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没有轻易答应, 谨慎地问道:“请问是什么样的心结?”
王后和王上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王上开口道:“当年肖忒的父亲收受贿赂,导致空轨试行第一天崩塌, 死了几百人,联邦法院判处肖忒的父亲极刑。肖忒也被发配。
因此肖忒怀恨在心,组建叛军, 在小弋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将他掳走,中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肖忒逃走中途受伤, 没办法便将小弋丢在了贫民窟, 让小弋和我们失散了十九年。”
王后:“当时小弋刚失踪,我伤心欲绝,几度崩溃, 首相将自己的小儿子秦浚送到了我身边。小浚那孩子很可爱,逐渐成了我和王上的心灵寄托。
几年后,我们便认了他为养子。小姝, 听说你是医生, 那你应该知道, 能力者和能力者结合, 很难生育,即便生育, 也不能保证生下的孩子一定能觉醒。因此我和王上三百多岁才只有小弋一个孩子。
许久找不到小弋, 内阁催着定继承人,我们便动了让小浚当太子的心思。好在小弋回来了, 我们当下就宣布了他的太子身份。”
说到这里, 王后眼眶红了几分。
王上赶紧让她喝点茶,接过话题:“唉,这些年虽然小弋一直不肯叫我们父亲母亲, 但我们一直力图对两个孩子公平公正,绝不委屈他。
可是我们没想到,我们对小弋好,小浚却对继承人的位置动了歪心思,好几次偷偷将小弋的作战计划泄露。我们只能一边补偿小弋,一边让他暂时放过小浚。小浚毕竟陪伴了我们那么多年,我们舍不得这个孩子。”
王后擦了擦眼泪:“但是小浚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如今,小弋受到的伤害太大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谢姝问:“王上王后,你们是想让我帮你们补偿秦弋吗?”
王后摇头:“补偿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事实上,联邦这些年多亏小弋,我们已经给不了他多少东西了。
但是小浚,唉,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做错了事,该罚该打该骂,我们都知道,但是为人父母,总是舍不得孩子的。”
王后含着泪水地看向谢姝:“小姝,你是小弋最看重的人,你能不能帮我和王上劝劝他,饶了小浚这次,只要饶了他的命,随便把他发配到任何一个星球都可以。我们只要他活着。”
谢姝沉默了。
王上赶紧补充道:“只要你让小弋答应这件事,小姝,你放心,我和王后会全力支持你成为太子妃。”
谢姝依然沉默着。
她低垂着头,红唇紧抿着。
沉默让王上和王后心急如焚。
就在两人再三保证将给谢姝更多的优待的时候,谢姝开口道:“王上,王后。”
谢姝抬起头,眸光清润:“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从小被姑姑姑父收养。小时候很穷,家里吃的不多,姑姑姑父会将食物藏起来给他们的亲生女儿,我的表姐吃。
表姐又会偷偷将吃的藏一部分分给我。姑姑姑父量留给表姐的食物留出来之后,剩下的食物里,他们会选择把更多的食物给我。所以他们两个人吃得是最少的。他们其实最亏待的是自己。
后来我觉醒精神体,有了补贴,家里的日子好了一些,表姐没有精神体,一直被迫在议论纷纷中和我比较,渐渐的,表姐心里不服气,总是暗中和我较劲。”
王后:“小姝,你是被收养的孩子,那你一定能理解小浚,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对不对?”
谢姝摇头:“在我所有的记忆中,只要表姐的利益和我的发生矛盾,姑姑姑父总会选择牺牲我成全表姐。小时候,我时常觉得委屈,长大后,依然会很难过。但是我从来没有责备过姑姑姑父。”
王上和王后面面相觑,不明白谢姝提这些做什么。
谢姝吸了一口气,说道:“姑姑姑父是表姐的亲生父母。偏爱自己亲生孩子是本能,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我羡慕表姐,总是在想如果我的父母还在,是不是也会这么偏爱我。我好想好想有一对姑姑姑父这样偏爱自己女儿的父母,好想好想我的爸爸妈妈能活着。
我真心地那么期盼过,我相信秦弋在回来的时候也一定这么真心的期待过。
秦弋在周家的时候,周家父母,周奶奶偏心的是他们的亲生骨血周坚。他认亲后,你们偏心的是秦浚。他两边都失去了。”
王后辩解道:“我们没有,我们对两个孩子都一视同仁。你根本不知道小浚和小弋之间的关系。小浚做的那些事情,泄漏的那些军机消息,都是小弋默许的。因为他知道小浚不够聪明,成不了威胁,反而可以在我们这里领取补偿。”
谢姝:“但是,对亲生的孩子和收养的孩子给予同样的待遇,本身就是对亲生的不公平,不是吗?这个世界谁不想要偏爱呢?
于公,我是联邦的公民,不能帮助一个叛国的人,于理,不论你们的主观表达是什么,你们一直在保护那个伤害你们儿子的人,行动胜于一切,所以我不认为您二位是公平的。
于私,我和秦弋是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不会利用我们之间的情分,伤害他的感情。”
谢姝的话太直白,刺伤了王上和王后的颜面。
王上脸上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具寸寸碎裂,帝王威严在此刻具像化了。
他怒斥道:“放肆!你以为只要有太子的认可,你就能嫁进王室吗?没有我和王后的首肯,你一辈子也只能当个情妇。”
谢姝刚要反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吗?”
秦弋面容冷峻地走了进来,白色的西服衬得身形笔挺如松。
皮鞋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冰蓝色的眼眸淡淡扫过室内,目光最终停留在在王上那张震怒的脸上:“既然太子妃当不了,那不如就当王后吧。”
王上勃然大怒的脸瞬间化作死灰。
他这个儿子,青出于蓝早就胜于蓝了。
如今他这头老迈的雄狮也不得不承认,在他调不动内阁轻判小浚的时候,秦弋就已经实质性地掌握这个国家了。
王后挣扎道:“小弋,我们是你的父母,小浚也是你的弟弟。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秦弋走到谢姝身侧,“我没有弟弟。”
秦弋目光落到谢姝身上,眼底的寒冰消融,他轻声说道:“走吧,这里不重要。”
“嗯。”谢姝点头,跟着秦弋离开。
谢姝走进休息厅时,窗外阳光正盛,毫不吝啬地洒满茶桌,华贵的鲜花被照得生机勃勃。
而此刻,绚烂的花束依旧,太阳只稍微倾斜了一点点,仅仅待在一只花瓶里的它,只能抓住一缕阳光轻纱衣尾。
从休息厅出来,阳光依然那么盛,谢姝却感觉到了一股寒凉。
“秦弋。”
谢姝叫住他。
秦弋回头,满目悲凉。
谢姝向前一步,如同曾经在云刹海深处那样,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温暖的水流安抚了悲怆的大海。
秦弋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用力回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侧,声音低沉:“抱歉,把你卷进了这些不堪里。”
谢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
秦弋:“还有,没有告诉你身份的事情也很抱歉。”
谢姝:“秦弋。”
秦弋:“嗯?”
