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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0

    第36章 二霍雄竞,失态。


    三小时前。


    霍屹森下了船, 再次抬头看向耀眼的北极星。


    林月疏说,星星很美。


    第一次约会, 他送了林月疏一对耳环,是个北极星造型,下面挂着两根很细的钻石吊线。


    霍屹森鼻间一声轻笑。北极星的指引么。


    可他朝着北极星走了很久,路上还遇到了纪棠,却始终没看到林月疏的身影。


    纪棠提议,二人暂时组队行动,资源互相利用,可霍屹森在纪棠睡着后,看到远处一团浓烟飘散至天际, 便毫不犹豫丢下他走了。


    能生火制造浓烟的, 只有林月疏的打火机。


    这一路走来, 霍屹森是真看到毒蛇了,他不急着走,开始原地寻找。


    俗话说, 万物相生相克, 毒物出没的地方必有解药。


    找到一把解毒药草塞包里, 继续循着那团浓烟走。


    接着就看到了霍潇。


    两人对视许久,霍屹森将背包放在熟睡的林月疏身边, 压低声音对霍潇道:


    “东边树林,有你搭档留下的布条。”


    霍潇盯着霍屹森的脸, 深色的瞳眸中笼着一层凛冽的晦暗。


    几息后,霍潇慢条斯理起身,漫不经心掸走肩头叶片,问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霍屹森凝了他片刻,席地而坐。不懂他在说什么。


    反问道:“你又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霍潇敛了眉, 同样不懂霍屹森在说什么。


    二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也不睡觉。


    “滴答——滴答——”


    二人脸上忽然落下凉凉的湿意,同时抬眼看天,雨点从中心四散着画圆。


    下雨了。


    霍潇率先起身想去把林月疏叫醒,刚迈出一步,却见霍屹森阔步从他身边穿过,先他一步到了林月疏身边。


    霍屹森拍拍林月疏凉凉的脸蛋:“醒醒,下雨了。”


    林月疏“嗯唔”一声,拱起上身来了个突然变异式的懒腰,再躺回去。


    霍屹森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随手掀起盖在林月疏身上的霍潇的外套丢一边,继续拍那小脸蛋:


    “起来,找地方避雨。”


    林月疏慢慢睁开眼,发出不满的一声:“唉。”


    他坐起来揉揉眼,看清霍屹森的脸后,视线一划,后面还站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看来看去,再次感叹,这俩人简直可以拜把子做兄弟了。


    “霍老师,你好。”林月疏对霍潇鞠了一躬。


    霍潇站在雨中,湿漉漉地笑了下:


    “我不喜欢霍老师这个称呼。”


    霍屹森余光扫了他一眼,鼻间发出很轻的一声冷哧。


    林月疏:?


    在说什么呢。


    小雨变大雨,三人收拾了东西重新上路。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依然不少观众靠着咖啡吊命。


    【总算是有个好好拿摄像机的了……】


    【该说不说,这三张脸凑一起让我心情好到爆棚。】


    【妈呀,月月真不愧是脸蛋天才,把旁边两位衬得很像落汤狗。】


    【哈哈哈我也发现了但我不敢说。】


    【有啥不敢说,林月疏好看是客观事实,全世界只有漫粉觉得他丑,它们的评价没有参考性。】


    三人沿着岩壁找寻能躲雨的地方,霍潇抬个手挡在林月疏头顶,他腿长,一步顶普通人两步,为了配合林月疏的步伐节奏,只能迈着碎步,走得很艰难。


    林月疏抬头望了眼,笑道:“谢谢霍老师,你人真好。”


    霍潇也笑容上了脸:“你我之间说这个就多余了。”


    林月疏:?


    说起来,原主的确和霍潇有过一次热火朝天。


    他以前以为霍潇是演技派影帝,于是婉拒三连,当下心里着实有点后悔,早知道给霍潇吃了算了。


    真幸运,这样的高质量雄性,一本书里竟有俩。


    要不要想个办法忽悠二人来个双龙?可据书中描写,个个都是保温杯级别,他怕自己吃不消,毕竟他那玩意儿也不是松紧带做的。


    正当他想着有的没的,身边忽然传来一声:


    “欸?是林老师。”


    林月疏侧头一看,还真叫他找到了山洞。


    山洞里坐着俩人,林月疏认不太出他们是谁。


    所幸霍潇开了口:“少珩,温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裴少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也是刚进来。”


    温翎漫在三人身上打量过一遍,无声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三人进了洞穴,林月疏翻了一遍背包,没找到能擦头发的东西,冲锋衣也不行,不吸水。


    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划拉头发快速弄干。


    弹幕怜爱了:


    【让我擦让我擦!擦完了让我闻一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林月疏身上很香。】


    【前边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觉得月月身上是那种橘郡葡萄柚的味道,有没有闻过的姐妹说说啊。】


    【没闻过,现在开始攒钱,我一定要闻一次![握拳]】


    【好想亲亲月的脸啊,可以说么,感觉很好亲。[色]】


    【同!!!皮肤超好超干净,如过林月疏带货护肤品,我是绝对要无脑冲的。】


    林月疏正划拉头发,对面的裴少珩递来手帕:


    “我刚用过,有点湿了,不嫌弃的话先将就一下。”


    林月疏笑笑:“没关系,我用过后才真的不能用了,你收起来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拉链声响起。霍潇脱了冲锋衣,脱了毛衣,脱了最后的T恤。


    他把T恤塞林月疏手里:“干净的,来之前洗了澡。”


    昏暗裹挟着湿冷的水汽,将赤.裸的上身映得冷白。光影交错间,每一块肌肉的形状尽是流利分明。


    林月疏死死盯着霍潇的八块腹肌,咕嘟——


    很粉很干净,“吃霍计划”得速速提上日程。


    同样咽口水的还有温翎漫,俩眼珠子恨不得贴上去一探究竟。


    弹幕:【吸溜——】


    林月疏双眼直勾勾又贪婪地盯着那分明的肌肉,咽了口唾沫:


    “那那那我就不客……”


    话没说完,眼前忽然一黑,身体被一道劲悍的力量带过去。


    抬眼一看,霍屹森抱着他的肩膀,手里多了块巴宝莉的男士手帕,给他呼噜毛。


    裴少珩笑道:“霍代表您也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么。”


    霍屹森抱着林月疏擦头发,似是随口一言:


    “是,这样就不会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只拿的出穿过的T恤。”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


    霍潇的眼底,如翻滚的海潮。


    霍屹森和他对上视线,回他一个优雅又礼貌的微笑。


    而霍潇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直言:


    “如果我是林老师,我可不敢接受不知擦过哪里的旧手帕。”


    霍屹森看也不看他,细致的给林月疏擦头发,漫不经心道:


    “我理解你对环境、物品的高要求,倒是林老师为人随性,不太计较这些小事。”


    霍潇:“林老师告诉你的?”


    霍屹森:“听不懂人话就算了,眼色也不会看?”


    眼看二人真要打起来了,裴少珩赶紧打圆场:


    “时候也不早了,各位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录节目。”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二人也没再言语,偃旗息鼓了。


    林月疏倒是有点奇怪。这两人……斗的哪门子气。


    观众看爽了:


    【哈哈哈没能打起来,so失望。】


    【所以霍潇是不是对林月疏有点箭头啊。】


    【感觉霍代表也很箭头啊。】


    【林月疏的粉丝别幻想了哈,这剧本一眼假,信的人有了,去了缅甸不出三天被电棍打死。[捂嘴笑]】


    【随你怎么说咯,反正你家漫漫都淋成落汤鸡了,你看有人在意他么?[斜眼笑]】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凌晨三点,雨停了。


    众人也累了,洞内彻底陷入死寂。


    林月疏睡不着,睁着眼望着洞外的漆黑深夜。


    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除非一觉到底,否则中间醒来不管几点,就再也睡不着。


    倏然,他余光感到身后亮了下,非常短暂的。


    林月疏悄悄翻个身,看过去,见某位嘉宾拿出了……手机。


    在登岛前,他们的手机已经全部交由节目组保管。


    林月疏眯着眼,暗中打量。


    拿手机的应该是温翎漫吧,看他戴的耳钉挺像。


    昏暗中,他听到温翎漫刷着刷着手机发出重重一声叹息。


    与其说是叹息,不如说发泄更合适。


    紧接着,温翎漫站起来了,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嘉宾,悄悄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他又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个人。


    林月疏仓促看了眼,赶紧合上眼皮。


    俩人在地上摸索着什么,最后拿了一只背包离开了。


    林月疏坐起来,打开火机照着剩下几只背包上的姓名牌检查,最后确定,被两人拿走的是他的背包。


    *


    小岛上,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叽叽喳喳,众人随着鸟叫声睁开了眼。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眼底挂着淡淡青色。


    他下意识看向那一地背包。在他终于熬不住睡过去的半小时里,他的包回来了。


    林月疏随手拎起包掂了掂,里面什么东西剧烈晃了下。


    他扫了眼温翎漫,轻笑一声,背好包。


    众人去了溪边简单洗漱,吃了霍潇的压缩饼干做早餐,接下来他们要继续出发,寻找物资安排接下来的生存挑战。


    出发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找到几人:


    “目前为止,顺利找到搭档的只有两组,按照规定,由霍屹森先生和林月疏老师一组先挑选物品。”


    物品共四样,分别是小岛地图配指南针、切割工具、太阳能手电筒和中华香烟。


    林月疏道:“之前是我选的,这次霍代表选吧。”


    霍屹森下巴一扬,点了点太阳能手电筒。


    林月疏:“好像没什么用,这里没太阳。”


    霍屹森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月疏:“这边植被茂盛,视线受限,有个指南针和地图会好一点。”


    该出声的人没出声,温翎漫先忍不住了:“那你还问霍代表做什么。”


    林月疏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


    “他是我的搭档,我不问轮得着你问?”


