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关系
温岚不明白自己只是喝了一杯酒, 竟然会让事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明明去吃这个狗屁晚饭之前，他的选择还是倾向于喝楚然划清界限，怎么一杯酒下去就全乱套了？
温岚在心里给亚当斯这个名字狠狠画了个叉, 一边托着自己的脑袋在通勤车的座位上假寐。
楚然看见了他紧皱着的眉头, 便顺手吧温岚的脑袋朝自己肩膀上拨。
温岚的脖子僵了一下, 本想睁开眼睛拒绝，但一想睡都睡了, 还在乎这点事干什么，索性就闭着眼睛真的靠着对方的肩膀睡了。
再睁开眼睛时，温岚是被颠醒的。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下车的都不知道, 楚然现在已经在抱着他上楼梯了。
温岚神色复杂：“……你怎么不喊我？”
楚然很好脾气地笑笑：“我又不会累。哥刚才睡得很熟, 头还痛吗？”
温岚叹了口气, 下巴抵在楚然的脖子旁：“嗯, 还痛。”
明显感觉到下巴碰到的肌肉紧绷了，温岚听见楚然的呼吸声都大了一些，对方也有些结巴着说：“那、那哥回去好好休息，反正这两天是放假……”
“唉。”温岚的两条胳膊很自觉地挂在了楚然身上，声音无精打采地拖着，像是在撒娇，“还不知道是不是要一直放假了呢……”
楚然问道：“怎么会？”
“我都这样非礼你了, ”温岚唉声叹气的, “指不定对合作方和上司说了什么胡话。我怕是马上要被解雇了。”
“说起来，”温岚仰起脸温楚然，“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我当时在干嘛？”
“你当时……”楚然一听, 也露出了有些无措的表情，“正在呕吐。”
温岚有预想到自己的酒品绝对不会好，但没想到能差得这么逆天。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我吐哪儿了？”
楚然：“厕所。”
温岚心想还好是厕所, 悬在喉咙里的心还没落下，就听楚然大喘气道：“……的门口。”
温岚：“……”
“算了，听天由命吧。”温岚彻底闭上眼睛，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换个工作也没什么不好。”
楚然：“……嗯。”
话是这么说，但两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有些焦虑，毕竟万一温岚真的失业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工作的话，两个人很快就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但比起这个，温岚觉得他和楚然之间的问题更大。
楚然一回到家就要开始打扫卫生和做饭，温岚赶紧把人拽到了沙发上：“你先别急着忙，我们聊一聊。”
楚然眨着眼睛，一脸的茫然无措：“好。”
温岚狠下心来，直接进入正题：“我还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温岚看着楚然的眼睛，认真道，“我不应该直接就和你签订契约。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魅魔的话，我大概是不会把你带回家的。”
楚然垂下了眼皮，低低应道：“……嗯。”
温岚见他这样，也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小，可能不是很能理解我是人而你是魔这两者之间的鸿沟。”
楚然一开始想反驳的，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什么话，继续：“……嗯。”
“我个人是完全的不婚不育主义者，”温岚没忍住，抬手揉了揉楚然的脑袋，继续解释道，“所以我一直没有考虑过找伴侣这回事。”
“而且，”他补充且强调道，“我的理想对象一直是女性。”
楚然的脑袋上冒出两只角，蹭了蹭温岚的手掌心：“我不在乎呀。”
温岚：“？”
你不在乎有用吗？
但或许是今天魅魔犄角的手感意外的好，温岚没忍住又摸了两把，然后心虚地轻咳道：“先不说我了……楚然，你是怎么打算的？”
楚然专心用角拱着温岚的手，回答问题就心不在焉了起来：“嗯？我没怎么打算啊。”
温岚就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严肃道：“坐直了！好好说话。”
楚然捂着脑袋“喔”了一声，不管不顾道：“反正我不走。”
“你这小孩……！”温岚简直哭笑不得，伸出手指戳了戳楚然的额头，把楚然戳得东倒西歪，但楚然还是抿着唇一脸倔强。
“我也没说非要把你赶走。”温岚无奈道，“但是我可能不能给你想要的回应，你能理解吗？”
楚然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嗯嗯，我理解的哥。”
温岚很怀疑楚然到底是怎么理解的，但他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把人扔出去吧？
最后也只能妥协：“昨晚喝醉了，是我的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楚然原本缩在沙发上，闻言立刻像狗狗那样坐了起来，身后的爱心尾巴也摇到了前面：“什么都可以吗？”
温岚：“……对。”
“那我要和你一起睡觉。”楚然很认真地说。
好，刚才白讲了。
温岚：“那你就只是睡觉？”
楚然看上去更激动了：“我、我还可以不只是睡觉吗？”
温岚：“……”
不可以哦：）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温岚有些哭笑不得地感叹道。
他没注意到楚然金色的瞳仁像盏烛火似的摇了摇，只听对方说：“哥长得好看，对我也很好，敬业也好吃。”
温岚：“………………”这真的是喜欢吗？
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教育这只年仅三岁的魅魔，出租屋的门锁就响了。
门开得太快，快到温岚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一个穿着非常正经知性的女性就推开门进来了。
楚然和对方对视了一眼，还傻乎乎地扭头问温岚：“哥，这个是你的理想型吗？”
温岚欲言又止，最后在回答楚然和装死中选择了艰难开口：“……温教授，你怎么来了？”
温丽娅冷冰冰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沙发上的温岚和更大一只的楚然，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快过年了，想着很久没见了，过来看看你。”
“没想到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温岚也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好听：“有没有一种可能，您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你总是这样和我说话。”温丽娅却没有生气，只是哼笑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出租屋窄小的餐桌上，用一种不理解的语气说，“现在在外人面前也不能保持对妈妈的基本礼貌了吗？”
“首先，我对您一直使用敬称。”温岚并不打算白白接下这口锅，“其次，是您每次都不请自来。”
“最后，”温岚看向楚然，“他不是外人。”
“我来看一下我儿子，还需要经过同意？”温丽娅冷笑道。
“您儿子觉得需要。”温岚非常礼貌地回答。
“好一个‘不是外人’。”温丽娅又捉住另外一句嗤道，“他是你新找的男朋友吗？”
楚然金色的眸子瞬间巴巴地望向身旁的温岚，温岚没理会他的视线，只说：“是又怎么样？”
“那你的品味真差。”温丽娅看楚然的目光充满了嫌弃，“居然喜欢这种猩猩一样的。”
“您品味好。”温岚说，“那我爸究竟是谁？”
温丽娅被他梗了一下：“你……！”
“这很重要吗？你要为了一个缺失这么多年的角色跟你的母亲闹这么多年？”温丽娅脸上或嘲讽、或余裕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温岚微笑，语气懒洋洋的：“那不好说。”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和妈妈好好说话？”温丽娅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也难过了起来，“妈妈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
温岚表情不变：“那可未必。”
温丽娅见温岚软硬不吃，彻底失了耐心：“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听说你们想和亚当斯家族合作，但似乎并没有谈妥。”
“您难道不知道，我就在现场吗？”温岚反问她，“想来温教授应当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温丽娅：“是，所以我是来告诉你最近小心些……”
“这件事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被解雇。”温岚语气平淡，似乎完全没受影响，“谢谢您提醒，但似乎不太必要。”
“如果您知道我昨晚也在，那么应当知道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温岚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开始赶人，“所以不想再和您寒暄了，麻烦您自己回去吧。”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温丽娅气笑了，“我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呢。”
“这里的水怕您喝了不舒服。”温岚直接把头埋进了一旁楚然的肩膀里，一副马上要归西的架势，“慢走不送。”
温丽娅的脸色变换，最后还是一个人走了，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在门口。
楚然想过去看看，但被温岚拉住了：“……不用看了，我知道是什么。”
楚然顿了一下，又恢复到刚刚让温岚靠着的动作，安静地听着青年讲话。
温岚的脸还靠在楚然的胸前，说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那是她以为我一直很喜欢吃的一种糖。”
“其实我从来都不爱吃甜的。”温岚说，“我只是想告诉别的小朋友，我的妈妈对我很好，会带着我去排长队的店里买东西。”
但温丽娅一次都没有带他去过。
因为温教授真的很忙，要忙着出成果、带学生、上课，还有……塑造她的独立女性形象。
反正没空陪温岚。
零星几次带温岚去大学校园，也只是为了像其他人展示她一个人也可以教育出很优秀的孩子，完全不需要伴侣。
而在这个时代，支持生育的女性简直和人类的英雄没什么两样。
“我只是她往上爬的一个工具。”温岚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给楚然讲了一下他和温教授的事情，讲完了才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抱歉，是不是很影响你对人类的观感？不过人就是这样自私的物种啊……唔。”
温岚的脸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捧住，他被迫和楚然清亮的金色双瞳对视，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自在：“干、干什么？”
楚然稍用力，温岚的嘴就成了个金鱼嘴，他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哥，我好想吃车站那边有家蛋糕店的蛋糕。”
这是温岚第一次听楚然表达他好想要吃什么食物，双眼微微睁大，口齿不清道：“尊、尊嘟吗？辣我明天带里去？”
楚然低低笑了一声，露出虎牙尖尖，很轻地在温岚嘟起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很快，像清晨的露水滑过花瓣，应似飞鸿踏雪泥般一触即分。
温岚呆住，听见楚然说：“哥你很好，一点儿也不自私。”——
作者有话说：[可怜]宝宝们之后会日更到完结！每天早上更[撒花]
第22章 手工战神楚小然
EB星是全星际最大的人类聚居星, 受古地球的风俗文化影响很深。
很多东西方的人种后代依旧会按照祖传的古籍或者习俗庆祝一些节日，只是基本上都没有放假。
温岚工作和居住的环境都是东方人种居多，到了传统的年节, 依然能找到一些电视剧里的氛围。
只是自从那天和亚当斯家族谈崩了之后, 温岚非但没有面临预想中要被炒鱿鱼的境况, 反而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工作。
与此同时，孙林的工作量就自然而然地减少了。
所以这老登也愈加看他不爽, 空的时间都用来找温岚的茬了。
比如因为之前那位莫名其妙辞职的同事，他的工作就被全权交给了温岚。
但温岚对那些指标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不上干了很多年的孙林，虽然他出的数据也是在检出限内的, 可偶尔会出现曲线不太好或者平行之前的偏差有些大之类的情况。
一般情况结果没问题的话也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去翻原始记录吹毛求疵, 可孙林就是闲得一肚子火, 非常无聊地去差了, 还暗搓搓地打印了数据，把纸拍到了温岚的面前。
温岚简直服了，真想大喊一句“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他摇了摇自己最近被楚然爱看的狗血电视剧荼毒的脑袋，镇定道：“怎么了组长？”