谢姝抬头望进他眼中,“你不需要为这件事道歉。你没有隐瞒我,不是吗?你说过你想正式将自己介绍给我,告诉我你的过去,现在,未来。”
她弯起眼睛,语气温和而坚定:“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意外截胡了而已。”
谢姝的话很好地安抚了秦弋,他抓住谢姝的手:“我带你去我的公馆,我们看莲花。”
说着,他拉着谢姝的手往前走。
谢姝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车上,柯伊在前方开车。
谢姝看向窗外,目光落在飞速后退的街景上,手指不自觉地相互绞紧,指甲边缘被抠得微微发白。
她有点害怕。
一开始,她以为秦弋是孤儿周弋,所以哪怕秦弋是中将,甚至是上将的身份,在她的意识中,她和周弋都是被收养的孩子,不管身份怎么变,不管是做朋友还是爱人,都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而今天王上和王后的突然出现,让她意识到现在秦弋不是周弋,他是皇族太子。
即便他不在意王上和王后,那他也是太子,是联邦未来的继承人。
他的妻子将来会是新的王后,要面对联邦所有的臣民,要担负起所有的责任,要像现在的王后一样出席各种宴会,会见外交使臣,处理各种复杂的关系和政务。
她只是个普通医生。
在她全部的人生规划中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大的责任压在身上。
“那个……”
谢姝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却不敢看秦弋的眼睛。
秦弋转过头,视线落在谢姝身上:“怎么了?”
谢姝的手指紧紧抓着车窗边缘,心堵得慌。
秦弋刚刚从对王上和王后的伤害中走出来。
她这个时候找借口说不去,他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可是……
谢姝纠结得想撞墙:“我……”
谢姝揣摩着措辞。
要不要说?
要不去了之后再说?
可是去了之后,万一秦弋真的和她期待的一样要告白,那她要怎么办?
落荒而逃吗?
那不是更可恶更没人性?
到时候,秦弋也会更伤心。
一想到秦弋会伤心,冰蓝色眼睛会像刚才从休息厅出来时一样暗淡无光。
谢姝整个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就在谢姝纠结得肠子都块拧成一团乱麻的时候,秦弋忽然开口道:“柯伊。”
柯伊:“是,殿下。”
秦弋:“岑老那边有紧急军报,调头,先送谢小姐回宿舍。”
第42章 独一无二 大结局
柯伊微微一怔, 透过后视镜看向秦弋。
紧急军报?
她低头瞥了一眼腕表——并没有显示任何红色紧急提示。
“是。”柯伊仍恭敬应下。
谢姝怔怔地转过头,讷讷地问:“有紧急军报?”
秦弋嗯了一声,目光从谢姝身上移开, 语气平静:“还好,岑老已经在处理了。“
谢姝急忙道:“那你在前面放我下车就好,别耽误正事。”
秦弋:“没关系, 来得及。”
谢姝坚持让秦弋将自己放下,军务要紧, 秦弋拗不过她, 最终在方便打车的地方停了车。
谢姝站在车外,朝他挥手道别。秦弋降下车窗,忽然轻声唤她的名字:“谢姝。”
谢姝弯腰:“怎么了?”
“这次意外太多, 我们都没准备好。”秦弋望着她,声音很轻,“但这个夏天还很长, 莲花也会一直开着。等什么时候准备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也来得及。”
谢姝睫羽轻颤, 低下头:“嗯。”
车窗缓缓升起, 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黑色的汽车开车了。
谢姝站在原地,她低头盯着脚上的高跟鞋。
鞋跟有五六厘米, 是为了搭配身上这条月白色的长裙, 特意买的。
这是她的第一双高跟鞋。
是二十多岁的人生里的第一双。
谢姝看向旁边的玻璃橱窗,玻璃映出她的样子。
是与平日那个穿着白大褂或休闲服的谢姝截然不同的打扮。
谢姝摇摇头, 转身往前走。
走了不到一公里, 高跟鞋将后跟打了出了水泡。
谢姝恼了。
她果然不适合高跟鞋。
她转身走进街边小店,花二十星币买了一双运动鞋。
她以前经常在这种街边小店买运动鞋。
这里的运动鞋便宜皮实耐穿又舒服。
总的来说四平八稳,没什么缺点。
但今天不一样。
高跟鞋将脚后跟磨出了水泡, 这时候脱掉高跟鞋,再穿运动鞋,运动鞋的后跟仍然会碰到水泡。
谢姝泄气地坐在换鞋凳上,一会儿看看左脚精致的高跟鞋,一会儿看看右脚朴素的运动鞋。
怎么觉得穿着两双鞋中的任意一双都走不回去了呢?