    温翎漫:……


    接着在霍潇的划水下,温翎漫选了切割工具。


    第三对集合的纪棠和鹿聆选了太阳能手电筒,最后,不抽烟的裴少珩和随泱带着一包中华香烟上路了。


    感觉被耍了。


    雨刚停没多久,又开始淅淅沥沥的。


    众人发现这岛上是真什么也没有,连毒蘑菇都找不到,就算溪水里有鱼,也被一场大雨搅浑,能见度为零。


    这一路光是体力输出,半点不进账,到了中午,众人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纪棠道:“怎么办,因为是海上小岛,所以物资极度匮乏。”


    随泱举起中华香烟:“抽这个管饱么。”


    温翎漫提议:“不能继续等了,溪水清澈一些后咱们下去抓鱼。”


    林月疏觉得这主意比隔夜饭还馊:


    “你也会说不能再等了,雨一时半会儿不停,溪水只会越来越浑。”


    温翎漫脸色一暗,皮笑肉不笑的:“是么。”


    裴少珩道:“大家先原地休息,保持体力等雨停,现在下着雨什么也做不了。”


    众人觉得可行,找了处翘角岩壁,勉强遮风挡雨。


    林月疏望着眼前一条小溪,对岸被茂密的水生植物覆盖。


    他忽然起身走进雨中。


    “去做什么。”纪棠问。


    “找点吃的。”林月疏道。


    林月疏一走,众人三五成群分成几堆坐,陷入了冗长沉默。


    许久后,温翎漫像是闲聊一样先开了口:


    “你们觉得林月疏能找到么,我感觉他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


    随泱点头:“找不到就会回来了,大家也别说话,别驳了他面子。”


    从节目开拍就一直很沉默的鹿聆终于开了口:


    “不管找不找得到,心意到了就行,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温翎漫看向他,眼底几分嘲弄,却又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鹿老师倒是很善解人意嘛。”


    鹿聆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弹幕有人提出质疑,询问温翎漫是否因为之前的耳光事件对林月疏抱有敌意,被漫粉打了回去,说翎漫不是小气人,要林月疏先反思自己。


    “咕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开始抗议。


    “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忽然,鹿聆直起身子,指着不远处:“林老师回来了!”


    他一直都是弱弱的姿态,难得语气欢愉到强烈,起身小跑过去迎接。


    众人抬头望去,雨中,林月疏怀抱一捧植物,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找到吃的啦。”


    温翎漫笑了:“所以我说再等等啊,才第一天就要大家生啃野草,剩下几天怎么办。”


    林月疏抽出一根植物:“这个能吃。”


    绿色的根茎上插着个橘色的柱状物,橡根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大香肠。


    鹿聆好奇问:“这什么。”


    “香蒲。”林月疏指着小溪,“沿着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温翎漫更烦了:“溪里有鱼为什么要大家吃草,你非得这么表现自己么。”


    “不是。”纪棠拿过一根香蒲,解释着,“确实可以吃,这在我老家江南是道名菜,根茎鲜嫩细腻,能果腹能补充水分,还可入药。”


    他对林月疏笑道:“谢谢你林老师,你帮了大忙。”


    林月疏给了他一把香蒲:“吃好喝好。”


    霍潇和霍屹森几人也要了一把香蒲,打量着。


    林月疏走到温翎漫面前:“要么。”


    结果遭到温翎漫一声轻嗤:“谢谢,不用了,我对食材的要求比较高。”


    弹幕乐了:


    【叫花子还嫌饭馊,有的吃不错了。】


    【要求再高能有霍代表高?人霍代表都没说啥,你在这装什么大头娃娃。】


    林月疏叼着香蒲根茎嘬嘬吸吸,借了霍潇一组的切割工具,把香蒲上面像香肠的一端剪下来,含糊不清道:


    “这个留着可以生火,最近雨多,树枝太湿点不起来。”


    “林老师好棒,懂好多。”鹿聆由衷夸赞,跟着帮忙剪香蒲。


    林月疏脱下背包,手指顿了下,他扫了眼温翎漫,直接和他对上了视线。


    温翎漫立马别过头,假装只是随意瞥到这边。


    “唰啦——”拉链拉开了。


    一道细长黑影猛地钻出来,在林月疏的低呼中,众人看过去时,只看到一条黑色的蛇掉在地上,蜿蜒着逃离,一头扎进溪水中。


    林月疏的手臂上多了两个红色牙印。


    “让我看看!”霍潇一把推开碍事的温翎漫,温翎漫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


    他抓住林月疏的手,紧紧攥着牙印周围防止扩散。


    “看清是什么蛇了么。”


    林月疏皱着眉摇摇头。


    霍屹森走到二人身后:“让开。”


    霍潇也没工夫跟他打嘴仗,赶忙脱了外套,再次拿出他的T恤,随着手臂青筋暴起,T恤成了一条一条。


    霍屹森从背包里捡出来路上摘到的解毒草,刚想揶揄霍潇是不是碰到任何事只拿得出穿过的T恤。


    戛然而止,话没出口,人也没动了。


    霍潇扶着林月疏的手臂,吮着牙印,吸出血丝吐一边。


    随后从霍屹森手里抢过解毒草扔嘴里嚼,口腔酸麻苦涩,他忍不住皱了眉。


    “林老师,别嫌弃。”霍潇吐出解毒草小心翼翼抹在牙印上,最后用提前撕好的布条扎住一端,做了个简单包扎。


    林月疏静静望着他低垂的眉眼,手指无意识地缩了下。


    一团热空气在胸腔里不断膨胀,喉结也跟着不断滚动。


    霍屹森不动声色,空空如也的手指还保持着捏住解毒草的动作。


    良久,他垂了手,像是无处安放,只能揣兜里。


    节目组风风火火来了,工作人员仔细检查过后,道:


    “放心吧,咬人的是中华水蛇,毒性微弱,主要用于小型猎物,对人伤害不大,仅能造成局部红肿疼痛,无需血清治疗。”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林月疏看了这工作人员一眼,反问:


    “通过牙印就能判断蛇的种类?你很专业啊。”


    工作人员脸色微僵,很快恢复平常:


    “是,我是农业大学毕业的,专门研究水生类蛇,节目组也是考虑到有所需要才带我一起上岛。”


    林月疏笑了下,意味深长的。


    一旁,霍潇仔细检查过林月疏的背包,提醒他:


    “在野外背包要关好,不一定就有什么东西钻进去。”


    林月疏还是笑:“好的霍老师。”


    他看了眼温翎漫,意味不明道:“不过比起蛇,我更害怕老鼠钻我包里。”


    温翎漫扫了他一眼,轻嗤。


    到了下午,林月疏的咬伤周围却红了一片,浮现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不用呼叫节目组,他们自会从实时直播中看到。


    这次陈导亲自来了,询问他的症状。


    确定不是皮肤病后,她考虑可能是林月疏对中华水蛇的毒素有过敏反应。


    过敏这事儿可大可小,导演固然舍不得放弃林月疏这么有话题度的嘉宾,但她更害怕出了事被骂。


    “林老师,这样吧,我们讨论后决定,您先随工作人员离岛去医院检查,暂时休养几天,荒岛求生环节您可以不用再参与,剩下落单的嘉宾我们也会按照替补策划重新分配队伍。”


    林月疏指尖轻刮红疹,语气虚虚:


    “我吃点抗敏药不行么,也没太大问题。”


    陈导摇头:“我们这可能没有适合蛇类毒素的抗敏药,建议还是尽快去医院检查,真出了问题我们担不起责的。”


    温翎漫这时候倒是善解人意起来了:


    “听导演的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弹幕一片夸夸:


    【翎漫真的很好了,不计较之前林月疏扇他耳光,他本可以幸灾乐祸的,却选择了关心。】


    【LYS快回去吧,小命要紧,家安勿归。[偷笑]】


    鹿聆是真关心,扶着林月疏的手满脸担忧:


    “你要是害怕,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林月疏没有回应导演也没有回应鹿聆,单单对温翎漫道:


    “你说得对,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接受导演的建议。”


    【呜呜呜月月康复后能不能再回来继续拍啊,我不能没有月月!】


    【唉,虽然很难过,但身体要紧,月月快点好起来。】


    【活该,自己不看好背包遭了蛇,受着。】


    【前边的天天受着受着,好了知道你是受了。】


    林月疏收拾好东西,在几人不舍的目光中,随着工作人员往入海口处去坐船。


    刚走没两步,他忽地止住脚步。


    接着阔步走回去,来到霍屹森面前,摸出打火机递给他:


    “我也用不到了,给你吧,这样晚上还能烧点热水泡泡脚。”


    霍屹森捏着打火机不发一言,看到林月疏离开时朝他挥挥手,他藏在裤兜里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林月疏又对霍潇道:


    “谢谢霍老师帮忙,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


    霍潇盯着他看了许久,唇角弯上去:


    “做人要言而有信,知道么。”


    林月疏:?


