张望。
程书泽直接在姜依韵面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标准码的校服裤对他来说似乎要短上那么一截，长腿曲起，倒着看姜依韵的卷子。
“写数学作业？”轻挑张扬的声线里含着笑意。
“要不然？”姜依韵慢悠悠横了他一眼。
“还要写多久？”
“你觉得呢。”
“我去，他们两个在干嘛？搞柏拉图？”离得最近的唐娅人都听傻了，她还以为像程书泽这么一向张狂的人就该上来就表白，就算不KISS也要来个拥抱，然后他们这些气氛组就可以在门口尖叫，等了半天怎么两个当事人开始研究起数学卷子来了，“楼下的时候搞这么大动静，不会最后不表白吧？”
“不可能。”杨涵小声道，“程哥筹备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连凌景之……你知道那个总是缠着姜姐的凌景之吧，我们已经派人把他堵在篮球场上打比赛了，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一丝意外。”
“那他们两个现在是在干吗？”唐娅扒着门只露着一双眼睛小心往里面窥探。
里面像是终于结束了有关数学卷无意义的讨论，程书泽直接掀开了盖在袋子上的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一大捧用雪梨纸包裹的饱满绽放着的红玫瑰。
把那一大束单手抱勉强的花束直接塞到姜依韵手里。
程书泽：“喜欢吗？”
“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么显眼的东西带进学校里来的？”
姜依韵手里被塞满立在膝盖上快遮到她视线的花束，纸张摩挲发出细碎的好听的声响，捏了捏里外两层包裹着的香槟色和素色纸张和上面系着的绸缎蝴蝶结，脸上神色微妙地一顿。
“这不会是你自己扎的吧？”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了出来，程书泽颇为得意地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姜依韵：“……因为我感觉你没扎好，这蝴蝶结的位置勒的不对。”
“大小姐，我亲自动手包的玫瑰花，你就挑了一个蝴蝶结不好看？等等！”程书泽忽然停下，Foeverlove是求婚用的花束品牌，姜依韵没事怎么会知道这蝴蝶结的位置不对，“你怎么知道蝴蝶结不对？”
姜依韵一直淡定从容的眼神飘了一下。
她总不能说自从知道程书泽要和她表白之后，从男生团体那边打听到内幕消息，她早就去那家店的官网看过了，她对她当天会收到的花还是抱着很大的期许的，刚刚上手一摸就知道用了十成十心血搭理的花束当然和店里流水线生产的不一样。
程书泽眼里酝了一丝笑：“要不要看看还有什么和店里不一样的？”
姜依韵从花束包装纸的夹层里摸到一张卡片，单手打开，里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姜依韵，做我女朋友吧。】
程书泽低眼望向她，神情专注，声音略低：“姜依韵，做我女朋友吧。”
枝叶微垂，初秋的天总是万般天高云阔，在天空下肆意飞扬轻狂的青春在当时还略显青涩的年华里如细腻的水流滴滴落下，热烈的记忆却犹如最深的烙印映刻在那个午后光烈，风卷，人沸，音沉，花香的温度里。
一墙之隔，层层欢呼起来的人群闹出来的动静像是整个楼层都在上下震动。
姜依韵扑哧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比玫瑰花的细蕊还要更加柔美灿烂。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天程哥就直接被叫去年级主任办公室谈话了。”
“啊？”
“姜姐也去了。”
一群小姐妹的目光瞬间嗖嗖转向隔壁桌坐着的姜依韵。
姜依韵一耸肩，证明确有其事。
当天去操场看了场篮球赛没在教室，回来后听说有表白现场被她们错过了简直是追悔莫及，只能凭借转述的姐妹团体抓耳挠腮：“那老杨头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把他骂了一顿呗。”姜依韵边喝汤边随口道，“老杨头说，咱们现阶段，这个精力呐，还是要放在学习成绩上，这个学习成绩不好，那将来会有大问题的，尤其是这个程书泽同志啊，不要仗着家里稍微有点钱就开始胡作非为……”
她一开始模仿教导主任老杨头的讲话方式，姐妹团窃窃地开始笑。
“诶，那老杨头没说你吗？”
谈恋爱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姜依韵那也是有份的。
“怎么会，我成绩那么好。而且，我说我没收花。”
“啊？你没答应表白啊？”
小姐妹们有点迷糊了，之前传的轰轰烈烈的神仙CP，姜依韵难道没答应程书泽的表白？
唐娅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已经开始低下头吃饭，没打算搭理她们了。
正说着，一道高挺修长的男生身影走了过来，两手各一个打好的饭盒，在姜依韵面前坐了下来，正是刚才她们讨论的另一个主人公，程书泽。
看见正主来了，大家都默契地一下子噤了声，各自假装埋头吃饭。
程书泽把筷子递到姜依韵手里：“讲什么？”
“没什么，姐妹团聊天你也要听？”
程书泽笑了一下：“行吧，我不听。”
“借楼，悄悄问一下，他们两个一直这样吗？”虽然不是同一张桌子，但是就隔着一条过道明晃晃的秀恩爱行为实在是太戳眼睛了，她们刚刚怎么会以为这两个人没谈恋爱。
“习惯就好。”唐娅已经磨炼出了强大的心脏，低着头迅速扒饭，眼不见为净。
忍了一会儿，看见姜依韵熟捻地把套餐里自己不吃的辣椒夹给程书泽后，又有人忍不住了：“我觉得没办法眼不见为净，我觉得我像条酸菜鱼。”
“走走走，换位置。”
不想再看坐在旁边的情侣秀恩爱，一行人鱼贯站起要换个看不见他们的地方。
既然大家都换位置，唐娅也跟着半点没有犹豫地站起来。
姜依韵还愣了一下：“你们干吗？”
唐娅对着秀恩爱还不自知的姐妹半句话没说，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端起饭盆，然后下一秒，拔腿就跑。
第92章 番外二 高中日常：程哥和姓凌的在小竹……
“姜姐！程哥和姓凌的在小竹林里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学校图书馆最西边的小竹林里, 靠着围墙，一向偏僻少有人来。现在两个身量相差不大，同样剑拔弩张气氛激烈的男高中生彼此厌恶地对视着。
“凌景之, 离姜依韵远一点。一天到晚缠着别人女朋友，你要不要脸啊？”
“你女朋友？”凌景之溢出一声冷笑, 比起线条更为凌厉骨相迫人的程书泽，他皮相则要更为温和, 如朗月春花，要不是程书泽在学校里人气实在太高, 基本是降维无差别吊打身边所有男性, 男生“那谁”里面也势必会有他的名字。
“派人把我堵在篮球场上，自己去和她表白, 逼得她不得不答应你, 不觉得这样做很无耻吗？”
程书泽声音更冷：“我和她之间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边自作多情，摆出一副假惺惺让人恶心的样子。”
