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送花的奖励？
方序的眼睫轻动，把自己心底最诚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想。”
眼前人风衣的衣角微动，偶尔碰到她的小腿，没发出声响，却让她的心跟随着一下一下跳动。
视线落在对方的唇瓣上，薄而浅的绯色，是旁边厄瓜多尔玫瑰都比不上的好看，眼睛都没办法移开，看的格外认真。
裴云辞轻笑，唇也轻动，重新将花捧在怀里，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在路上，到公寓再说。”
这句话出来，方序的脸比刚才还要红。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想着在路上吻人。
深夜。
九岁的裴云辞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喉咙里面都是血的味道。
黑漆漆的树林也无法辨别方向，她只能尽量踮起脚尖，转过身向后看。
确认已经看不到刚才的工厂，才敢把身上背着的女人放下来。
女人面色惨白，闭着双眸，衣服也被低矮的树枝挂破些。
裴云辞抿了抿唇，低声道：“妈妈，你醒醒好不好……”
她还记得老师说过，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要保持冷静。
但看到妈妈用尽信息素把刚才的绑匪反制就陷入昏迷，她还是忍不住想哭。
只是说完这句话，女人还是昏迷着，并没有如往常般摸摸她的头，轻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很好。
“妈妈……”
裴云辞抬起手，想帮妈妈将衣服上沾到树刺和叶子摘下来。
还没有动作，就听到对面响起极为细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她的心忽地停了一瞬，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难道是刚才工厂里面晕掉的绑匪追了出来？
裴云辞的手在地上摩挲，随后握住了离她最近的树枝。
脚步踩过地上散落的树叶，声音越来越近，裴云辞几乎要冒出汗。
树枝表面不算光滑，有许多树杈，握在手心里，刺痛地厉害，但她一瞬也不能放松。
四、三、二……
裴云辞在心里估算着距离，心里进行倒计时。
数到“一”的时候，她估算着绑匪的身高，想将树枝甩到对方的眼睛上。
她和绑匪对上，几乎没有胜算，但她也不想任人宰割。
只是她甩出去的树枝落了空，反而看到她面前站了个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比她的年龄还要小一些，身高也低，所以刚才的树枝没有碰到对方。
裴云辞藏不住脸上的诧异，“你是谁？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三更半夜，还是在深山老林里面，一个小女孩在这里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方序虽然知道这是梦境，但也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福利院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她们的院长妈妈就特地找了一天，让她们统一过生日。
方序不仅吃到了蛋糕，还能够许下愿望。
她的小手互相握着，闭上眼睛默默许下愿望，“我希望能有一个玩偶娃娃。”
在学校里面，同学们都会讨论自己家的玩偶娃娃。
但方序知道她在福利院，只要能有饭吃，有学上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这个愿望，她也只在自己的心里偷偷想了一遍，和院长妈妈说的是她想要一颗糖。
没有想到，晚上做梦能看到比玩偶还要漂亮的人。
方序觉得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她把刚才的问题抛回去，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哪怕是在梦境里，方序都能够感觉到有些冷，甚至显得有些阴森。
听到声音，对上她纯洁的眼神，裴云辞默了两秒，在心里默默猜测原因。
很有可能，对方和她一样也被绑架了，所以才会没有家长，还阴差阳错跑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她对女孩的防备也少了几分。
“遇到了坏人，所以要躲到这里。”
虽然才九岁，但是裴云辞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有将被绑架之类的事情说出来。
“坏人？”方序眼睛瞪大了些，“他们现在在哪里？”
裴云辞卸了力气，朝她摇摇头，“现在不在了。”
方序还没有松掉一口气，就又听到对方说，“不过你说话声音如果太大的话，可能他们就来了。”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时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绝对不会说的太大声。
两个人并排坐在裴云辞的妈妈身边，方序对裴云辞道：“阿姨会没有事的。”
她的年龄还小，声音还带着股稚气，哪怕压低了声音，但也说的格外认真。
裴云辞顿了片刻，才道：“谢谢你。”
她的年纪到底还小，半夜在茂密看不到方向的树林里，背着人跑了许久。
手心因为刚才拿着铁片砸绑匪，被割出了道血痕，脖颈处更是疼的要命。
但妈妈还昏迷着，池家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回来，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听到方序这句话，她那些被压制住的情绪全部都反弹了上来，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哑。
“不用谢不用谢！”方序摆摆自己的小手。
她看着比玩偶还要漂亮的人，犹豫片刻还是张开了手心。
“这颗糖给你吧，吃了就会少难过一点了。”
糖是今天院长妈妈给她的礼物，福利院的孩子很多，所以只分到一颗。
方序本来想留到明天再吃，睡觉的时候还不忘攥在手心，没想到也带到了梦境里面。
裴云辞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的力气也越来越少。
但她还是摇摇头，“不用，你吃吧。”
她能看得出来，女孩也很想吃这颗糖。
只是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唇边沾上一抹甜，女孩正笑着看向她。
“吃了这颗糖就是我的朋友了。”
裴云辞感受着糖的甜，嗯了一声，朋友。
等到后半夜，她们互相靠着，困得眼皮越垂越低，最后全都睡过去。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微微亮，裴云辞的妈妈醒过来，池家的人也赶了过来。
“妈妈。”裴云辞抱住对方。
女人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嗯，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回家。”
裴云辞却没有立即答应，她先是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后，才问道：“妈妈，你醒过来的时候，还看到有其他人了吗？”
“是昨晚见到的人吗？”
裴云辞点头，“是个小女孩。”
这里偏僻靠山，基本不会有人来，“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裴云辞又看向周围，难道是梦？
她抿了抿唇，仿佛还能感觉到很浅的一股甜味。
“可能吧。”
如果是朋友，她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专业的人断断续续进来，柳含雪小声道：“这些是大四的事情，怎么现在就开始开会了，让我还有点紧张？”
“对”，童怀点头：“其他部门方案要得急，我们今天讨论完，明天把新版发过去。”
裴云辞关掉照片。
她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遇到其他事情了。但又想到，或者对方正在谈合作，打电话问会不会打扰到人。
……
沉默片刻，她翻了个身。
方伊：“不用，我再收拾半个小时，应该就好了。”
方序点头：“那我送你们回酒店？”
果然她还是说不过裴云辞。
连在裴云辞面前，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胡口乱说了。
她把截图发过去：“给你买了些衣服，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我再给你转点钱，周末可以和朋友去商场转转。”
听到她的话，汤星星眼里都是遗憾：“那就有点可惜了。”
这下，方序也能够确定，两个人确实是吵架了。
“到了学校，给我发个消息。”裴云辞没再多问。
听到这话，裴云辞才真正抬眼，看向眼前的人。
等了几秒后，她感觉到对方的温热的舌尖试探撬开着她的唇齿。
“我刚想说，先去人多的学院。”汤星星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等把相关的代码完善好后，方序动了动僵硬的背，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呈现出静谧的蓝白灰。
于是悄咪咪地挪了点位置，动作不明显，拉开的距离也不大。
看到妹妹发过来的信息，她哼一声，又想起当时助理宣布留下28号的场景。
方序果断摇头：“一点都不了解。”
腺体旁边还有颗红砂一般的小痣，如同在白茫茫地雪地上，盛开朵夺人眼球的玫瑰。
长睫轻颤，却只等到了一句话：“我先走了。”
说浪漫，裴云辞会认认真真把收到的礼物看完。
失去的，她要都拿回来。
方序已经上了床，靠在床边：“喂？”
下意识，她还以为是自己说漏嘴了。但回忆一遍，并没有。
[附议！双手双脚赞成，我明天就要见到两个主角在一起。]
汤星星严肃点点头：“你这位朋友遇到什么问题了？”
“哦。”
“喝了酒就早点回去休息，到学校了给我发个消息。”
方序立刻点头。
“好吧好吧”，杜幸安忍住八卦之心，“我不会告诉她的，你就放心吧。”
裴云辞轻笑：“所以，现在能先放开我的手吗？”
裴云辞的眉轻动，给人拨过去电话。
先是唇瓣，其后又是锁骨，想留下痕迹，想做好标记。细细的吻继续向下，碰上敏感的柔软。
她们在的位置，本来就离舞台和后台比较远，是比较偏僻的角落，声音到这里也减弱了许多，不会显得太吵。
裴云辞的指尖无意识动了动，环住人的腰，仿佛这样就能止住那渐渐明显起来的痒意。
桑安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笨，还是故意的：“云辞正在忙，现在打扰她做什么。”
之前在宿舍，汤星星也是和原主关系最好的。
高颈棱形玻璃花瓶，雾透中带着朦胧的美感，国外一个知名设计师的年度艺术品，是纪琼思前些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哪怕助理们没有开口，她都能一字不差地把助理们暗中交流的内容破解了。
池茂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混了许多年，单单是问句话，就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洛乔看到她，主动打招呼：“小序。”
“不用。”
沈飞槐：“序序加油！”
商业联姻的父母、私生子、豪门争斗……
“嗯”，裴云辞修长的指尖帮她重新戴上去，道：“这样试试？”
发完红包，沈飞槐又道：“我争取在过年的时候，再给咱们工作室拉拉投资。”
初八早上，到了公司。
柑橘味染上桔梗花的味道，带了些鲜甜，也如同枝头刚生出来的那片嫩叶。
月姨笑着道：“对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计划的是做个养生小漫画，里面画些养生的注意事项。