    林月疏欢天喜地地走了。


    明知包里有蛇,为何不避。


    弹幕给出了答案:


    【没月月我就先不看啦,月月回来踢踢我。[1W+赞]】


    【漫粉要是再说什么“林月疏挡枪侠”,就真得去看眼科和脑科了。】


    【吸蛇毒那里,我感觉霍屹森的眼睛在霍潇背后chua chua 放冷箭,我想那时候,他一定很想打死他。】


    【两位哥真就顾及面子没在镜头前动手,眼神不会骗人。】


    【月月真·魅魔,不过要是我,我比二霍还急。[大哭]】


    【节目组单给个机位给小月儿吧,没有他的日子我没法活。[微笑]】


    在综艺里,镜头就是命,但林月疏更喜欢在温暖大床上躺平,不用累死累活玩野人求生就能赚得大把的话题度,世上真有这种好事——


    作者有话说:月月:我回去躺啦,希望无人打扰,嘿嘿。


    二货:不是你的生日别乱许愿。


    第37章 “你不用担多余的心,我……


    林月疏跟着工作人员坐船离岛去医院检查, 剩下几位嘉宾的拍摄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中间,几人踏过一座节目组故意做旧实则很安全的“危桥”, 吊桥效应的影响下,纪棠对鹿聆越看越顺眼了,主动扶着他过桥,见他不小心弄伤手指,也表现出焦急,拉着他寻找消炎草药。


    剩下几人还是各走各的,霍潇和温翎漫虽为搭档,但他同温翎漫说的话还没有同霍屹森说得多。


    荒岛求生的环节虽然要求严苛,但节目组不可能真放任嘉宾们自行求生, 很多都是光鲜亮丽的艺人, 非常注重每镜头下的美感, 因此直播中间插播广告的间隙,节目组会派化妆师过来给嘉宾们补妆、整理造型。


    化妆师要来给霍屹森补个粉,被霍屹森拒绝了。


    他坐在一边休息, 手里还捏着那只打火机。


    旁边传来造型师和霍潇的谈话声。


    “林老师那边怎么样了, 从医院回来了么。”霍潇问。


    造型师给霍潇整理着头发, 道:


    “听导演说情况不太好,虽然打了血清吃了抗敏药, 但似乎林老师抵抗力比较差,过敏红疹还在扩散, 说是再不行只能送去市区的大医院了。”


    霍屹森捏着打火机的手指骤然一顿。


    霍潇皱着眉问:“方便我和他通个视频电话么。”


    “现在恐怕不行,林老师刚打了针睡下了,那种药剂有很强的副作用,会犯困。”


    霍潇推开造型师伸过来的烫发棒,语气几分冷躁:


    “就这样吧, 不弄了。”


    广告结束,所有人整装待发。


    应导演要求,为了增加看点会适量加入少量剧本推动,往往是因为一件小事产生意见分歧,最好打他个昏天黑地、飞沙走石。


    比如,一行人现在因为是集体寻找资源保证安全性,还是分开寻找保证效率这件事争吵不休。


    在众人争执不下时,霍屹森最后看了眼打火机,忽然抓过背包翻出小岛地图和指南针,拿上自拍杆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代表你去哪。”眼尖的温翎漫发现了他。


    霍屹森头也不回,声音冷淡:


    “把吵架的时间放在正事上,就不会饿肚子。”


    一席话,令众人沉默,似乎是无地自容,纷纷低着头。


    走出很远后,霍屹森展开地图研究着。


    地图上纵横交错的指示线,写明拍摄基地别墅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大概三公里,不算远,但路途崎岖,未经人为干预的小岛根本无路可走,弯弯绕绕不止这点路。


    霍屹森根据指南针的指引走了一段路,一抬头,一条三米宽的大河横在眼前,周围长满奇形怪状的石头,表面覆着一层厚厚苔藓。


    霍屹森小心翼翼踩上去,但湿滑的苔藓还是给了他一个背后偷袭。


    好在人高腿长底盘稳定,及时扶住大树,手臂蹭上树干,擦出一排血杠子。


    霍屹森拉开冲锋衣,撕了截衬衫衣摆包扎好伤口,重新来到河边。


    一个满脸老年斑的守岛老农正在河边抽烟,见此情景,道:


    “是来拍节目的吧?这条路走不通,你从后面绕过一座土坡,穿过一处树林,再爬过一座高山,那边有路。”


    霍屹森看了他一眼,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顶头,冲老人点点头,不发一言踏入河中。


    河水很深,却堪堪只到他膝盖,尽管小岛位于南部,十二月底的寒凉依然来势汹汹。


    只穿单裤的霍屹森能清楚感受到冰凉的河水将他的小腿裹挟,一般人到这里也该走回头路了。


    可他偏不。


    淌过冰冷河水,穿过布满异味的山洞,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霍屹森打开火机照过去,又收了火机默默离开。


    一具风干的尸体靠在石壁上,大概是哪位没能走出小岛的倒霉探险者。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霍屹森照顾着自己,还要照顾节目组给他的自拍设备。


    观众怜爱了:


    【霍代表回去吧,其他人已经分开找食物了,你走得属实有点远了。】


    【妈呀,我看的是恋综吧,不是探险综艺吧。】


    【霍屹森体力真好[大拇指],换我已经漂在刚才那条河里了。】


    【找食物有必要走这么远嘛?我不理解。】


    【霍屹森:我可不是温室的娇花。】


    天边泛起一层青黑色,喧闹的鸟叫声也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别墅基地里。


    林月疏躺在床上,大脑一片天旋地转,身体沉重似秤砣,带着他的意识一起下坠。


    下午从医院回来他就发起了高烧,医生说他对中华水蛇的毒素过敏反应太强烈,打了退烧针,半天过去了,除了副作用导致他吐了几次,再没见什么效果。


    这次属实翻车了,他不喜欢妈妈给他的这具身体,哪哪都过敏。


    倏然,房门在一声“嘎吱”后打开了,林月疏勉强睁开滚烫的双眼看过去,叹了口气,别过脸。


    一个矮小异常的男人鬼鬼祟祟进来了,脑袋跟个倒梯形似的,非常标准。


    “林老师~”侏儒恶心巴拉地唤他,眼冒红光,两只形状怪异的手沿着床边摸索着。


    “林老师你好点了么?乖乖,手还是这么烫。”殷鑫大眼珠子一转,笑得很淫.荡。


    他早听说发烧的人那里也很火热,要是钻进去试试,不知道多舒服。


    殷鑫朝门口看了眼。很好,还以为吃人这事儿得缓缓,没成想人自己送上门了。现在这里只剩一个留下照顾病人的跟组医生在楼下打游戏,机会难得。


    殷鑫挪动着他短小的下肢费事吧啦爬上床,侧卧在林月疏身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因为高烧导致面颊酝着一抹娇红,嵌在雪白的皮肤上,挂着湿润的汗珠。


    嘿嘿,可怜的孩子,嘴巴苍白苍白的,你是不是冷啊,要不要哥哥帮你暖暖嘴唇?


    呼吸声很重,听着很痛苦,可即便是带有病菌的气体,咋还这么香?