“要不是你们家里订的什么所谓的娃娃亲, 你会大张旗鼓地跑去追她？”凌景之毫不示弱, “从一开始你就目的不纯，还好意思摆出一副真爱的样子, 姜姜就是被你骗了……”
“你再说一遍！谁让你这么叫她的！”
就算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该暴怒了，更何况程书泽的脾气和耐性对于这种人一向都不足, 直接上手去攥对方衣领。
凌景之毫不客气反击：“怎么，你心虚了？”
年轻气盛的两个大小伙一言不合当即动手，就在这片小竹林里即将要发生一场斗殴惨案的时候, 一道厉声赶了过来。
“你们俩在干吗？”从杨涵那边得到消息的姜依韵匆匆而来，神情十分严肃地盯着他们。
“没什么，”程书泽立即道, 捏着凌景之衣领的手下意识松了下力气，“我只是……只是交流一下感情而已。”
凌景之垂眸没说话。
姜依韵眼里带着怒意先是瞪了程书泽一眼，对着凌景之颇有几分歉意：“那个你没事吧？”
“喂姜依韵，我是你男朋友，你不应该先问我吗？”程书泽立刻打断姜依韵对凌景之的关心。
“那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和你不熟，是你一直在自作多情吧。”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凌景之眼底潜藏的怒意和对方眸中的狠戾彼此对望着，因为姜依韵的到来而停滞了一秒钟压抑着的对峙场面像是蓄积的火花溢出猛地被点燃了。
“别打架别打架。”
“程书泽！”
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两个过了发育关已经相当高大的男生眼看着就要扭打到一起，一边的姜依韵终于火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在战争现场，一手一个把两个男生生拉硬扯开。随后在两个凶狠对视着，藏在一边林子里围观事态发展的小弟们震惊的目光的注视下，毫不犹豫直接标准的一拳，朝程书泽脸上来了一下。
“我去！”
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呼啸的拳风，宽肩窄腰，在校服下也看得出力量感十足肌肉组织密度极高，底盘很稳基本压着同龄人打的程书泽猝不及防之下连躲都没躲，捂着脸直接噔噔后退了三四步。
“姜依韵！”程书泽满脸都是还没回过神来的不可置信，“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姜依韵收回拳头甩了甩用力过度的手，一点儿都不客气尖锐道，“你们俩有病吧。”
风声萧肃，里外都被这突如起来的转折变故给惊呆了。踩着一地滚落的眼珠子，在满地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姜依韵冷哼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程书泽捂着半边脸没动，凌景之倒是回过神来了朝呆立地程书泽一扯嘴角，几个快步就去追前面连背影都在冒火的人。
“我去，姜姐牛逼啊。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有人朝程哥那张脸上来上一下。”杨涵喃喃道，望着姜依韵快步离开的背影油然而生敬畏之情。他程哥那么狂的人这是被下了爱情的降头啊，被人当面打脸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
勉强转回目光看见还站在原地的自家老大，杨涵带着兄弟们手忙脚乱冲了出去把人架了起来一片凄惨的鬼哭狼嚎，“程哥，程哥！没事儿吧！咱去医务室抢救一下说不定还能活，走走走。”
被人四面架起的程书泽：“……滚。”
“这怎么弄得？”医务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医务室新来的男医生先拿了个冰袋让程书泽放在脸上敷着，拿药的时候随口问道。
挤在门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挤眉弄眼就是没人回答。
他们程哥被姜姐一拳头揍进医务室这回事已经在男生堆里传开了，连压都压不住，刚才一波波人不仅有他们班里的，还有姜姐班里的，全是来围观看热闹的。
程书泽一手拿着冰袋压着脸上的伤，冷淡道：“不小心磕的。”
“下次可得小心点。”男医生拿了云南白药的喷雾瓶，示意他放下冰袋闭上眼睛，给他脸上喷药，“小帅哥，你这张脸要是磕破相了，还怪可惜的。以后还怎么谈女朋友，是不是？”
在门口等着程哥处理伤口以杨涵为首的一帮人开始笑，喷药一结束，程书泽立即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顺着杀了过去，吓得几个人连笑都憋在了胸腔口，瞬间不敢再有表情了。
“行了，回去以后别碰水，养两天就好了。”
程书泽靠着墙坐直了：“不用弄个纱布什么的盖一下吗？”
男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虽然看着肿的挺吓人但是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能消下去，大男人坚强一点。”
“帅哥，你要坐会儿再走也行，你我已经处理好了啊。”
眼看着医生去处理另一个打球崴脚的男生，杨涵溜进了医务室。
“哥没多大事，别生气了。要不要吃个橘子？”杨涵手里剥着橘子皮，殷勤道。
“姜依韵她人呢？”
杨涵唔了一声：“姜姐应该上体育课去了吧，程哥你忘啦，今天下午第一节年级大体锻。”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趁着体育课有空溜出来看热闹。
杨涵塞了半个橘子给程书泽，程书泽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哪来的橘子？”
“就竹林后面有棵橘子树，你们打架的时候，”杨涵的声音低了下去，“我顺手就摘了。”
场上刀光剑影一触即发，他在后面看热闹不说还有心思顺便薅一个橘子，程书泽把橘子塞回杨涵手里，杨涵若有所感在程书泽光速变脸之前连滚带爬跳了起来。
“哥！！！我先走了啊！你慢慢养伤！”
程书泽气得又重新靠回墙上。
操场上热闹的喧嚣声隔着两条林荫道飘进医务室的敞开的窗户口，医务室就像是被格外封闭的结界，阴凉安静的与外界的高声朗笑都格格不入，杨涵带着那一帮兄弟呼啦就散了，整个医务室内瞬间就只剩下前面医生给其他同学处理伤口的那一点动静。
脸上的伤处理过后只剩下偶尔细微的刺痛感，姜依韵下手倒是真狠，对他这个正牌男朋友比路人甲凌某还要不客气。一想到死不要脸的凌景之，姜依韵还一直好声好气地对他，程书泽舌尖顶了顶上颚觉得心里还是有火。
在医务室里坐着没意思，程书泽等了一会儿见还没人来，啧了一声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正要大步流星离开医务室出去找人，一抬眼看见门口正要进来的人瞬间抬手捂住半边脸又重新倒了回去。
“少来，哪有那么严重。”姜依韵嘴上说着，动作倒是很轻，“我看看脸怎么样了。”
“还来找我干吗，”程书泽捂着脸哼哼唧唧，“你不是和姓凌的私奔去了吗。”
姜依韵不理他，直接扒下他捂着脸的手仔细打量。倒没什么大事，只是那一块明显的红肿在程书泽那张俊朗的脸上稍微有碍观瞻而已。