“你这个标准曲线这样也敢用？”孙林来势汹汹，语气也很严厉，“你自己看看拟合得好吗？”
温岚就看了一眼，不是很好但也不坏, 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用了也无伤大雅, 便说：“也还行吧。”
“‘还行’？”这可叫孙林抓到他的小辫子了，高声道，“这是一个做检测搞数据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温岚垂下眼睫, 心想又来了又来了，师傅别念了。
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抬杠的话，只说：“报告交上去质控组会审核。”
意思就是有问题人家会反馈的。
孙林便又吹胡子瞪眼上了：“等到人家反馈还来得及吗？啊？上次我们组出问题不就是因为你吗？”
背锅温岚可忍不了：“组长, 上次不是我……”
“行行行，我是管不了你了。”孙林说着就要背手离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唉声叹气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直低着头的温岚在听见孙林这句话后，猛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孙林离开的背影。
这几天温岚一直没有碰到欧阳郃，所以也无从去询问有关那天晚上的事情。
只是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应该远远没有结束。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牛马，应该和他关系不大。
研究院所里东方人居多，所以春节会放一天假。
楚然听说了之后，就要求温岚带他出去玩：“哥，我们就去半天，好不好？”
说来也很奇怪，楚然居然会想要去一个什么手工大赛的现场。
温岚理解不了，但尊重孩子的想法：“行，去。”
所以真等到了现场，两人对面前人山人海的现场更是两眼一黑。
温岚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其实是我的审美比较小众？”
“不不不，”楚然显然也在状况外，拼命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能是我漏看了什么……”
他也是偶然在街上的广告牌上瞥见的这个活动，因为上面宣传了参与入围就有机会抽奖他才想来的，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个星球上和他一样穷的人有这么多……。
温岚闻言，大概理解了，就和楚然解释道：“其实并不一定是大家买不起这个奖励。只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这也是人类的一种特性吧。”
楚然似懂非懂：“可是入围也需要票数啊？”
大家都对自己的手艺这么自信的吗？
温岚看他一眼，好笑道：“你傻不傻？这个活动哪里会有什么观众评委？都是自己和朋友一起来的，谁朋友多，谁的票就多。”
“啊……”楚然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道，“那我的电影票岂不是没戏了……”
温岚摸了摸他额前的红发，安慰道：“不要紧啊，看电影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今晚就去？”
楚然又顺势蹭了蹭温岚的手心，随后才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想自己拿到。”
温岚：“那……我给你叫几个人过来？”
不过，两人在看到台上的嘉宾时就知道了——叫再多人也没用，这比赛居然真有评委。
而且评委还正是那位身陷诡异案件、和楚然不对付的大明星兰斯。
楚然就在人群里小声逼逼：“他怎么还没进监狱？”
瞬间被四面八方来的不友好问候目光烧了个对穿。
温岚赶紧赔笑着拽楚然出人群：“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孩子还小不懂事……”
“有病吧？这么大人还孩子？”
“不喜欢兰斯大人的都滚出EB星！没品的东西。”
“别理他们，两个神经病。”
两人：“……”
温岚和楚然站在人群最外面，里面是翻江倒海般的尖叫和欢呼声，簇拥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兰斯。
“那还参加吗？”温岚问楚然。
楚然入乡随俗，眼含斗志：“来都来了！”
温岚只能祝福他：“加油。”
于是两人又重新走进人群里排队领取参赛券，再去周围的材料区找地方完成作品。
可惜兰斯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温岚怀疑这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冲着他来的。
楚然凭借身高优势抢到了材料包，但还是没地方坐，两个人只能走到外围坐在地上。
这几天EB星没有下雪，可冬天还没过去，地上和冰块没什么两样。
楚然：“哥你靠着我吧，暖和点。”
在不值钱的脸皮和会被冻死的温度之间温岚果断地放弃了前者，十分没形象地窝在楚然身边，换个地方都能原地变成乞丐组合出道了，就差前面放个板子写着“被人偷了钱，想买车票回家，跪求帮助！”。
楚然最优秀的特质对温岚来说必然是永远热乎乎的身体。
他靠在楚然的肩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仰起脸看楚然一脸认真地拿着针线，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然：“？”
“你什么时候碰过这些了。”温岚抬手戳了戳楚然的下巴，好奇问道，“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
楚然哼哼道：“我是天赋异禀。”
“那你赢不了岂不是太遗憾了？”温岚眼睛一转道，“你说如果我们找个人代替你去参赛，会不会好一点？”
楚然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迟疑道：“……大概不会。”
温岚：“？”
没多久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楚然的作品是两只娃娃，一只红发金瞳，脑袋上顶着两只恶魔角；另一只黑发黑瞳，带着一副眼镜。
俨然就是他们两个的模样。
楚然的手艺的确比他预想的好很多，还没完工的娃娃已经很可爱了，可爱到温岚忍不住伸手去摸，然后被楚然严厉制止了：“针还戳着呢！”
“哦。”温岚收回自己的爪子，继续问道，有些怀疑，“兰斯能看出来这是你吗。”
楚然不服：“我做的不像吗？”
“像，像。”温岚赶紧安抚某位小朋友，“我只是觉得他不一定能联想到你。”
楚然学他的语气：“那不好说。”
“他超讨厌我的。”楚然凑到他耳边，很小声地告状，“此魅魔特别小心眼！”
“喔。”温岚想，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然用令人惊叹的手速缝完了两只娃娃，温岚带着他去参赛区排队。
大部分选手都脸红红的很激动，能和兰斯大人说一句话都值了，哪怕只能听见对方说“丑死了”。
队伍中的年轻男女各个眼冒爱心，等待着被漂亮小魅魔检阅。
楚然一脸不屑地戳在队伍里，怎么看都很奇怪。
温岚拽着他的袖子让他低头：“……你收敛点啊！”
作品在给兰斯看之前还会被一个缝纫机器人检查基本的针脚和做工，所以很多只是脑子一热就冲着兰斯来的粉丝就这样被机器人pass了，只能含泪去领参与者的小礼物。
楚然左顾右盼：“那个礼物好像是一个球。”
“什么球？”温岚看不到，只能听楚然的描述。
“一个会发光的小球。”楚然说，“好像没什么用。”
“天啊！”前面突然又有人出声，用一种震惊的语气和楚然说，“居然有人不知道那是兰斯大人的应援球！”
楚然：“？”
“那我考考你，为什么那个球是红色的？”楚然一对上兰斯的事情就很来劲，温岚拉不住也不想拉，只能在一旁默默看。
“这还用问吗？”那人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楚然，“因为兰斯大人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啊！”
楚然：“噗——”
“不可能。”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红毛娃娃说，“你家兰斯大人一定会很讨厌这个。”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那人也懒得理楚然了，“杠精转世啊？我们兰斯大人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温岚用力拽了拽楚然的衣服，低声道：“可以了啊。”
楚然就闭嘴了。
温岚把两个娃娃递给机器人，没什么意外地通过了第一次评比。
娃娃呆呆地躺在传送带上，被黑色的机器张口吞入，送到一帘之隔的兰斯那里。
舞台的正中间有个大屏幕，那上面有兰斯检阅参赛作品的高清实时转播。
金发碧眼的小魅魔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受到之前那些“谣言”的影响，状态依旧很好，漂亮得宛如精致的人偶。
他懒洋洋地托着腮，葱白细长的手指间或拎起一件作品，有时蹙眉有时展颜微笑，但大部分只是被他水晶般的眼珠轻轻瞥过一眼。
但这也足够台下的粉丝们尖叫了。
终于，楚然做的那两个娃娃被传送带送到了兰斯的面前。
兰斯果然很感兴趣地拿起了那两只娃娃。
高清屏幕分毫不差地转播了他的表情变化：他先是微微睁大眼睛，捏着那只黑发的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好像很喜欢的样子；然后他又捏起了那只红发娃娃，表情立刻变得很嫌弃。
楚然：“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温岚突然问：“兰斯今年多大了？”
楚然想了想说：“好像比我大两岁？”
温岚瞬间释然了。
反正都是小朋友，随便吧。
就在两人都觉得兰斯会把这个红发娃娃直接扔下的时候，兰斯突然对着镜头开口了：“这个娃娃是谁做的？上来拿奖吧。”
楚然：“……？”
他有些愕然地和温岚对视了一眼。
温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挑眉：“你不是说他超讨厌你吗？我怎么感觉……”
楚然立刻打断他，严肃道：“我觉得他疯了，哥我们快走吧！”
“诶娃娃也不要了吗？”
楚然拉着温岚转身拨开人群，但没走两步，两人就被一群略显眼熟的黑衣保镖团团围住了——
作者有话说：娃娃的妙用之后会写到[墨镜][黄心][黄心][黄心]
夹子排名好像一直在掉[爆哭]应该是要坠机了，所以我就不囤到明晚啦，接下来日更到完结吧！[托腮]
第23章 吸血鬼伯爵
“请两位先生留步。”为首的墨镜哥声音不卑不亢, 十分有礼貌地强行留住了温岚和楚然，“兰斯先生想找两位叙叙旧。”
楚然把温岚护在自己的身后，好笑道：“我们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根本不熟。”
“您的作品获奖了。”墨镜哥语气不变, “现在应该上台领奖。”
“我不想要了不行吗？”楚然扬起下巴, 完全俯视着这群保镖, 金色的瞳仁中间竖起，显得很有攻击性, “这都要管？”
“那只能抱歉了。”保镖们走上前，把楚然和温岚围住。
这动静不小，也引起了很多观众的注意。
有人问：“这是在表演什么节目吗？”
“我知道那个大个子, 兰斯大人手里的娃娃是他们做的！”刚才和楚然差点吵起来的人说。
“哦, 所以他们就是兰斯大人钦点的冠军咯？”
“这个登场方式好别致啊。”
温岚：“……”大家的想象力好丰富（擦汗）。
他握住楚然挡在他身前的手臂, 说：“我们这就去舞台上找兰斯。可以不用这样围着我们吗？”
“当然, 您请。”
黑衣保镖们听话地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两人在众人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中走向大屏幕前的兰斯，仿佛走在一条铺满鲜花、圣光照耀着的红毯上，即将迈进众生向往的天堂。
当然，虽然兰斯长得金发碧眼，不发脾气的时候又格外漂亮，比起魅魔看上去更像是个小天使。
但两人都知道他不仅不是，甚至还有可能是那起“抛尸案”的涉案人员。
楚然先一步跨上了舞台, 暗戳戳地挡在温岚前面问他：“小ai……嗷！”
温岚真是服了他这个口无遮拦的属性, 下手重了点拧了楚然一下，把楚然推到自己身后，微笑着和兰斯说：“你好, 又见面了。”
兰斯对温岚的态度倒是挺好的，也很有礼貌：“你好，温先生。”
楚然在温岚身后露出一个脑袋, 呲牙：“哼。”
兰斯直接无视他，湛蓝色的眼睛直视着温岚，甜笑道：“这两个娃娃实在是太可爱了，没想到温先生不仅技术过硬，手艺也很好。”
温岚薄唇轻启：“呃……这个不是我做的。”
兰斯：“……”
楚然又开始不阴不阳地说话了，还把手搭在了温岚的肩膀上：“搞错了，尴尬不？”
兰斯额角跳了跳，强忍着抬杠的欲.望，继续和温岚说话：“总之，我决定今天这个‘最佳手艺人’奖项就颁、颁给你们了！”
一直注视着屏幕的台下粉丝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显然都是无脑支持兰斯的。
两人：“……”
温岚：“那……谢谢？”
“好说，好说。”兰斯露出一脸终于完成任务如释重负的表情，起身和台下的粉丝们打了个招呼后就独自离场了。
兰斯一走，百分之九十九的观众也就走了。
楚然和温岚在寒风中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颁奖。
至于这个奖状和奖品，温岚并不是很在乎，他倒是更喜欢楚然做的娃娃。
“这个娃娃可以送我一个玩吗？”温岚捏着小恶魔的角说。
“当然啦。”楚然手里握着黑发娃娃的身体，将黑发娃娃的脑袋贴了过去，“我们一人一个。”
突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温岚：“……好。”