方序嗯了声，看人更委屈了，才出声道：“暑假要不要来江城玩？”
【杜幸安：而且她不排斥你，那四舍五入就是喜欢你啊！】
言外之意，她将人带去的，自然也负有责任。
哪怕现在没有来往，但裴氏在江城的地位举足轻重，交好关系指定没有错。
晚会正式开始，首先是主持人的开场致辞。
“包括。”池航十分有自信。
她不说丧气的话，也不允许裴云辞说。
“……”
本来就已经喝醉的许之槐，被耳边声音极大的音乐声震地更是晕晕乎乎。
主角作为家族唯一的Alpha，这不仅是成人礼，更类似于向在场嘉宾宣布是集团的下任掌权人。
裴云辞：“……？”
方序立刻摇摇头，虽然对方的语气没有变化，但她总有种动物般敏锐的直觉。
这个问题出来，文案写手本人，也有些不确定了，比刚才的回答还要犹豫：“应该，是的吧。”
看了眼原材料，调料品都在裴云辞那边。她和身旁的人，道：“可以帮我拿下糖吗？”
【方序：不用担心。】
【方序：[知识的气息扑面而来.jpg]】
裴云辞轻笑：“好学生。”
月姨出来后，刚好碰到别墅外透风的李颜。
“姐，你可算要回来了！”伊伊问她：“东西多吗？要不要我去车站接你？”
她曾经在监控里见到过赵希怀。
裴云辞已经站了起来，她帮对方擦了擦对方的汗，又走到她的对面，“我在这里等你。”
“紧急需要处理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给您发过去了。”
“什么类型的游戏？”
“是。”裴云辞也道。
“我这里有体温计”，汤星星站起来，在桌上的收纳箱里面翻了翻：“你先测测体温。”
【许之槐：裴云辞来校庆，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那可是裴氏集团的总裁，多少人求不来的联系方式。
她不可能在裴云辞有腿疾的情况下，问对方要不要也洗个澡。
毕竟，除了林助理，她总不能期望裴云辞给她找衣服。
结果就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试卷上。
“好”，沈飞槐看了看时间，问道：“要不要去外面吃饭，我请客。”
现在研发的第三代正在测试阶段，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会正式发售。
她还准备继续看点拓展知识的时候，隐隐约约感受到桔梗的味道。
随手一画就是个又香又圆的大饼。
只是她再把方序当做自己的朋友或者妹妹，也不会容许她喜欢着其他的人，还标记着自己。
也是第一家来找她买游戏的公司。
今天因为生病，她还觉得自己安静了不少呢。
【方序：好多了，不用担心。】
从和裴云辞当着众人的面通完那次电话后，他仿佛被桶冰水浇了全身，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还以为对方会直接在民政局等她呢。
恍惚间，方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愣神在原地。
但方序的呼吸声还是格外乱，脸也红，乍看像是刚完成了场标记般。
论坛还是十几年前学生自己搭建的，一直到现在，都是大家共同在维护。
“好呀好呀，到时候和我姐一起出去玩。”
【许之槐：三分靠努力，七分天注定，剩下五十分，浓浓师生情。】
闻言，方序也轻轻点头，脚步转了方向，准备回宿舍，没想到陌生女孩也跟着动，再次站在了她面前。
方序过去，把月姨买回来的菜拿起，“看来今天，只有我们自力更生了。”
裴云辞上次说过，不能再让人随随便便亲了，也说到做到，最亲密的动作也变成了牵手。
裴云辞看了眼屋内的智能检测仪，上面显示的温度是19度，推荐夜间适当添加衣物。
方序让她放心，随后转过头，看到她旁边的林助理，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
方序笑了笑：“之前好像没有过。”
不像是安慰人，更像是骂人。
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方序才发觉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对方，心跳的飞快。
“感觉到了你的吻。”
见人要开车，方序指尖搭在人的腕骨处，提醒：“高跟鞋。”
“嗯，我在。”
裴云辞没回。
视线下移，她的手正牵着裴云辞的手。
景小姐都来了，裴总还有加班的理由吗？！
“姐姐。”方序试着喊道。
她虽然不喜欢陌生人在自己的房子里面。
小女孩的年纪和伊伊差不多，她不自然就带了些心疼。
随后也没有问，便让服务员给方序上了杯咖啡。
方序道：“抑制剂。”
听到这话，宋舒的心里格外不舒服，反驳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她愿意，我也愿意，为什么不行？”
得到了承诺的方序，也不想掩藏内心的渴望，她喜欢看着对方。
裴云辞也适时开口，道：“送你的。”
方序抿了抿唇，跟着人到了洗手间。
方序：“……”
楼层实在有些高，仰头看了会儿，也分辨不出来总裁办公室是哪个。
窗外的烟花砰砰，将房间内的声音掩盖。
她被柔软的床接住，裴云辞则是被她接住，被她抱在怀里。两人视线相对，近的微微动一下，就能够吻上。
【裴云辞：怎么没看到伤口？】
声音越来越近，方序也有些紧张。
裴云辞看着快接近昏迷的Alpha，顿了片刻才道：“好，我先出去。”
方序笑了笑，又继续敲着键盘。
跑步的时候，方序都会戴着耳机。
虽然和公寓没隔多远，但对方一般有司机接送，都会直接从停车场上楼。
她摇摇头，这种人难成大事啊！
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向她证明，Alpha对第二性别的了解实在很一般。
有所求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所求的人。
裴云辞：“……”
不过又等了一会，她看向浴室那边。
宋舒也在心里赞同。方序的性格太闷，她和对方分手后，想来也不会和其他的人交往。
一是把游戏卖给大的游戏公司，交给游戏公司运营，自己获得分成。但是游戏公司的评估很严格，耗时也长，她自制的游戏过于粗糙，百分之九十九达不到评估标准。
桑宁来书房送书，正好听到小孩的这番话，玩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小序，真不知道给你找什么样的老师。”
方序眨了下眼睛，才明白对方的话。
“好吧”，伊伊拆着生日礼物，也不忘撒娇道：“明年我生日的时候，姐要多陪我两天。”
明明吻过的次数都能用手数出来，但方序比之前却进步了许多。
方序：“……？”
这好像还是裴云辞第一次主动亲她。
“没有！”方伊立刻否定道。
那几件衣服，明显不是裴云辞的风格。
“好的，请和我来。”助理林芯核对信息，确认没有差错后，道：“也请第29号准备好。”
“噩梦？”方序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可怕吗，和我说说？”
柳含雪：“看到了，我还让社团的朋友特地拍了照片。只要裴云辞在，公众号就不缺浏览量。”
她活动了下手腕，转过身去，想和对方道谢。
“一共有八项数据变化，虽然没有回到正常范围，但正在趋近。”
毕竟校庆对学校也算是一件大事，届时有不少重要人物会来，防止意外发生，现在舞台完全定好了。
她注意到人微皱的眉头，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气氛静谧又暧昧，裴云辞能感受到对方的指腹划过。
方序想了想，道：“我帮你应付。”
裴云辞忍不住笑，把女孩推到池家人的面前，好比把一直纯良无害的绵羊推到狼群里面。
不过她也没打击女孩，只道：“不用这么麻烦。”
方序没理解，道：“我要怎么帮你？”
对面的声音清冷好听，隔着屏幕，却也勾着她的心也忽上忽下。
裴云辞不疾不徐地道。
“想帮忙的话，就早点把我追到。”
第 47 章
方序没想到对方说这个，立刻道：“会的！”
对面的人轻笑，清冷的声音便传过来，酥酥痒痒，让她还有些不自在。
裴云辞道了声好，又道：“也不着急。”
哪怕是现在笨拙青涩的女孩，她也很喜欢。
方序在心里默默反驳，这件事当然着急。但只需要她自己着急就好了。
“云辞。”
等到池航付完钱出来后，门口早已经没有了Alpha的身影。
他咬了咬牙，想到刚才整个咖啡馆的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就觉得方序可恨。
果然是裴云辞找的人，都和他专门作对。
回到池家后，池茂就派人过来叫他去书房。
“和那个Alpha谈的怎么样？”
池茂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混了许多年，单单是问句话，就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对池航这种平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来说，听到就觉得背后开始冒汗。
哪怕在路上找了无数借口，在池茂的面前，他也不敢说谎。
“……她嫌弃给的钱太少。”
池茂听到这话，摇摇头，仿佛看透了一切。
他轻呵一声：“果然啊，她还是太年轻。”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裴云辞。
哪怕她在公司的各个部门都渗透了自己的人，各项策划安排的井井有条。
但总不会每件事都做的完美无缺，总会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池茂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慢道：“那就用这件事好好教教她，人跌了跟头才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池航难得能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说裴云辞不好的话。
他狠狠点头：“对，让她跌个跟头。”
池茂听到他的话，略带苍老又锐利的眼神看向对方：“所以你明白怎么做了？”
可惜，池航的头脑一片空白：“呃……”
看到他这吞吞吐吐的神情，池茂还能不明白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裴云辞，不用说话对方都能猜到他的想法。
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能力如果有裴云辞的一半，他也不会把公司交给对方。
“既然Alpha想要钱，那就给她。”
“裴云辞给她多少，你就给她双倍。”
Alpha有想要的东西，对他们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果没有想要的东西，才值得警惕。
池航：“……好。”
他自然知道Alpha想要钱，满足对方就可以。
但重要的是，现在用的钱都是他自己的啊！
池茂完全没有给他报销的意思。
池航在公司的任职已经被裴云辞削的不能再少，还比不上里面的一个小职员有权利。
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他手上的股份分红。
裴氏集团的地位不必多说，每年的分红更不会少。
但平时他花的大手大脚，也爱买各种奢侈品和豪车。
提出的五百万，虽然不会给不起，但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笔很大的钱。
按照池茂的意思，还要翻倍给，至少千万起步。
难不成他还要借贷款给那个Alpha？！
池茂不知道池航心里在想什么，他开口道：“你……”
听到池茂开口，池航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希望。
难不成爷爷终于想起来了要打钱这件事？
“你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从书房出去吧。”
太笨的人在他眼前晃，池茂觉得头疼。
池航：“……”
他来回犹豫，想起池茂手上的股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了书房-
成功坑了池航一杯咖啡后，方序接下来几天的心情都格外好。
当然，这种好心情截止到病理生理学的课堂上。
“各位同学，我们将会在明天的课上进行课堂测试，可以利用今天提前准备准备。”