姜依韵拖了把凳子，坐到程书泽对面：“别叽叽歪歪了，看，我还特地给你带了橘子。”
把整个完整的橘子塞到程书泽手里，程书泽矜持地哼了一声，接过后开始剥皮。
“你刚才干吗向着那个姓凌的？”
“我没有。”
“明明就有。”程书泽小声嘀咕着，“你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他本来就不熟，好吗。”姜依韵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对自己不自信，觉得我会喜欢别人？”
“你爱喜欢谁，喜欢谁。”程书泽手上发了狠，把手里的橘子剥开，大半个塞到姜依韵手里，不满道，“真没良心。”
“喂，吃我的橘子还说我没良心。”姜依韵撕了一半喂给程书泽，程书泽低头吃了，下一秒脸色霎时扭曲。
“怎么了？”
程书泽猛地咳嗽出声，整个人眉眼都纠结在了一起，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又是一个倒吸气，咳得太猛这回连医务室老师也探出头看了过来。
“你在哪儿拿的橘子？”
“小竹林里面有棵橘子树，你不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程书泽捏了捏眉心，被酸的差点整个人面容扭曲，“你这是看没打死我，故意给我下毒来了是吧。”
“哪有那么夸张。”姜依韵横眉以示不满，跟着吃了一瓣橘子。
下一秒，整个人捂着脸跟着咳得不能自已。
后来，鉴于学校里每年来薅橘子树的同学实在太多，校方特意立下温馨提示一则：该树仅为观赏品种，果实太酸不可食用，请同学们不要采摘误食，以免影响身体健康。
然而每年一到秋天，该树结果后的第二天，总是只剩下一溜光秃秃的树干和随风飘荡的树叶——
作者有话说：还有番外～
撒花花～
第93章 番外三 这锅该死的汤
做导演别的都挺好, 就是有一点不太妙，新婚还没多久，新接的大S级古装剧项目《宸路》开机, 姜依韵收拾了行李，带团队要去外地出差四个月。
“四个月？”程书泽拧眉, “怎么这么久？”
“毕竟这么大的项目，四个月也不算久。”姜依韵合上箱子站起来, 手臂主动环过程书泽的腰侧，整个人陷进他的怀抱里, “舍不得啊？”
程书泽双臂抱紧了她, 对于这漫长的工作周期还是有些不满。
“你可以来探班呀，程总。”姜依韵侧头靠在他肩膀上, “放心吧, 我会顺带着照顾好书意的。”
她去做副导演，程书意试镜成功拿到了一个人设不错也颇有些戏份的小公主角色，已经提前去现场试妆了, 四个月的拍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可不用你照顾, 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程书泽紧了紧手，忽然问道, “那个周语安是不是也在组里？”
“呃……”姜依韵含糊地想混过这个话题，被洞察力敏锐的程总发现, 在程总就要再一次说出“不行，我还是得开了他”这种话之前果断选择转移话题然后跑路，“我要去机场了, 你送我吗？”
纵使再对这个项目不满，人还是用送的，如果不是他公司要务缠身, 姜依韵又不让他跟着一起去的话，程总肯定会跟着上包机，也不会现在在机场被迫分别，隔着十米都能感受到程总身上凝聚着快要冲破大气层的怨气。
程总刚新婚就被迫守活寡，姜姐活像个无情渣男扑向了灯红酒绿的远方，还嫌程总罗里吧嗦事多。
何越有预感接下来四个月的工作应该会在低气压的笼罩下进行地十分艰难，不得不满怀辛酸提前给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
果然，送完老板娘之后，直到对方整个团队任何一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人潮之中，刚才还让人看着非常不适应温言细语的程总火速变成了冷厉而又熟悉的扑克脸。
程书泽：“去公司。”
S级的项目就是有钱，相应地要求也高。在拍摄基地的通告赶往后，分了AB组，姜依韵带着人转场去了天漠取景。
广阔无垠的飞沙簌簌，一望无际又蔚为壮观的荒芜漠土上，视野里到此都被染上鎏金色的雾线，此刻宽广的天地仿佛染入古画中的一方世界，足以屏蔽一切外来之客的惊扰。
也屏蔽了程总发消息过来的信号。
程书泽打了三遍姜依韵的电话，不是未接通就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程书意倒是能联系的上，听她说姜依韵带着人去沙漠了，两个人不在一个组。
真不错，进组之后本来联系的时间也不多，现在干脆直接失联。
等到快接近凌晨，好不容易忙完终于收工回到酒店的姜导才算是收到程总密密麻麻发来的一堆未读消息。
这一天真够呛的，姜依韵懒得看直接发了个“晚安，睡了”下一秒电话就打进来了，显然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没有故意不接你电话，信号不好。挺安全的，在影视基地能出什么事。没有到那种深山老林里面去！都说了只是信号不好。”姜依韵扑在床上听着对面那头的话，嗯了两声，“你要来探班啊？可以啊，过段时间呗，刚转场我这儿忙不过来呢。”
“程书泽，”姜依韵打了个哈欠，结束疲惫的一天后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让她的精神力溃散，但是她还想听程书泽继续说话，“能连麦睡觉吗，就像上……”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姜依韵已经睡了过去，电话那端平稳的声音微微流动，呼吸声平缓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缠绵，半晌如就伏在耳边轻缓道。
“晚安。”
*
“听说了吗，姜导的对象来探班？”
“嚯，就是那位——”
在天漠取景快接近尾声之时，B组总导演姜导的对象，传说中的临江程氏集团掌权者程总千里迢迢，兴师动众来探班，惊掉剧组一众人的眼珠子。
程总可能是刚下会议便直接赶过来了，沙漠里白日地表接近四十度的高度天气着实闷热，脱掉了西服外套，只剩内里的一件衬衫领带，在茫茫一片粗糙狂野画风的大漠有种精致而内敛的锐气。
靠在那辆底盘极高的沙漠越野的侧门，极薄的贴身衣服勾出悍而利落的线条，先结束今天通告的女主演收工回房车的时候没忍住转头看了好几眼。
“那是——？”女主演坐回房车上，从打开的车门正好能看到对方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
“想都别想，那可是程总。”经纪人跟着上了车反手就拉门隔断视线，“知道上一个想勾搭程总的女明星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没想，诶！我就看看。”女主演拿着水杯咬着吸管，眼神止不住地溜。
姜导的老公程总她当然是知道的，当时的新闻轰轰烈烈的，只不过那时候她又没真正见过这两个人，既视感不强，现在当面见到，她才发现那些网上的吹嘘有时候原来是真的，程总是真的好看，就这么随意一站都把和她对戏的男演员给比下去了，她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搭了一个长的漂亮戏又不错的男二。