楚然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今晚市中心旋转玻璃影院的电影票，正兴冲冲地打开通讯器查时间表，准备和温岚一起去看电影呢，两人没走出去几步，又被熟悉的人围了起来。
楚然皱眉，语气不爽：“你们有完没完啊？”
保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一听就是训练有素的：“请两位移步飞行器内，亚当斯大人有请！”
楚然：“不是什么毛病……”
温岚这两天一直隐隐觉得不妙的预感终于像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直直落了下来——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温岚先一步回答：“我一个人去就行，为什么他也要去？”
保镖只说：“这是亚当斯大人的吩咐，我们只负责执行命令，请您见谅。”
“哥，”楚然虽然在状况外，但还是回握住了温岚的手，“要去就一起去。”
“……嗯。”温岚最后也没有挣开楚然的手。
两人手拉手坐进了路边的一架小型飞行器，一进去就对上了兰斯幽幽的目光。
兰斯盯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语气也阴阳怪气的：“哟，铁牛你挺厉害啊？手都拉上了。”
楚然冷哼道：“菜鸡别叫。”
温岚：“噗哈哈……咳咳、对不起。”
兰斯瞪着楚然，连带着恨屋及乌也瞪了温岚一眼。
温岚突然觉得楚然的骂法挺高级的，兰斯的确像是某种色彩分明的小鸟，还不怎么会飞，却喜欢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
“你给我等着……”兰斯撂下一句未完待续的狠话，就把座位之间的挡板摇了起来准备屏蔽两人，但温岚和楚然都侧着身子齐齐看向他，兰斯的动作又顿了顿，凶道，“看我干嘛？！”
“谁看你了。”楚然赶紧扭回来，用身体挡住温岚的视线，“哥你累不累？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儿？”
飞行器恰好启动了，失重感自脚底猛然传上来。
温岚瞬间紧闭双眼，手指扣着楚然的胳膊微微用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楚然立刻明白是温岚的恐高症又开始发作了。
他头顶的两只角伸了出来，轻轻贴到温岚的头发上，像两个温温热热的暖宝宝一样。
温岚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楚然顺手摘下了他滑落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到自己的卫衣口袋里。
温岚便抬起眼睛看他，漆黑的眼珠牢牢锁定着眼前鲜明的色块，随着楚然的动作转动着。
楚然弯弯眼睛，又从兜里掏出那只黑发的娃娃，用手指捏住娃娃的四肢，夹着声音说：“哎呀，我今天真是好开心啊！”
温岚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有些苍白的嘴唇扯出一抹笑，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娃娃的脑袋，道：“你怎么代替我说话呀？”
楚然继续捏着娃娃的短手，做出一个别扭的叉腰姿势，夹夹地说：“我就是很高兴呀！要是晚上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就更高兴了。”
“是吗？那很遗憾了。”温岚抿着唇笑了笑，把那只楚然娃娃也拿出来，怼到黑发娃娃边上，轻声道，“电影看不了，只能让他陪你玩了。”
楚然又用另一种声线说话：“那这位漂亮的哥哥，我们一起躺下好不好呀？”
“啪”地一声，隔壁的另一只魅魔猛然降下挡板，臭着张小猫批脸嫌弃道：“楚然你是不是有病？想恶心死我吗？”
楚然金色的眸子盛满白莲花般的无辜：“你不是把挡板升上去了吗？我以为你听不见呢。”
“而且我在和哥玩，根本没和你说话好吗？”
兰斯气结：“你！你给我等着——”
温岚看他们两个吵架就觉得好玩，大约是年龄差距实在太大，总有种看小孩的既视感，话到这他也没忍住接了一句：“……我会让你一直等着？”
兰斯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温岚，一双玻璃似的蓝眼睛里满是震惊，似乎是没预料到温岚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欺负人，随后非常不满地撅起嘴道：“……你们两个就欺负我吧！看等下见到亚当斯大人怎么办，哼！”
“非常抱歉，我刚刚只是在说一个梗。”温岚赶紧说道，“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楚然则是非常无情地笑出了声：“哈哈。”
“我想问问你，亚当斯大、大人他找我们究竟是做什么？”温岚拍了一下楚然，顺便岔开话题追问，“如果是之前谈合作的事情，我觉得我大概没什么话语权。”
兰斯听了他的话，表情却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兴致缺缺：“这是大人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温岚想说个类似“情人”或者别的什么词，但又觉得这样直接说不太妥当，只能尴尬地卡住。
兰斯侧头看了两人一眼。
那一瞬间，这个似乎永远光芒万丈、像是璀璨不灭的伯利恒之星的魅魔卸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每个生命与生俱来的孤独和脆弱。
那个眼神很复杂，按照温岚的近视程度，他本来不应该看得那么清楚。
但他又确实出人意料地看见了，那如海般的眸子里飞速划过的彗星拖尾般短暂的光，随后又归于沉寂。
就连楚然也没有说话，三人静静地坐在飞行器里，窗外光影变化如梭。
像人与人、人与魔之间难言的际遇。
亚当斯的飞行器果然比欧阳郃的好不知道多少倍，温岚只在起降时有明显的心悸头晕，整个过程又快又稳，他竟也没什么感觉。
飞行器降落在一个别墅的顶层。
说是别墅，也是含蓄了。
温岚跟着别墅里的仆人往下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前些天楚然拉着他一起看的一个古老的吸血鬼爱情电影。
里面的吸血鬼伯爵就喜欢住在这种古老又繁复的硕大建筑里。
骤然从科技时代回到了古老的地球文明，温岚还有点没实感，倒是楚然接受良好，并且饶有兴趣地左顾右盼，还偷偷问他：“电影里这种城堡的墙壁上挂着画里面都是鬼诶！这里也有吗？”
“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鬼吗？”温岚好笑道，“我看你比较像鬼。”
城堡里穿行的仆人无一不穿着繁复精美衣服，就好像他们真的置身于古老的中世纪。
领头的仆人在一扇高大的木门前站定，而兰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只剩他和楚然跟着。
仆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沉重的木门便缓缓开启——
房间里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一头银发如瀑，映着摇曳的烛火。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美苍白的面容，还有那上面血红如宝石般的一双眼睛。
和魅魔稍显娇小的犄角不同，真正的高阶恶魔的犄角粗大地盘绕在额前，是一种绝对力量的象征。
亚当斯抿了一口手中酒杯里红色的液体，朝他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道：“你们好，在下克里斯蒂安·亚当斯。”
“是亚当斯家族的现任家主。”
温岚下意识地收住呼吸，轻声道：“您好，我是……”
“我的天啊，原来真的有吸血鬼吗？”一旁的楚然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僵硬，声音不大不小地惊呼道，“吸血鬼也是一种恶魔吗？”
温岚：“……”
他现在有点窒息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撒花]感谢宝宝们看到这里[可怜]这个故事大概还是日常向的，会有一些剧情但不是很重要（？）总之xql天生一对[求你了]我的vb有一张约稿我很喜欢，大家可以随意去自取做头像or壁纸[撒花]
第24章 看什么片？
但亚当斯却没有发怒, 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就是楚然吧？听兰斯提起过你，果然很有趣。”
“没错，我确实很喜欢人类电影里的吸血鬼形象。”亚当斯笑了笑, 眼神却没有多热切, “只是人血对恶魔来说, 实在是臭不可闻，所以我只能用红酒代替了。”
“当然, 魅魔没有这么讨厌人类。”亚当斯的目光定在楚然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或许还是你们扮演吸血鬼会更像一些。”
楚然没有接他的话, 而是直接问：“让我们来这里, 总不会是来和你探讨吸血鬼的吧？”
“那自然不是。”亚当斯又笑了起来, 挥手让人搬来两张椅子, 示意两人坐下，“我今天依旧是来谈合作的。”
温岚：“亚当斯大人，合作这么大的事情，我或许做不了主……”
“如果我想合作的对象，仅仅是你这个人呢？”亚当斯打断温岚的话，微笑着和他说。
“我……？”温岚闻言也怔住了，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你很年轻, 却很优秀。”亚当斯没有顺着温岚的意思继续说，而是自顾自地夸起了温岚，“如果我没记错, 你的母亲正是星际科技大学的教授，并且在政府中有任职。你作为她的儿子，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
这话里明晃晃的意思就是“你妈很牛但不好操控, 你又能沾光又好掌控，真是绝佳的人选”。
温岚好气又好笑，但也很庆幸对方是个喜欢直来直往的恶魔，而非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类。
可他还是得拒绝：“谢谢亚当斯大人的肯定，但我不能、也不想和您合作。”
亚当斯挑了挑眉，脸上神色没多意外，但也真的有不解：“为什么？我会给你比现在好很多倍的条件。还有你身边的这个小魅魔，你跟着我，他就不用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了。”
温岚还是那个语气：“恕难从命。”
“唉。”亚当斯撩起一缕额前的银发，露出很是苦闷的表情，叹道，“果然不会同意啊。”
“是因为兰斯的关系吗？”亚当斯好奇地追问，“我承认我是有点不小心，让他卷入那样的丑闻。但我以主的名义发誓，我绝对没有让他做过这样伤害人类的事情。”
“如你所见，”亚当斯的表情很虔诚，“我是个乐于和人类交往的恶魔。”
楚然捕捉到了关键词，被触发：“我哥才不和你交往！”
温岚一听就知道他是又代入了什么偶像剧里“请和我交往吧”之类的台词，忍着笑捏了捏他的手腕，开口道：“他还小，请您见谅。”
“我不同意合作的理由很简单，”温岚垂眸解释道，“首先，我自认为没有足够的实力担任这样的职务。”
“其次，我的历史学不差。”温岚抬眼看向几步之遥的银发男人，面容严肃认真，“我知道荒星和魔族诞生的关系。”
亚当斯哼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那如果，人类的所谓历史，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呢？”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温岚只能祭出渣男语录企图蒙混过关，“我只能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那谈何合作呢？”
“你倒是很会说话。”亚当斯说，“算了，我也不急着要一个回复。既然你们来了我的城堡，不如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这是打算软禁他们？温岚心里一突，立刻道：“亚当斯大人，我明天还要上班。”
“你就这么热爱工作吗？”亚当斯明显不信，“兰斯对他的演艺事业可是深恶痛绝。”
“那是因为他已经足够成功了。”温岚说，“而我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就会喝西北风。”
“这样你也不愿意来我这里吗？”亚当斯真的困惑了。
“是，我们人类总是对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有着执着的追求。”温岚解释道，“没有说您这不体面的意思，主要是我们更喜欢体制内的工作。”
“算了算了，听着头疼。”亚当斯挥挥手，有仆人从门外进来，“那你们今晚可以留宿，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去上班。这总可以吧？”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温岚只能答应下来，但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留下他们过夜呢？
温岚和楚然走后，亚当斯桌下钻出一个金发碧眼的魅魔，正是方才消失许久的兰斯。
他白皙的脸上泛着蜜桃般的粉色，嘴唇红的滴血，嘴角边还留着些晶莹的液体，看上去餍足又充斥着色.欲的气息。
兰斯乖顺地靠在亚当斯的大腿处，被男人一下下地抚摸着后颈。
“居然真被你说对了。”亚当斯的语气变得毫无感情，声音也懒洋洋的，“你的朋友看上去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兰斯：“……他不是我的朋友。”
“你的同类。”亚当斯说。
“他们之间看上去并不像是简单的契约关系。”亚当斯眯起眼睛，手指扣住男孩的脖子，指尖按压着对方的喉结，“今晚的奈特提城堡会告诉我们答案，是吗宝贝？”