老板娘见谢姝脚后跟受了伤,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液体创可贴,让谢姝喷脚上。
她笑道:“喷了之后等一会儿,让它成膜,到时候就不怎么疼了。不过你这水泡都破了,最好还是打车。”
谢姝道了谢,接过创可贴。
其实刚才下车的地方最容易打车,可那时心里堵得慌,只想一个人走走。
等了一会儿,创可贴成膜,谢姝穿上运动鞋,拎着高跟鞋出去打车回家。
回到家,人鱼宝宝立刻飞扑过来。谢姝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换上柔软的拖鞋,整个人瘫进沙发里。
人鱼宝宝担忧地趴在她胸口,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宝宝,”谢姝把脸埋进抱枕,声音闷闷的,“妈咪好像是个胆小鬼。”
人鱼宝宝急忙跳到抱枕上,认真地看着她:“谢姝不是。”
“就是的……”她低声嘟囔。
“绝对不是!”人鱼宝宝急得尾巴都绷直了。
谢姝不说话了。
秦弋肯定很失望。
还是在对王上王后失望后,她让他失望了。
谢姝用力的捶脑袋,在心里默默骂自己:谢姝,你真是个混蛋。
往后几天,秦弋还是会来谢姝的小宿舍吃饭。
只是两人一鱼的气氛似从前又不似从前。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聊着最近的趣事,谈论医院的病例,却谁都没有提起——那池没能去看的莲花,现在开得怎么样了。
谢姝不断地在网上搜索太子妃需要做的事情,王后需要做的事情,然后越看越迷糊。
又一个周末,谢姝接到了郑月的视频电话。
谢姝:“喂,表姐。”
郑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什么?”
谢姝:“织衣服。马上天气要转凉了,我刚学了微钩,想给宝宝织一件毛衣。”
郑月:“你个宠物奴。”
谢姝:“表姐,有什么事吗?”
郑月:“看邮箱。”
谢姝点开,里面是封邀请函。
郑月:“你不是喜欢温笙吗?以前在家里天天听他的歌。刚好,我拿到了一张温笙粉丝见面会的票。想不想去?”
谢姝立刻大喊:“想!”
郑月:“邀请函寄给你了,记得签收。”
谢姝大鞠躬:“谢谢表姐,表姐万岁。”
第二天,谢姝带着邀请函和给偶像买的礼物,来到了粉丝见面会的餐厅。
这次的粉丝见面会抽了总共抽了三个幸运粉丝,每个粉丝持一张金色的邀请函入厅。
谢姝不知道郑月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但是她万分感谢表姐。
谢姝排在最后,很快,前面两位粉丝结束了和偶像的会面,经纪人小哥谢特过来将谢姝领了进去。
谢姝在温笙对面坐下。
温笙有情歌王子,大众情人之称,性格温柔,长相帅气,嗓音更是老天赏饭吃,简直是偶像与实力并存。
谢姝拿出自己购买的唱片,双手递过去:“偶像,求签名。”
温笙温润地笑着,举起手,谢特熟练地将签名笔放到他手上。
温笙一边签名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姝:“谢姝,感谢的谢,静女其姝的姝。”
温笙在没拆封的唱片上写道:to 谢姝,祝天天开心——温笙。
签完名字,温笙将唱片还给谢姝。
谢姝小心将唱片收藏进帆布包里,双手合十:“万分感谢。”
温笙被逗笑了:“你想吃什么?”
每个幸运粉丝有和偶像半个小时的单独相处时间,前面两位如此,谢姝自然也不例外。
谢姝看了看菜单,选了一份意面。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谢姝询问温笙后半年的演唱会计划,除了一些不能说的,温笙偶尔打马虎眼之外,都很坦诚。
聊到后面,温笙说起了九月份演唱会将会演唱的歌曲,说到兴头上,他甚至会哼两声。
这等于现场听偶像唱歌啊!
谢姝更激动了。
温笙一边哼着舒缓的情歌,一边抽了张抽纸,去擦谢姝嘴角的意大利面酱。
这也是对幸运粉丝营业的一部分——
展示偶像的温柔体贴。
谢姝是第一次和偶像面对面聊天说话,不习惯这种营业方式,浑身僵住了。
温笙给谢姝擦嘴角的手也停留在了半空中。
察觉到谢姝的抗拒,温笙将手收回来,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说道:“抱歉,忘记问你能接受的接触尺度了。”
谢姝赶紧说道:“我们聊聊天就好。”
半小时到了,谢姝起身告辞,温笙笑问道:“要不要拍张合照?”
谢姝点头。
温笙将拍照的工作交给了谢特。
谢特将两个人靠在一起。
温笙手绕过谢姝的肩膀,虚扶着在上面比了个剪刀手。
谢姝则仰头看向镜头笑着,也比了个剪刀手回应温笙。
咔嚓。
合照完成。
谢特拿出照片打印机,当场将照片打印出来,交给谢姝。
谢姝谢过,美美地拿着照片离开了粉丝见面厅。
从饭店出来,谢姝开始欣赏自己和偶像的合照。
照片上,温笙穿着充满艺术家气息的不规则衬衫,像个王子一样。
谢姝正美滋滋地欣赏着,忽然,二楼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面容模糊,但那挺拔的身影,倨傲的站姿,银色的标志性长发,夺人眼目。
秦弋?
他也在这里?
谢姝跑回饭店,可惜已经找不到人了。
谢姝将照片放进帆布包里,带回了家。
她坐在沙发上,戳着人鱼宝宝软萌的包子脸:“宝宝,你说他不会误会吧?”
人鱼宝宝歪了歪头:“误会什么?”
谢姝:“就是我和温笙。”
现在想想,温笙的营业方式确实很容易让不知道内情的人误会。
人鱼宝宝眨眼,不明白谢姝在说什么。
谢姝抿了抿唇,俯身靠近在茶几上的人鱼宝宝:“你帮我感应一下,今天晚上他还过来吃饭吗?”
人鱼宝宝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二、三……
九、十、十一……
十七、十八……
二十秒过去了,人鱼宝宝茫然地睁开了眼:“呜呜,我感应不到。”
谢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明白了。
秦弋的精神体才是主体,人鱼宝宝只是其中的一小块碎片。
以前人鱼宝宝能感应到,是因为秦弋允许。
而现在他不允许了,人鱼宝宝自然也就感应不到了。
谢姝搓了搓脸,其实也还好。
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明明有大皇宫,大公馆住,没必要一直蜗居在她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
谢姝振作精神,哼着歌去厨房做饭。
过了一会儿,简单的菠萝炒饭做好了。
谢姝将饭端上桌,让人鱼宝宝吃。
人鱼宝宝用自己专用的小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包子脸瞬间皱成一朵菊花。
“怎么了?”