可惜已经有了姜导，姜导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知道，人虽然温柔和善但有的时候也格外强硬，要是从姜导手里抢男人……
女主演正想着成功率能有多高，余光看见程总放下手机从车里拿了把遮阳伞大步向前，去的方向果然是姜导收工回来了。
那一头的姜导远远看见程总便笑了起来。
啊……
看着似乎难度很高的样子，女主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挑战成为第二个那个曾经传说妄图勾引程总不知怎么眼瞎针对上了程氏大小姐资源一路暴跌现在已经快杳无音信的小花。
“我以为你最快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到。”姜依韵笑着从小沙堆上快步跑下，程书泽撑开伞阴影笼罩，挡住头上热辣的太阳。
走在另一边也是刚收工的周语安，满脸都是糊的血浆，衣服上沾满了灰沙，神情还有短时间内极度大悲大喜导致的超脱，刚刚结束的那一场戏拍的人着实够呛。
姜依韵一拍他肩膀，签了匀一之后团队配置都是齐的，早有助理打着伞过来看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谢谢姜导。”周语安顶着另一边锋利如刀的视线，感觉姜导刚才拍过他的地方仿佛都要灼烧起来，硬着头皮和自己的顶头大老板打了个招呼，“程总。”
程总用那种常用的冰冷的审视目光第一次面对面打量这个姜依韵夸过还曾经一起传过绯闻的男演员，直到姜依韵一胳膊肘捅了捅他，才勉强嗯了一声。
周语安不顾身体差点虚脱，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忙不迭跟着助理走了。
“今天会议结束得早，就提前过来了。”程书泽收回目光，“走吧，回酒店。”
在天漠这种要是没有个影视基地简直是鸟不生蛋的地方条件能有多好，有勉强算得上是干净整洁的小酒店就已经不错了。
程书泽早派了人先去酒店，等接了姜依韵之后回来，正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就送了上来。
姜依韵被勾的咽了咽口水，洗了手就在充当饭桌的小台子前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牛骨汤？”
“给你补身体的，才两个月又瘦掉这么多。”程书泽不满地顺手捏了一下姜依韵已经瘦的都快直贴着骨头的胳膊。
“没那么夸张，进组之前正好胖了一点，现在瘦一点，体重保持不变。”姜依韵接过程书泽递到她手里的那一小碗汤喝了一口。
“还没瘦？刚才搂你的时候就发现了，腰变细了。”程书泽抬眼看见姜依韵神色有些古怪，“怎么了？”
姜依韵皱着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又喝了一口汤略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汤味道有点不对？”
“不好喝？”
“不是，好喝是挺好喝的，就是感觉有点怪，好像和以前喝的牛骨汤不太一样。”姜依韵琢磨了一下，“是放了什么药材吗？”
熬煮透彻软厚金灿的汤色，端上来的大锅里那汤勺粗略一晃，满当当的灵芝党参红枣当归枸杞等食材起起伏伏。
姜依韵给程书泽盛了一碗：“你试试看？”
“是不是这边当地野生的食材所以不太一样？”程书泽喝了一口，“似乎确实是要更嫩一点。”
“那可能确实是因为这边野生的会比较嫩吧。”姜依韵小口喝了起来，顺带着说道，“不过补药也放太多了吧，喝完会不会上火。”
程书泽：“才那么一点应该不会，你应该多补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确实是因为这一锅补药汤的原因还是出于心理暗示，姜依韵喝了一小半，剩下的秉持着坚决不浪费的原则逼程书泽喝完了，吃完饭后她总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还莫名觉得热。
不应该啊，空调温度都是正常的，她还往下又打了两度，怎么会突然这么烦躁，好像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鼓动了起来。
连洗完澡之后身体都没有平静下来，隐隐约约地那种燥热感更加明显了。
等程书泽上了床一向抱着她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还和她在床上隔出了一段距离，关了灯之后，姜依韵的烦躁感就更明显了。
躺了一会儿也没平静下来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姜依韵干脆利落翻身去抱程书泽，才刚碰到对方裸露在外莫名灼热的皮肤温度，黑暗里明显听到对方不自然地倒抽气。
“你也感觉到了是吗？”姜依韵小声咬牙，她趴在程书泽身上，对方某个地方的部位热度高的不像话，连带着她的身体仿佛也更烫了。
“那肯定不是什么牛骨汤。”
程书泽嗯了一声，声色沙哑模糊：“我发现了。”
“难怪你刚才洗澡用了这么久，”姜依韵绷起身体，“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剧本里不是都写会欲.火焚身那种——”
剧本里经常有的，因为下药男女主开始各种没羞没臊，他们喝的那个类似有壮阳补肾作用的汤，程书泽好像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如果忽略紧挨着她的温度的话。
“少看点那种剧本，我不是毫无自制力的禽兽——”程书泽沉哑的气音中断了，姜依韵感觉自己身体一轻随后一沉，便换了个姿势，她的一声惊呼被堵在了唇齿间，“好吧，我可能是个禽兽。”
“合法的。”程书泽补充道，“还有，汤是你端给我喝的。”
还真是，那该死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汤真的是她主动端给程书泽的。
姜依韵呜咽了一声，感觉到本来不甚结实的床有发出危险声音的趋势，小酒店里墙体都很薄说不定会被听见，吓得一个绷紧，惹得程书泽一个闷哼，大手安抚的在她的腰窝轻拍。
“放松一点儿，不会被听见的。”
明天，明天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她一定要知道这锅该死的汤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第94章 番外四 HCG阳性
都说小别胜新婚, 不过才两个月没见而已，姜依韵醒来久违地感受到一阵阵火辣辣似的腰酸腿疼。
没在拍摄前期让程书泽来探班果然是正确的。
姜依韵窝在沙发上听程书泽说她太虚了，真的要好好补一补的时候, 忍不住掀起眼皮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补？昨天没补够吗？”
昨天那一锅汤，她也喝了, 按理说最起码也该有点补精气神的作用，结果在程书泽身上体现地倒是分外明显,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完全虚耗干了，眼前阵阵发晕。
那一锅汤的来历, 找到何越头上, 何越查清楚后老老实实答了。