    殷鑫蛄蛹两下探过去头,拱出了油腻腻的厚嘴唇。


    “啪!”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殷鑫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下去,扯着床单惊恐地看过去。


    “霍……你,你怎么回来了。”


    门口,昏暗的夜色相拥,伫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潮湿阴冷的水汽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


    男人随手丢了背包,声音森寒:“你在做什么。”


    殷鑫赶紧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解释:


    “我我我想亲……不是,想看看林老师情况如何,他一直这样不省人事怪让人担心的。”


    霍屹森低下头——


    再低低。


    大多时候,他看人都得保持垂视的姿势,面对殷鑫,必须低下头、稍微弯点腰才能看到他的头顶。


    “是么。”霍屹森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反问式的语气倒是耐人寻味。


    “不过您怎么回来了。”殷鑫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外移动。


    “有件重要事情要和林月疏确定。”说到这,霍屹森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板上,撵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那您说,我先忙了。”殷鑫一溜小跑,跟个灵活的小浣熊一样跑了。


    边跑边在心里骂:今儿要来的不是霍屹森,他保准给来人表演个现场G.片。


    霍屹森漆黯的视线随着殷鑫划动,到眼中没了他的身影,关上门,脱掉外套,从卫生间找出毛巾擦拭着头发。


    而后打开了空调,将温度调到最高。


    ……


    嗡嗡嗡——


    林月疏的意识来回飘移,不知哪里来的嗡鸣声,好像是从耳朵里发出来的。


    他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想去揉耳朵,却又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像还在睡,又好像醒了,这个那个,总也弄不真切。


    倏然,脸上落下一道温凉的触感。


    林月疏用尽力气皱了皱眉头,抓回来的几丝意识在他脑子里形成一张倒梯形的脸,短小异常的四肢带着那张脸蹦蹦跳跳,跟个地鼠似的。


    林月疏缓缓睁开了眼。


    氤氲模糊的视线中,好似一张白净的面庞,嵌着漆黑凌厉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他。


    林月疏眨眨眼,不确定地问:


    “霍代表……?”


    霍屹森低低“嗯”了声:“现在感觉怎样。”


    林月疏无力地阖了眼:“头……身……疼……冷。”


    冗长的沉默过后,他依稀感到似乎有人正在拍他的小肚子。


    虚弱地睁开眼,望见霍屹森一手抵着下巴,一手轻拍他小肚,像是无聊至极找点事做。


    “你怎么回来了……”林月疏嘶哑挣扎地问,“其他人都回了?”


    “只有我回了。”霍屹森的语气一如既往,却又暗藏炫耀成分。


    “为什么……”林月疏苍白地笑笑。


    霍屹森给他拍肚子的手顿住,果断收了回去。


    “有事要向你确认。”霍屹森的声音依然冷冷淡淡。


    林月疏睁着湿漉漉的眼眸,声音沉沉:“你说。”


    一向果决的霍屹森却罕见地沉默了。


    林月疏实在太累了,没精力和他打嘴仗,于是再次闭上了眼,缓慢而钝重地呼吸着。


    耳边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几息后,霍屹森的声音响起:


    “这个。”


    林月疏挣扎着睁开眼,视线里是一只打火机。


    打火机?


    霍屹森指着打火机上的图案:


    “猫的耳朵,少了一只,开始,就这样?”


    林月疏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愕然,随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无奈地笑:


    “我不知道,你就为了问这个特意跑回来?”


    霍屹森摆弄着打火机,据理力争:


    “我觉得很重要,维护公共财产安全,是基本原则。”


    林月疏脑袋一偏,麻了。


    “等你好点再说。”霍屹森把火机揣兜里,没了下文。


    林月疏“嗯”了声,重新闭上眼。


    昏昏沉沉的,全身烫得发麻,整个身体也在不断下坠。


    即将坠入谷底,突然,一只温凉的大手托住了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他滚烫的脸颊上,指节蹭掉细汗,像是知道他身体酸胀无力,便一只用那只手轻轻托着他的脑袋。


    湿润潮红的脸,吐出来的呼吸都变得滚烫似火烧。


    林月疏再也坚持不住了,沉沉睡去。


    漆黯的屋内,万物阒寂,只剩林月疏无力的呼吸声。


    霍屹森凝望着他的睡脸,轻轻松了口气。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月疏,往常那张能言善辩的小嘴只剩虚弱地呼吸,薄汗洇湿了发丝,毫无章法地黏在脸上,睫毛挂着一层细碎水珠,明珰乱坠。


    霍屹森轻抚着林月疏的脸,兴许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眉头敛得有多紧。


    此时,还在岛上拍摄的嘉宾们发现霍屹森迟迟未归,彻底乱成一锅粥。


    留在基地照看病人的医生打来电话,众人才惊觉,霍屹森冒着大雨穿过危险重重的密林,在难以辨别方位的情况下,走了几公里回去了基地!


    弹幕沸腾了:


    【我宣布!“屹轮明月”就是最吊的!】


    【嗑死我了家人们![饿饿饭饭]这饭也太香了,谁懂貌美废物小糊咖×财权滔天大巨佬的含金量啊!】


    【我来代替漫粉发言哈:霍屹森不远万里历经千辛万苦也要走回去找林月疏,因为他对漫漫爱得深沉,通过这种方式转移大众注意力。】


    【哈哈哈漫粉要是这也能信建议他们留个地址,我这就上门卖保健品。】


    【说真的霍大佬这一路走得多艰难大家也看到了,他甚至还碰到了遇难者的尸体!但无碍,只要能确定月月没事,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难再险只当自己是二皮脸。】


    【香死了,虽然那边啥情况我也看不着,但我可以幻想[闭目]】


    节目组得知消息,赶紧派人回去请霍屹森回来,结果到了地方,只看到医生守在林月疏床边,询问霍屹森,医生说:


    “走了,一小时前就走了。”


    “去哪了?!”


    “说是回拍摄现场了。”


    “……”


    霍屹森是真回去了,又走了几公里原路返回,这一次有了些经验,比去时快了半小时。


    一见到霍屹森,鹿聆等人立马迎上去询问林月疏的状况。


    霍屹森用洋芋叶子卷成筒,盛了点水喝了,道:


    “高烧,还在睡。”


    鹿聆有点担心:“看来是过敏反应太严重了,好端端的,包里怎么会出现蛇呢。”


    这时,霍潇忽然走过来,犹豫许久,递给霍屹森一根刚烤好的玉米,声音有些不自然:


    “他还好么。”


    “不好。”霍屹森看也不看他,“很严重。”


    霍潇眉头一紧,刚要开口,被霍屹森打断:


    “你不用担多余的心,我会照顾他。”


    霍潇随手将玉米丢火堆里,下巴一抬:


    “这个时候倒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他需要你照顾么。”


    在霍潇眼里,当时林月疏被全网喷,霍屹森作为他的合法丈夫,以其财力和人脉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结果他屁都不放一个,任由林月疏自生自灭。


    现在当着镜头倒装起五好先生了。


    霍屹森也不应他,似乎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他也不喜欢和人解释什么。


    众人吃饱喝足围着篝火入睡。


    霍屹森躺了一会儿,翻出指南针,指南针下面有个小表盘,显示时间为凌晨三点半。


    差不多了。


    霍屹森从篝火里抽了根火把,背上背包,出发。


    临走前他给林月疏涂了外用抗敏药,之后需要六小时涂一次,他从这回基地大概需要两小时左右,时间刚刚好。


    相较于第一次的跌跌撞撞,走过一个来回的霍屹森步伐明显变得娴熟矫健,淌过大河踩在湿滑的苔藓上,也能保持步调稳健,丝毫不慌。


    一路披风戴雨,回了基地,看到林月疏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看到来人,林月疏明显一愣:


    “你怎么又回来了。”


    霍屹森拎着背包沉思了半天,才道:


    “做任务。”


    “什么任务。”


    “……”


    医生检查过一遍,说林月疏已经退烧了,过敏红疹也有所消退,需要再挂俩吊瓶坚持涂药。


    医生一走,霍屹森终于编好了任务内容。


    他道:“拍卖会,早安吻特权卡。”


    林月疏不明所以望着他。


    霍屹森清了清嗓子,随后看了眼手腕:


    “早晨到了。”


    尽管他的手表已经交由节目组保管。


    林月疏岂会听不出霍屹森的潜台词,但他并不开心,他认为无论是接吻还是爱抚,其本质都应作为性.爱的前戏撩拨,不应有任何感情和情绪参与其中。


    于是林月疏果断躺回去:“等我好了再说,发烧会传染。”


    霍屹森阔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林月疏身体两侧,低下头。


    迅疾落下的吻,却及时打断在眼前。


    好像他也在犹豫,并没下一步动作,只是和林月疏无声地对视着。


    最后,霍屹森伸出手试了试林月疏的额头,微烫,比起之前有所缓解。


    他收了手直起身子,把抗敏外用药扔进林月疏手里:


    “擦药。”


    林月疏虚虚握着药膏,眼睛重新翕上,敷衍着“嗯”了声,便没了动静。


    霍屹森凌厉的眉宇深深蹙着,良久,他拿过药膏挤出来一点,绕着林月疏身上的红疹均匀涂抹。


    指尖轻柔,弄得林月疏很痒,他仓促睁开眼瞧着霍屹森,想说不用,嘴巴张了张,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了。


    他重新闭上眼,彻底陷入深眠。


    涂完药,霍屹森坐在黑暗里对着他看了许久,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见林月疏歪着头睡得不舒服,便用手掌轻托着他的脑袋,指尖轻轻蹭过他脸上的细汗。


    黑夜中,一声短促的叹息。


    霍屹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


    两名装备齐全的背包客累的腰弯成了虾米,他们在河边坐下,捧一抔清水洗把脸,顺便和对面的守岛老农攀谈着。


    倏然,身边蹿过一道高大的黑影,当两人反应过来看过去时,只见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在夕阳的余韵中。


    “那是什么,猩猩?”