兰斯呜咽一声，颤声道：“……是，主人。”
温岚和楚然被带到城堡的一处空房间，房间内部也是很古老的装饰，带着床帐的复古木床，花纹繁复的化妆镜，老旧沉重的木质衣柜……
楚然评价：“这个亚当斯审美有够奇怪的。”
温岚赶紧让他闭嘴：“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你少说两句。”
楚然立刻“呜呜”道：“哥你好凶啊，我心碎了，要亲亲才会好……”
“可以了啊。”温岚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却意外发现楚然的角还没收回去，尾巴也在身后晃荡，奇怪道，“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喜欢把角放出来啊？”
“我……诶，”楚然自己也拍了拍脑门，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温岚，“我好像收不回去了……”
温岚：“？什么意思？”
他很快就发现了楚然的确不对劲。
虽然平时他也从没见楚然露出过疲态，但今天的状态明显只能用“亢奋”来形容。
温岚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上厕所也差点挤进来。
问题是说了也不管用，好像没过几秒楚然就会忘记自己刚刚答应了温岚什么。
温岚隐隐觉得，这就是亚当斯非要留他们过夜的“阴谋”所在。
楚然像一只粘人的大狗，时不时就要和温岚贴贴一下，金色眼珠里的瞳孔也微微扩散，无不显示着他此刻异样的兴奋。
温岚被楚然动手动脚的也很难受，他还没能习惯另一个人冷不丁、突然袭击式的触碰，总会禁不住被吓一跳。
房间只是陈设看起来复古，但设施齐全，应有尽有，温岚就提议不然一起看个电影吧？
长夜漫漫，他实在是怕楚然要干什么他控制不住的事情：）
楚然一边“好啊好啊”，一边企图偷偷摸摸把手伸进温岚的衣服里，被温岚无情地拍掉爪子。
“你再乱动，”温岚威胁道，“我就去换一间卧室睡觉。”
楚然可怜兮兮地收回手背在身后，老实道：“我不动了哥，你别走。”
温岚觉得好笑，扭过脸打开了墙上的全息投影。
亚当斯的影片库里有上万部电影，温岚翻了翻，他原本以为会有很多和吸血鬼相关的古老电影，结果翻了几页愣是没看见一部眼熟的。
而身旁的楚然被他警告着消停了一会儿，又很快故态复萌，把下巴搁在温岚的肩膀上，朝着他的耳朵吹气。
温岚烦不胜烦，随便点开一部叫做《三位一体》的电影，心想这个亚当斯居然还是个信教的，点开看看洗涤一下楚然的心灵好了……
然后他就被巨大交错着的喘息声和满屏的肉色糊了一脸。
温岚：“……？”
这tm怎么会是簧片啊？！
用全息投影看簧片，基本上等同于围观左爱现场。
而这里的“三位一体”大概是4p的意思。
三个体型壮硕的恶魔或妖兽，围着一个娇小玲珑、看上去外形有些像兰斯的小魅魔，正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不得不说，亚当斯不仅审美有非常明确的指向性，估计XP也有。
小魅魔被撑得动弹不得，浑身抽搐，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
温岚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片子有什么色的地方，只觉得看得人心惊肉跳，就算下位是个魅魔，也怕对方这样小的身板扛不住如此猛烈的鞭挞。
但紧挨着他的楚然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炽热的吐息拂过温岚的耳廓，低喃道：“这个魅魔好像幸福得要死掉了……”
温岚不敢苟同：“我觉得他只是快死了。”
“哥你不了解魅魔。”楚然的犄角戳到了他的脸颊肉，但并不疼，就像是小猫的爪子闹着玩挠了一下，“魅魔的欲.望是无底洞。”
温岚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或不定格在他眼里几乎只有声音上的区别。
周遭蓦地静了，耳边只有楚然稍显沉重的呼吸声。
他没怎么思考就问楚然：“那你呢？你也是么？”
耳后源源不断的吐息有一瞬的停滞。
“……如果我说是，怎么办？”楚然向来清越的少年音染上几分哑，像是最低音的琴弦嗡鸣，“哥，我好饿啊。”——
作者有话说：[可怜]哎呀全息簧片有点想看看啊
第25章 想亲我就不许用嘴。
温岚很是无情：“那你饿着吧。”
楚然又蹭他, 温岚便继续说：“这种XP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或许你喜欢道具？”温岚思考了一下，推断道，“我虽然干不动你, 也不太建议你找这么多人……唔。”
楚然表情很委屈, 但动作很粗暴地捂住了温岚的嘴, 可怜道：“哥你别说了……我不喜欢这些。”
“哦？”温岚故作惊讶，不信, “那你怎么会发出‘幸福得快要死掉’的评论呢？”
楚然暗自咬牙，面上还是委委屈屈、我见犹怜，奈何温岚此刻坐在他的身前, 看也看不见, 可以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温岚只能隐约感受到身后人的怨念, 轻笑着唤他名字：“楚然。”
楚然低低应道：“……嗯。”
“想不想吃点什么？”温岚微微侧头, 朝楚然近在咫尺的面容抛去一个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根鱼线，缠绕着最浅薄的饵，却足够让楚然甘之如饴地上钩。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岚是不是真的在给他下套？又或者温岚只是在逗他玩……
楚然自认为已经是很经得起诱惑的魅魔了，此刻他也做了个很明显的吞咽的动作，缓缓开口：“……想。”
温岚露出一个微笑来，楚然从没见过这样的温岚, 一时也有些呆住, 像是一只因为好奇想要伸出爪子去碰的小猫，但又胆小而只是抬起了爪子，并未真的落下。
但是下一秒, 他就没空再犹豫了。
因为温岚的手指攀上了他的下颌，然后说：“我们接吻吧。”
楚然的吻技看起来大概和他学的东西一样烂，怪不得他们的老师会觉得楚然太差, 而兰斯也瞧不起楚然。
他的舌头只会毫无章法地掠夺温岚口中的津液，对怎么样舒服一窍不通。
但温岚还是会被他压倒性的力量掌控住，被这种烂到一定境界的吻技亲得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最后只能用力掐了一把楚然的胸前算作告饶。
楚然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通红的嘴唇，又凑近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角，坚决不浪费一滴粮食。
楚然金色的眸子很亮，灼灼地盯着他，好像人类历史中那个璀璨不灭的太阳一样，热烈而永恒。
温岚不知怎么，心里也痒了起来，勾着楚然的脖子，两人顺势倒在床上。
半米之隔还是刚才被温岚暂停了的全息投影，四具肤色不同的□□叠在一起，两人就算躺在床上，也能看得见。
温岚便严肃了语气，在关掉之前和楚然说：“你不许拿这些……对我。”
然后“啪”地关掉了这个邪恶的投影。
楚然的尾巴讨好似的缠住了温岚的手腕，尾巴尖的爱心轻轻晃动着。
“我不需要这样的。”楚然亲吻着温岚的鼻尖、下巴，再到喉结，一边剥开他衬衫的扣子，“哥只要躺好就行。”
温岚的手按住他乱晃的尾巴，最后说了一句：“我很怕疼。”
接着，室内的电子烛火熄灭，满室只剩独属于楚然眼睛的幽光。
而书房里的另外两只魔族也并未离开。
兰斯整个人缩在亚当斯的怀里，脸上是吃饱喝足的红晕，但小巧的眉峰却是蹙起的。
他在看亚当斯共享给他的画面。
其实他很不愿意看其他人左爱，尤其楚然还是他的“熟人”，更加别扭。
但亚当斯却捏着他的尾巴说这是任务，让他必须完成。
兰斯只能被迫和恶魔一起看楚然和温岚房间里的事情。
两人熄了灯后，画面就看不真切了，从亚当斯的视角看过去，只能清晰地看见魔气涌动的方向，但并不能看清两个人的动作。
只是兰斯也能瞧出来，这样低浓度的魔气波动——两人绝对没有完全“融合”。
亚当斯懒散地问：“他们俩这么收敛的吗？我还以为魅魔都是你这样欲求不满的小东西呢。”
兰斯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会让亚当斯高兴。
……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会这样缠着你”。
“我这么说，你不高兴了？”亚当斯见兰斯没有回答，便笑着掰过他的下巴，迫使怀里的人仰起头和他对视，“看着我。”
兰斯只很轻地闭了闭眼，随后睁开那双湛蓝澄澈的眼睛，像蝴蝶翩然飞舞，只显露出满得要溢出来的臣服，亲昵而顺从地说：“我没有不高兴，这是事实。是我要感谢主人的赏赐。”
亚当斯血红色的眸子沉沉地注视着他怀中这个一只手臂便能轻松环住的小魅魔，突然开口：“你跟着我有十年了吧？”
兰斯垂下眼睫，清泠泠地回答：“今年该是第十一年了。”
“嗯。”亚当斯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总觉得心头有些烦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明天的安排照旧。”
兰斯很快从亚当斯身上下来，并很贴心地替他整理好衣服，在他下巴处落下一个吻，甜声道：“是，主人。”
亚当斯却再没有动作，连抬手摸一摸小魅魔的犄角都没有做，自顾自地阖上了眼。
兰斯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和沮丧，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恶魔喜爱黑暗，亚当斯也只能堪堪忍受烛火昏暗的光。
所以兰斯离开时，也顺手熄灭了墙上的灯。
待到一切归于沉寂，黑暗中亮起恶魔猩红的眼。
他兴致缺缺地再看了一眼楚然和温岚，魅魔是低级的魔，人类是普通的人类。
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擦出什么火花的组合，平庸得坦坦荡荡，无聊至极。
但亚当斯的胸口却有些闷滞。
这样的情况最近常常发生，明明兰斯给他献祭了许多人类，他的魔力也在大涨，但这种感觉却愈发强烈，盘旋着挥之不去。
兰斯在他怀里时他觉得烦，可看不见时症状却并未缓解，他只觉得更烦躁。
这边恶魔大人正在头疼，另一边被黑暗铺满的卧室里则是暗藏春光。
楚然很听话，一点能让温岚感到痛的动作都没有做，直愣愣地就要用嘴俯下身去。
然后被温岚抬手敲了脑袋。
就算他真的是色欲熏心了，温岚也接受不了对方用嘴……那个。
楚然明亮的双眸里是暗流涌动，他在黑暗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温岚看不见，却能听见。
他很庆幸此刻光线昏暗，可以随心所欲地露出羞赧或沉醉的表情而不用被对方看见。
殊不知魅魔的眼神一向很好，而于楚然来说则更加。
大抵是温岚见过的魅魔太少，而他也不敢那样仔细地去看兰斯，因为他觉得这样不是很礼貌。
所以他就没有意识到，楚然的眼睛其实亮得很特别。
就是连亚当斯都看不太清楚的景象，在楚然的眼里却丝毫不受影响。
所以也只有楚然能看见，他后腰处有一块隐隐发光的标记。
楚然抬手轻触，身下的人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温岚颤声道：“你、你要是还想亲我，就不许用嘴……”
楚然含糊地应了，绕开了特殊的地方，再落下细密的亲吻。
温岚也在他的手掌下颤出细密的热汗，随之一并降临的，还有某种难耐的呜咽。
眼前白皙的皮肉染上粉、透出红。
楚然直起身子，注视着温岚闭着眼睛的面庞，心想若是真的只顾埋头，倒也看不见眼前这些了。
所以他很听话，只用手去触碰那些好去处，一边瞧着温岚的脸，一边和他接吻。
温岚被刚才那个豪放的簧片吓到了，稍感觉楚然的手指有向后的趋势，便忍不住地躲，但躲完了他又惴惴不安地问：“那……你呢？”
你要怎么办？
魅魔是说过他只需主人的敬业，可那抵着他大腿的欲.望也叫人难以忽视。
楚然当然也很难捱，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尾巴缠住温岚的腰身，低声道：“……不用管我。”
温岚还想再说什么，楚然的吻便又落下，亲得他昏昏沉沉、再无招架之力。
卧室内魔气涌动一整晚，直到天将破晓，温岚才缩在楚然怀里沉沉睡去。
只是没睡多久，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门外是亚当斯的仆人：“两位大人，飞行器已经备好。是否需要为二位准备早餐？”
温岚的头还埋在楚然的胸前，发出小猫般的叫声：“嗯……”
楚然便画了个法阵暂时掩住他的听力，起身去开门：“麻烦了，我马上带他去顶楼。”
仆人微笑不变：“您需要帮助吗？”
“不用。”楚然摇了摇头，“再给我二十分钟可以吗？”
“是。”仆人说完，便自顾自退了下去。
楚然关上门，再回到温岚身边，温岚已经抱住楚然的枕头睡得沉沉，似乎丝毫不在意身旁的人离开。
楚然无奈地抽走他怀里的那个枕头，温岚这才睁开眼睛，一脸的不悦。
温岚并没有什么起床气，平时也不爱睡懒觉，但昨天他真的睡得太晚，今天醒来眼睛都还肿着，半点也不想去上班。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罪魁祸首则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让他好不生气。
见楚然凑过来，温岚刚想抬腿踹他，却突然感觉小腿一阵抽疼，只能停在半空中“嗷”了一声。
楚然忙扯开被子，抻直了他的腿道：“哥你别紧张，伸直就好。”
这阵疼痛很快就过去了，楚然又给他捏了捏腿肚子，说：“没事，只是抽筋了。”
温岚却不领情，哼道：“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抽筋？都怪你。”
楚然自然照单全收：“怪我怪我。哥，我抱你去洗漱？快要迟到了。”
温岚一把拂开他的爪子，阴阳怪气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残废了？”
楚然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怎么会？哥你好了叫我。”