“这次课堂测试在总评成绩里占比为百分之十五，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
“当然，我出的题都不难，只要你上课听讲了，基本都能做出来，也不用太过担心。”
老师说完话的时候，方序和她旁边的汤星星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的情绪。
知道突然，但也没有想到这么突然啊！
方序看看周围，小声问汤星星：“为什么我看大家都没有啥反应啊？”
按照她的经验，听到要突然课堂测试，至少也要哀嚎几声，做点垂死挣扎吧。
但现在看起来大家的反应并不激烈，甚至还有几分平静。
汤星星：“……可能不是没有反应，只是平静地疯了。”
她说完，方序就看到前面的人，开始搜索【如何一天速成病理生理学？】
最上面的答案很引人注目：竟然有一天的时间，有点太富裕了。
然后对方又开始搜索：【病理生理学裸考可以吗？】
【一个小时如何变成十二个小时？】
【江城哪座庙上香比较灵，最好是兴旺学业的！】
【……】
越往下搜越离谱。
方序：“……”
能看出来，确实是在平静地发疯。
汤星星倒是因为她的提醒，提前看了点内容。
不过在如同汪洋的知识点面前，她看的那点书，也就是杯水车薪。
但她看得开，充分的复习固然健康，但纯粹的裸考也实在精彩。
说完自己，汤星星问她：“你复习的怎么样，不是提前好久就在准备吗？”
方序咳了声，“一般吧。”
她现在刚把初中的生物学搞清楚。
说一般都有点高估自己了。
汤星星以为她在谦虚：“你课堂测试的时候好好加油，争取拿个好成绩！”
语气里对她充满了希望。
方序：“……会的。”
会没逝的吧-
下课之后，她收到了林助理的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能够看公寓。
【方序：我现在就可以！】
刚刚被沉重消息打击到的心灵，需要看看新的房子才能够缓解。
【林助理：好的，需要我去学校接您吗？】
【方序：不用，你把地址发我，我们直接在公寓见面就可以。】
方序收到地址，公寓的位置确实离江城大学很近。
直接走过去都可以。
她到了之后，林助理刚好也到，手上还拿着公寓的各种证明和转让合同。
林助理将公寓的钥匙和密码都交给方序。
“景小姐，您可以先看看公寓，哪里有不满意的可以再改。”
方序按了密码，打开门看到公寓的里面，脚步顿了片刻才往里面走。
公寓大平层，比她想象的面积多了几倍。
视野格外宽阔，完全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别墅。
装修更不必说，虽然看着简洁，但各种小细节应有尽有。
低调里面尽是奢华，还没有失去家的温馨感。
江城大学位于市中心，更不用说名牌大学的加持，周围的房价更是高的离谱。
一套大平层的价格估算下来，不比她每年的协议费用低。
不愧是裴云辞，送的东西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这里，方序又免不得拉踩比较一番。
前几天那个池家的人，开出三百万的价格。
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裴云辞的实力。
林助理看方序在门口站了许久，问道：“景小姐是对哪里有不满意吗？”
裴云辞出国前，特意交代她，挑选公寓的事情，按照方序的意思来就行。
如果不满意的话，她还提前准备好了几处备选的房产。
方序立刻摇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房子太好看了！”
开玩笑，她要是对几百平米的大平层都不满意，那就有点太不知好歹了。
听到她的话，林助理也放下了心。
同时在心里比了个耶。
说不定她的年终奖又能涨一涨了。
转让房产的协议比较复杂，需要签的文件也比较多。
各种合同和证明文件都堆成了一沓。
不过方序签的格外开心，这不比做题要好多了！
签完之后，她又去卧室和其他房间看了看。
其中两件挨着的卧室，装饰地更精细一点，应该就是她和裴云辞会住的卧室。
一间简洁些，白色调为主，方序问道：“林助理，这间房是裴总的吗？”
林助理点头：“是的。”
方序思考几秒，问道：“那洗手间这里是不是要改一下？”
目前洗手间各种装修的风格和其他房间的高度等都一样。
但裴云辞的腿不方便，肯定还是低一些更合适。
包括客厅还有其他的地方，其实对裴云辞来说，都多少有些不方便。
林助理经过对方提醒，很快明白过来：“好，我按照云顶别墅的规格来改，裴总回国前就能够改好。”
她安排房子的时候，因为整体装修和结构都是完整的，所以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没有想到方序仅仅是在房子里转了转，就能够注意到这些细节。
怪不得裴总会对景小姐这么好！
有点好磕。
但转念想到双方是协议关系，林助理仅仅用0.01秒就说服了自己。
甜甜的，先磕再说！
方序笑了下：“那就好。”-
从公寓出来后，方序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翻到格外长的那串备注。
从上次聊完天之后，她们就没有再发过消息。
她没有急着说今天的事情，准备先告个状。
【方序：裴总，我前几天被人欺负了！】
算了算时间，K国那里应该是早上八九点左右。
估计裴云辞正在公司工作，不回消息也是正常的。
方序倒是不着急，她把手机揣进口袋。
刚准备往学校走，就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
国外的公司相比较国内的总部，任务量会稍微少一些。
但裴云辞并不准备耗费太多时间在这里，因此安排的日程仍然很满。
今天早上是总结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台上的人正用英语阐述这个项目的具体优势，以及后续要不要继续合作，怎么调整方案等。
语速很快，不过裴云辞的英语很好，听起来没有丝毫压力。
时不时还会用流利的英语提出问题，精准又犀利。
在她提完最后一个问题后，会议也结束，会议室的人三三两两离开。
刚好这时，桌上放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指尖划开，看到对方的消息内容后，裴云辞不自觉地微微蹙了下。
【裴云辞：谁？】
仅仅是一个字，方序看见消息的时候，却莫名感觉她的心跳都多跳了一下。
秒回消息，还能感觉出来，不论对错裴云辞都能帮她做主。
哪怕知道两人此时相隔很远，她却莫名有点想见到对方。
不过也只是想想。
【方序：前几天有个姓池的人过来找我，不过长得很一般……】
她也不急着回学校了，找了个路边开始慢慢给对方打字。
把当时和池航见面的事说清楚，哪怕是细节也没有放过。
【方序：我还点了杯店里最贵的咖啡，让他付钱嘿嘿！】
裴云辞慢慢看完对方的消息，蹙着的眉眼也舒展开来。
从对方的描述看来，Alpha没吃一点亏，还能让池航给她买个单。
【裴云辞：下次再遇到他，可以给李颜打电话。】
若是李颜来了，估计池航连让方序配付眼镜那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序看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她当时怎么没有想到。
【方序：裴总说的有道理，下次再见到他，我就叫李颜来。】
【裴云辞：嗯，前几天她刚和我说，练习的沙包都不是很合适，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
看到这句话，方序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序：裴总，我发现你也是有点幽默感在身上的。】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裴云辞竟然能清楚地记着她随口说过的话。
会议室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离开，只剩裴云辞。
她看着对方的新消息，眉眼微动。
【裴云辞：有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幽默。
【方序：当然有！！】
两个感叹号，足以看出来方序说的话的真实性。
【裴云辞：可能是和你聊天才会这样。】
方序看到这条消息顿了一下。
【方序：这是在夸我吧？】
总不能是她把裴云辞都带的不正经。
【裴云辞：是在夸你。】
果然，裴云辞发的消息都是能简单就简单，不会多一个字。
但越简单的回答，方序反而更能在脑海中刻画出对方说话时候的姿态。
裴云辞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
语调沉稳，声线清冷，看着她道：“是在夸你。”
方序觉得她的心跳好像又不正常了，跳的比平时都要快。
【方序：那就好。】
【方序：对了，我今天和林助理来看房了！】
说话的时候，裴云辞也在预估她的行程，最多一周就能回国。
【裴云辞：怎么样？】
【方序：超级喜欢，爱你！】
最后两个字，完全是方序的习惯用语。
毕竟现在各种“宝宝”、“爱你”之类的话，已经相当于“你好”“谢谢”了。
等到发出去后，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啥，连忙想撤回。
结果就收到了裴云辞的回复。
【裴云辞：喜欢就好。】
方序刚想松口气，就见到对方的下一条消息。
【裴云辞：爱我还是爱刚才看的房？】
她看到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
【方序：当然爱你！】
这两个有可比性吗？根本没有！
她看到方序去门口，本想给林助理发个信息。
于是池航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光天化日的，标记也算比较私密的事情，她还有些羞耻。
她觉得自己有些渴意，但是没有找到水杯，只能暂且忍着，“那个，我开始了？”
方序也没有着急，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又听到她道。
哪怕和桑家断绝关系，桑宁也不是完全和世家圈子隔绝，基本知道圈子里的消息。
行吧，看来不管在什么事情上，裴云辞都不喜欢处于弱势。
本该霸道如Alpha的桔梗信息素，带着醇厚的芳香，遍满整个房间。
一面是自己堕落的梦境，一面是裴云辞包容的理解。
方序的脸红了彻底，张了张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嗯了声，胳膊却是紧紧抱着人。
裴云辞给人大胆的机会：“可以试试，出了问题我负责。”
到的时候是晚上，她也没有再回工作室，而是去了裴云辞的公寓。
“只是朋友？”
很正常的一句话，若是其他人在旁边，可能听不出来什么多余的含义。
宋舒问道：“那你怎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方序：“……”
“我知道，这些话从小听到大，没什么影响”，沈飞槐的脸皮厚，也不会因为这些话难过伤心，遗憾的是另一件事：“我其实是想问问家里，能不能再给点资金支持或者人脉支持。但是太冲动了，什么也没要到。”
方序倒是没想到裴云辞还有这种兴致，丝毫不藏私的把烹饪方法说了出来。
方序：“……”
听到“情侣”两个字，方序才想到，自己已经追求到了人。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格外开心。
“没关系”，裴云辞看到体温计上的温度：“三十七度五。”
裴云辞轻轻弯了弯唇角，“要我陪你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底突然冒出个想法。
方序笑了笑：“好，吃饭了吗？”
舒适，安稳，让她放松下来。
“嗯，上次也是特地给你买的，不是顺路。”
方序：“……”
“早上还没开始修吧？”
裴云辞在机场接人，应该是对方的Alpha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照片偶然被拍下，媒体便开始看图说话。
方序闭上眼睛，忽然想到。
裴云辞每说出一个股东的名字，池茂的脸色都更沉一些。
“可以，有这几家在，风险也不大。”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也难怪Alpha会惊讶。
临消失前，还不忘给方序一个揶揄的眼神，顺带把后面的赵希音一起拉走。
【方序：我要对裴总一心一意。】
“不过也被拒绝了。”