“程总说姜导您拍戏太辛苦，让人炖汤给您补补, 送来的应该是牛鞭汤, 当地的特色，野生耗牛鞭。”
补倒是真挺补的，只是没补到她身上。
姜依韵暗中咬牙勉强笑着感谢了一下他们的安排, 何越根本不敢细问其中的弯弯绕, 忙不迭说这是程总应该关心的，都来不及细想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火速下线。
程总来探了三天的班，不知道为什么临走的时候姜导的神色看着倒是比之前要憔悴。
不过毕竟在拍戏, 四个月的长周期现在已经进入了后半程憔悴也正常，到项目快结束体力虚脱到人不人鬼不鬼也很常见。
在天漠取景结束回影视基地接着拍摄，等到项目彻底杀青的时候, 姜依韵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姐！杀青啦！来一杯不？”拍了快有小半年终于杀青了，程书意难得不管经纪人的叮嘱，开了瓶啤酒庆祝。
“我不喝, 你喝吧。”姜依韵举了举手里的柠檬茶笑着一碰杯。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结戏阶段连着熬了几个大夜现在还没缓过来，她这几天老是觉得胸闷恶心，本来庆祝杀青她也要开一瓶酒的，结果闻了那个味道觉得实在不舒服，最后只倒了点柠檬水。
屋里人声鼎沸，顺利杀青，即使后续还有不少琐碎的工作要处理，一向绷着的大家今天晚上也放开了，吵得姜依韵头疼。
“姐你不舒服啊？”程书意瞧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凑了过来。
“人多，吵。”姜依韵摇了摇头，“明天和我一起走吗？”
“啊……”程书意撇了撇嘴，“我就不回去了。我还有通告呢。姐你干嘛这么着急回去啊，要我说趁着我哥不在就应该好好在外面玩几天再回去也不迟。”
程书意试图怂恿姜依韵在外面花花世界停留，姜依韵笑着弹了她一个脑崩，最后还是在第二天下午吃完饭上了飞机，三个小时后落地临江。
出发前还是初夏艳阳高照的天，再一次回来已是九月，临江浸润着一阵一阵的秋雨，丝雨绵密吹散了在机场一路而来压抑在胸口的闷热。
“姜小姐。”何越朝她打了个招呼，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替她拉开了车门。
看到坐在车里的程书泽，姜依韵心安定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看到何越来接她的时候，姜依韵还以为程书泽临时有事走不开身。
“怎么会，来接你这么重要的事，其他的都要往后推。”
程书泽任由姜依韵扑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上次探班之后又是快一个多月没见了，今天总算是结束项目了。
从机场回城的路上，本来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的姜依韵又觉得困，枕在程书泽腿上休息，车里一片安静只剩下细碎的暖风热流和雨刮器擦着挡风玻璃的轻声。
雨不知不觉间越下越大，从原本她下飞机时的绵绵细雨到豆大的雨珠顷刻间滚落，往常很少堵车的回城高速公路似乎因为绵密的雨势逐渐开始了拥堵，成尾红灯连成一片，开开停停惹得姜依韵皱紧了眉头，原本那种已经消下去的反胃的感觉又开始上来了。
姜依韵捂着心口坐了起来。
“不舒服？”程书泽敏锐道，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开的我难受。”姜依韵背靠着柔软的坐垫。
她平时不晕车，今天不仅晕还有点想吐。
“姜小姐，前面可能出事故堵车了。”何越略有些歉意道，在高速公路上能开成这龟速，不用说前面肯定占了路。
“没事。”姜依韵攥着眉伸手按下了车窗，潮湿的凉风夹杂着薄雨卷进，车内闷热的气息为之一散。
程书泽：“外面还下雨呢，小心凉。何越，把空调关了，开换气。”
暖空调一关，车内闷热的气氛和外界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姜依韵升上了车窗。
她要开窗透气，程书泽怕雨水滴进来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身上，现下深黑的面料染出一片泅湿。
姜依韵手按着面料拎高披在了身上，有些疲倦地重新靠回了程书泽肩膀。
“我有点累，睡一会。”
程书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她能靠的更舒服一些，手再次探了探额头，轻声道：“要不去医院，你脸色不好。”
“不用去，应该就是前几天连熬了几个大夜累到了，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姜依韵握着程书泽温热的手心，轻轻捏了捏让他别讲话了，阖上眼。
她似乎是入睡了但是朦朦胧胧晃动间小腹隐约有微凉的绞痛感，坠的她骤然惊醒。
时间还没过去多久，还在车上，但是道路比之前稍许通了些，雨下的更大了，车辆在铺天盖地的雨雾中缓慢行使，而她短暂的梦境中让她猝然惊醒的腹痛感居然是真的，而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姜依韵的手猛地抽紧，和她交握着手的程书泽被她的动作一带随即睁开眼睛。
“姜依韵！”程书泽察觉到身边的人猛然变得惨白的面色，语调一变，“何越，立刻去医院。”
“是。”后视镜里姜小姐疼的人都蜷了起来，何越也被吓了一跳，加油门随即打灯往医院的方向赶。
“姜依韵，哪里不舒服。”程书泽的声音里压抑住了不知名的恐慌，维持着沉稳，感受到手上姜依韵手心里沁出的一层湿滑的冷汗，仿佛被最严寒的坚冰冷冻。
“没，”脑子里的神经和痛感搅合成一团，姜依韵无意识地扣着手，指甲陷进了程书泽的手背也没有察觉，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姜依韵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用去医院，就是肚子疼，回家吧。”
温热的手隔着一层衣物很轻地覆在她的小腹上，温度是很暖的，但是对她的刺痛好像没什么用，姜依韵缩的更紧了一些。
程书泽紧紧抱住怀里蜷缩成一团的人，声音保持着稳定，镇定地安慰着：“别怕，我们去医院。”
临时出了这么大的事，何越几乎是踩着最高限速变了路线直往市中心医院去。一到医院，几乎是车刚停，程书泽拿自己的外套盖住姜依韵，从膝弯抄起她冒雨直冲进了急诊大楼，在后面拿伞的何越急急忙忙跟上。
程书泽冲进医院急诊楼的架势太吓人，医生护士还以为人要死了拉了一张平板床就冲了过来。
被他安稳地抱在怀里一点颠簸也没有，盖着外套也没怎么淋到雨的姜依韵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想让他别咋咋呼呼的，眸光上抬，看到程书泽自己都不自知地紧绷着脸，像是浸透了冰的薄利，雨水顺着乌黑的碎发沿着眉目滚落，瞳孔里是掩饰了仍然余留的一片惊惧，把她放到平板床上的时候指尖都在抖，忽然就说不出什么来。
“半个小时前突然腹痛，出了冷汗。”程书泽说的很快却很清晰，“没有病史……”
医生让姜依韵平卧在床上，尽量放松，边推到了大急诊室边问。