    守岛老农磕磕烟斗,漫不经心道:


    “两位第一次登岛吧,其他背包客可都认识他了,号称莲落岛的飞天鼠。”


    背包客:?


    “这几天啊,他差不多一天得来回跑四趟,几公里的路程,平均用时四十分钟。”


    背包客望着崎岖山路,大为震惊:


    “这还是个人么,这简直是未来战士!”


    守岛老农吐了口烟,啧啧着: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背包客们刚在河边架起小铝锅,准备抓两条鱼当晚餐。


    俩人举着双手,对着石头边一条一动不动的鱼跃跃欲试——


    “哗啦——”


    突如其来的水花撞击石壁,鱼儿立马四散逃开。


    两人刚要破口大骂,便看到一个和“飞天鼠”服装相同的男人,双手插兜稳健地淌过大河。


    二人落泪了:“腿长就是好昂。”


    随后,正在拍摄现场准备晚餐的嘉宾们惊恐地发现,霍屹森又双叒叕不见了。


    这次,同时不见的还有霍潇。


    ……


    此时,一座游艇放缓速度,逐渐靠近小岛岸边。


    停稳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船,和等候多时的导演组打了招呼。


    “邵先生您好,听说您要来探班,工作人员特意为您准备了丰盛晚餐,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邵承言望着不远处的别墅,点点头: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听说我爱人月疏在岛上遭遇毒蛇攻击,状况不太好,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陈导笑道:“理解理解,邵先生您这边请。”


    在陈导的热情带路下,邵承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几天他一直在跟追《荷尔蒙信号》,本来是为了一睹温翎漫风采,看着看着,剧情不对了。


    林月疏上大爆综艺这事儿已经让他很恼火,又看到这一个两个都围着他苍蝇似的乱飞,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知道林月疏已婚的事,如若知情,还天天对着林月疏开屏,是对他邵承言赤果果地挑衅。


    男人尊严受挫,势必要讨回来。


    不管大家以前知道与否,今天就给他公之于众。


    第38章 第  章【一更】 三人同床。……


    其实在拍摄恋综前, 节目组对所有嘉宾做过背调,结婚了的、耍朋友的, 他们都门儿清。


    但节目组不在乎,在娱乐圈这个流量至上的地方,真相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别墅里。


    霍屹森和霍潇几乎是一前一后进了门。


    相较于霍屹森来回多日轻车熟路的从容,霍潇倒真有点吃不消。


    他微微弯着腰,擦一把十二月份的细汗,见霍屹森径直上了楼,便也顾不得休息,追着上了楼。


    林月疏打了针睡了会儿,迷迷糊糊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了, 旋即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


    他挣扎着睁开眼, 不知是不是幻觉, 只看到两个霍屹森冷着张脸,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林月疏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无力地笑笑: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看见了霍屹森一号和霍屹森二号。”


    霍潇眉头一皱:“怎么不叫霍潇一号霍潇二号。”


    林月疏怔了片刻, 扶着脑袋坐起来:


    “抱歉霍老师, 我不知道你也在。”


    霍潇嘴巴张了张,闭紧了。


    更生气了。


    霍潇瞪了眼林月疏, 凛冽的嘴角却慢慢弯了上去。


    他彻底被林月疏吃得死死的,明明上一秒还为他生气, 却在看到他的脸后什么坏情绪也没了,脑子里不断涌上甜蜜的愉悦。


    “好点了么。”霍屹森一句话,把林月疏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红疹差不多消了,也退烧了, 就是打针有点副作用,很困。”林月疏声音虚浮无力,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又看向霍潇:“荒岛求生环节结束了么?怎么没见其他人。”


    霍潇在床边坐下,随手拿过桌上橙子,捏了捏,熟练地剥下一张完整的橙皮。


    他把橙子切成均匀的瓣,漂漂亮亮摆盘,递给林月疏:


    “我吃不了苦,先回来了。”


    林月疏“啊”了声:“您的搭档温老师怎么办。”


    霍潇眨了下眼,他根本没考虑对方怎么办,既然林月疏问了,总要回答:


    “节目组会帮他安排。”


    林月疏没再追问,捧着橙瓣小口小口咬着。霍潇就托腮凝望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越看越喜欢,心情好的不得了。


    “甜?”他问。


    林月疏点点头,后知后觉,拿起一瓣递给霍潇:


    “抱歉,光我自己享受了,你们这几天在岛上吃不好穿不暖,该你先吃。”


    霍潇唇角轻勾,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喂我,我手脏。”


    林月疏慢慢坐直了身子:


    “你手脏还剥橙子……”


    霍潇不语,只是一味地笑,上下牙齿一碰,示意林月疏快把这蜜糖橙喂给他。


    林月疏犹豫半晌,捏着橙瓣送过去——


    “啪”的一声,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了。


    抬头一看,霍屹森面目清冷,捏着他的手腕夺过橙瓣,一把塞了霍潇嘴里。


    霍潇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林月疏是不知道他们俩在搞哪一出,这么暧昧,该不会在他休病假的时候,俩人已经悄悄看对了眼……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能接受他的加入。


    霍潇咽下橙子,扬着下巴看向霍屹森:


    “霍代表,病人需静养,我看您也挺累的,早点去休息。”


    他嘴上心疼病人,身体却一点没有挪窝的意思。


    霍屹森凝视他半晌,干脆拖了椅子坐下:


    “劳您记挂了。我一天来回四趟跑,也跑出了心得,倒是霍老师,进了屋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不如先去喘口气。”


    霍潇眯了眯眼,二人的视线无声地交织、互殴。


    霍屹森也不再搭理他,扯过林月疏的被角想给他好好掖掖被子,却被人按住了手不让动。


    抬头看去,霍潇脸上是似笑非笑:


    “霍代表出身高贵,伺候人的事儿还是交给我来。”


    霍屹森眼底簇雪堆霜,直勾勾凝视着霍潇的脸。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手上互相发力,青筋浮起,谁也不让谁。


    拽半天,被子纹丝不动。


    林月疏看不懂了。猜测着霍潇本以为上这节目定然是当之无愧的流量王者,谁成想半路杀出个霍咬金,分了他一半人气,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哒哒哒。”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三人正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没人注意,一个身形高挑、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从门口闪了进来。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你房间里挺热闹。”


    一句讥讽,打断了三人思绪。


    林月疏望着门口,脑子里空空如也。这谁啊。


    三人没开口,倒是突然造访的男人神情一怔,良久,洋洋自满的身形矮了几分,语气有些疑惑:


    “霍代表?您怎么也在房间。”


    霍屹森认出来人,心里打着问号,表面古井无波:


    “邵总经理,你的出现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邵承言伸出手,语气一改常态,很是礼貌:


    “爱人在这边录节目,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霍屹森同他握过手:


    “我平时忙于工作,不知道邵经理结婚,改日找个时间带您爱妻见一面。”


    霍屹森对邵承言还是挺客气的,毕竟是他重金挖来的职业经理人,能力不俗,办事靠谱。


    邵承言笑得恭敬:


    “择日不如撞日,来得巧不如赶得巧。”


    说着,他对林月疏招招手:“过来,看霍代表这么重视你,起码道个谢。”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子里平白生出一股冷风,将原本热络的气氛吹得死一般阒寂。


    林月疏心里翻了个白眼,身体很诚实地下了床,给霍屹森鞠躬:


    “霍代表感谢您的照顾,辛苦了。”


    无人回应。


    邵承言按着林月疏的脖子把人压得更低:


    “好好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霍代表,我……”林月疏对上霍屹森的视线,卡壳了。


    他的身体一点点紧绷了,心头冒出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


    霍屹森的脸,依然如平常那般平静无风,漆黑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却莫名的,令林月疏感觉周遭空气被一点点抽离了,强烈的压抑和窒息感团团围绕,像无形的绳索,弄得他动弹不得。


    “客气了。”霍屹森垂视着他,唇角是毫无破绽的礼貌微笑。


    “我先过去,有时间再聊。”霍屹森对邵承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月疏望着霍屹森的背影,缩了缩肩膀,再回头看向霍潇,见他也在看这边,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总是把笑容挂嘴边。


    “你和这位霍先生聊吧,我去和制片人打个照面。”邵承言对霍潇点头示意,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林月疏对着霍潇看了半晌:“霍老师你不走么。”


    霍潇对他笑了下,黑沉沉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原来这才是你老公。”霍潇说了句林月疏听不懂的话。


    林月疏:这才是???