她本来还想氪金解决，毕竟之前为了项目接触游戏，都是这样做的。
进到店里，两人牵着的手也放开。
“没有”方序立刻道。
方序了解现在游戏业界的情况，想让自制游戏曝光，一般有两种选择。
距离她们上次标记，也过了将近一周。
想到这里，池航就觉得它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裴云辞身边的人。
裴云辞嗯了声，忽然问道：“你想听听我家里的事情吗？”
“没有！”方伊立刻否定道。
但现在却不同，还带了些说不上来的占有欲。
众所周知，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忙。
房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如果对方都去卧室了，她怎么办！
“我怕其他人把你带走。”方序用夸张的语气道。
裴云辞看着她的发旋，道：“有些晚了，直接在公寓里面休息吧。”
但汤星星闻不到方序身上的变化，不代表其他的两个Alpha闻不到。
“没什么”，方序自然不会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只道：“今我今天可能要早点回去，导师安排了任务。”
哪怕防范的再好，也偶尔会泄露点信息素。
许之槐自顾自地说完，就转身朝着她们宿舍楼走。
方序问道：“挂在照片墙了？”
“……”
把合作伙伴送走，她也让司机和助理都下班，自己往停车的地方走。
伊伊弯了弯眼睛：“好诶！”
从毛细血管开始绽开的酥麻，顺着血液通往她的心脏，在那瞬间心跳快了一拍。
问完她之后，月姨又看向客厅里的人，“小姐呢，有没有喜欢吃的？”
裴云辞仿佛无所察觉，问道：“熟了吗？味道怎么样？”
“要看工作室的情况”，方序道：“如果我不能回去的话，你就还来江城玩。到时候我应该会在这里租房，可以多住一段时间，开学了再回去。”
池航道：“你上次说的事情，池家已经考虑过了。”
方序眯了眯眼，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我们刚才是不是见过她？”
两人的发热期和易感期时间很接近，所以大部分时候，方序也用不到抑制剂。
方序被逗笑，没深究这件事：“好了，写作业吧。”
裴云辞自己不喜欢做饭，但在旁边帮忙，倒是没有觉得麻烦。
她现在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杜幸安那边没有做好医患沟通了。
“各位，总裁已经确定最终人选，请28号留下。”
原因无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见到了宋舒。
对方明显也看到了她，两人隔着一条人行街对视。
仿若比赛的那天。
没过一会儿，宋舒便走过来，问道：“你好，我们可以聊聊吗？”
裴云辞指尖微动，没拒绝。
“好。”
刚好，她也挺想和对方聊聊的。
第 48 章
停车的地方人来人往，两人先后到了比较偏僻的位置，才顿下脚步。
裴云辞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想和我聊什么？”
她在公司待的时间长，日常接触的人也都是各个公司的总裁和董事，身上天然带着矜贵和上位者的气势。
宋舒还只是个学生，站在她面前，还没开口，势头便矮了一大截。
她握了握指尖，才把路上早就已经想好的话问了出来：“你和方序，是什么关系？”
上次方序挂掉电话，她格外生气和恼怒，三年相处，对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闻言，方序也有些混乱。
她之前是Beta，二次分化后，没有过易感期，并不知道特殊时期的感受。
因为没有易感期，前段时间还特地去检查过，医生说二次分化前期是正常的。大约一至两个月，可能会有易感期。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方序指尖动了动，先和眼前的人拉开距离：“抱歉，应该是易感期。”
她简单地把在医院的事情说了说，随后道：“可以麻烦你帮我买些Alpha专用抑制剂吗？”
在医院检查完后，方序便随身带着抑制剂。但今天出来的着急，便没有带。
裴云辞：“那你呢？”
她如果去买抑制剂，那便只有方序一个人。
方序抿了抿唇：“附近有隔离室吗？”
裴云辞对这片熟悉：“最近的在两公里之外。”
若是走过去，Alpha的信息素估计也控制不住了。
她低头回复了司机的信息，随后拉起方序的手腕：“跟我走吧。”
吹风的时间有些久，裴云辞的指尖都显得有些冰凉。
温热的皮肤被触碰，方序呼吸都微微屏住，无意识便想多触碰这抹冰凉，腕骨蹭了蹭人的手心。
等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止住动作，想把手腕抽出来。
裴云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看向女孩：“怎么？你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方序微顿，然后轻轻摇摇头：“没有。”
裴云辞轻笑：“走吧。”
方序乖乖跟在她身边，尽力收敛自己的信息素，避免给旁边的人造成困扰。
高跟鞋和帆布鞋的声音起伏，最后趋向同一频率，在寂静的夜里成为风的伴奏。
期间，裴云辞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看向身边的人。
方序的易感期明显起来，多走了一步，才察觉到，回头看向她：“是有什么事吗？”
裴云辞收敛思绪：“没事，车就在前面。”
女孩连要去哪里都没有问，就这样跟着她走了一路，也是够乖的。
司机见到她们，把钥匙拿了过来：“裴总，那我就先走了。”
裴云辞嗯了声，抬头示意车的后座：“上车。”
方序照做。
但等上了车后，她才反应过来，看向同样坐在她旁边的人：“云辞？”
裴云辞看她的神色，就能够猜出女孩心里在想什么：“想问我为什么让司机走了？”
方序点头。
如果司机在，可以在这里看着她，不用担心影响到陌生人，身为Omega的裴云辞也可以帮她买抑制剂。
裴云辞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微微俯身。
车内空间有些狭小，关上车门后，气流都不怎么流动，原本不明显的信息素也渐渐浓郁起来。
方序想向后，但是背部已经牢牢地抵在座位上，退无可退，只有藏在眼镜片后面的长睫飞快的眨，极度紧张。
裴云辞看了片刻，才问道：“除了抑制剂，你没有想过其他的解决方法？”
能够缓解易感期症状的，除了抑制剂，便是标记Omega，方序自然知道这件事。但她认识的Omega寥寥无几，有标记关系的，也只有眼前的人。
方序张了张唇，还有些犹豫，声音也低，清润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可以吗？”
Omega在面前，易感期的Alpha还能忍住，满脑子还想着抑制剂，用“呆”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裴云辞和她对视，慢声道：“可以。”
“上次标记，也是一个月前了，这次标记完成，过几天也不用再麻烦你。”
闻言，方序也点了点头。
她是第一次易感期，也不知道这种时候的Alpha，自制力还剩多少，于是道：“你把车钥匙拿好，如果我太过分，直接把我锁在车里就好。”
裴云辞嗯了声，指尖微动，将两人的抑制贴拿了下来。
视线落在Alpha腺体的位置，她忽然问道：“你听说过吗？”
“什么？”
“如果Omega咬Alpha的腺体，也能够缓解易感期，要试试吗？”
Omega的标记齿已经退化，没有往Alpha体内注射信息素的功能，所谓的缓解，也只是信息素的作用。
裴云辞说这些，也只是想看看在最真实的生理反应前，女孩能听话到什么程度。
方序学过生物，上过生理课，直觉告诉她，Omega不能完成对Alpha的标记。但身边的桔梗香气，有些扰乱她的思绪。
这是裴云辞说的，而且对方成为Omega的时间长，经验也足，不会骗她。
于是方序道：“可以试试。”
那样开始和结束，可以完全交由对方，不用担心自己伤害到人。
柑橘和桔梗的香气，瞬间弥漫在车里，融合成甜而清新的第三种味道。
裴云辞微顿，随后指尖落在她腺体的位置，也是Alpha最为敏感的地方。她俯身，唇瓣落在那片突起，只要再往下，就能咬到，女孩却仍旧没动，任她作为。
温热的呼吸落下，却像是烫在心底，方序连呼吸都找不到节奏，心跳快的像是要从胸腔蹦出来。
片刻后，她却感觉自己的肩头一重。
裴云辞没有咬，下颔抵在肩骨的位置，道：“我忽然有些累了，你来吧。”
试探到这里，答案也已经出来了，没必要无缘无故，给女孩身上添个伤口。
方序有些愣，却还是应下，借给了她些力气，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车内空间不大，两人只能紧紧地贴在一起，连缝隙都没有。
方序的腺体越来越灼热，也烧着理智，内心有道声音也越来越大，催促她快点标记眼前的Omega。
但她没有听。
抵抗着灼热和腺体的难受，方序有些迟钝地想，空间有些小，要把人抱紧些。标记的时候，也要记得安抚到位，不然对方会疼。
礼服是丝绸的料子，环住裴云辞腰的时候，仿若指尖直接碰到了对方的肌肤，又凉又滑。
方序的心都停了一瞬，呼吸微重，视线向下移，才反应过来。深深呼出口气，她才低头埋到腺体的位置。
裴云辞提醒她：“眼镜。”
好学生乖巧摘下，标记齿蹭着她腺体的位置。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会相互影响，此刻两人的气息都乱了，起伏交叠。
片刻后，齿尖咬下，被抑制了许久的Alpha信息素也纷纷出来，慢慢地交融到怀里人的身体里面。
裴云辞眼尾被生理性泪水浸湿，闭着眼睛缓了片刻，才让自己的呼吸渐渐慢了下来。
易感期的方序，比之前似乎要更强势些。标记期间，她稍微动一下，对方都会抱得更紧。
等两人的呼吸都平稳些，裴云辞才开口，声音还有些哑：“好些了吗？”
方序点头：“好多了。”
被灼热侵蚀的理智也回来，甚至思维无比的活跃，整个人都精神很多。她感受了下腺体处的Omega信息素，安安稳稳地环在身边，没有难过和伤心，这才放下心。
裴云辞嗯了声，轻点她的胳膊，示意让人松开些。
方序顺着看过去，怀里人的礼服已经被她抱得乱了些，拉起些褶皱，露出白皙的脚踝。
她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
“没关系。”
Alpha的掌心灼热，哪怕已经松开，但那种灼热感还是迟迟未褪去。裴云辞从前座拿了两片车里常备的抑制贴，递给人：“换上吧。”
方序贴好，又眯着眼睛，找刚才摘下随手放在旁边的眼镜。
“给。”裴云辞递给她。
“谢谢。”
戴上黑框眼镜，那双清润漂亮的眼睛被藏起，裴云辞心底闪过短暂的遗憾，但也只是一瞬。
她见到人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问道：“还要回酒店？”
方序点头：“明天要送伊伊回玉城，早上的车。”
裴云辞了然，把抑制喷雾给她：“信息素压一压，晚上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车内空间小，刚才标记染上的信息素也多，两人几乎用空了整罐喷雾，才完全遮住身上的信息素香气。
见人要开车，方序指尖搭在人的腕骨处，提醒：“高跟鞋。”
母亲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在这种事情上，也格外仔细。
裴云辞低头看，才注意到。
车上准备着用的鞋，她去换上后，才重新回到驾驶座：“谢谢。”
方序轻笑：“没关系，安全最重要。”
三十分钟后，车停在酒店的门口。
裴云辞问：“伊伊休息了吗？”
既然她过来了，也能顺便和小孩见一面。
方序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她休息的时间。”
裴云辞点头：“我把车停好，和你一起上去。”
“好。”
听到开门的声音，伊伊走到门口：“姐，你回来啦。”
随即又看到她身边的人，有些惊讶道：“裴姐姐！”
对方穿着礼服，除了一对耳环和细银链外，没有多余的首饰，却比她在网上看过的明星要漂亮和有气质许多。
裴云辞轻笑：“过来看看你。”
“裴姐姐快进来，就是有些乱。”伊伊给她们让出门口的位置。
关上门，方序给三人拿水的功夫，伊伊已经和裴云辞聊起来了。
“玉城好玩的地方也特别多，裴姐姐你上次来，我就应该带你去的。”
“下次去，请你当导游。”