姜依韵把自己骤然觉得冰凉的疼痛感都说了，医生让她先抽血再做个尿HCG试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进了医院之后反倒不像是在车上那样差点痛的她神志不清，从静脉抽了血，姜依韵摁着左臂的干棉球，程书泽按着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陪她坐在了医院的等候位上。
程书泽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早就湿了，现在这件是何越身上的。
何越去咖啡吧买了两杯热腾腾的热牛奶拿了过来。
姜依韵喝了一口觉得好受了一点，等化验结果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姜依韵安静地靠在程书泽身上看着急诊科里来来回回奔跑焦急崩溃悲痛亦或是那么一次狂喜的动静。
程书泽的心跳的很快，似乎一直都没有降下来过。
一片寂静中，姜依韵蓦然道：“如果检查出来……”
“别说。”程书泽用压抑的嗓音制止了她，声音干涩，“不会有事的。”
似乎说一遍不足以让人安心，他重复道：“不会有事的。”
姜依韵沉默了下来，指腹抚摸过程书泽手背上青紫的半月形淤痕，她刚刚掐出来的程书泽连一声都没有吭，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痛感，现在坐在这里也没有要处理的意思。
姜依韵重新握住了程书泽还在微微颤抖的指尖。
报告出的很快，程书泽去机器上打印完回来之后仔仔细细地看。
第一张血常规看着没什么大问题，除了中性粒细胞数值明显偏高。
第二张尿HCG检查结果显示为——
阳性。
第95章 番外五 “你完了，孩子生气了。”……
“HCG阳性, 大多数情况下女性可以判断为怀孕，孕初期有腹痛感和不适是正常生理现象，是不是近期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另外HCG只是一个简单判断怀孕的指标, 并不能排除宫外孕或者其他的一些情况，最好还是去妇产科仔细做一个检查。”医生看完两张报告, 简单说了两句就被来喊他的护士给匆匆叫走了。
姜依韵看着报告上油墨印记显眼的阳性两个字，觉得自己的心跳犹如战鼓疯狂擂动, 手不自觉抚在了小腹上。
怀孕……？
离婚前他们虽然没有有针对性的备孕，也没有过于防范, 一直保持的都是一个顺其自然的态势, 她也没有怀上，复婚了之后工作太忙, 还没来得及停下来就要不要个孩子这个问题仔细考虑一下, 她……这就怀孕了？
想起一个多月没来过的例假，她还以为是熬夜拍戏太累周期混乱，丝毫没有意识到原来是怀了孕。
什么时候的事？
姜依韵努力回忆过去两个月内, 最后想起在天漠拍戏那次程书泽来探班, 那几天的混乱。
肯定就是那次！
难怪之后她就开始一直觉得精神不济。
姜依韵胡思乱想着，等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坐在了垫着毛毯的座位上, 小腹到膝盖也盖着一条厚实的毛毯，程书泽紧紧握着她的手, 深邃的眸光里担忧并没有散去。
姜依韵一扯嘴角，手微微一动，感受到冰凉的手背温度。
是程书泽的。
他紧张什么？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姜依韵先笑了，原本微微凝滞的气氛霎时一松，程书泽的眉眼温和下来。
“哪里来的毯子啊？”姜依韵语调慵长。
“小超市里有卖。”程书泽拢了拢毛毯, 生怕漏进一点风，柔声道，“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感觉了，”可能是热牛奶或者是知道了缘由心情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她现在似乎真的有感觉到一个小生命随着她呼吸起伏同脉相连的奇妙律动。
“医生说还要做进一步检查，我们现在去私立医院。”这个点这里的普通门诊已经下班了，私立医院还是可以看的，程书泽手一紧就要捞她立马去做详细检查。
姜依韵拍开他：“又不着急，过几天去也行。”
“可是……”程书泽面色一正还想继续说，姜依韵刚才腹痛明显就是有问题，他虽然在这一方面没有经验但是靠常识也知道怀孕了肚子疼是大事，当然要立刻做检查。
姜依韵：“我饿了，还没吃晚饭。”
她说不去就是不去，两相对峙，程书泽抵不过率先败下阵来，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你很希望我觉得不舒服？”
“当然没有。”
“那不就行了，”姜依韵哼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动作流畅但是吓得程书泽立刻捞起毛毯又要给她盖上。
“拿开拿开，我不冷。”
“外面还在下雨，水多凉啊。”程书泽一秒从高冷总裁沦陷为了啰啰嗦嗦的管家婆人设还毫无自知，小心地要伸手搀扶着姜依韵，反被人拉住胳膊大步流星往外走，“小心滑！”
坐回到车上，程总怕何越开车出安全事故，亲自上阵，给姜依韵拉安全带调了又调。
调到姜依韵都快不耐烦了，才发动车子，以龟速在马路上行使。
今天去机场接人开的是常用的迈巴赫，几千万的车在马路上开四十多码不到的速度，惹得周围的车纷纷亮灯，想一探究竟，不过车窗都贴了防窥膜又起了雾气，也看不清是哪位公子爷突发奇想不去炸街，在这边压马路。
“你能不能开快点？”
程书泽开车稳是稳，但是也太慢了，开得她心里烦，不过才怀孕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搞成这幅样子吗。
“开快了不安全，现在你的安全是是第一位的，今天是临时没法调车，下次要换辆好的。”程书泽沉声道。
程书泽琢磨着得赶紧定量防撞效果顶级的，不会出事的才行。
“是不是还要装上改装车头，防弹玻璃这种？”姜依韵在侧视镜里看了一眼，“你再不开快一点就要被人追尾了。”
“车尾标很明显，没人敢追八位数车的尾。”程书泽仔细盯着路，现在讲话都不看一边的姜依韵了。
他死活不肯开快，姜依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只好先开始拆座位上程书泽给她买的一堆小零食。
吃完一小包坚果，盯着程书泽的线条流畅的侧脸发了会儿呆，姜依韵突然问道：“刚刚在医院里，你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什么感觉？”
红灯路口，车缓缓停了下来，程书泽这才转头看了姜依韵一眼，眼神深而复杂。
“庆幸。”
庆幸在等待报告他所经历过的迄今为止人生最漫长的四十多分钟内，他曾设想过的所有最糟糕的结果一个都没有发生。
庆幸姜依韵还是好端端地就坐在那里。
至于怀孕的喜悦，那是在那阵虚惊一场的后怕结束后，才慢慢流淌到四肢百骸，成为无比模糊的情绪动态。
姜依韵定定地看着程书泽，勾了一下嘴角，毫无征兆地突然就落下眼泪来。
程书泽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一抖：“姜依韵，你哭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没什么，怀孕就是会多愁善感的。”姜依韵捂着脸，抽了纸巾擦眼泪。