待两人走到顶楼坐上亚当斯的飞行器，再到抵达温岚的公司楼下，整个过程都没有再看到或听到亚当斯的消息。
温岚虽然觉得心里依旧惴惴不安，但很快就被工作淹没，没空去想那么多。
直到他下班时，像往常一般去楼下的车站等车，却意外发现那里被封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奶茶][奶茶][奶茶]
第26章 尸体
李兰风和温岚一起下楼去的车站,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搞懂这是在干什么。
温岚不想过去凑热闹，李兰风却先一步走进人群, 很是自来熟地朝人打探道：“大哥, 这是怎么了？”
被他问的大哥却是一脸凝重, 连笑脸都摆不出来了，蹙眉道：“今天车站里, 发现了……几具尸体。”
李兰风嘴角的笑也僵住了，他无措地回头和温岚对视，温岚抬起他镜片后黑沉的目光, 心下的那种不安几乎沉得滴水。
……是了, 亚当斯果真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他走到一旁, 正准备给楚然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一下自己,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被封锁的车站外围又进来了一些身着制服的人，胸口绣着“特别管理处”几个红字。
随着这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车站的入口也被封死了。
车站内乌泱泱地几百号人，彻底被关在了这个不算大的车站内，等候特管处的发落。
“这啥情况？”李兰风从越发焦躁的人群中挤过来，和靠墙站的温岚贴在一起, 好奇又有些紧张地问。
温岚摇了摇头, 收起想要给楚然打电话的想法，安安静静地和李兰风站在角落里，等待特管处的下一步命令。
没过几分钟, 就有人举着扩音器说话了：“各位下午好。”
“好什么好？”有脾气爆的当即就炸了，大声嚷嚷道，“还让不让人下班回家了啊？！”
“大家稍安勿躁。”那人语气平平淡淡的,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这里今天下午发生了一起命案。”
“知道又如何？”还有人说，“我们都是打工人，全都在上班，忙得没空杀人！”
“这人，自然也不是大家杀的。”工作人员慢条斯理地解释，“或者说，这种死法，不是人类做得出来的。”
温岚心中一跳，突然明白过来了——
“或许有人关注过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抛尸案’？很不巧，今天死者的死法，与之前案子中的死法一模一样。”
几百号人静默一瞬，随后开始叽叽喳喳地紧张讨论：“……是魔干的？”
“天啊，为什么还没抓住凶手！”
“太可怕了……”
“所以从今天起，”工作人员继续大声说着，目光扫过全场神色各异的人，“我们将在所有人流密集处设立检测站点，进行严格的检查！”
“怎么检查？”有人不解地问道，“这杀人不见血的……”
“查人做什么？不应该管的是魔吗？”
特管处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掏出一把激光枪，平铺直叙道：“所有经过站点的人，将会默认无条件接受检查。”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
很多人脑子里都同时冒出一句“凭什么”，但始终无人出声说话。
大家沉默着排好队，任由激光扫过自己的全身，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反抗才是能最快离开这里的办法。
但间或有人被拎出队伍，这让人群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有人开始窸窸窣窣地问：“为什么？到底怎么样会被拎出去？这是在检测什么？”
焦躁蔓延开来，但无人知晓答案。
直到温岚也被拎出队伍，在李兰风紧张惊诧的目光里，那些不住巡逻的特管处人员，似乎像是终于找够了杀鸡儆猴的猴，为首的居然一摆手，带着这一串人就要走。
温岚面无表情地缀在队尾，心里没什么惊讶的情绪，但李兰风就不如他这么淡然了，不顾还有持枪的人在场，直接拉住温岚的袖子，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朋友带走？”
一个戴着眼镜、面容肃穆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你怎么能确定，他还是你的朋友呢？”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话中的含义却足够令人回味。
李兰风只是怔愣了片刻，温岚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而车站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模样，就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
李兰风攥紧拳头，最后还是从通讯器里找到了那天与温岚一起去游乐园的男人的联系方式，播了一个电话过去。
而温岚则又被送上了飞行器。
短短两三天就坐了好几次，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恐高症都要痊愈了。
或许楚然说的对，有些“病”是可以逐渐过敏治疗的。
思及此，温岚想到了自己没能gei楚然打出去的电话，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飞行器舱内的特管处工作人员。
他意外和那人对视了一眼。
似乎对方很清楚他们的所思所想，状似无意道：“不要想着联系外面的人了，从你们上这个飞行器开始，你们的通讯器就被屏蔽了。”
温岚便又垂下眸子，心里依旧波澜不惊。
哪怕出来个人说他们就是为了抓他才这样兴师动众，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预感这种东西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果不其然，等他们一队人被领进了特管处后，温岚就被带离了大部队，单独进了一个会议室。
进去之后，长条的会议室桌子对面，坐着几个身着制服的人。
那身上的衣服看着明显要更加的精致，想来也是更高级的人员。
温岚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桌前，很冷静地问道：“你们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几人当即面面相觑，随后坐在中间的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先坐。”
温岚看了他们一会儿，拉开椅子坐下了。
“既然小友是个直爽的人，那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老人笑着说，睁开浑浊却依旧锐利的双眼，盯着温岚道，“你和一个魅魔签订了契约，是吗？”
“是啊。”温岚点头，反问，“我还来你们这边登记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对方的回答，温岚又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不应该在我登记的时候就提出来吗？”
“温先生，请稍安勿躁。”老人身旁的一位女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道，“我们的确是有些问题想要问您，但并不是和您以及您的宠物有直接的关系。”
他们一唱一和安排得极好，另一位接着她的话便说：“我们今天检测的，是属于克里斯蒂安·亚当斯的魔气。”
“而您身上，却恰好有亚当斯的魔气。”先前说话的那个女人抬手敲了敲桌子，缓声却不容置喙道，“我们自然要请您过来询问一下。”
温岚心里暗骂亚当斯缺德，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迷茫：“这个‘魔气’，是要怎么样才会沾染到？”
女人不说话了。
对面几人四下看看，温岚就知道这个检测仪器大概没那么靠谱，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前两天，我曾经见过许多亚当斯的手下。”
他做思忖状，掰着手指头道：“大约有几十个吧？”
女人：“……”
“要是他们身上都有‘魔气’，那我沾上一点也不奇怪。”温岚说着，露出一点笑意来。
“温先生，事到如今，我们就互相坦诚一些吧。”为首的老人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眼神却如鹰隼般直指温岚，“我们知道你和亚当斯见过面。”
温岚张了张唇，正想说点什么，对方却没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当然，我们今天找你过来，也并非诘难或问责。”老人语气不疾不徐，却依旧掷地有声，“我们也想和你谈个合作。”
温岚嘴角一抽，简直无力吐槽这个“合作”。
真是是人是鬼都想和他合作呢：）
温岚也不听对方的解释，便直直道：“没兴趣，不想合作。”
“温岚！”有人拍桌而起，怒斥道，“你真打算背叛人类吗？！”
“何出此言。”温岚上挑的凤目隔着镜片瞟过去一眼，对方面红耳赤，显然气急得很，便稍稍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吗？我也没有答应和亚当斯合作啊，所以怎么能说我是背叛了人类呢？”
对面众人皆是无言，冷冰冰的目光打量着温岚，明晃晃地说着“不帮便是有罪”。
这逻辑很霸道，但人类作为相对趋于弱势的群体，但凡有几个不团结的叛徒，便是极大的加重了人类群体的负担。
“温先生，为什么不听一听我们的方案呢？”老人心平气和地开口，表情依旧是和蔼的，“或许这个方案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温岚很想说他连听都不想听，但到底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总得装装样子，于是就没有吭声，听对方说起他们的计划。
“你只需要答应亚当斯，”对方说，语气缓缓，“然后及时给我们同步消息就行，剩下的都不需要你来做。”
温岚想笑了，就直接问他们：“那我如果被发现了，亚当斯要把我吃了怎么办？”
“我们会给你配备克制恶魔的武器。”女人说，“虽然有使用次数限制，但危机时刻保命还是可以的。”
温岚怀疑道：“这种东西我真的能带去吗？”
“你要是不放心，”还有个男的也开口了，嘴角带着一抹似讥讽的笑道，“你不还有个宠物魅魔吗？让他代替你去死不就好了，契约是生效的啊。”
温岚简直想翻个白眼了。
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还真不如给亚当斯干活有吸引力一点。
见温岚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对方就说：“时候不早了，先代温先生去吃个晚饭吧。”
温岚闻言，抬头看他们：“这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温先生还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再走也不迟。”
“我明天还要上班。”温岚面无表情地说道，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也不用这么爱上班吧？”刚才口出狂言的那个男人讥笑道，“哦也是，毕竟你很有可能马上就要丢工作了。”
懒得再和他们说话，温岚起身便走。
并没有人询问，也没有人跟上来，想来他们很笃定自己逃不出去。
温岚叹了口气，瞧见前面的卫生间标识，稍作停顿便拐了进去。
结果刚打开隔间的门，他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劫色！不许动！”
根本没想动也没想叫的温岚：“……”
第27章 自助餐
温岚无可奈何地拨开楚然虚虚捂住他嘴的手掌, 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这话里有惊也有喜，惊的是楚然居然能找过来，还这样肆无忌惮的；喜的是刚刚他全是在强作镇定, 心里其实很没底, 有些害怕自己这样不肯服软的后果, 楚然来了，他内心的仿徨就仿佛终于落了地。
即使他不觉得楚然能帮他解决这个事情。
楚然把手臂改为环绕着他的腰, 下巴搁在温岚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同事和我说你被带走了。哥，我真的吓一跳。”
最后一句简直是在撒娇一样, 委屈得好像温岚把他丢在什么地方回不了家了。
明明回不了的是他自己吧？
温岚这样想着, 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李兰风？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楚然就说：“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 我问他要的。”
温岚感觉自己头皮一麻：“……啊？”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李兰风这么八卦的人，居然没追着他问东问西。
温岚迟疑着多问了一句：“你和他……怎么说的？”
楚然嘿嘿一笑：“当然就说我是哥的追求者啊。不过还没追上，希望他保密。等我俩结婚了请他……哎哟！”
温岚收回敲他脑门的手指，还记着两个人现在蹲在厕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催促道：“可以了……我们现在能走吗？”
楚然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差一点……”
温岚：“……”