    他点点头:“嗯,霍老师应该也理解吧,流量艺人在娱乐圈公布婚讯等同宣告死亡,所以我才一直隐瞒,你应该……不会告发我吧。”


    霍潇嗤笑一声,扭头看一边。


    他这些日子和霍屹森争得你死我活,将对方当成最大的假想敌,不惜让人看笑话,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自己连小三都算不上、不知道排到小几的身份。


    他再次看向林月疏,想张嘴讨个说法。


    良久,缓缓移开视线。哪怕知道这个人把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却还是在看到他的脸后,觉得开心,觉得愉悦,觉得心软软。


    “你休息吧。”霍潇不敢看他,为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霍老师慢走。”林月疏把他送出了门。


    另一边,邵承言和制片人殷鑫嘀嘀咕咕密谋半天,俩人微笑着告别。


    本来说是看望爱妻,结果能有五分钟么?邵承言又说想去其他嘉宾那看看。


    其他嘉宾恰好结束了荒岛求生环节的拍摄,一个个跟死鬼一样回来了。


    看到心爱的白月光,邵承言眼睛一下子亮了,想上前打招呼,温翎漫却像不认识他一样对他点头打招呼,冷漠又疏离。


    邵承言的眼睛暗了。


    邵承言悲愤离去了。


    *


    晚上。


    一行人好好洗了个澡,穿得干干净净下楼集合。


    主持人闪亮登场:


    “经过七十二小时的荒岛求生,我想大家对于生命、人生也有了全新认识。”


    “同时,经过本环节最后的生存之战,获胜队伍给到鹿聆老师和纪棠先生!节目组将要为两位送出神秘大礼。”


    众人掌声庆祝,本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结果却是:


    “所以,二位获得了接下来三天的房间分配权!”


    纪棠叹了口气:早知道不那么拼命了。


    鹿聆却笑得很开心,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很少见他笑得如此灿烂。


    大家心里都清楚,重要的不是和喜欢的人分到一间,重要的是分到一间的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一派热闹中,霍屹森同工作人员耳语两句,确认接下来没有集体拍摄后,同导演点头示意,起身上了楼。


    林月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情绪奇奇怪怪,聪明如他,也不知道霍屹森在生什么气。


    是的,他确定霍屹森生气了。


    鹿聆和纪棠被MC带到小黑屋,墙上挂着房间分配表,可以三人一间,也可以两人一间。


    出于职业原因,纪棠是个比较保守的人,他提议按照荒岛求生的分组进行房间分配,这样至少保证不会被观众骂。


    鹿聆捏着嘉宾姓名卡揉来揉去,低着头嚅嚅着:


    “就说是我决定的,骂也骂我,不行么。”


    纪棠心软软:“行,你说了算。”


    鹿聆翻了翻姓名卡,找到他和纪棠,放在一个房间里。


    接着是温翎漫,先放在另一个房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单的房间分配却过了快一个世纪,所有人都如坐针毡。


    这期间,霍潇已经不知第几次看向楼上。他虽然还没弄清自己到底算小几,可他还是希望能和林月疏分到同一间。


    小几就小几吧,能待在林月疏身边柳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漫长的半小时过去了,鹿聆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下来了。


    MC举起手卡:


    “啊,马上要公布房间分配名单了,现在我的心情犹如滔滔江水……”


    “我抗议。”随泱举手,“这人水字数。”


    MC清清嗓子:“话不多说,房间分配大公开!”


    不管众人心情是否在坐过山车,MC依然慢悠悠的,在分配表上复制鹿聆刚才的行动。


    鹿聆把自己和纪棠分到了一起;


    接着MC贴上了温翎漫的姓名卡。温翎漫不动声色,心里紧张得要命。他知道鹿聆和林月疏好,也知道鹿聆定然不会善待他。


    果不其然,MC在温翎漫的姓名卡后贴上了随泱的姓名卡。


    温翎漫重重泄了口气,对着鹿聆笑得古古怪怪。


    接着是裴少珩,自己一个房间。


    这些日子,鹿聆也看出来了,裴少珩对所有嘉宾都没太有兴趣,似乎是律师的职业病,不希望私人空间被他人侵占。


    接下来,MC在下一个房间贴上了林月疏的名字。


    霍潇死死盯着MC的手,试图穿过皮肉看清下面卡片上的姓名。


    “啪。”霍屹森的名字上了房间分配表。


    霍潇一下子松了肩膀,身体重重倒进沙发里。


    又是“啪”的一声,霍潇的名字出现在霍屹森之后。


    霍潇怔了片刻,忽地坐直身子。


    弹幕沸腾了:


    【啊啊啊啊小鹿谢谢你!你才该去做编剧,你是懂观众想看什么的!】


    【妈妈我好开心,我算是彻底出不去了。】


    【感谢鹿老师!鹿老师万岁!】


    【呵呵,这分配给爷整笑了,鹿聆明显是在针对漫漫吧,而且每次林月疏犯蠢,鹿聆也跟着叫得最大声。[微笑]】


    【你再说LYS不是资本的丑孩子,不是资本把人气最高的二位都分给他了,太恶心了。】


    【漫粉又开始了,怎么天天开始啊。[白眼]】


    有人欢喜有人愁,霍潇欢天喜地地跟着林月疏上了楼。


    打开门一看,林月疏又快乐了。


    大床房!圆形!


    不多会儿,霍屹森也来了,他还是一如既往,情绪淡淡,打开行李箱收拾衣服。


    林月疏主动提问:“你们想怎么睡。”


    霍潇:“我睡中间,你俩随意选边。”


    林月疏:……


    这俩人不会真看对眼了吧。我也想加入这个家。


    深夜。


    直播间里漆黑一片,唯有窸窸窣窣的夜间密话不绝于耳。


    鹿聆和纪棠在聊,从二人的工作到未来梦想,聊着聊着犯困了。


    纪棠的作息一向规律,十点一到,准时闭眼。


    鹿聆却睡不着,似乎是内心挣扎了许久,才悄悄下床取出藏在柜子里的手机。


    果然,殷鑫给他发消息了。


    【一楼泳池,不见不散。[舌头]】


    他攥紧了手机,忽然扶着柜子干呕几声。


    另一边。


    一张圆形大床,霍潇横在中间,面对着林月疏侧卧而眠。


    房间里一片阒寂,落针可闻。


    林月疏轻轻叫了声:“霍代表,睡了么。”


    无人回应。


    又问:“霍老师,睡了么。”


    回应他的只有节奏的呼吸声。


    林月疏随手拿过浴衣,轻手轻脚下了床。


    出了门,狭长的走廊铺陈着昏黄色的灯光,走廊尽头,一纤瘦人影来回踱步。


    林月疏走过去,看清了鹿聆的脸。


    看到林月疏,鹿聆不免几分慌张:“林、林老师,你怎么还没睡。”


    林月疏直勾勾盯着他:“去哪。”


    鹿聆攥紧了手中衣裳:“去……想去游个泳。”


    “回去吧。”林月疏一句话,令鹿聆神情愕然。


    “可、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林月疏就这样问他,多余的什么也不说。


    鹿聆垂着脑袋,氤氲的视线快要看不清自己的脚尖。


    “回去。”再开口,已然是命令的语气,“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鹿聆咬着下唇,紊乱的呼吸声漏出几丝鼻音。


    他点点头,抱着衣服跑回了房间。


    一楼,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上一汪池水,漆黑的环境,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林月疏脱了睡衣,只下身围一条浴巾下了泳池。


    他游了几个来回,靠着池壁休息。湿漉漉的手指撩过湿发,雪白的皮肤叫月光衬得通透。


    “吧嗒吧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月疏笑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晚饭那会儿一帮人坐一起聊天,聊到兴趣爱好,林月疏故意说:


    “我很喜欢在晚上游泳,可以全身心放松,会睡得更好。”


    所以,鹿聆也被叫去了。他没玩上的3那个P,倒是让殷鑫赶上了。


    小脚丫子在他身后停下,矮小的侏儒跪趴在地上,像一个外星来的奇行种,在林月疏耳边轻轻吹气:


    “林老师?你怎么有闲心雅致来游夜间泳。”


    林月疏不敢回头,怕伤害到自己的眼睛。


    “殷制片?”他装着惊讶模样,“您怎么……”


    侏儒顺着池梯爬下来,跟个长了四肢的小土豆一样,在水里游得难看,然后在林月疏身边停下,笑道:


    “我这人没别的嗜好,就喜欢晚上出来放松身心,睡得好~”


    说着话,侏儒闪着精光的小眼睛明目张胆的往林月疏身上瞟。


    斯哈斯哈——这么细的腰却覆着一层薄肌,两条沉在水底的长腿,能在他身上绕两圈。


    林月疏固然美到人神共愤,可他和“美食搭子”私底下讨论过,比起漂亮,林月疏的脸更让人很有感觉,很想嘈。


    “正好碰到你了。”殷鑫故作严肃,“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聊一下。”