一直到刚才，无论是等检查结果，还是在医院被告知怀孕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最多就是有点惊讶，有病治病，怀孕养胎，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可是程书泽的大起大落，得知无事后的庆幸与后怕，无比的珍而重之，却猛地抽动了她的神经，她本来还以为他会说她怀孕了他很开心呢。
“你别哭啊，还是不舒服？”
姜依韵哽咽着摇了摇头：“程书泽，我怀孕了你居然不说高兴。”
程书泽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没说不高兴。”
“你怎么没第一时间说。”
“那我第一时间不是在担心你的安全吗。”
怀了孕之后，人确实容易心性大变，更别提可能是时机不对，姜依韵怀孕后的妊娠反应大得吓人。
医院回家的那天晚上，程书泽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姜依韵在家里自测显示为明显的两条杠，基本凿定有孕的铁板事实。
隔天去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通，结果出来指标一切正常，回家才过了没几天该吃吃该睡睡的逍遥日子，姜依韵就开始恶心反胃，吃啥吐啥，整个人还没养起来就又迅速消瘦了下去，连本来还打算接着去参与的电视剧后期工作都推了。
请了一整个顶尖月子中心的团队来照顾饮食还不够，程书泽把工作全部搬回了家里，连已经隐退美美过退休生活的他爸妈都叫了出来去公司上班，他要照顾姜依韵没时间精力去管公司那些破事。
“糖水，咱们稍微喝一点，就喝一小勺。”程书泽端着碗哄道。
姜依韵皱眉，她反胃实在没胃口，但是程书泽照顾她一个月下来自己都憔悴了一大圈，虽然帅哥憔悴了也是好看的，要不是他现在不出门也不去公司，被人拍到铁定要出什么传闻，她看着也心疼，捏着鼻子还是勉强喝了一口。
姜依韵靠在床头软垫上，疲惫地舒了口气：“这小祖宗我真是服了。”
还在肚子里就这么闹腾，以后不知道会不会蹿上天。
程书泽换了一碗果脯，姜依韵摆了摆实在吃不下去。
放下碗，程书泽开始帮姜依韵捏腿，姜依韵闭上眼小憩。
“姜依韵。”
“嗯？”
“我想了想，要不……”
“什么？”
“要不我们把孩子打了吧。”
姜依韵猛地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把孩子打了。”程书泽握住了姜依韵的双手，体温灼热，一字一句清晰道，“打了，之后用也不用受这些罪了。”
她这个受罪的人还没疯，程书泽怎么就疯了，见程书泽表情严肃不像是在临时起意开玩笑，姜依韵稍微有点想笑：“你说什么呢，快四个月了孩子能听见声音，不许胡说八道。”
“没瞎说。”程书泽蹙眉。
有孩子固然很好，但是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感情稳定也不需要用孩子来维系彼此之间的纽带，姜依韵这一趟怀孕遭的罪远远超乎他的预期，他都不敢想等月份大了之后，甚至生产时可能会面临的一系列风险。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你最好换一个话题。”姜依韵面无表情，见程书泽还想继续说，光速变脸，“你说打就打？我要生的孩子关你屁事，再哔哔咱们就离婚。”
她本来脾气还可以，就算孕期激素不稳定，但是程书泽方方面面安排得太妥当，除了她自己犯恶心以外实在没有太多不顺心的地方，也找不出能发脾气的坎。
现在程书泽可算是撞在枪口上了，姜依韵其实一点都没放在心里，不过顺势发了一大通脾气，只觉得这几天难得的神清气爽。
程书泽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声都不吭，半晌才苦笑道：“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能不生气？要不要看看你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就算我不生气，你问问，她不生气吗？”姜依韵理直气壮，刚要继续说猛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错综复杂混合的惊讶。
“胎动了，”姜依韵喃喃道，随后抬头看向程书泽：“你完了，让你胡说八道，孩子生气了。”
第96章 完结章 程一一小朋友的日常……
五岁的程一一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企业家，亲爸是临江市庞大的程氏集团董事长，亲妈是圈内知名导演, 小姑是圈内当红一线女明星，从小到大过生日以及逢年过节收到的礼物加起来能堆满半个房间, 更别提周岁的生日上收到的人生第一条高定裙就是由高奢品牌著名设计师童萱专门订做的儿童版小礼裙。
然而程一一小朋友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无忧无虑，相反她还有不少这个年纪该有的烦恼。
比如——
“爸叭, 我想要上次那个芭比娃娃。”
五岁的小朋友讲话已经非常字正腔圆了，尤其是在想要新娃娃的时候, 努力绷着婴儿肥的脸, 想装的像一个大人一样。
只可惜她年纪小，继承了爹妈优良的基因, 黑葡萄一样圆而亮的眼睛镶在白嫩的小脸上, 故作严肃的样子只显得更加可爱，如果换了别人比如程书意什么的看到她这副萌态别说买一个娃娃了，一百个也买了, 只可惜今天在家里的是程书泽。
“不可以。”程书泽一点都没有被程一一这副样子给迷惑, 目光垂在屏幕上，连头都没有抬, 语气轻飘飘地就打了回去。
“为什么。”程一一鼓起脸，晃着早上她爸刚给她扎的两条小辫。
“因为你已经有很多娃娃了。”
“没有很多个, ”程一一看着手里金色长发卷曲，穿着她刚刚套上去的蓬蓬纱金色公主裙的芭比娃娃，憋着小脸非常努力地想了一会儿, “妈妈……妈妈也有很多包哇，我也可以再要一个。”
“那是妈妈自己赚钱买的包。”
“我也可以自己赚钱买娃娃。”
“怎么赚钱？”
怎么赚钱这个问题对于五岁的程一一来说显然还是太为难了一点，才安静了一会儿, 小朋友又不甘心地开口。
“我想要那件漂亮衣服，昨天看的那件，我没有。”
“不可以，生日的时候你不是才收了一件。”
程一一每年过生日童萱都送一条新的高定裙，上个月过生日的时候还另送了一条用剩余布料缝的芭比娃娃公主裙，现在还在她手上呢。
“那我……”
“也不可以。”
程一一说不过她丝毫不心慈手软的亲爹，憋了半晌，泪珠子都在眼睛里聚成一汪水，见她爹还是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嘴一瘪就开始嚎：“呜呜呜——我要妈妈——”
“你妈来了也不会给你买的。”程书泽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大客厅里搭建的城堡爬行垫上，手里还抱着洋娃娃的闺女，眉峰微挑。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他曾经和姜依韵提过要不不要孩子算了的缘故，程一一之后相比他确实比较黏姜依韵，有事没事找妈妈，明明他带的才比较多，这小丫头片子在这精力旺盛的年纪是可劲儿的倒腾，偏偏姜依韵在的时候就是个乖乖小孩。