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小朋友？
温岚抬头，瞥见楚然飘在他头顶上的红发, 咬牙道：“那……速战速决。”
下一秒, 他就被楚然按在了马桶盖上。
半个小时后，等特管处的工作人员都吃完了饭，才发现温岚似乎上了太久的厕所, 急急忙忙进去找人的时候，厕所早就空空荡荡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大意失荆州”吧。
先不提特管处是怎样的一通兵荒马乱，总之楚然吃饱喝足后带着温岚回了家。
温岚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尽,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的。
他神情恹恹地窝在沙发里回复着李兰风的消息。
李兰风：【卧槽，你这么快？】
温岚：【？】
李兰风：【说错了说错了，男人不该说快】
李兰风：【给力.jpg】
李兰风：【所以这是误伤你了吗？】
温岚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只能含糊应付道：【算是吧。】
李兰风：【OK，那明天见。你休息吧。】
李兰风：【哦对，忘记问了，那个谁找你去了吗？】
温岚：【谁？】
李兰风：【那个红发帅哥啊。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温岚手指一顿，把装傻贯彻到底：【你知道啥了你就知道。】
李兰风：【白眼.jpg】
李兰风：【少装，你这个gay！】
温岚失笑：【gay怎么了？你歧视gay？】
李兰风：【怪不得上次你要问我想不想睡兰斯，原来你自己想！】
但他马上又发现了不对劲：【可兰斯一看就是0啊，你难道是1？】
李兰风完成了诡异的逻辑自洽：【偶买噶！所以那红发帅哥也是0？！】
温岚：【。】
温岚实在懒得和他多说了，关掉通讯器，又坐着叹了口气。
楚然端着热好的饭菜出来，喊他吃饭：“哥？你累了吗？先吃点吧，吃完就去睡。”
温岚无精打采地抬了抬手，但是半天没起来，于是楚然就把饭端到了茶几上，一副跃跃欲试等待给温岚喂饭的架势。
温岚看着好笑，便故意道：“唉，其实养你还有个好处。”
楚然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一脸的迷茫道：“……什么？”
“以后我老了，是不是还能让你给我送终啊？”温岚笑着说。
楚然先是一怔，没反应过来这个“送终”是什么，随后就有些生气地扒着温岚的腿道：“别乱说！”
温岚一想也是啊，这么大年纪哪还有敬业，早就该被魅魔踹了吧？
“唉，”他又忍不住叹道，这次有几分真心实意了，“人类的花期真短啊。”
虽说契约上他是主人，楚然是宠物、奴仆，但怎么看都是人类更像是宠物，只能在魅魔冗长不灭的一生中行过如此短暂的一瞬。
楚然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凑过来亲亲抱抱地撒娇，而是罕见地沉默了。
温岚再抬眼，就看见小魅魔垂着脑袋不说话，心中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只是随便一说。吃饭吧。”
楚然闷闷地应了声，又捉住他的手蹭了蹭。
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个有关“寿命”的话题，但谁都清楚，这是一道比种族更加不可逾越的、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温岚不太能接受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不是彼此的唯一，可他又无法顾及身后事，要是因此这样瞻前顾后地吊着楚然，他又于心不忍，也打心底里不赞同自己的这种行为。
他和楚然之间的关系也只能这样不尴不尬地摆着。
他不知道楚然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喜欢上了自己，他只知道自己也是心动的。
可也正因着这份心动，让他摇摇摆摆又不敢再进一步，唯恐伤害到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温岚躺在床上，身后是魅魔滚烫炽热的身躯，紧挨着他的脊背，带着心脏沉缓的跳动，一下一下，令他久不能平静入睡。
温岚思绪跑远，又猛然被拉回来，出声问道：“……你的异能，之前还有人知道吗？”
魅魔每天只是陪他睡觉，似乎他自己是永远醒着的，闻言毫不迟疑地回答：“没有。”
“皮托不算人吧？”楚然又补了一句。
温岚转过身来，和楚然面对面。
魅魔半垂着他金色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出表情。
温岚又想叹气，但终究忍住了，抬手回抱住楚然的腰，低声道：“那你今天，大概是要‘暴露’了。”
“没关系的。”楚然浑不在意，收紧手臂，两人胸膛紧贴着，心脏隔着骨缝和皮肉震颤着，渐趋同频，“让他们知道吧。”
温岚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心下惴惴的同时，也有些懒得去管了。
于是他又仰起头，鼻尖碰到楚然的下巴、唇瓣。
楚然似乎有些痒了，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来，就听温岚说：“……傍晚有点着急，你还、还饿吗？”
这话到楚然耳朵里，简直和“开饭啦快来享用吧”没什么差别。
他的眸子本就幽幽泛着光，闻言更是亮了一个度，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可以吗？”
温岚被他烫得梗了一下，停顿几秒才道：“可以，但是……”
楚然不管了，直接说：“哥，我可以自助！”
“哎……！”
昏沉间，温岚察觉到楚然落下的吻渐渐下移，他想要阻止，但双腿软绵无力，刚要抬起想踹楚然一下，就被轻易地捉住、抬高。
倒是更方便了某魅魔的自助餐。
“啊……”
被温热柔软包裹住的瞬间，温岚头皮发麻，无法克制地叫出声来。
于是楚然比往常都要更快地得到了他的夜宵。
温岚从那种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见楚然伸出舌尖舔着自己的唇角，一张脸登时就红透了。
“你……”温岚欲言又止，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
楚然轻轻“嗯”了一声，语调末尾上扬着，带着微小的疑惑：“怎么了哥？哪里不舒服吗？”
温岚的脸更红了，他想坦率地说不，自己很舒服，但他还是耻于开口说这些，更耻于明言自己的欲望。
于是他偏过头去避开了楚然的目光，没有说话，轻轻抿着唇，腮边覆着一层薄薄的桃粉，令人食欲大增。
楚然看出他的羞赧，便没有追问，而是凑过去亲他。
温岚闭着眼，先是张着唇任凭楚然的唇碾着他的，任凭楚然的舌尖摩挲着他的齿尖，再一点点深入。
只是亲着亲着他倏忽回过神来，猛地推开楚然，怒道：“都说了你……那什么，别亲我！”
楚然很是无辜地“哦”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又很不要脸地凑过去，没有亲，但是抱得很紧。
温岚在黑暗里更加看不清东西，暗自觉得脸热的同时，也庆幸这是在晚上，他还能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不在乎。
他迷迷糊糊地在楚然怀里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早的闹铃把他叫醒。
温岚伸手关掉了闹钟，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还需不需要去上班。
但翻了翻通讯器，并没有人通知他被解雇了，那就还得去。
温岚少见地生出几分失望来，竟然有种立刻交了辞职报告和想楚然整天待在一起的冲动。
他不由得想到前些天在楚然涉猎颇广的电视剧里少有的武侠片，里面男主爱武如痴，竟不解风情到和女主说“女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温岚很是怀疑，只觉得他到底还是爱剑胜过爱人。
虽然温岚也喜爱他所以从事的这个行业，并打算此生只深耕于此，可他依旧会有更爱的人出现在生命里。
比如……他却摇了摇头，暂且按下脑海里浮浮沉沉的胡思乱想，翻身下了床。
拗不过楚然非要送他去车站，两人并肩走到往日熟悉的车站，却发现那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陈设。
特管处说的检测，竟然是设在了每一个车站。
楚然当即就想拉着温岚掉头，温岚却没动。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要是没有任何记录就出现在公司，不是更奇怪吗？”
昨晚他没和楚然细说特管处的事情，如今再一想，突然就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且不说如此大海捞针般地组织人力物力只为探测亚当斯的魔气有多离谱，温岚很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检测出所谓“魔气”。
他朝楚然使了个眼色，淡定地通过工作人员手中的扫描激光枪。
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异常。
昨天突如其来的抓捕就像是一场荒诞至极的梦境。
但温岚没这么天真，会觉得这件事就算了了。
这让他更加确定，特管处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又或者说，是冲着和他有关的人或事来的——
作者有话说：[爆哭]周末终于来了，我的加班快结束了！
第28章 吃人类软饭的小白脸恶魔！
楚然刚跨进办公室的大门, 就有人在等着他，且气势汹汹。
孙林又坐在他的工位上，一见他进来便大声问道：“听说你昨天被特管处抓走了？”
好嘛, 这一嗓子下来, 他们办公室以及隔壁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来。
虽然大家几乎都不知道温岚被带走了这件事, 但大家都知道，昨天这栋大楼里死了一个人。
且死状非常惨不忍睹, 疑似和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抛尸案”有关系。
这一栋楼里都是打工的牛马社畜，基本上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大家平时活得胆战心惊，生怕和这些妖魔鬼怪的有什么瓜葛, 听到这种消息, 大部分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害怕。
又惊又怕。
不理解像他们这样的“凡人”是怎么卷进这种诡谲的案子里的, 也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所以大家一听“特管处”这种关键词, 立刻就蜂拥而至，围住了这个办公室。
温岚无语片刻，为自己辩解道：“我要是真犯了事被抓走了，那今天能来上班吗？”
孙林才不管呢：“反正你确实被带走了，对吧？”
温岚没说话，镜片后的眼睛黑沉沉的，瞧着这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
“你知不知道, 最近大家都对这种事情很敏感。”孙林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 严肃道，“你这样会给公司造成恐慌的。”
温岚欲言又止：“……”
在这儿等着他呢。
孙林这些天一直因为温岚接手了他赖以生存的活计而越看他越不爽，正愁没机会整他,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谁知道温岚能胆大包天地和魔族勾结啊？
其实公司内部并没有明文规定人类不能和别的种族结契，但绝大部分普通人对魔族之类都是敬而远之。
所以温岚才会要求楚然在外面的时候收起他的角和尾巴，伪装成人类的模样。
人魔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和谐。
温岚叹了口气, 问：“那你想怎么样？”
孙林猛地站起，朝着周围一圈围过来的同事们说道：“我觉得，温岚这段时间不应该出现在公司里。大家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兰风出声道：“孙组长，你开玩笑吧？要是真有问题，特管处怎么会放温岚出来？”
特管处还真没放温岚出来。
温岚垂下眼皮，敛去眼中隐约的心虚，看上去很是委屈。
也有同事看不下去，替温岚说话：“是啊孙工，最近我们正是忙的时候，也不能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让小温无缘无故回家吧？”
“无缘无故？”孙林简直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嚷嚷道，“我这是无缘无故吗？明明是温岚自己犯的错！”
温岚好想说一句自己何错之有，但他最后也只是沉默着，收拾了一些自己工位上的东西。去欧阳郃那边请了个假。
孙林既然敢在办公室这种公共场合和他说这些，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显然上面的领导也觉得应该这样。
欧阳郃非常爽快地批了他的假，还很冠冕堂皇地说：“小温自从来了我们研究所，是不是没休过年假？这次正好算你休年假，不用紧张，工资还是会发的。”
温岚谢过欧阳郃，面无表情地拿着假条走出公司大楼。
一路上很多同事在看他，目光复杂。
他听见有人在讨论他，觉得他可怜或是可惜。
温岚心里却没什么波动，反而一想到自己不用上班了，居然还生出了几分愉悦来。
他这很不应该，但还是没忍住立刻和楚然说了这个“好消息”。
楚然的反应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开心，反而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他：“哥，你真的没事吗……？”