“保证比其他导游做的都要好”，方伊拍拍胸脯，随后又问道：“裴姐姐，我们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之后也方便联系？”
方序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裴云辞应道：“好。”
她拿出手机，二维码亮出来。眨眼间，小孩就有了裴云辞的私人联系方式——世家人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联系方式。
方序：“……”
说着话，方伊又去自己的行李箱翻了翻，拿出个毛绒小鸟团子：“裴姐姐，送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
方伊弯了弯眼睛：“不用谢呀。”
裴云辞团着手里的毛茸茸，闲聊地问道：“你和小序的生日在哪天？”
“我是二月十九，姐姐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十，都是过的农历生日。”
裴云辞眉轻轻动了下：“你姐姐的生日在除夕夜。”
“对”，伊伊说的事无巨细：“所以当晚除了年夜饭，还会有我们自己做的蛋糕。”
除夕夜，大大小小的商铺也都关门过年，蛋糕也难买，自己做蛋糕便成了家里的传统。
裴云辞笑道：“挺好的。”
说了会儿话，她也准备离开，不多打扰。
方序道：“路上注意安全，我送你到楼下吧。”
“不用了”，裴云辞道：“我自己下去就好。”
伊伊贴在姐姐旁边，也道：“裴姐姐，天天开心呀。”
裴云辞嗯了声：“谢谢你们，这个生日，我很开心。”
见人离开，小孩在门口站了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她似乎闻到，对方身上有柑橘味道，也就是自己姐姐的信息素。
方序见到，还以为是她不舍得对方离开，问道：“这么喜欢你裴姐姐？”
小孩看着热情，但其实心里一直划着道线。
线内的人可以亲近，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比如方序。线外的人则是维持表面关系，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譬如曾经想趁火打劫，占她们家便宜的亲戚。
方伊想想，还是点头：“喜欢，不过还是更喜欢姐姐。”
她让方序晚上去陪不开心的裴云辞，再或者是对裴云辞的热情，一切都建立在，对方是自己姐姐为数不多的朋友。
姐姐人在外地，遇到困难她也不能及时赶过来，只能希望姐姐的朋友帮忙。
方序不知道小孩想的这么复杂，轻笑道：“怎么还比较上了。”
伊伊又黏在她的身边，撒娇道：“那我不比较了，姐姐最好。”
“好”，方序把人推到浴室：“洗澡睡觉，明天要早起。”
……
送走妹妹，方序的假期也结束。
其中一个家教的学生，暑假前辅导已经结束。这些天竞赛出了成绩，成功拿到了保送资格，家长还特地给她包了个大红包。
方序没要，对方又接连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让她收下。
“你辅导过之后，孩子的成绩提的很快。如果不是你，她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成绩吧。收下，钱不算多，就当图个吉利。”
“再说，这是孩子想给你的，只是让我们大人帮忙转给你。如果拒绝，那你得跟孩子说了。”
“……”
无奈，方序只能收下，又给对方和孩子发了些祝福。
“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今年也要升到高中了，准备学习竞赛相关的事情，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看到这条消息，方序思考片刻，还是拒绝了。
她目前只有柯玥这一个兼职，暂时不准备再找其他的。大四要做毕业设计，还有实习，时间应该没有空闲，不能耽误对方。
事情解决完，方序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除了实习，她的空闲时间也多起来，还挑选出了家相对比较好的平台，完成后可以直接把游戏放上去。
暑假一闪而过，炎热却没有褪去，晒得树叶都是蔫蔫的，直到傍晚才好点。
天色未完全暗下去，路灯便亮了起来。
方序回到宿舍，发现里面多了人：“星星，含雪，你们回来啦。”
“对呀”，汤星星见到她，感慨道：“如果不是要开学，真想永远在家里面待着！”
柳含雪也笑，把袋子里的卤鸭放到她们的桌上：“老家的特产，这次也给你们带了。”
汤星星和方序之前就吃过，味道很不错。
“我都有点想去你们老家旅游了，好吃的肯定特别多。”汤星星道。
柳含雪自然欢迎：“如果来的话，一定要尝尝刚卤好的鸭子，还冒着热气，比你现在的吃要香很多。”
汤星星听得嘴角流泪：“含雪，你越说我越馋，晚上肯定要睡不着了。”
方序轻笑，把她暑假买的纪念品给了两人，凡是去过的景点，都有相关的纪念品。
“好看！”汤星星挨个看过去：“这个我之前去的时候，好像完全没见过。”
“我也是，小鸟团子好可爱。”柳含雪对毛绒制品爱不释手，又问道：“对了，有时间的话，我们要不要去外面聚个餐？”
实习生不用怎么加班，方序晚上的时间还算充裕，答应下来：“可以。”
“我也可以。”汤星星道，“什么时候去？”
柳含雪思考了片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走！”汤星星赞同。
其后两人看向仅剩的方序。
方序轻笑，把书包放下：“走。”
没有太过纠结，三人一起去了校外的烧烤摊。
学校和她们想法类似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刚开学，宿舍出来聚餐，烧烤摊很热闹。
“姑娘，这是你们的，饮料在冷藏柜里面，自己拿就行。”送完她们的，老板又忙着送另外一桌的，脚不沾地。
方序坐的位置在外面，便把三个人的饮料一起拿过来了。
汤星星接过：“序序，你的游戏发了吗？”
“前天已经提交平台了，不过还需要审核。”方序道。
柳含雪好奇：“需要审核多久？”
方序：“三个工作日。”
“前天提交的”，汤星星算了算，烤串都顾不上吃了：“一般平台的实际审核时间，都会比说明里面的时间短一些，今天应该审核完了，你快看看。”
柳含雪也连忙点头：“星星说的对，快看看。”
方序不着急，但抵不过旁边的人着急，便登上了游戏平台，发现私信栏多了个小红点。
“怎么样怎么样？”汤星星问道：“审核结果出来了吗？”
方序轻笑：“出来了，审核通过。”
“哇！”柳含雪和汤星星异口同声。
汤星星比本人还要开心，举起手里的饮料：“庆祝一下！”
“干杯！”柳含雪又问道：“要不然，我再去拿几瓶啤酒？”
方序觉得两人有些太夸张了，拦住要起身的人，笑着道：“这些就可以了。”
“听序序的。”柳含雪又坐回去，举起手中的饮料：“庆祝序序的第一个游戏顺利完成！”
……
吃完回到宿舍，方序还没坐下，就被两人催着发游戏链接。
她登上自己的账号，把游戏链接发到了群里面，也给自己的妹妹发了过去。
汤星星：“《经营小吃摊》，画风看着好可爱，我来玩玩。”
柳含雪也点开，多问了一句：“序序，把游戏放到平台上之后，还需要再做些什么吗？”
方序道：“暂时不用，出现bug维护一下就好。”
她的是免费游戏，曝光也少，大概率就是放到平台上无人问津。但要学的知识已经学会了，方序也不会过分失望。
把这些事情解释一遍，柳含雪也反应过来：“如果想要游戏有曝光，就得变成收费游戏，或者自己买广告。”
方序：“对。”
个人开发者是没有办法上架收费游戏的，需要和相关的游戏公司合作。至于自己买广告，那花费的钱也不是小数额。
这两种途径，都不适合她。
“用不着买，我帮你在游戏群里面推荐推荐。”汤星星玩游戏多，相关的群也加了不少，全都是免费的流量。
方序轻笑：“谢谢星星。”
看到链接，已经放学的妹妹也立刻回了消息。
【伊伊：看到了，封面就很吸引人！我晚自习结束就去玩。】
方序知道小孩爱胡思乱想，特地把游戏平台推广和曝光相关的事情说了说。
【方序：我能够把游戏做完就已经完成目标了，不用太关心数据。玩一会儿就好。】
她动了动指尖，道：“我之后每天给你发信息，空闲了就来找你。”
裴云辞看着女孩：“还有呢？”
但她没等到回答，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青涩的吻，像刚剥开皮的橘子。
女孩温热的唇瓣贴过来，舌尖也试探着，声音都有些模糊。
但裴云辞还是听清楚了。
方序道：“姐姐。”
“喜欢你，别生气。”
第 49 章
裴云辞的眼睫微抬，和女孩对视，声音很轻：“什么？”
“姐姐。”方序试着喊道。
之前，她从来没有喊过这两个字，听着便有些生疏。但这种生涩，却莫名的让裴云辞喜欢。
她的唇角轻勾，咬了下身前人的唇瓣。不轻不重，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方序的指尖微动，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舌尖顺着探了进去。唇舌交缠，仿若带着电流，从脊背酥麻到心脏的位置。怦怦的心跳，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跃出来。
两人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换了。
裴云辞问完，女孩也不回答。清润的眼睛，安静漂亮，目光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呆了？”裴云辞的眉轻扬，伸出来三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窗外的阳光晃眼，方序觉得眼前都有些模糊和重影，眯着眼睛凑近认真看了片刻，勉强认出道：“三。”
“错了，是四。”裴云辞压着的尾指也放出来，丝毫没有正在欺负人的觉悟：“你醉了。”
方序的长睫有些慢的动了下，又觉得确实像四，自己是真的认错了。于是她点头：“我醉了。”
裴云辞轻笑，靠在酒柜边，觉得和喝醉的方序说话，可比调酒有意思。
她拿起玻璃杯，轻轻晃动，酒液在灯光下呈现透明的浅琥珀色，方序的视线也跟着杯壁上的光团动，像是追着毛团跑的猫。
裴云辞看了会儿，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醉了，那还要喝酒吗？”
喝醉之后，仿佛大脑的处理系统也慢了许多，反应了一会儿，方序才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看看那杯酒液，又看看拿着酒杯的人。
对上她的视线，裴云辞像是很有耐心的猎人，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要继续喝吗？”
已经醉了，不能再喝酒，而且自己也不爱喝酒，拒绝就好，方序缓慢运转的头脑系统给出答案。但话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又忽然冒出另外一个想法：这是裴云辞调的酒啊。
片刻后，方序点了点头。还要继续的意思。
这次的回答，倒是出乎裴云辞的意料：“还想喝？”
方序又点了点头确认，比第一次的反应要快些。
“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小酒鬼？”裴云辞把酒杯放远了些，随后把温水杯塞到人的手里：“喝吧。”
喝醉的方序，有些像听指令行动的机器人，说一句话，便会从安静的状态出来。
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杯子，不是酒，但这是裴云辞给的，还是乖乖地喝了些。
喝完后，方序又看着她，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嗯？”
裴云辞将两人的对话回忆了下，明白过来女孩说的是什么，她轻笑道：“喝醉了还要酒，还不是小酒鬼吗？”
方序先是听着她说话，但没有听完，注意力就自然而然的转移，落到了眼前人开开合合的唇瓣上，薄而淡，弧度漂亮。
“是。”她又改了想法，觉得对方说的可能也没错。
裴云辞没想到对方喝醉会是这样，比醉之前还要乖巧，喊了声：“小酒鬼？”
声音很温柔，方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格外快，似乎压过了一切声音，只剩胸腔里面的“怦、怦、怦”。
“嗯。”她应下。
更想让人欺负了。
裴云辞轻声道：“……呆子。”