姜依韵也委实太宠了一点，洋娃娃都快买了几轮了，要是再买下去就能把家里给淹了，程书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姜依韵过分纵容的时候承担起教育小朋友的责任。
姜依韵要去外地开一个项目会，大概要去个两三天才能回来，今天早上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问他来着“你一个人能把女儿带好吗？”，这有什么不好带的，程书泽现在已经习惯把工作搬到客厅里，让程一一就待在客厅里玩，他工作的时候也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顺利过了第一天的三分之二，程书泽觉得小孩哭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挑着眉确定程一一只是在无理取闹后，正要接着工作，手机置顶响了起来。
说谁谁到，姜依韵打了视频通话过来。
“你不是要找妈妈吗，喏，你妈来电话了。”程书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即接通了电话。
“今天怎么样？”姜依韵那边镜头对着半边脸但是晃来晃去的，看布置应该还在会议现场，结束了会议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还不错，你吃饭了吗？”
“吃了，酒店的自助，诶~唐老师剧本第三稿在我这里。”姜依韵电话打一半停了一下跑去和别人说话了，程书泽等了会儿那边才回来，“看看一一，在干什么？”
“麻麻~”一听到妈妈打电话过来，程一一同学对着镜头迅速把眼泪收了，快的就像是之前撒泼的干嚎完全不是她哭得一样，笑的乖巧甜甜的。
十足两面派的样子让坐在小板凳上举着手机的程书泽在屏幕外眼一眯。
“宝贝，今天过的怎么样呀~”对着女儿，姜依韵用的就是和他从来没说过的甜腻语气，程书泽眉心又是一抽。
“哇塞，姜导，这是你女儿啊？好可爱啊~”姜依韵那边几道小姑娘的声音大呼小叫。
同组的演员看见姜导在视频，对面一个玉雪玲珑的小团子也太可爱了，人类高质量幼崽的代表，纷纷凑了上来好奇地看，姜依韵让一一分别叫了姐姐，在满世界“好可爱，好可爱”的赞扬声中，才把剧组的人给送走了，重新回看快有七八个小时没见的宝贝女儿。
小姑娘还扎了两个小辫子，程书泽手艺倒是不错，扎的有模有样的，只不过闺女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怎么啦，感觉不太高兴？”
“麻麻，我想要一个新的娃娃。”程一一眨巴着眼睛先发制人告状，“爸爸不肯给我买。”
“什么娃娃？”
程书泽冷哼了一声：“还是芭比娃娃，也不看看已经有多少个了。”
芭比娃娃那确实，基本每次出新的程一一小朋友都想要，她都快不记得到底买过多少个了。
“你已经有很多个了呀。”
“可是我没有昨天的那个，”程一一急了，手脚并用手舞足蹈开始比划，“绿的。”
“绿的裙子不是有过好几条？”
“不一样的！”程一一企图用自己迄今为止学到的所有的词汇翻来覆去描述那条好看的新裙子，姜依韵被磨得实在不耐烦了。
“好吧好吧，程书泽你给她买吧。”
早知道会如此的程书泽嘴角一抽：“姜依韵，你之前才说过不能再买娃娃了。”
“那有什么办法，没看见你女儿在这儿闹吗，你给她买一个吧，最后一个，下次不能再买了。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宝贝拜拜~麻麻要去工作啦~”
“麻麻拜拜~”终于要到娃娃的程一一挥着小手，连专属告别都没有的程书泽只得到一个挂断的黑屏。
程一一已经扑了过来，挂在了他手臂上，眼神亮晶晶：“娃娃！”
行吧行吧，永远的最后一次，程书泽叹了口气打开购物软件，大数据推送早就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类型。
“自己看要哪个？这是最后一个知道吗，下次无论你妈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给你买了。”
快递急送，下午下的单第二天就到了，终于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娃娃附赠一大盒各式各样的漂亮小衣服的程一一兴致勃勃地又开始一个人玩换装小游戏，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程书泽上线开会。
集团最大佬参与的会议，哪怕程总只是线上，与会的其余人员都是分外严肃生怕出了一点纰漏，不过程总那边似乎偶尔有一些细小的杂音，挺像是小孩的吵闹声，但就算是像也没人真的敢多想，全副心神仍然扑在会议上。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就看见程总的镜头里放大出现了一张小朋友的脸。
这小孩好可爱……
不是，等一下，这不是程总的镜……头……吗……
程一一一手拿着自己的新娃娃一手扒着程书泽的腿，她玩到一半今天上午编的一条辫子散开了，这才找过来要求重新编小辫，程书泽单手把她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程一一安安静静地晃着腿，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屏幕。
场上的人都傻了，原本在讲话的经理声音一卡，知道程总已婚育有一女，但是还是第一次看见程总家的小朋友，而且镜头里露出的程总这扎辫子的姿势会不会太熟练了一点，平时一定没少给女儿扎头发吧。
公司里的冷面总裁在家里居然这么温柔，这反差感一下太大，大家都忘了继续报告，直勾勾地看。
偏偏小朋友还很好奇，软软糯糯地问：“为什么没有声音了？明明刚才还有声音哒。”
程总边给她梳麻花抽空看了眼屏幕，随意问道：“你们掉线了？”
“没……没没没，那程总我继续了？”总经理试探着边继续汇报，但是眼睛没看着PPT还是止不住往镜头程总梳辫子的画面里瞅。
已经有胆大手快的女同事，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拍照加上截图，看点手机的频率应该是同步对外分享了“程总给女儿梳小辫”这一大新闻。
程书泽扎完辫子，把程一一往地上一放：“去自己玩一会儿，爸爸要开会。”
“哦，”程一一乖乖地出了镜头画面，半晌又蹬蹬跑了回来，“我的娃娃！”
把桌面上的娃娃拿给她，总算是把小祖宗给哄走了，程书泽重新看回屏幕，众人都是一副类似傻眼痴呆的表情。
程书泽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终于下一秒恢复成了和刚才的温柔截然不同，平时冷厉的样子：“都看够了？报告呢？”——
作者有话说：全文完结！！！撒花～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谢谢大家在评论区的支持，程总和姜姐的故事历时三个月十五天到此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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