    林月疏转了个身,枕着双臂趴在泳池边,笑吟吟地看着侏儒:


    “嗯,殷制片有话直说。”


    “你也知道,你没什么名气,一搜还全是黑料,让你上节目我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殷鑫说话归说话,小短腿也不忘朝林月疏划拉过来。


    “我知道,所以我非常感谢殷制片给我这次机会。”


    “年轻人不老实,什么都只会嘴上说说,怎么成大事。”


    按照原文剧情,铺垫不需太多,再精湛的对话凰文读者也只会直接划过。


    林月疏在水下晃着腿,撩拨着细腻水花:


    “殷制片不知道吧,其实我特别仰慕您的才华,再烂的IP一经您手也会脱胎换骨一飞冲天。”


    他凑到殷鑫耳边,声音轻轻软软:


    “每次一想到您,我的下面就……”


    “不要钱似地流。”


    殷鑫的鼻孔一下子张大了,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给薄薄的泳裤撑的油光水滑。


    “小林,我他妈就一直强调,你绝对是能成大事的人!”侏儒伸出他短短的小手一把抓住林月疏的头发往水里按。


    但他小人小力的,拽了好几次没能拽动,还得林月疏自己主动低头,顺势翘起屁股。


    殷鑫一手抓着林月疏的头发,一手放开泳裤,急不可耐地要去拱窝。


    “唰唰——!”


    突然,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擦着林月疏的耳边过去。


    只听一声痛苦的“哎呦”,殷鑫一头扎了水里,周围漂了红。


    林月疏定睛一看,是个游泳浮力板。


    他回头,循着昏暗夜色望过去,一抹高大的身形伫立在泳池边,几乎要融入夜色中。


    殷鑫扶着脑袋从水里钻出来,破口大骂“哪个狗娘养的”。


    却在看清来人后,身体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霍……”


    “滚。”来人打断他。


    殷鑫吃了哑巴亏都快气炸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只能默默咽下委屈。呜呜呜打我干啥,明明就是林月疏先主动的。


    长了四肢的土豆颠颠爬上岸,脚底打着滑走不利索。


    黑暗中,男人又捡起一块浮力板,狠狠砸过去:“滚!”


    殷鑫在地上打了个滚,手忙脚乱爬起来抱着浮力板跑了。


    世界重新归于平静。


    偌大游泳池,水下的人和岸上的人于夜幕中无声地对望着——


    作者有话说:今天二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39章 攻三正在热身。


    林月疏叹了口气, 身姿矫健顺着池梯爬上去,捡起浴衣扭头就走。


    好好的计划, 全被姓霍的毁了。


    他是瘾大,可也不是饥不择食,但随着拍摄一天天过去,再不出手他就真没机会接近殷鑫,在财权势力的互帮互助下,宋可卿上吊的秘密将随着他一道深埋地底,以后每年的六月,这里都会大雪漫天。


    刚走没两步,头发忽然被人抓住, 恐怖的蛮力把他硬生生拖了回去, 重重压在墙上。


    夜太黑, 他看不清来人的脸,想要挣扎,双腿却被强行打开, 压着他不让他跑。


    “放开!”林月疏怒道。


    “林月疏。”那人强压着怒火, “你扪心自问, 我什么时候对你发过火。”


    林月疏:你少发了么。


    “什么?想到那侏儒就忍不住流?”轻佻的笑声,颤抖的手, 压抑着快要崩坏的情绪。


    “跟你有关系么。”林月疏反问,“和谁上床不是上, 凭什么你能他不能,你歧视侏儒?”


    男人做了个很重的深呼吸,大手一扬,死死掐着林月的下巴,膝盖更用力的往中间顶, 直接给林月疏抬了起来。


    “把这句话收回去。”男人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林月疏没再说话,确切说是被男人用力掐着脸和下巴,嘴唇金鱼一样啵出来,他说不了话。


    男人手上力道松了些,一触即发的语气也缓了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宋可卿死得太冤。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件事背后不止一人,你打算怎么办,让所有人探索过你洞里的秘密,自诩聪明却只能用这种方式达成目的?”


    “不用你管。”林月疏双拳攥得紧紧的。


    他觉得受到了侮辱,好似他拥有的一切都是身体换来的。他是喜欢上床,但源于自愿,就算一无所有也不会给看不上的人献出他的洞。


    “凭什么不用我管。”男人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不是!”林月疏大吼着,四肢发了疯一样挣扎,使劲全身力气把男人往外推,“我从小到大也没人管,一样长大了,还长得很优秀!”


    男人重重喟叹一声,彻底没了耐心,掐着林月疏的下巴咬他的嘴唇,不管他如何挣扎,都用自己异于常人的力气将人紧紧束缚在怀中。


    直到,他听到了愤怒的骂声变得虚无缥缈,伴随着似有若无地抽泣。


    男人放开他的嘴唇,半晌,沉默的将他拥入怀中。


    他扶着林月疏湿漉漉的后脑勺,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声音软的似水:


    “我错了,我声音太大吓到你了,对不对。”


    林月疏紧紧咬着牙,使劲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是啊,没理由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不符合常理。


    可是,太惨了。


    因为没有父母被恶魔凌.辱的孤儿,在寻求警察帮助时被教训“不可以闹脾气离家出走”;


    明明就是被侮辱到活不下去,网友愤起发声,却被一次次地打压、封号、降热搜,甚至开始主导舆论,打上“性癖致死”的恶毒标签。


    这个社会病得好严重。


    林月疏终于哭出了声。


    他真的不甘心,再不做点什么,这些人就是他的未来。


    霍潇长长叹了口气,抱着林月疏亲他的眼泪:


    “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也确实是担心你。”


    林月疏“哎呦”一声,身体缩了缩。


    他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亲昵的举动和过于温柔的情话,浑身生虱子一样,哪怕对方是霍屹森。


    霍潇看出他的不自在,松了手,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和林月疏保持平视:


    “回去吧?你该睡觉了。”


    林月疏心说今晚也就这样了,没招儿了,日后殷鑫肯定会防着他,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他使劲擦了把眼睛,丢下霍潇头也不回地走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


    “出事了!”


    “出事了!”


    两声出事了,将工作人员召唤起来。


    “你咋回事?算了我先说,鹿聆老师上热搜了,他他他……他和制片人那啥的事儿叫人捅出去了。”


    “啊?!真的假的,还有这事!”


    “真的,第一晚我就……听到了。你那边怎么个事?”


    “就……霍屹森代表刚才找到我,说本想不继续拍下去了,考虑到会给节目组添麻烦,所以决定留下来,但要求减少他的镜头,此后所有的综艺环节他只负责当背景板。”


    “啊?!为啥啊!”


    “我不知道啊,问原因他不说的。”


    此时,陈导已经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都不知道该先找哪边交涉。


    鹿聆是个拥有三千万粉的新生代艺人,拍过几部偶像剧,有火爆出圈的,可惜他不是主角,也没上过几次热搜,好不容易荣登热搜榜一,却以这样难堪的方式:


    #艺人鹿聆疑似和某制片人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起因是有人曝光了几组照片,都是鹿聆跟着殷鑫去酒店、回别墅、在车内的高清有码照。


    底下的评论也缤纷多彩:


    【是说圈子里那个出了名的侏儒制片嘛,实话说,和他不正当关系的可不止鹿聆。】


    【经过宋可卿那事后,我感觉娱乐圈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


    【怎么,逼你了?不愿接受潜规则就直说,大不了回家种地,能咋的,还不是自己想红又没真本事,走条旱路捷径呗。】


    【就说呢,鹿X这小糊咖还能上《荷尔蒙》,合着是PY交易了一下,让殷大制片很满意。[斜眼笑]】


    【嘴上积点德吧,你又知道了?】


    【啊……这样一说我忽然想起个细节,前几天拍晨间任务的时候,LYS叫LL起床,结果直接摔了摄像机还扑了LL身上,拿被子藏着他,是不是LYS发现了。】


    【那LYS确实很好了。】


    【月粉别借机蹭流量哈,是善解人意还是自己也在靠屁股发家还不一定呢。[捂嘴笑]】


    热搜刚上一小时,殷鑫就火速发了声明,还是老生常谈那一套,什么造谣啊,律师函啊。


    此时的节目组被迫暂停直播,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陈导还在跟霍屹森赔着笑:


    “霍先生,您是对我们的拍摄流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霍屹森语气淡淡:“不是你们的问题,是出于我的个人考虑。”


    陈导只觉得匪夷所思,就差直接问出口“霍先生您不喜欢我们月疏了么”。


    而鹿聆那边。


    几个工作人员轮番敲门,也没能得到鹿聆一句“进”,事发至此,他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整整一天。


    “咚咚。”房门又被敲响了。


    鹿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


    “别敲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是我。”林月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鹿聆愣了下,很快跳下床,一开门就抱着林月疏哭。


    他说他既然做了,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但他难受是因为网友一边倒,将他打成了卖屁股上位的废物。


    “可我真的没办法了,从我入行开始,殷鑫就一直威胁我和我的家人,我想过退圈,殷鑫就说……”鹿聆哽咽着说不出来。


    “什么。”林月疏问。


    “他说,听说我妹妹一直有个舞台梦,还说我妹妹比我有资质什么的。”鹿聆紧紧抓着林月疏的衣襟,低着头,“祸害我我可以忍,但妹妹不行……”


    “报过警?”