方序张了张唇，像是有些委屈，难得反驳了她的话：“不呆。”
“好，不呆”，裴云辞不和醉酒的人争论这些，问她：“要不要走？”
既然让人家喝醉了，她怎么也不能就把人扔在这里。
喝醉的人会对过往记忆和眼前场景进行碎片化处理，方序因为刚才的事情，把离开这里和玩游戏划了等号。
闻言，便摇摇头，道：“不要。”
而且，她想到真心话和大冒险，还不愿意让裴云辞去玩，最好和她一起待在这里。
裴云辞暂时没有猜到她的想法，问道：“为什么不要？”
方序思考了片刻，道：“想做竞赛题。”
裴云辞：“……”
“书呆子。”
呆子前面还要加个限定词。
闻言，方序清润的眼睛动了动，瞳孔漆黑水润，如同漂亮的黑色曜石，没有委屈生气，只能看出些思考的神情，想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
之前在高中和大学，她也听过这种评价，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偶尔会感觉到些不理解。她明明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学习也好，打工也罢，没有打扰到其他人，他们还是要评价，然后叹口气，又去评价其他人。
但裴云辞不同。
对方说出来，方序不会有这种感觉，也不会不理解，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柔。
甚至还想多听几句。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方序把这个称呼也应下。
“……”
女孩已经彻底醉了，留在这里做竞赛题也不现实，裴云辞道：“不想离开也要离开，跟我走吗？”
她接手裴氏集团后，性格里的强势和掌控感也重了些 ，向来不喜欢其他人违背自己的意愿。话是询问，但并没有给人选择的机会，不论方序怎么回答，都要跟着她走的。
方序觉得头晕乎乎的，脚步动了下，想和人靠的更近，才能够看清楚。
裴云辞担心人摔倒，下意识往后退了些，背抵在酒柜。从外面看，像是女孩将她困在怀里一般。
“输了输了，该你喝酒了吧？这次再不喝可说不过去了啊！”
“喝喝喝，大家都在看着呢！”
“什么问题这么难回答，宁愿喝酒都不能回答？”
“……”
外面的人应该换了游戏，起哄的声音一阵比一阵高，哪怕隔了些距离，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裴云辞的指骨轻敲了下酒柜，厚重的木柜发出很轻的一声，让自己回神。
她看着身前的人，微微倾身，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近：“好学生，想做什么？”
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倒影，眼睫也清清楚楚，温热的呼吸交缠，带着些不明显的酒气。
裴云辞不喜欢和人距离太近。但当女孩靠近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感。
方序看的专注，不躲不闪，看眼前人浓密的眼睫，轻动如同展翅的蝶，看眼前人冷白的皮肤，高挺的鼻骨以及浅绯色的唇瓣。
明明之前学过那么多的形容词，但看过之后，脑袋里面还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漂亮”二字。
方序忽然冒出来声音：“想。”
裴云辞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没再开口，有些好奇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想……”
话没说完，方序没站稳，径直朝前面扑了过去，倒在了身前人的肩上，温热的唇瓣划过对方的耳垂。
裴云辞微微侧身，将她扶住，发现人没晕，应该只是醉了站不住。
这下，她也不执着于对方的答案，单手从柜台边扯了张便签，写了句话留在这里。
[学校有些事情，我先离开了，不用担心。——方序留。]
等快结束的时候，她联系服务员，让人把便签给研发部的人就好。
写完，裴云辞扶着人从私房菜馆后面的门走，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进入十一月，气温骤降，仿佛江城跳过了秋天，直接到了冬天。路上的人也都换上了厚衣服。
出来，风一吹，便能够感觉到凉。
醉了的方序不哭不闹，只是脸色格外红，走直线也有些困难。冷了就本能往裴云辞的那边靠，如同过冬取暖的小动物般，让人帮忙挡风。
裴云辞看身边的人：“现在倒是诚实。”
往常若非标记，对方都要生疏地和她拉开三米远，像是她会吃人一般。
一会儿没开口，醉了的人又变成复读机：“是很诚实。”
裴云辞的唇忍不住弯了弯。
路上没费什么功夫，她就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倒杯水的时间再看，方序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闭着眼睛，安安静静，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
裴云辞看了她一会儿，想道，醉了也让人省心。
不过女孩不适合和其他人单独喝酒。
太容易被人骗了-
再醒过来，方序的眼前都是暗的，头也有些疼。
发呆了三秒钟，记忆才慢慢回笼。自己只尝了一口裴云辞挑的酒，就醉的七倒八歪，被人带到了公寓这里。她不是喝酒断片的人，包括自己说的那些傻话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方序捂住自己的脸。
每当觉得在裴云辞面前已经够尴尬的时候，都能有一件更尴尬的事情发生。
公寓里面没有开灯，天色也是黑的，房间里外都暗。
方序把灯打开，看了眼现在的时间。自己睡得时间不算短，已经晚上七点了，裴云辞还给她留了言。
【裴云辞：公司有事，不在公寓。】
看到这条信息，方序从醒来一直悬着的、忽上忽下的心，总算好了些，没有那么紧张。
若是对方此刻就在面前，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云辞不在，方序也没有在公寓里面多待，背上书包回了学校，路上买了手抓饼当晚餐，还给伊伊拍了照片发过去。
晚自习的时间，小孩没回，要不然肯定会问她和家里的相比，哪个更好吃。
进到宿舍，饼也吃完。
汤星星见到她，好奇道：“序序，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方序摸了摸，比平常有些烫：“有吗？”
“有，特别明显。”汤星星点头，有些担心地问：“你看看镜子，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方序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脸红的确实很明显，但没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今天公司庆功宴，我喝了些酒，应该是因为这个。”
“那就好”，汤星星现在也闻到些淡淡的酒气：“我之前看到科普说，喝酒容易脸红的人，是身体内的一种物质活性比较低，代谢酒精的能力弱，所以最好不要喝太多酒，要不然容易酒精中毒。”
她专业知识记不住，但这些乱七八糟之间记住的知识，在脑海里反而格外牢固。
方序也是第一次听：“原来是这样，我一般不会多喝，放心。”
十四岁在警察局里面，她闻到了肇事者身上的酒味，后面两三年，经过酒味大的地方，她都有些害怕。慢慢长大之后，这种害怕的情绪才渐渐褪去。
这次若是其他人调的酒，她大概率会直接拒绝。
“我当然知道啦”，汤星星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你不是爱喝酒的人，比起来喝酒，你应该更喜欢和专业题待在一起。”
方序轻笑：“专业题没什么不好的。”
有标准答案，还有验证思路，每个代码都有自身存在的意义，她喜欢这种确定性。
“我们凡人和大佬终归不同”，汤星星这段时间保研的事情确定下来，好不容易闲下来：“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专业相关的东西了。”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方序也知道这段时间她很忙：“我去洗个澡。”
酒气很淡，到现在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但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去吧去吧，我已经洗完了。”汤星星又沉浸在自己的游戏里面。
洗完，方序换上睡衣，坐到自己的位置，检查着《经营小吃摊》里面的内容。
现在游戏的玩家已经超过十万人，她的游戏也爬到了新人榜单的第三名。作为从来没有花钱推广的游戏，优秀毋庸置疑。
不过玩家人数增多，维护游戏也会比往常困难。
有试图卡bug，直接让自己的账号中奖成为破解版的人。也有在投稿区刻意躲过屏蔽词，发一些不堪入目话的人。方序每天都会检查一遍，维护大部分玩家的游戏体验。
这些工作，往常一个小时就能规定。
但今天，方序坐在电脑前，却时不时的走神，普通的话看两遍才能理解意思。
两个小时后，检查才完成。方序的视线落在屏幕上，但思绪早已经飞远。
她又在想今天下午的事。
自己喝醉之后，将裴云辞抵在酒柜旁边，很冒犯，但对方依旧没有生气，还问她在想什么。
方序捂住自己的脸。
幸好，幸好。
幸好醉了的她，没有把话说出来，要不然现在不可能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当时，她看着对方的唇，竟然想直接亲上去。
比把人挤到酒柜旁边要更加冒犯。
单是回忆，方序的耳朵和脸便又开始红了。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Alpha和Omega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有时候也会有这种冲动。但距离两人上次标记，已经隔了快一个月，信息素的味道都淡了许多，不太符合生物常识。
但方序又想不出来其他的原因。
她只能把这种冲动归根于酒精。
醉酒之后，体内的酒精影响到信息素，从而让她的理智跟着生理走。
梳理一遍之后，方序也觉得合理，混乱的思绪总算清晰了些。
但是还未彻底理清楚，信息提示的声音“叮咚”响起。
【裴云辞：你回学校了？】
公寓里的裴云辞，看着平平整整的沙发，离开前还在的人，现在无影无踪，连痕迹都被收拾干净了。
方序抿了抿唇，她当时离开，确实抱着不要碰上人的心思。
好在不是面对面聊天，小小的心虚也能够很好掩藏起来。
【方序：在学校，今天下午麻烦你了。】
裴云辞的公寓里面也有酒柜，只是酒的种类没有私房菜馆的多。
她随便拿出瓶酒，一边回人消息，一边调着酒。
【裴云辞：没关系，只是你的信息素有些淡了，还想着今天让你标记。】
谁知道，她没说，女孩就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方序没想到裴云辞还有这个打算，抿了抿唇，给人回过去信息。
【方序：明天我去公寓？】
明天是周六，她没有其他的时间，算得上空闲。
【裴云辞：我接下来几天要去出差，下周三有时间吗？】
方序算了算时间，对方要出差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方序：可以吗？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去公寓，今天就可以标记，万一你出差期间遇到问题怎么办。】
从话里，就能看出来她的担心。
裴云辞将调好的酒放到旁边，眼眸里有浅淡的笑意。
【裴云辞：不用了，下周三吧，我现在准备休息了。】
【裴云辞：如果出差期间出问题，可以用抑制剂。】
她说让女孩休息，对方可能会坚持过来。但说自己要休息，对方就不会再提过来的事情。
【方序：现在可以用抑制剂了吗？】
方序还记得当时两人能够有交集，便是因为裴云辞使用抑制剂失效，而且抑制剂还会加重腺体的病症。
【裴云辞：放心，已经问过医生，可以少量使用。】
从和方序签订协议以来，她的腺体也好了不少，各种症状都在慢慢减轻。
上次去医院复查，杜幸安说恢复的很快，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使用抑制剂，但是一周不能超过三支。