谢姝尝了一口,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她心不在焉,把糖当成盐放了。
好好的菠萝肉炒饭变成了甜品。
谢姝抬头,人鱼宝宝正乖乖地挑选里面的菠萝吃。
“菠萝甜的,再加糖,更甜,也更好吃。”人鱼宝宝抬起头,努力用真诚的眼睛让谢姝相信它。
谢姝忽然眼眶一热。
人鱼宝宝和秦弋的精神体碎片,所以,人鱼宝宝对她的态度就是秦弋的态度。
“别吃了。”
谢姝将菠萝炒饭倒掉,重新做了一份蛋炒饭,和人鱼宝宝一起吃。
晚上,谢姝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即便能睡着也是断断续续的。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第五天也如此。
医院内,赵昭打量着谢姝:“你这模样,失恋了?”
谢姝心虚地反驳:“我没有。”
赵昭白了她一言:“外强中干,果然是失恋了。谁啊,谁这么狠心,伤了我们小谢医生的心?”
谢姝低下头:“是我做得不对。”
赵昭:“你出轨还是劈腿了?”
谢姝:“……”
谢姝:“你正经点。”
赵昭哦了一声:“那你们两忽然发现对方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还是滴血验亲,有情人终成兄妹了?”
谢姝被赵昭的脑回路震惊了,她一言难尽地说道:“都不是。”
赵昭:“既然都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谢姝愣住了。
她看向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白大褂,平底鞋,素到极致。
就连去见温笙那天,她也是白T加牛仔裤,运动鞋。
高跟鞋是只有去见秦弋那天才穿的。
她原本是想穿着高跟鞋奔向秦弋的。
但是当时她为什么会选择的一定是高跟鞋呢?
因为她所接收到的信息,新闻,论坛,视频,都告诉她,一定要好好打扮,要穿裙子穿高跟鞋做头发,漂漂亮亮地去赴一场盛大的约会。
但是穿高跟鞋的人,不是真正的谢姝。
为什么谢姝要穿高跟鞋去适应这个社会呢?
为什么谢姝约会一定要穿高跟鞋?
明明她最喜欢的是平底鞋。
为什么她一定要将世俗的规矩都往自己身上套呢?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谢姝的心头。
回到家,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看着这个熟悉的谢姝。
谢姝问人鱼宝宝:“宝宝,你喜欢妈咪吗?”
人鱼宝宝清脆地应道:“嗯,最喜欢最喜欢谢姝。”
谢姝:“那你喜欢我吗?”
人鱼宝宝:“全世界最喜欢谢姝。”
谢姝忽然嫣然一笑:“对,我也最喜欢宝宝。”
谢姝跑到沙发上,打开和秦弋的聊天框:“在吗?”
这是这一周以来,她第一次给秦弋发消息。
她想解释一切,想告诉他,她喜欢他,想乞求他,再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忐忑不安的半个小时后,秦弋回复道:“嗯。”
谢姝斟酌再三道:“那个,那天我被吓到了。”
秦弋:“嗯,我知道。”
谢姝:“我和温笙只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
秦弋:“我知道。”
明明刚开始打开对话框时,她急切得恨不得一股脑将这些日子的所有辗转反侧,思念入骨都告诉他。
但是对话真开始了,谢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告诉秦弋,明明白白地向他坦承一个真实的但爱他的谢姝。
沉默片刻,秦弋发过来消息:“但是那天我突然意识到,你是自由的,也可以做出别的选择。你需要时间。”
谢姝:“秦弋,我看过很多皇室的故事。美丽的女子在最憧憬爱情的事情嫁入皇室,然后一点点被磨掉棱角,成为一块内里腐烂的躯壳。皇室有自己沉重的责任,那对于普通医生的谢姝而言,有些过于沉重,她会害怕,会抗拒,会胆怯。”
秦弋:“我明白。谢姝……”
谢姝:“嗯?”
秦弋:“对于你我永远不会骗你。所以我现在也不可能欺骗你,告诉你,我可以抛弃我的身份,地位,和你在一起。其实,那天我想正式介绍自己给你,就是想将自己的一切都摊开,彻底的,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这一路走来,我树敌太多。现在我权势盛,能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但一旦我放弃手中的权力,那些蛰伏的人全都都会扑上来,疯狂地撕咬一切。到时,我自身难保,也护不住你。这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和平的急流勇退,金盆洗手。
皇室的规矩不重要,你不必将它们放在眼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用我的命,护你安全。但是皇室的责任,我只能和你一起扛。”
撕碎童话外衣后,秦弋第一次和谢姝坦然地探讨现实。
谢姝:“我不喜欢穿高跟鞋。”
秦弋:“可以不穿。”
谢姝:“我不喜欢化妆。”
秦弋:“可以不化。”
谢姝:“我需要去面见大臣,接见百姓,会见外交使臣,对吗?”
秦弋:“我会将我手中的权柄一步步移交到你的手上,将能斩杀神与魔的剑亲手交予你。”
谢姝:“秦弋!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
秦弋:“只有交到你手上,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才会依然安全。甚至你可以用那把剑亲手斩杀海神。”
谢姝:“这些都是那天你想和我说的?”
秦弋:“是那天我想交给你的。”
谢姝抿了抿唇,眼眶通红,骂道:“秦弋,你混蛋!”
秦弋:“对,我是个混蛋。故意若即若离让你心乱,故意感动你,故意诱惑你,不折手段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成为联邦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王后,谁也不能置喙你半句,包括我。”
谢姝:“你个疯子。”
谢姝盯着屏幕,用力且气恼地戳着虚拟键盘。
秦弋:“对,要我现在过来让你打一顿吗?”
混蛋混蛋混蛋!
谢姝咬牙切齿地发过去十几个爆揍秦弋的表情包。
谢姝气鼓鼓地关掉虚拟屏。
她想说的不是那些,她想问的是,他能接受一个胆小真实的谢姝吗?联邦能接受一个不同于传统的太子妃和王后吗。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无论是想做一个非世俗意义上谢姝这样的王后,还是其他形状的王后,秦弋都会百分百支持她。
……
这个混蛋!
谢姝洗澡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气灌了进去。
混蛋混蛋混蛋!