温岚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解道：“我有什么事？”
就算休完这个“年假”他就被开除了也无可厚非啊。
原本温岚是个挺看重工作的人，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倒也觉得不用非要拘泥于这一份看似“光鲜”的工作。
工作没了再找就是。
他颇有些高兴地想，正好可以陪一陪楚然了。
但楚然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嗫嚅着问道：“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温岚一怔，正想开口追问，楚然却又换了个语气道：“那你快回来吧！我在家等你哦~”
温岚微笑着回答：“好，我马上回来。”
而出租屋里，举棋不定打楚然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人聊一聊这件事，但又惊觉好像没有正经人可以问，于是踌躇着又一次打开了论坛，慢吞吞地开始打字。
楚楚真大：追求的对象好像因为我要丢工作了，他会选我还是选工作啊QAQ？
明明论坛每秒都有成千上万的贴子发出来，但楚然的总是很莫名其妙地就会被回复很多条。
楚然还在缓慢打字形容这个情况，已经有人占了前排回复他：
1L质疑全世界：【劝分，不要耽误对方好吗好的。】
2L楼上手速太快：【可恶，居然又抢不到一楼！！怀疑楼上是人机= =】
3L：【这标题看笑了，追求的对象不就是还没追到吗？这用我家扫地机器人的屁股想都知道会选谁。】
4L：【好奇楼主干了什么会影响到别人的工作0.0】
5L：【看楼主的账号信息是魔族……大胆猜测，追求对象是人类？】
6L：【我靠，站起来啊楼主，人类还需要你追求？什么人类这么牛逼/抠鼻】
7L：【就是就是，真丢恶魔的脸啊！】
8L：【钓鱼贴吧，发了个标题就消失了。】
15L楚楚真大：【对不起我打字不太熟练。事情是这样的，我是魔族没错，我在追求一个人类，想和他确定恋人关系，但他还没有答应我。我觉得快要成功了，可是前两天突然被他的同事们发现了我不是人，加上最近有些不太安稳，我在追求的人类，就叫他哥好了，我哥就被要求“休假”了。】
16L：【哦楼主说话了，打字真的好慢啊。】
17L：【嘶，最近确实紧张……倒也的确有可能。】
18L：【你说的这个休假，是真的休假吗？】
23L楚楚真大回复18L：【我怀疑就是想让他主动辞职QAQ】
24L：【那你哥说什么了吗？】
25L：【辞职就辞职呗，你养他啊。】
26L楚楚真大回复24L：【他什么都没说，好像还挺高兴的】
28L楚楚真大回复25L：【我、我有点穷QAQ】
30L：【靠，吃人类软饭的小白脸恶魔！】
31L：【靠，吃人类软饭的小白脸恶魔！】
32L：【靠，吃人类软饭的小白脸恶魔！】
33L：【等等，我点了楼主的头像，发现他之前发过帖子，说的是他的主人啊？怎么又变成追求对象了？】
34L：【搞了半天又是个秀恩爱的，拖出去砍了】
35L：【网友的命也是命】
36L楚楚真大：【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很想问一下大家应该要怎么办才好QAQ】
但下面几乎没有人再认真回复了，全是一水儿的“劝分”。
楚然叹了口气，关掉这个越看越头疼的论坛界面，托着腮坐在餐桌前发呆。
一不小心就发到了温岚回来。
温岚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吃午饭的点，但一进门就看见楚然穿着围裙坐在桌前，心里有些软绵绵的，又蔓延出几缕心疼的情绪来。
他最近也去论坛上了解了一些常见的契约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但越看越觉得心虚，这或许是一种心理，人们往往只会和大众分享一些值得被夸耀或嫉妒的事情，而很少有人会喜欢分享苦难和悲伤。
所以很多匿名发帖的，大概也不是他这种普通的社畜，小宠物跟着他们也不需要每天在家干活。
于是温岚走近了，发现楚然居然还坐着发呆，便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后悄悄捂住了他的眼睛。
楚然真的放空了，完全没料到，眼前就兀地一黑。
温岚模仿着他前两天的招数，故意压低声音道：“……劫色！”
楚然的睫毛在温岚手心里颤动了几下，随后嘴角牵出一抹笑来：“好啊！”
温岚：“……”
忘了这招对魅魔没用了。
温岚“嗖”地就想把手收回去，扫兴道：“算了，不和你玩……喂！”
楚然却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只一只手就捉住了他两只手腕，温岚像被手铐拷住的犯人一样，被楚然提溜进了怀里。
楚然穿着的围裙上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温岚很怕气氛就此走向不可描述，连忙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闻起来有点甜甜的。”
楚然顿了顿，顺着温岚的话往下说：“刚才在准备烤一点小饼干，但哥突然说要回家，我就先没做了。”
“为什么不做了？”温岚抬眼和他对视，还没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等我和你一起吗？”
楚然“嗯”了一声，金色的眸子忽然沉了沉，哑声道：“……是得等哥一起。”
温岚：“？”
他怀疑楚然又曲解了他意思，可还没出声解释，对方已经压着他亲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29章 魔法师……？
温岚原本想的是, 既然不用上班了，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他打算带着楚然好好逛逛EB星或者干脆出去旅游。
结果刚回家准备带小保姆出去吃个饭, 就被人先一步撂在了床上, 成了对方的“饭”。
楚然吃他吃得一直很克制, 发觉温岚似乎有些害怕，他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温岚起先是觉得既然魅魔要吃敬业为生, 那吃饱了就算完事。可他也不止一次感觉到了楚然勃发的欲.望，这让他觉得悚然的同时，也有些心如羽挠。
但他说自己怕疼, 楚然就一直没有做到最后。
可越是这样, 温岚心里反而越是惴惴, 渐渐也生出一点微末的不满来。
那是欲.望将落未落的铡刀, 也是双向契约终于落在他心里的沟壑。
但事到如今，温岚也没脸说自己觉得还不够，还想进一步，明明是他一直不肯确定和楚然的关系。
正好最近不用上班，他觉得自己和楚然终于可以有时间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了。
结果一转眼，又闹到了夜幕降临。
很饿。
楚然是吃饱喝足了，抱着他不松手, 温岚却觉得自己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晕倒。
等不了楚然给他做饭了, 温岚拿手机点了外卖，却对上楚然幽怨控诉的目光。
温岚投降了：“哥，你是我哥, 我真的饿了……”
楚然从床上爬起来，像照顾小宝宝一样给他掖好被角，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保证做的比外卖快。”
说罢就出了卧室。
温岚缩在被子里, 眼睛瞅着天花板，又想，反正多饿一会儿也饿不死，打开手机取消了外卖订单，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打了个盹的功夫，楚然带着一阵饭菜的香气进了门，把睡得迷糊的楚然从被子里挖出来，打算让他坐在床上吃饭。
温岚猛地惊醒，赶紧说：“别别别，我要下去。”
楚然好像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应了：“好的哥。”
温岚把楚然和他手里的饭碗一起赶出去，匆匆忙忙穿上裤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佯装无事地出了房间。
楚然把饭菜碗筷都给他摆好了，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对面看着他。
温岚又觉得有些脸热，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脸，慢吞吞地坐下，明明很饿，却有些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了。
楚然看了一会儿，而后状似无意地问道：“哥，你工作那边是怎么回事啊？”
“哦，”温岚咽下一口饭，思考了一下组织语言回答，“就是让我先休息一下，正好我前两年没休过年假。”
他似乎也有些感觉到楚然的担心，便宽慰道：“不用紧张，只是先休息一阵。”
楚然看了看他，不说话了。
“我觉得应该是亚当斯的人在背后搞鬼。”温岚想了想，又继续说，“他想把我逼得辞职了，说不定我就会过去给他们干活。”
楚然又问：“那你会去吗？”
温岚闻言，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魅魔，反问道：“你想我去吗？”
“……我吗？”楚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而来的是难以置信、惴惴不安的情绪，“我想的……有用吗？”
“当然，我可以参考。”温岚说，“我其实也拿不准。”
楚然听见他这样说，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幅度很小地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哥，你想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那我还是不去了。”温岚立马动摇，刚刚他是怕楚然介意才这么说，其实根本不想帮恶魔干活，“不管我会不会被解雇，我都不想背弃作为人类的立场。”
楚然摇摇尾巴：“嗯嗯！”
“但是我也不想帮特管处去做卧底啊。”温岚又叹了口气，似是不解，“为什么非要找我……想不通。”
楚然在一旁拍起了马屁：“那当然是因为哥你特别厉害啊！”
“少睁眼说瞎话了。”温岚哭笑不得，“估计也就是看我年纪小好拿捏吧。”
不然他们大可以去找温教授，只是温教授年纪大了，估计干不了卧底这种活。
楚然又说：“哥，我……我想去找个工作。”
“诶？现在吗？”温岚问道，“真的不要紧……”
“我不想让哥还要担心我。”楚然忽地打断他的话，“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温岚看着楚然闪着光的眸子，竟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宽慰感。
他“噗”地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楚然的角，道：“那也不用着急，慢慢找。你想体验一下人类的学校吗？或者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楚然猛烈摇头，发出学渣心碎的呐喊：“我不要上学！”
但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解释起来。
“我在荒星的时候，一开始是跟着皮托一起捡垃圾……算了这么说他肯定要生气的，”楚然改了口，“拾荒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一个高阶魅魔，也就是我的老师。”
温岚只从楚然嘴里听过有关他曾经的只言片语，这还是第一次完整听到他来EB星之前的故事，闻言精神一振，追问道：“然后呢？”
楚然就继续和他解释：“魅魔小时候和普通魔族没什么区别，但长大后就必须依靠其他人的x液才能继续存活。所以但凡是被发现了的魅魔，都需要去参加一个训练营，会有老师教我们怎么使用幻术和取悦他人。”
温岚：“哦……”
“就是在这里，我认识了兰斯，还有其他人。”楚然有些心烦地撩起额前的碎发，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颇有些控诉地说，“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肯定会饿死，根本找不到主人。”
“哦，可怜的宝宝。”温岚又抬手摸了摸楚然的脑袋，心疼道，“你的同学老师可真不是人。”
楚然点点头：“那确实。”
温岚失笑，又说：“那你现在找到了主人，算是合格毕业了吗？”
“算是吧。”楚然挠挠头，“反正我也不打算继续去读书了，成绩好不好也无所谓。”
这话意思大概就是成绩不太好了。
温岚想了想兰斯对楚然的态度和他说过的话，猜测着说：“你找我当主人，是不是……”
“很丢脸”三个字他没说出口，一是他不想这样贬低自己，二是自己和亚当斯这样的主人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如果魅魔们都是兰斯这样的想法，那楚然找他一个人普通人类当主人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楚然挪到温岚的椅子边上，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不用管他们，哥你真的特别好！”
温岚想叹气，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摸了一把楚然的角，算作回应。
他思考了一晚上，决定还是第二天带楚然去“找工作”。
楚然虽然看上去很像一个文盲，也不太爱学习，但温岚并没有那种对……的执念，必须要对方也高学历之类的。
他发现楚然很喜欢做东西，无论是做菜甚至是做手工，都非常的有天赋。
于是温岚就问他，想不想去找个地方学一下这些。
但没想到，楚然竟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些赚不了什么钱。
温岚有些忍俊不禁道：“你怎么就光想着钱啊？”