看到这句话，方序也放心很多。
【方序：问过医生就好，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裴云辞：好。】
【裴云辞：以后不要自己单独，或者和不熟悉的人喝酒。】
聊完正经事，她也没有忘记这句叮嘱。
不用猜，方序都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太丢脸了。
方序烧的脸都有些烫，心里还有些后悔，平时应该和妹妹学习学习转移话题，或者撒娇卖乖，让人转移注意力的技巧。
要不然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敲敲打打，只能干巴巴地回对方一句。
【方序：我知道。】
【裴云辞：真的知道了，小酒鬼？】
“……”
方序觉得，有时候裴云辞似乎也没有表面那样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方序：不是小酒鬼。】
【裴云辞：看来还记得下午的事情。】
又掉进圈套了。
方序删删减减，全部心思都在纠结怎么回，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人。
汤星星和柳含雪站在旁边，看不见她屏幕上的内容，只能看到方序的唇角弯弯，很开心的样子。
汤星星挤眉弄眼，无声地和身旁的人比口型：“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柳含雪思考了会儿，随后也小声回道：“和妹妹聊天？”
“不太像啊”，汤星星道：“之前她和妹妹聊天，都会让伊伊和我们打招呼的。而且，和妹妹聊天，不应该是这种笑容啊。”
“你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柳含雪摸了摸下巴，片刻后和汤星星对视，两人的脑海里面闪过同一个想法。
“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但序序说过，如果真的谈恋爱了，会和我们说的。”汤星星道。
柳含雪：“还有暧昧期呢。”
“这样说得通了。”汤星星了然。
暧昧期就是这样，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两个人谈了，唯独主角还没意识到，能把其他人急死。
但旁人再急也没有用，只能等主角自己开窍。
汤星星：“也不知道序序，喜欢上的会是谁。”
自己的好朋友，各方面都优秀，能把她带飞。唯独感情，让她操心的不行，万一再来个像宋舒一样的人，那她真的要生气了。
柳含雪安慰她道：“等等看，序序总会告诉我们的。”
“对”，汤星星和她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而且序序也不一定是谈恋爱了，说不定我们猜错了呢。”
……
气温越来越低，方序周一毕业设计中期答辩完成后，在网上给妹妹买了不少衣服。
她把截图发过去：“给你买了些衣服，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我再给你转点钱，周末可以和朋友去商场转转。”
裴氏集团实习的工资每月发，而且不低，方序平时花的少，也攒了不少钱。
“姐，你买的已经够多了。”
玉城靠北一些，温度比江城还要低，伊伊哈一口气，都能看到空气中的白雾：“我把钱留着，到时候等你回来逛商场。”
“我寒假回去，还要一段时间。”方序道。
公司和学校不同，没有寒假那么长的时间。但她已经问过童怀，如果想提前回去，可以请假，公司对实习生不会太过苛刻。
“没关系”，伊伊数了数日子：“也快了呀，到时候我在商场，给姐配一身衣服。”
她拉住人的手腕，问道：“上次说的话，都忘了？”
上次的话？
方序想了想，也回忆起来。
对方说过，两人现在是情侣关系，在特殊时期可以标记。
她的心跳快了些，也不急着去开柜子，道：“没忘。”
裴云辞哦了声，笑着和人道：“没关系，你还是帮我拿抑制剂吧。”
她不着急，呆子才会着急。
第 50 章
听到人要用抑制剂，方序没动，小声道：“抑制剂不好。”
“哪里不好？”裴云辞的眉轻动，看着她，不疾不徐地道：“挺好的。”
方序回道：“对你的身体不好。”
她刚才起了身站着，裴云辞还是坐着，但气势要远胜于眼前的人。
她轻轻抬眼，笑着问：“那你刚才，还想要给我拿抑制剂？”
方序：“……”
按摩完，Alpha离开，裴云辞的手机铃声也刚好响起来。
她接起来，就听到了电话另一头杜幸安的声音。
“大忙人，你现在应该不在公司了吧？”
方序虽然离开，但浓郁的柑橘味信息素还在。
裴云辞感受着腺体处的躁动，慢慢平复着跃动的Omega信息素，回答道：“不在。”
杜幸安惊奇地咦了一声：“那你今天下班还挺早。”
她作为裴云辞的主治医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熬夜和工作量过多都会加剧信息素紊乱症。
但这些话裴云辞也只是听听而已，不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她是不会休息的，在公司待到凌晨两三点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裴云辞嗯了声，“有什么事？”
一般情况下，杜幸安打电话都是提醒她要来医院复检，或者是想尝试新疗法。
但有了临时标记后，她的信息素紊乱症好了很多，不会再像往常，每隔半个月就要往医院跑一次。
“当然是和你打电话来续续姐妹情啊~”杜幸安在电话另一旁开始发挥她的表演。
“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有了Alpha之后，我们裴总也是忘了我这个旧人了~”
好在杜幸安非常了解对方，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又连忙道：“别挂电话！”
被裴云辞挂了电话，能不能再打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裴云辞：“……”
“说正经事。”
她想起来杜幸安每次回纪家老宅，都要和她控诉又被家里嫌弃。
只能说，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杜幸安脑子短路两秒，差点忘了她这次要说的是什么事。
好在顿了片刻之后，及时回忆了起来。
“我把上次你信息素的数据和腿部检测的数据，发给了我的导师。”
“她今天刚给了我回复，说能看出来你的腿明显有好转，治愈恢复是有希望的。”
“最近有时间，记得再来医院复查一次，我们再更新一下数据。”
杜幸安的导师是在信息素研究领域知名的学者。
她担心自己的判断不准确，还特地咨询了下导师，好在结果是好的！
杜幸安激动的声音，顺着电流飘过来，落在裴云辞耳边。
她眼睫微动，看着自己的腿，顿了一秒后道：“好。”
杜幸安道：“你的信息素和腿部数据都在趋向正常水平，平时也要记得多按摩按摩腿，要不然后面没办法复健。”
提到腿，她就忍不住再提起来这件事。
“我们医院里这方面专业的人很多，嘴绝对严，不会往外乱说的，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人？”
裴云辞只道：“不用了。”
“……”杜幸安觉得她的良好素质在这一刻快消失了。
“按摩对你的腿恢复很重要，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其他人的话，要不然我学习学习帮你……”
说话的时候，杜幸安已经在心里打起了算盘，下季度裴氏集团的资金投入必须翻个倍，最新研发的医疗器械也得给她送几台。
要不然都对不起她这么努力。
但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裴云辞道：“不用，小序在帮我。”
杜幸安说的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说道：“谁帮你也不行啊，还是得按摩……”
按摩这两个字出来，她的反应也终于跟上。
“等等，你是说小序在帮你按摩？”
裴云辞嗯了声。
杜幸安：“！！！”
果然是她看好的Alpha，闷声干大事啊！
她就在离开医院的时候，给方序提了下这件事情，没想到裴云辞竟然真的能同意！
最重要的事情说完，杜幸安又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问道：“你现在和小序住在一起？”
想要按摩，那肯定要等裴云辞下班后，想一想这完全算同居了呀！
裴云辞没回答，“怎么了？”
杜幸安心里哦吼一声，按照裴云辞的性格，没有否认基本就是真的了。
“她现在睡你旁边？”杜幸安特地把她的声音提高一些，喊道：“小序，能听到我说话不？”
“……”
裴云辞把耳边的电话拿远一些，“她在另一间房。”
和她打电话的时候，杜幸安本来正躺在床上。
闻言，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又看了看时间，她捋了下思绪：“等等你是说，你们孤Alpha寡Omega，还能分房睡的？”
还是晚上十一点这种时间！
新世纪柏拉图啊！
要是她公寓里有个Omega，现在估计都没时间给裴云辞打电话了。
“……”裴云辞指尖摩挲了下手机背板，道：“我和她只是协议关系。”
杜幸安敷衍地嗯嗯嗯几声，卧室的平板上还正播放着动漫。
女主角周围的滤镜已经变成了粉色，哪怕周围有再多人，她的目光也只落在另一位主角的身上。
弹幕上飘着一行字，[你快要坠入爱河啦~]
她叹口气，想到刚才电话里的那句“我们只是协议关系”。
真的很想对裴云辞说句：[你快要坠入爱河啦~]-
结束今天的按摩后，方序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只是刚刚躺下，就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带着些Omega信息素的味道，应该是刚才在裴云辞的房间染上的。
她没有太在意，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似乎总萦绕着桔梗的香气。
她仿佛进到一个酒窖之中，红砖窑里面全部都是橡木酒桶，旁边是摆放的各种珍贵葡萄酒。
成熟发酵后的酒醇厚而香甜，让她疲累的神经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很好闻，但都不是她想要的味道。
忽然，那股桔梗的味道又渐渐抚过她的身边。
方序跟着这缕香气，慢慢地走到酒窖的最深处。
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坐在里面，身上仅仅是简单披着柔软光滑的丝绸，白皙的指尖轻轻拿着高脚杯。
里面浅色的桔梗酒液轻轻地摇晃着，在灯光下偶尔折射出液面的波光。
明明没有喝酒，但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了醉意，连带着心跳都加快许多，不自觉的想走过去。
酒窖太过安静，迈在地上的脚步声很清晰。
在距离女人一步之遥处，方序停下，这次她看到的更加清晰。
女人的手腕很纤细，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脉络，随着脉搏而有节奏的鼓动。
纤长的脖颈处搭着条银色的细项链，玫红色的痣嵌在其间，如同精致的艺术品。
唯独让这份艺术品有瑕疵的，是那处饱满皮肤上的深色痕迹，Alpha前几天咬下的齿痕。
女人微微仰起头，薄而淡的唇碰上玻璃杯，喉间滚动。
方序看着对方，忽然觉得她似乎也有些渴意涌上。
身体好像也开始发热，视线再也看不到旁边任何其他的东西，只有眼前的人。
柔软的发丝，冷白色的皮肤，呼吸时候微微起伏的影子。
柑橘味道的信息素无知无觉地绕上女人的腕间，蠢蠢欲动地想靠近Omega的腺体处。
停顿已久的脚步再次迈出，她弯下腰，如愿揽住女人的细腰。
丝绸睡袍太过宽松，滚烫的掌心微动，她的下颔便碰到了对方微凉的肌肤。
女人的面容模糊，但方序的五官却好像更加敏锐。
靠近之后才能闻到的冷冽香气，区别于信息素的味道，却让她的心脏砰砰跳的更加厉害。
可能是心跳的声音太过明显，清冷的声音在空间响起，还带着回音，“小序。”
方序的心跳的更快了，忍不住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手臂穿过对方睡袍下面若隐若现的腿，像是要和对方融为一体。