真的好气好气。
秦弋那个疯子。
偏她自己也疯了,她被他气疯了。
谢姝放下水杯,看向一旁呆呆萌萌的人鱼宝宝,委屈巴巴:“宝宝,他欺负我。”
人鱼宝宝歪头,对着谢姝眨眼睛。
谢姝对人鱼宝宝伸出了罪恶的魔爪:“所以我要报复回来。”
人鱼宝宝疯狂尖叫。
谢姝对着它又揉又捏又戳,还专门对着它的尾巴摸来摸去。
哼。
中央军部这么忙,秦弋现在说不定正在开大会,这会儿要是一个没忍住……
“嘿嘿嘿嘿。”
越想越解气,谢姝左右两根食指,对着人鱼宝宝的尾巴疯狂攻击。
揉一揉,捏一捏,戳一戳。
让你欺负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谢姝:“谁啊?”
“外送。”
谢姝打开门,秦弋站在门口,气息凌乱,领带散开,哪怕隔着一定的距离,谢姝都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
秦弋眼神死死地将谢姝圈起来:“外送,送我。”
秦弋大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将身后的门关上。
谢姝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快?”
她一步步后退。
“这几天我一直睡对面楼里。”秦弋大手抓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眸色沉沉,嗓音沙哑:“你知道在涅槃者里那次,我最想做什么吗?”
谢姝:“什、什么?”
秦弋:“亵神。”
秦弋低头,不待谢姝反应,一个深吻,吞掉了谢姝所有的呜咽。
脚步凌乱。
秦弋带着谢姝来到熟悉的沙发上。
曾今他们在这里一起拼图一起打牌一起唱歌。
而现在,他想在这里和她做尽亲密的事。
“等、等等。”
谢姝推开秦弋,气喘吁吁,“人鱼宝宝还是个小孩子。”
秦弋虔诚地抚摸着她雪白细腻的皮肤,“它睡着了。”
谢姝扬了扬眉:“你让他睡着的?”
秦弋撩开谢姝的吊带,亲吻着她的肩膀:“是他该睡着了。”
谢姝浑身轻颤。
水莲被拖入旖旎的海水。
秦弋单手解开衬衣纽扣,谢姝脸又红又烫,转移话题道:“我好像忘了问你。”
秦弋:“嗯。”
一个嗯字,仿佛从炙热的沙砾中滚过。
衬衣解开,一览无余。
谢姝别开头:“梦里的事,是真的,还是只是意识海里的?”
秦弋抓住谢姝的手,用她的掌心贴近自己的心脏,俯身,目光滚烫:“精神体碎裂不止一片,但只有你选择了我奔向了我。所以,是真的,是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不是吗?”
秦弋的心跳贴着指尖猛烈地跳动着。
谢姝感觉,她的心更加乱了,甚至比他还乱。
秦弋将谢姝的头掰过来,直视她的眼睛,让她正视这一切:“抚摸尾巴,是我们的暗语。”
谢姝轻轻地嗯了一声,表明一切如他所想。
很快,温暖的海水将水莲整个包围起来,带着它一起沉浮。
迷迷糊糊,快被溺死的时候,谢姝听见秦弋说:“谢姝,我爱你。”
谢姝伸手将他抱得更紧,两个人的气息融为一体:“我也是,我爱你,秦弋。”
夜色沉沉,爱语低吟,直到天明。
阳光唤醒在床上沉睡的人。
谢姝对秦弋伸出手:“秦弋,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谢姝,你未来老婆。”
秦弋握住谢姝的手:“谢小姐,正式介绍,我是秦弋,你最忠实的信徒,也是你未来的老公。”
说着,他一个翻身将谢姝压在身下:“人鱼宝宝还没醒。”
谢姝掐他:“是你不让它醒吧?”
秦弋笑:“是它自己不想醒。我也不想醒。”
树影婆娑,爱语浅唱。
平静的海面,再起波澜。
水莲花被鱼尾甩出的高浪卷入深海,一次又一次。
莲花与海融为一体,未来,风浪再无所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以后会一本长篇一本短篇交替写,下本开《晏姑娘逼疯整个京城了吗》。
新登基把女主当棋子最后被棋子踩头上无可奈何铁血帝王x一直想躺平被迫当卷王,试图逼疯全京城最后逼疯帝王的铁面无私大府尹女主
推一下短篇第三弹《这也叫救赎?》,大概明年开
许晋长了一张高冷脸,不认识他的人,会被他的禁欲的外表蛊惑,以为他是矜贵疏离的总裁范儿,然而杜梨知道此人和高冷压根儿不搭边。
他毒舌,腹黑,龟毛,洁癖,自大,全方位自恋。
做许晋的秘书三年,毕业还是一只小白兔的杜梨,现在的怨气比死了五十年的厉鬼都重。
她现在能每天顶着一张死鱼脸,无差别创死上班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每个人!
对于许晋,杜梨能连续吐槽三个小时不带重复的。
“那你辞职啊。”闺蜜如是说。
杜梨以头撞墙:“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我当年刚毕业,年少无知签了十年卖身契。”
闺蜜:“……”
终于,某天,杜梨酒醉之下,没忍住,抓住了许晋:“许总,我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折磨我?”
许晋握住杜梨的双手:“前世,你一心圣母,被精神病的哥哥殴打,被养父母吸血,被卖给老男人换彩礼,死前,你发誓,若有来生……”
杜梨:“……”
许晋:“于是,我重生了。”
杜梨:“那特么不该我重生吗!”
许晋:“我发誓,我要救赎你,让你变成一个独立坚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奇女子。”
杜梨:“……”每天想毁灭世界的奇女子?
许晋:“让你成为最好的杜梨,开出昂扬向上的花。”
杜梨嘴角抽搐。
许晋:“所以,你不需要太感谢我。”
杜梨:“……”我感谢你大爷!
深呼吸一口气,杜梨反手握住许晋的手:“老板,答应我,下次直接打钱,好吗?”