“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楚然一脸严肃地说，“没有钱是不行的。”
温岚很同意：“确实。”
“所以我要去学点赚钱的。”楚然一锤定音道。
温岚：“喔。”
然后他就看着楚然真的找出了一个地址，说要和他一起去看看。
温岚在地图上搜索了一番，这地方居然在市中心，离他公司也不远，温岚还算熟悉，便同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出门时也不算晚，但无论是通勤车或者路上的行人，似乎都比往常要少。
温岚颇为好笑地还想，难道我不上班了别人也不上？
两人并排在工作日的白天走在大街上，行人多匆忙，只有他们两个看上去有些无所事事。
温岚今日一身卡其色大衣，围巾遮住略有些尖瘦的下巴，看上去清清冷冷却又又有一丝柔软可爱。
他身旁的楚然则更是显眼，撇开鹤立鸡群的身高不说，一头火红的头发就已经足够惹人注目。
外面天寒地冻，楚然不怕冷，但为了不吓到别人或是令人生疑，他今天也套了一件灰黑色的针织卫衣，活脱脱一个大学生模样。
只是楚然给的那个地址实在是有些难找，两人在一条小胡同里转了半天都没找到店面的入口。
温岚奇了怪了：“这地方居然会有这样小的店吗？真的没找错？”
楚然看不懂地图但硬看，梗着脖子说：“应该没问题啊……”
正巧一旁走过两个女孩子，看上去大约也是附近的学生，其中一个看见楚然有些激动，又见他俩在这绕了好几个圈，便大着胆子上前问：“你们好……是找不到路了吗？”
温岚抬眼看去，是两个女孩子，便对她们露出一个微笑，温和道：“是的。”
其中一个女孩对上温岚的视线，脸顿时有些红了，期期艾艾道：“你们是、是要找什么地方呀？”
楚然微微蹙起眉头，半个身子很没礼貌地横在了温岚前面，抢先一步答道：“风好大占卜屋。”
温岚没注意这个店名，闻言直接呛出了声：“咳咳……”
但对面的两个女孩却面面相觑，更加激动了：“你们也是来找魔法师的吗？！”
温岚有些茫然了：“……？”
第30章 老师，我想和你…
“魔法师”是什么？
若要认真地回答,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不甚广的书籍、传说中的一种人，温岚起初并没有把这个词与那种传说中的人群联系起来，只觉得两个女孩甚至那什么占卜屋, 都是在故弄玄虚。
他不咸不淡地看了楚然一眼, 好歹没有扭头就走, 而是继续问道：“……是，两位方便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儿吗？”
其中一个女孩指着两人前方的一处, 理所当然地说：“不就在那儿吗？”
两人视线顺着女孩的手指看去，那边只有光秃秃的一棵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温岚嘴角抽了抽, 抬头和楚然对视了一眼。
楚然眼里也有明晃晃的烦躁和尴尬, 他当即拉着温岚的手腕, 一声不吭扭头便要走。
那两个女孩见状, 又哎哟地叫道：“你们是想来求什么？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
楚然的脾气就没温岚那么好了，闻言不耐烦地说：“门口门口，口在哪儿呢？”
他心里也火了，都怪论坛里不靠谱的网友，早知道就不该信这种奇怪名字的鬼地方。
温岚肯定要觉得他蠢死了QAQ。
“……什么呀？”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俱是怔愣, 面上也隐隐透出一些不悦来, “你这什么语气，明明不就在那吗？”
楚然皱着眉头：“你少pia……”
温岚却忽然打断了他，道：“楚然, 你再看。”
方才只有一棵光秃秃树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帐篷。
楚然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就这样碎在了嘴边。
见两人直愣愣地盯着那个“风好大占卜屋”，女孩子们撇撇嘴, 竟也不想再和两人多说话了，绕开他们就走了。
走就走吧，还要小声嘀咕：“这俩男的是不是有点毛病……？”
温岚并没有急着和楚然进去，而是先问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楚然顿了顿，随后老实回答：“论坛上有人推荐的。”
温岚又问：“你来这里是想学什么？”
楚然卡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学、学占卜啊。听说这个很赚钱呢。”
“是吗？”温岚有些怀疑，“感觉只能骗刚刚那些女孩子的钱。”
楚然却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那怎么能叫骗？是她们自己愿意来的！”
两人缓缓行至帐篷门前，写着“风好大占卜屋”的木质牌匾下，还有一块很小的价目表。
温岚念出声来：“……运势占卜188星币，括号只能算近一周；一年内运势占卜1888星币……啧。”
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四千星币，这占卜一次居然能花掉一半的工资？
温岚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和楚然说：“想赚钱是好事，但有句话叫做‘生财有道’。宝宝，咱不能赚这种黑心钱。”
楚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先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声“宝宝”，被砸得晕乎乎的，当即就想抱着温岚蹭蹭亲亲。
然后理智才艰难上线，楚然的喉结上下攒动着，半天才委委屈屈地吐出一句：“这怎么就是黑心钱了……”
“这怎么不是呢？”温岚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楚然小朋友真正的家长，“这种靠骗术牟取暴利的做法本来就不……”
话未说完，那看上去就很可疑的帐篷帘子被一只满是褶皱、苍老的手掀开了。
温岚看见那只手的瞬间就头皮一麻，不由得想到童话故事里的那些邪恶巫婆。
只不过出来的人是个有些佝偻着的老爷爷，他看上去有些苍老得过分了，走一步似乎都用了极大的力气，但他的声音却依旧洪亮沉稳：“这位小先生，话不能乱讲哦。”
温岚瞧了他几眼，才幽幽问道：“我怎么乱说话了？”
他指了指小木板上的价目表道：“您自己觉得这个价它合适吗？”
老人家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还可以再贵一点。”
温岚：“……”
楚然越看越觉得这个老人奇奇怪怪，于是攥着温岚手腕的手非但没松开，反而更紧了些，凑到他耳边道：“……哥，我们走吧？”
老人悠悠地看着他们俩，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镌刻在满面的皱纹里，反倒显得更加瘆人了些。
他说：“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这店面虽然小破，但每天的生意都还算不错，小先生觉得我定价不合适，但很多顾客愿意花这笔钱。”
温岚作为一个坚定的信仰着科学的大学生，是完全不信这种玄学的。
但他也没必要和一个老人家赤急白脸地吵架，于是他只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爷爷你说的对，是我刚才乱说话了。幸好这附近没有顾客，不然我可真是……”
他微笑着止住了话头，回握住楚然的手，觉得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走了算了。
结果他俩刚转身想走，那个老人却又出声喊住了他们：“两位来都来了，不进来体验一下吗？”
楚然顿时警觉道：“我可没钱哦？”
那老人又哈哈大笑，末了居然说：“没钱也没事，体验一下嘛，不收钱。”
一听不收钱，楚然又有些跃跃欲试，但这回轮到温岚想把他拉走了。
一个活了二十几年的人类当然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只有三岁的魅魔不懂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你，温岚就算是石头心也该化了。
更何况他不是。
最后温岚也只能妥协着道：“行行行，我们去看看。”
那老人似乎笃定他们会进来，已经先一步撩起门帘进去了。
温岚和楚然手拉着手，一前一后地走进这个窄小的帐篷。
可一进去却发现内里别有洞天，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小。
老人在一张桌前坐下，桌子上摆着一个看上去很廉价的水晶球，里面闪着变换的、五颜六色的光。
温岚嘴角抽了抽，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个光球：“是这样吗？”
老人依旧笑盈盈地：“是的，只需要把手放上去就好。”
温岚没有立刻放上去，而是先扭头问楚然：“你先来？”
楚然摇摇头：“哥你先……”
“不用这么谦让，可以一起来。”老人随手撩开帐篷的一片，居然内里还有一个房间，“这位小哥可以进去。”
楚然下意识就拢住了温岚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不信任的光，拒绝道：“我不进去。”
温岚为楚然突如其来的警惕心默默点赞。他虽然也好奇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却莫名觉得不会伤害他们。
于是他扭头轻拍了一下楚然的胸口，安抚道：“你去吧，不要紧。”
那里间又蹿出一个同样年迈的老太太，颤巍巍朝着楚然招手：“红头发小伙子，你过来吧……”
于是楚然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温岚可以开始了。
温岚却不着急，而是闲聊一般问道：“你们这边还收学徒吗？”
老人闻言顿了顿，随后说：“收啊，你要来学吗？”
温岚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学，但我看你们这边都是老人，年轻人呢？都不来吗？”
老人干笑一声道：“年轻人都在还在学嘛。”
温岚“唔”了一声，不置可否，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那收学费吗？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只能在这里工作吗？”
老人似乎被他问懵了，一时没回答，好半天才开口道：“这位先生，您……不是来占卜的吗？”
温岚眉头轻挑，很想说一句“不是”，但楚然还在里面，他便没有这样直白，换了个问题：“是，你们能算什么？”
老人：“算运势，事业、爱情、健康之类的都行。”
温岚完全没把自己当体验的顾客：“太简单，有没有高级一点的？”
老人又被他噎了一下，似乎已经在咬牙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笑着很好脾气地答应了：“行，那我为你算一算生平吧？”
这回没等温岚拒绝，老人就自顾自地把温岚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掌挪到了那个水晶球上方。
霎时间，温岚的眼前景象骤变。
他仿佛离开了这个昏暗窄小的帐篷，整个人摇摇晃晃地飘着，但离地并不算远。
眼前朦胧不清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最后定格在一男一女的背影。
温岚很轻易地就认出了那个女性的背影属于他的母亲温丽娅，但和她挨得很近的那个男性背影却是从未见过的陌生。
一种不确定的猜测从他心底蒸腾而起，温岚几乎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想要靠近那两个人的背影。
但他似乎并不能完全自如地移动，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只能堪堪停在两人几步之外的地方。
男人始终没有回头，而温丽娅在一旁踌躇半晌，终于开口唤他：“老师，我是真的……”
这一开口，就把温岚吓得呛咳起来，好在他们似乎完全觉察不到温岚的存在，并没有听见。
……老师？！？！
温岚为母亲的胆大包天而瞠目结舌，也压根想象不到这是他刻板严格的母亲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男人也终于开了口，声音温和清冽：“小温，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段关系。”
温岚看见母亲用那种他从未见过的仓皇语气哀求道：“老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有错吗？”
“你没有错。”男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是讲故事般娓娓道来，“只是我们不合适。这是我个人的原因。”
温岚看着自己的母亲露出他完全没有见过的脆弱表情，一时心头竟也有些被棉花糊住的感觉。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素未谋面的父亲，居然是个如此这般……的绝世渣男。
一直觉得温教授才是渣女的温岚有些迷惑地想着。
难怪每次温丽娅被他问起父亲总是没好脸色，换他也觉得吞了苍蝇。
当然，温岚也知道他现在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相”，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幻术，大概等下可以问一问魅魔同学。
突然，一直禁锢着温岚的那堵看不见的墙消失了。
温岚便下意识地向前走，却正好和转身的温丽娅擦肩而过。
温岚：“……？”
嚯，这咋还是视角跟随的渣爹呢？——
作者有话说：朋友们我们走一走剧情[狗头]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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