Alpha的声音变得更加低哑，“我在。”
高脚玻璃杯中的液体晃的更加厉害，像是吐息间的微喘。
“你今天很漂亮。”
女人夸赞的话，是点燃薪柴的火。
暧昧丛生的角落里，高脚玻璃杯轻轻地从她的手里坠落，像是透明色的蝴蝶飞过。
“咔嚓”，玻璃碎掉的声音清脆。
方序心中的弦也最后崩断。
她吻上对方，在对方的唇齿间寻找能够让她解渴的水源。
温热气息相触，女人的腰变得更软，潜意识想向后仰。
偏偏她整个人被Alpha劲瘦有力的小臂锢紧，完全动作不了。
只能任由对方攻城略地。
……
第二天。
早上六点半。
方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完全没有往常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模样，异常清醒。
她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嘶了一声。
真疼。
看来现在才是现实的世界，刚才脑海中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但这也不对啊！
她！竟然做春梦了！
更重要的是，在和睡梦中的那个人缠缠绵绵几个小时后，她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
和裴云辞一模一样！
她把脑袋埋到手心里，抿了抿唇，感觉现在的心脏还砰砰跳的很快。
她闭上眼，梦境中的那些旖旎画面就开始涌上来，如同电影的回放画面。
而且越是想忘掉，梦境画面就越清晰，哪怕是呼吸的细节都回忆的清清楚楚。
方序连忙睁开眼，试图想点别的。
脑海中堆积的事情，如同缠绕成一堆的麻线团，找不到线头。
还没有等她想出个大概，就听到客厅里来传来细微的声音。
方序连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时间点，裴云辞应该已经起床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去公司。
门的隔音太好，加上对方刻意地放轻声音，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听到关门的声音。
方序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梦境，她如果现在看到裴云辞，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所以哪怕今天是周末没有课，她也赶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她还没有想好今天在学校做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小序！”许之槐连忙跑到她这里。
方序见到来人：“……”
她虽然今天不想见到裴云辞，但也不想见到许之槐啊！
许之槐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我有这么可怕吗？”
怎么见到她就是一幅想逃跑的样子。
方序顿了顿，才道：“没害怕。”
无论怎么样，气势不能输。
许之槐要的就是这句话，“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从学校搬出去了？”
“还有”，她眯了眯眼睛，“你的女朋友是谁？”
方序：“……”
她当时答应了和许之槐解释这件事，但其实还有些侥幸心理。
想着许之槐的记忆力肯定没有裴云辞的好，说不定过段时间，对方就能把这件事忘了。
谁知道，今天就被抓包了。
几分钟后。
两人坐在了奶茶店。
许之槐把点好的奶茶放到她的面前：“这下可以解释了吧？”
方序也只能实话实说：“是裴云辞。”
许之槐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你已经和裴云辞开始交往了？”
前段时间不还这是协议合约的关系，怎么就过了这么段时间，已经变成女朋友的关系了。
金主和金丝雀，果然最后都会变成亲密无间的妻子啊~
单单是这样想想，她甚至已经又有了个新的灵感。
“……不是。”方序看许之槐一秒，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阻止对方发散的脑洞：“我是为了帮她治腿，才搬到同一个公寓的。”
她把上次在医院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许之槐是小说的原作者，但当时为了符合狗血的基调，里面有许多情节逻辑都是错误的。
比如，主角Omega在商场遭遇发热期，必然会被商场的信息素浓度检测仪注意到，触发自动报警程序。
不可能让主角Alpha有碰到她的任何机会，更不用说在商场等公共场所做会被屏蔽的事情。
但许之槐根本不会关心这些，只会让主角们该do就do。
现实中，这些违反逻辑的事情，都被自动纠正了，变得有理有据。
所以许之槐其实也不知道，裴云辞的腿是可以依靠Alpha的信息素治疗的。
“怪不得呢”，她现在也能理解了。
方序也点头，在说服她的时候也在说服自己，“所以和女朋友没什么关系。”
她这话说出来，许之槐倒是笑了下：“现在没有关系，说不定以后有关系呢。”
刚才提到裴云辞生病治腿的时候，方序眼睛里的心疼可不是假的。
她还是觉得有猫腻，问道：“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
方序想到昨晚的梦，眼睛眨了眨：“就正常相处啊，还能有什么感觉？”
心虚的表现。
许之槐可不给她装傻的机会，开始一一列举。
“比如心跳加速，不自觉的看她的眼睛，莫名把对方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三四遍，看到有人喜欢她会不自觉吃醋……”
她每说一句话，方序的心都要多跳一次。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潜意识不想得知答案，否认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许之槐不是很相信。
方序的声音很坚定：“真的没有。”
许之槐哦了声，“行吧，虽然你们有临时标记，按时亲亲抱抱，现在还住在了一起，但还是清清白白的金钱关系。”
方序握着奶茶杯的手动了下：“……”
她觉得不能再聊这个话题了，于是反问道：“你最近和洛乔怎么样？”
提到洛乔，许之槐的话比刚才更多，“洛乔的学习真的厉害！”
“不仅能够复习完自己的课程，还能帮我整理笔记，而且她的字还特别漂亮，跟打印出来的一样……”
许之槐喋喋不休，从考试前说到考试后。
哪怕是这样，她也不忘了时刻摆正自己的身份。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也想过了，我对洛乔的感情，完全就是普通作者看到自己小说里女儿的感情，跟女同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我一直都是直女，你也是知道的……”
方序觉得自己很冤枉。
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方序打断许之槐，指了指门外，问道：“你看，洛乔身边是不是跟着个Alpha？”
“哪里呢？”许之槐马上出了奶茶店。
方序：“……”
直女，呵呵-
从奶茶店出来后，她就回到之前的宿舍，刚好只有汤星星一个人在。
“赵希音应该是回了家，陆南去图书馆了。”汤星星道。
解释完，她又问方序：“不过今天是周末，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女朋友出去玩呢？”
“她去工作了，在公寓待着有些无聊。”方序找了个理由。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梦，她肯定不会来学校的。
“周末还工作，这公司也太压榨了吧。”
但汤星星也只是惊讶一瞬，旋即又想到现在公司996和007的也不少，这种情况也确实会发生。
方序：“……是。”
公司里敢“压榨”裴云辞的，应该也只有裴云辞她本人了。
她们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把需要联机才能完成的游戏任务完成。
等到下午陆南从图书馆回来，进到宿舍见到的就是两个凑到一起的脑袋。
“要不然试试打这个怪？”
“但任务上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要不然退出去，看看其他玩家有没有攻略？”
“游戏就是要自己玩才有趣啊，按攻略走哪里还有这种刺激感！”
“……”
等到两个人终于把这个任务做完后，她们长舒一口气。
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便看到宿舍里多了个人。
“！！！”
方序摸了摸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陆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南道：“大概五分钟前。”
汤星星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都快接近九点了。
“我们不是就玩了会游戏，怎么一天就快过去了！”
她严重怀疑周末的时间和上课的时间流速不同。
她转过头去看方序：“那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毕竟这个时间点，工作的人大部分也都下班了。
方序：“……”
“还不着急，不是还有个任务没有完成。”
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她其实一直都在逃避，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裴云辞。
她说完这句话，本来想继续玩游戏，结果就看到两个人的眼神都盯在她的身上。
汤星星抱着双臂，道：“不对劲。”
她本来是以为方序无聊才待到现在，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方序这好像是不想回女朋友那里啊！
陆南也跟着道：“确实有些不对劲。”
方序：“……”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要不然怎么有家不回？”汤星星开始她缜密的推断。
陆南比汤星星要温和一点，但观点和她的也大差不差：“可以和我们说说，说不定能帮到你？”
方序只能无力地道：“没有吵架。”
毕竟做春梦这种事情，她也说不出口啊！
汤星星把她的游戏关掉：“那就赶紧回家，先把现实的女朋友哄好，再来和你的纸片人女朋友培养感情。”
陆南在旁边也道：“你作为Alpha，有问题要多沟通，不要置气吵架。”
十秒钟后，方序抱着书包，看着眼前关上的门。
怎么还没有见到裴云辞，她们就开始帮对方说话了！-
“无处可去”的方序，最后还是往公寓的方向走。
裴云辞听到开门声，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看向门口：“回来了？”
方序走进来，看到裴云辞的时候，脑海中最先跳出来的是梦境中拿着高脚玻璃杯中的那一幕。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差点左脚踩到右脚上把自己绊倒。
不过也是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没有给裴云辞发消息，告诉对方。
方序也不知道在梦里，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她不仅咬了裴云辞的锁骨，还咬了对方的腰，咬了对方的小腿和腕骨。
裴云辞冷白的皮肤处处是暧昧的痕迹，她却还觉得不够，细细的吻过每一处，像是柑橘味道的信息素一般，不放过每个地方，将对方欺负的很惨。
梦里的自己，甚至都有些不像自己。
过于冒犯的梦，让人至今都不敢回想，却又会经常在脑海里面。
方序深吸口气，刻意把梦中的场景压了下去。
她想，真咬对方的时候，一定不能这样。
一定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