许晋:“……”
……
杜梨一直以为这只是她醉酒后,许晋的又一次嘴贱,直到许久后,许晋以哥哥的身份,送上需要提前三年定制的婚纱,将一半的财产转到她的名下,牵着她的手,送她出嫁。
她恍然间分不清,许晋嘴里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到底是真的多,还是假的多。
(男主重生,救赎女主,20w字内短篇系列第三篇,女主杜梨,男主许晋,女主cp初恋裴炙)
第43章 番外一 躲严实才会热
周末晚上吃完饭, 谢姝窝在秦弋公馆的沙发上看书。
暖黄的灯光下,人鱼宝宝趴在谢姝的肩膀上,悠哉悠哉地晃动着胖尾巴。
窗外, 一整池莲花静静盛放,清淡的香气被微风带入屋内,香气怡人。
五彩的锦鲤穿梭在碧绿的莲叶中。
过了会儿, 秦弋处理好公务回来了,他在谢姝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
谢姝将书的封面面向他:“联邦百年十大战役。”
秦弋将书从谢姝手里抽走, “这一百年的主帅就在你面前,与其看书不如直接问我。”
谢姝手顺势搭在秦弋肩膀上:“那主帅大人,可以和我说说北彼尔斯战役吗?书上说, 用兵如神的太子殿下,带兵三进三出,最后如神兵天降, 将北彼尔斯的主力部队全部歼灭。自此之后, 北彼尔斯和联邦签订了和平协定, 交出了联邦的叛逃者。”
秦弋嗯了一声:“这场战争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
谢姝:“那你慢慢说。”
秦弋抓住谢姝的手:“走, 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姝跟着秦弋来到了一个类似于文史馆的地方。
两个人穿过许多卷宗照片墙,来到最里面。
谢姝好奇地打量着那墙, 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许多功勋章。
谢姝走近:“这是?”
秦弋抬手, 取下中间那枚红色的勋章:“这是太阳勋章,代表着军人的最高荣誉。”
这个谢姝听说过。
太阳勋章, 只有建立下举世功勋, 在十大将军的认可下,才能获得。
距离上一个获得这枚勋章,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
秦弋将勋章别在谢姝的胸口:“上次便想送给你, 没想到耽搁了。”
谢姝抚摸着上面的太阳神纹路,心头一片熨烫。
秦弋带着谢姝一一参观,这里记录着他当主帅以来的所有战役经过,也有无数他的过去留下的印记。
上次,他便是想带谢姝到这里,将他所有的一切,隐藏在荣誉和光环下的一切,他身为一个人的所有弱点,自私,卑劣,怯懦,还有对她的爱,都全部告诉她。
让一个原原本本,最真实的秦弋走到谢姝面前。
没想到,被截胡了。
更没想到,她先一步,在他坦白之前,便惊觉了走向他所要面对的一切。
秦弋尽量用轻松一些的词语来讲述这一百多年内他主导的那些战争,谢姝激动地看着他,连连惊叹,那些绝境重生,那些九死一生,那些阴谋暗算,那些政治上的阳谋设计。
谢姝竖起大拇指:“秦弋,你是这个。”
太牛了。
太厉害了。
哪怕秦弋已经尽量减少其中的沉重感,谢姝依然能从那些一场场诡异的战局变化中,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人心叵测。
所以……
秦弋:“不害怕吗?”
他问。
他曾经很担心很害怕,她在知道这些后,会恐惧于那些政治上的血腥,害怕他手上残留的血腥味。
但是每一次,在他担心的时候,她都会出乎意料地理解包容他的一切。
面对这个问题,谢姝摇了摇头,伸出手,抱住秦弋:“秦弋,你真的很厉害很厉害,很了不起很了不起。”
谢姝紧紧地环抱着秦弋。
秦弋瞳孔骤然放大,又渐渐回归。
谢姝声音哽塞道:“秦弋,我也是最普通最普通的联邦百姓中的一个,谢谢你做的这一切,谢谢你保护了我们。还有,从贫民窟,一个人孤身走到陌生的皇宫,来到陌生的军部,从零开始学习怎么作战,怎么打仗……十九岁的秦弋,辛苦了。”
不仅仅是辛苦,还有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害怕,恐慌,无措。
秦弋手掌覆盖在谢姝的后背上,头轻轻地埋在她的肩膀上。
那颗不安的心落在了实处。
踏踏实实。
十九岁的秦弋,经过云刹海,刚刚被认回皇室的时候,哪怕在贫民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要有任何过多的期待,但其实他仍然在心底深处保留着一份最原始的期待。
就像那天他站在休息厅门口时,听见谢姝说的那样——“我真心地那么期盼过,我相信秦弋在回来的时候也一定这么真心的期待过。”
他曾经的期待无数次落空,但是谢姝永远能看到他那些藏在大海深处,抛开所有荣誉和光环,以及人性弱点之外的一切。
从今天开始,他的心落在安定处,再也不会落空了。
秦弋抱紧谢姝:“谢姝。”
谢姝:“嗯?”
秦弋:“五岁的谢姝,离开亲生父母,来到姑姑姑父身边,她曾经也一定害怕过,胆怯过。所以……辛苦了。”
随着秦弋的话音落下,门外传来巨大的鸣响。
谢姝还未回过神,秦弋已经牵着她的手来到屋外。
万千焰火升空,将夜幕渲染成一片流动旖旎的深海。
人鱼在天空中,在大海上,依靠着漂亮的礁石,拥抱着温柔的水莲。
人鱼宝宝在海面上欢快地飞舞。
“谢姝。”
身侧再度响起熟悉的声音。
谢姝循声看过去,秦弋单膝下跪,手中托着一只打开的红色丝绒盒子。
盒子内是一枚纯净深邃的蓝宝石戒指。
他抬头凝视着她,眼底映着漫天华彩:“虽然晚了一些,但有些仪式,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所以,谢小姐,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让我拥有你,也让我完全属于你吗?”
谢姝眼中闪动着星光,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我愿意!”
秦弋擦了擦手,将戒指拿出来,一点点地戴在谢姝的无名指上。
戴戒指时,他过分地紧张,甚至指尖都开始轻轻发颤。
人鱼宝宝欢快地在两个人身边飞舞,胖乎乎的鱼尾在空中拖拽出漂亮晶莹的弧线。
谢姝谢姝低头端详着指间那宛如深海之心的戒指,轻声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秦弋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节:“截胡前。”
谢姝拉他起来,眨眨眼,开玩笑道:“早知道戒指那么大这么美,傻子才跑。”
秦弋眼底也漾开温柔涟漪:“那以后每年,我都送你一枚比上一年更大更美的戒指。”
“好啊。”谢姝举起手,晃动着十根手指头,笑道:“等十年后,我十根手指头,一根戴一个,闪瞎所有人。”
人鱼宝宝飞了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仿佛在说:我也要。
谢姝笑道:“好,回去之后,妈咪就给我们最好最可爱的宝宝做戒指。”
耶!
人鱼宝宝欢快地转圈圈。
谢姝抬头看向秦弋,两人相视一笑。
谢姝说道:“你是孩子爸爸,你也要给宝宝准备。”
秦弋握住谢姝的手,亲了亲:“遵命。”
……
说做就做,回去之后,谢姝就买好了材料和秦弋一起给人鱼宝宝定制专属迷你戒指。
不过,中午休息的时候,谢姝会偷偷在医院休息室给秦弋准备礼物。
秦弋送了她许多礼物,她没什么送给他的,思来想去,考虑到马上天气要转凉了,便买了羊毛线给秦弋织围巾和手套。
为了不损害上将大人在军部的威严,谢姝特意选了深灰色的毛线。
织半个月,将围巾和手套织好后,谢姝又用白色的细毛线在围巾角落绣了一朵莲花,在手套套口里面绣了一个小小的人鱼宝宝。
这样,外面别人看不见,即不损上将大人威严,又不失俏皮可爱。
晚上,秦弋来接她下班,她像鸟儿一样,飞快扑了过去:“秦弋!”
秦弋远远地就伸手,和往常一样准确地接住谢姝。
因为奔跑,谢姝呼吸有些急促,她兴奋地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谢姝先将围巾拿了出来,她垫起脚尖,秦弋弯了弯腰,厚厚的羊毛围巾在秦弋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谢姝将围巾的一角拿起来:“你看,这里我绣了一只莲花。围的时候我们把莲花放里面,就没有人能看见了。”
秦弋疑惑地看着谢姝:“为什么要藏起来?”
谢姝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会有损上将大人的威严啊。”
秦弋:“为什么会有损我的威严?”
谢姝眨眼:“因为莲花一看就是女孩子绣的,别人笑你怎么办?”
秦弋:“他们不敢。”
秦弋手指珍惜地抚摸着那朵俏皮的莲花,然后将莲花翻了出来。
谢姝连忙用手遮住:“别别别,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秦弋执拗道:“看见了,会很羡慕。”
谢姝哦了一声,那上将大人都这么说了,她就不矫情了。
谢姝又将手套拿了出来:“再试试这个,看合不合适。”
谢姝示意秦弋伸手,她将手套给他戴上,然乎将套口翻出来:“这里还有人鱼宝宝,看,我们的宝宝躲在这里,是不是很可爱?”
秦弋收回手,微微挑眉:“藏着,躲着?”
谢姝:“怎么了?”
谢姝奇怪地看着忽然态度转变的秦弋:“你不喜欢手套吗?”
秦弋:“喜欢。”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但不喜欢藏着,躲着。”
说完,秦弋拉开车门,谢姝上车。
两个人坐在车内,谢姝伸手去解秦弋的围巾。
现在天气才刚转凉,车内温度又高,戴着手套围巾会热。
秦弋躲开谢姝的手,谢姝提醒道:“热。”
秦弋:“躲严实才会热。”
谢姝眼珠子转了转,小小地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想公开啊?”
秦弋直视谢姝的眼睛,谢姝了然了:“太子殿下从来不出现在公众媒体上,我以为你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呢。”
秦弋声音闷闷地:“以前没有什么需要昭告天下的必要。”
谢姝抿唇偷笑:“哦。”
谢姝哦了一下不说话了,秦弋气到心梗,“谢姝。”
第44章 番外二 聘礼
谢姝偏头笑看着他:“嗯?”
秦弋:“名分很重要。”
谢姝:“我知道啊, 我们不是确定关系了吗?”
她是故意装傻。
确认了这一点,秦弋一把抓住谢姝,将她拉到面前, 狠狠地咬上她的唇。
许久后,秦弋放开她,再度强调:“名分很重要。”
谢姝:“哦。”
秦弋:“谢姝!”
眼看秦弋真急了, 谢姝亲了亲他的嘴角,不逗他了, “那我和姑姑姑父说一声, 带你回家。”
秦弋嘴角下意识地上翘:“只是这样。”
谢姝:“但是公开还要等一等。”
秦弋嘴角往下拉,谢姝赶紧亲了他好几下:“你先别急,听我说。”
秦弋嗯了一声。
谢姝说道:“第一, 公开之后,我就是未来太子妃,影响很大, 我还想和你再多过一段平凡小情侣的日子。”
秦弋:“公开之后, 媒体不会打扰……”
谢姝摇头:“先听我说完。”
秦弋点头。
谢姝:“第二, 我不想在年前公开, 我想带你去见姑姑姑父,但是你身份太大了, 我怕吓到他们, 所以想循序渐进,一点点地给他们打预防针。先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 告诉他们你在军部工作官职不低, 然后再告诉他们你是上将,最后再告诉他们你是太子殿下。
第三,你是我未来的爱人, 亲人,是最重要的人。我想和你一起参加过年时表姐的婚礼。如果公开露面,或者姑姑姑父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们说漏嘴。那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婚礼,所有人的关注点必然会在我们身上。婚礼,新娘和新郎才应该是全场的焦点,我不想喧宾夺主,但又想和你,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去为我的亲人送上祝福。
所以,综上所述,我想年后再公开,可以吗?”
谢姝说完,秦弋没说话,只是抿着唇在思考什么。
谢姝嗯了一声,拉了拉他的小手指:“殿下?”
谢姝:“上将大人?”
还是没声。
谢姝抿了抿唇,小声叫道:“亲爱的。”
秦弋耳尖瞬间红了,他清了清嗓子:“我可以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姝不满地嘟哝了一声:“你还和我谈条件?”
秦弋摆出一副绝不退让的样子:“一个条件换一个条件。”
谢姝:“那好吧,是什么?”
左右不过是和前些日子一样,让她多亲几下罢了。
秦弋垂眸,掩盖住眼底笑意:“先回公馆。”
谢姝哦了一声,决定静观其变。
回到公馆,秦弋带着谢姝来到卧室,将围巾和手套小心取下来,叠放整齐。
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谢姝坐过去。
秦弋开口道:“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
谢姝伸头去亲他,秦弋笑了,一直等谢姝亲完,才状似十分不解地说道:“这么猴急?”
谢姝愣住了:“你的条件不是这个吗?”
秦弋:“我似乎没说是这个。”
谢姝捂脸,都怪秦弋,每次都哄她,说什么亲亲就停下来,然后骗她亲了又亲,又不停,导致她一听条件就想到亲亲。
谢姝:“那你回卧室做什么?”
秦弋努力压下嘴角笑意:“放围巾和手套。”
谢姝更懊恼了,她愤愤不平地瞪着秦弋:“究竟是什么条件?”
秦弋让谢姝坐下,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其实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机会送上了门。
谢姝好奇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秦弋将文件打开。
谢姝一页一页地翻看,表情越发严肃。
存款,马场,酒庄,商业地产,大厦,高尔夫球场,第一医院,还有四十多家公司的股份。
谢姝:“你……”
秦弋截断谢姝的话:“别拒绝,就当是提前给你的一部分聘礼。”
秦弋将签名笔递给谢姝。
谢姝没接:“太多了。”
秦弋:“不多。”
他将谢姝的脸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
谢姝的世界原本很纯粹,但他把她拉了进来,拉进了他所在的,这个复杂危险的皇室中,这已经很委屈她了。
她牺牲了很多,他自然应该给她足够的补偿和保障。
但是这话,秦弋不想告诉谢姝。
因为她总是会轻视自己的付出,珍视别人的给予,如果这么告诉谢姝,她觉得这份补偿受之有愧。
于是,秦弋说道:“谢姝,这是给你的保障。联邦如今是和平的,但是外交政策,环境,每天都在变化。我需要一个安心,一个能保证,不管未来我还能不能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何种意外,你和我们未来的孩子都能平安幸福的保障。我需要,很需要。”
谢姝抿了抿唇:“我会签字,但是,我相信,不会有意外,永远不会有。”
谢姝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姝在一式三份的文件上签了字,秦弋迅速将文件锁进了柜子里,以防谢姝后悔。
等锁好柜子,秦弋忽然笑了。
谢姝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秦弋:“你收了我的聘礼。”
谢姝歪头。
所以呢?
秦弋:“所以你答应嫁给我了。”
说完,秦弋做好了谢姝羞恼地掐他的准备,但是谢姝只是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早就答应了。”
……
第二天,谢姝逗弄人鱼宝宝,把人鱼宝宝惹急眼了,气鼓鼓地背过身,不理谢姝。
谢姝拿出糖果哄它。
它哼哼,扭开头,就是不理谢姝。
这时,谢姝的手表震动了一下,谢姝点开和表姐郑月的视频。
郑月正坐在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高耸入云的建筑。
显然,大周末的,郑月还在加班。
郑月:“温布森顿的婚纱设计邀请函?你怎么拿到的?那可是顶奢!”
谢姝:“呃……运气。那天你不是和姑姑姑父说婚纱选了好几家都不满意吗?刚好我路过温布森顿,他们在抽奖,我就花费重金买了他们家的入门款包包,然后获得了抽奖名额,没想到真的中了。”
郑月:“运气这么好?”
郑月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没多想。
谢姝:“表姐,温布森顿的店长说,通过这个邀请函上的电话可以联系他们的首席婚纱设计师团队,量身定做婚纱,直到新娘满意为止,而且不收一分钱。”
温布森顿的高定婚纱。
郑月光想想就满意到了极点。
不过……
郑月:“真的是你抽奖抽中的?”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表妹了,抠门节约得很,哪里舍得为了一个抽奖去买什么奢侈品包。
郑月想了想:“听妈说,你过两天要带男朋友回家?男朋友做什么的?”
提到这个,谢姝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谢姝纠结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个抽奖是我男朋友抽中的。”
郑月:“我就知道,你绝对舍不得钱去买奢侈品包。是他送你,你们一起抽中的吧。”
郑月自己把事圆上了,谢姝赶紧说:“对,是他抽中的。”
郑月毕竟是做金融的,嗅觉很敏锐:“看你支支吾吾的,他的身份很特殊?”
谢姝:“就是……表姐……如果……他身份稍微高一点点……”
郑月:“多高?比你表姐夫还高?”
谢姝紧张到抠手,郑月白了她一言:“别抠了,手指甲都抠坏了。到底多高,看你紧张的?”
谢姝深呼吸一口气:“他也是能力者……在军部任职……就是那个……中央军部……”
谢姝说完闭上了眼,不敢看郑月的表情。
自从她觉醒精神体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安慰郑月,告诉郑月没关系,小月也很厉害,小月就算没有精神体,在普通人里也很聪明了,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但其实,那种安慰的话,更伤人。
明明不需要安慰,但周边所有的人都默认你应该感到自卑,感到失落,你应该需要安慰。
一遍又一遍,不管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那种刺耳的安慰永远在你耳边回响。
无法阻止,无法屏蔽。
偏偏你还没有办法责怪对方,因为对方是好心安慰你,真心宽慰你。
一开始或许郑月能抵抗住这些杂音,仅仅只是不服气而已,但架不住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同情,每时每刻都要面对这样无法选择的“善意”,渐渐的,谁都会心态失衡。
所以谢姝完全能理解郑月后来那种明里暗里和她的较劲的失衡。
许久后,郑月终于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嫉妒你?”
谢姝:“我没有,我知道表姐你只是不服气。”
郑月:“对,我不服气。”
郑月语气带着压抑:“我从小就不服气,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和你比。但是谢姝,其实我很早就明白,我不是在和你争,我老是喜欢和你比,是因为你是我能接触到最多最近的一个觉醒者。
我不服气,真的不服气,凭什么都是天生的人,但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人生的上下限不同。凭什么有些人能觉醒精神体,能享受超额待遇,但我们普通人就只能苦苦挣扎。
凭什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我要花费比你们这些觉醒者两倍,三倍,十倍的努力才能达到同一个起跑线。”
说到最后,郑月的语气中怨气少了一些,反带上了许多苦涩与无奈:“但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不是吗?有人出生就优渥,有人先天就残疾,有人天生音乐家,有人五音不全,有人能觉醒精神体,有人注定只是普通人。就像我出生在联邦,而有人出生在连年战火,普通人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的尼戈尔星球。”
谢姝:“对不起,表姐。”
郑月问道:“他在中央军部职位很高吗?”
谢姝点了点头。
郑月:“他对你好吗?”
谢姝:“很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