    “报过,警察只是象征性做个笔录,让我回去等消息,可是一等就是三年,我打过无数的电话,也换过很多派出所报警,但那些人只会踢皮球,还问我,殷鑫是不是强.奸我,如果不是,建议我反思一下自己。”


    “如果这次事件能让我借着机会离开这个圈子,我乐意至极,但我就怕他们恐吓威胁我妹妹。”


    林月疏望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年轻男孩,沉默着。


    节目组那边已经开启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怎么走。


    有人提出暂停节目拍摄,以岛上气候不适宜拍摄为由。


    另一人道:“你这样不纯纯欲盖弥彰么,倒不如坦荡点,说因为谣言导致嘉宾身心受创,暂停拍摄修养调整。”


    “你当网民是傻子啊,何况你知道停拍一天咱们要损失多少钱么,我建议继续拍,天降流量管他是不是人血馒头,姓鹿的就是被逼死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你说的这叫人话?”


    节目组打起来了。


    最终陈导一拍桌子定夺:


    “继续拍,节目组帮着发表声明澄清谣言,我们,赚的就是肯相信这个说辞的那部分人的钱,懂么。”


    *


    夜里十一点,喧闹了一天的拍摄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林月疏洗了澡爬上床一躺,闭着眼。


    不多会儿,两边一前一后压下重量。


    慢慢的,身边传来节奏的呼吸声。


    林月疏悄悄睁眼,借着月光打量两侧的人。该说不说,这俩人不光长得像,声音也大差不差的。他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几次稀里糊涂的被霍潇嘈了。


    不过,好像霍屹森昨天睡的是最左侧?


    林月疏朝左侧移了移,轻手轻脚钻进“霍屹森”怀里。他知道霍屹森觉浅,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果不其然,头顶冒出一声气音:“睡不着?”


    旋即,健壮的臂膀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嗯。”林月疏将声音放到最轻,生怕吵醒另一位,“在想鹿聆的事。”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似是有点无奈:


    “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折磨自己。”


    “不是……”林月疏轻轻翕了眼,“我只是很好奇,殷鑫一个平平无奇制片人,拍了一堆烂剧,圈子里各方大佬却拿他很客气,警察也不敢管他,何德何能。”


    “霍屹森”的声音听起来几分疲倦:


    “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睡吧,不早了。”


    林月疏乖巧地应了声,十几分钟后,长腿搭上对方腰身,蹭蹭,勾引:


    “还是睡不着,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此时,霍潇彻底清醒了。


    他本来眼睛都闭上了,开始做梦了,忽然被妖冶的水蛇缠住了腰,心脏猛地一跳。


    林月疏听到男人低沉又刻意压制的声音,绕着他的耳垂盘旋:


    “睡不着,还是没累着你。”


    说话间,男人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哼哼。”林月疏轻哼一声,拢紧了腿,死死缠着对方。


    霍潇看了眼身边躺平的霍屹森,抬手捂住林月疏的嘴巴,哄着:


    “这次就收敛点,我不想这么动听的声音被外人听到。”


    林月疏笑了下,轻舔着霍潇的掌心。


    湿热的舌尖扫过掌心的刹那,霍潇身子一颤,抬起林月疏的双膝,用腰部力量压着,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


    密密匝匝的水声在阒寂的黑夜里不断响起,偶尔蹦出一两声紊乱的轻息。


    “嗯……哼……”


    林月疏实在受不住了,身边躺着一人带来的卑劣刺激感令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哼哼唧唧。


    霍潇只好继续和他接吻,堵住他的发声器官。


    “不、不行了……”林月疏挣扎着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叫,我们出去吧。”


    霍潇不依他,咬他的脖子,强迫他打开嘴吮他的舌钉。


    “出去吧,求求你了。”林月疏把对方舌头推出去,娇吟吟地央求。


    霍潇身子骤然紧绷,良久,泄了气一样把人拉起来。


    他到底还是拿林月疏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月疏还挺谨慎,就算是被拽着离开房间,也不忘小心翼翼轻轻关门。


    原本稍微嘈杂的房间在关门后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快一个世纪,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


    他凝望着窗外一轮皎洁明月,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却晦暗一片。


    良久,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掌。


    手指在发抖。


    霍屹森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平静地摸过手机翻了翻电话簿,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接电话的人很讶异这个点接到霍屹森的电话,他可从没给他打过电话,又不免激动,以为是霍屹森要跟他谈笔大生意。


    结果却听霍屹森说:


    “认得林月疏?”


    “知道他……怎么了?”


    “以后,我不想再在娱乐圈看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对方一激灵,忙点头应着。


    林月疏啊林月疏,你说你得罪谁不行。


    ……


    此时,走廊尽头,昏暗的盥洗室。


    林月疏被压在洗手台上,一只大轻托着他的后腰。


    双脚被抬得很高,膝盖压在胸前,胯骨酸麻。


    擦枪走火,不小心跃入了一点点边境线。


    林月疏一下子颊紧,推着霍潇的胸膛,针对主权领土发出严厉警告:


    “不行,不行……”


    “你到底要说多少次不行。”前端刚进一点,又给推出来,霍潇是真不耐烦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我怕发挥不好。”林月疏笑吟吟地抚摸霍潇手臂,安慰着。


    霍潇眉头一松,望着他那么可爱的笑模样,叹了口气,妥协了。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把林月疏禁锢在其中,耐着性子问:


    “做事磨叽就罢了,我还得给你当知心大哥?”


    林月疏环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笑得更乐呵了:


    “还是那件事嘛,殷鑫家里做什么的,这么大背景。”


    霍潇在昏暗的光线中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扭头发出一声轻笑:


    “林月疏,你自作聪明的样子特可爱。”


    “说说,说说。”林月疏使劲裹了裹。


    “你得保证,只听,不准瞎蹦跶。”霍潇属实是小头控制了大头。


    林月疏竖起右手表忠心:“我宣誓……”


    “别宣誓了。”太可爱了,霍潇亲了下他的嘴巴。


    “殷鑫作为制片人,在前期筹备工作期间要经常和各路投资方打交道,他虽然人长得不怎样,但很会来事,像蛔虫一样天天往那些人肚子里钻。”


    林月疏点点头,这个他清楚。


    “不是那些人看得起他,而是有把柄在他手里。”霍潇继续道。


    林月疏缓缓直起身子:“什么把柄。”


    “很多,殷鑫的工作涉及到财务审核,所以非常方便帮那些人以电影投资的名义洗.黑.钱,所以他拍的把把是烂片,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影视上,只是那些人行方便的工具。”


    “除了来历不明的资金,殷鑫还负责拉皮条,这些年,不明不白消失的小明星不在少数,看着是混圈失败回家种地,实则是被殷鑫亲手埋了一片。”


    林月疏眉头一紧。有点猜到了,又有点意外。他知道有钱人玩得花,没想到这么恶心。


    “所以,那些人对他客气,也是忌惮他。”


    “什么人。”林月疏追问。


    “很多。”霍潇打马虎眼道。


    “说嘛~”


    霍潇又去亲他的嘴:“好了,你的要求我满足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林月疏不应他,不说不给睡的。


    霍潇知道他这个人轴得很,于是蹲下身子分开他的腿。


    “在娱乐圈混,要学会耳聋眼瞎,放下没什么用的恻隐之心。我说了,我会保证你高枕无忧,还会帮你口。”霍潇仰起头,笑得几分可爱,“其他人会帮你口?”


    “呃……”


    林月疏是爽了,霍潇自觉该轮到自己了。


    结果就在边境地带跃跃欲试之际,忽然有人转动门把手,嘟哝着“谁在里面锁门干嘛”。


    霍潇缓缓翕了眼,抄起洗手液砸过去:


    “滚。”


    屋外没了动静。


    林月疏立马提上裤子:“不弄了不弄了。”


    霍潇重重喟叹一声,使劲咬了下林月疏得脖子,不满:


    “都欠我多少次了,你数过么。”


    林月疏抱着他和他接吻:


    “好哥哥,你就让让我吧。”


    霍潇“哼”了声,扶着他的后背按在怀里:


    “没有下一次了。”


    *


    翌日一早,林月疏醒来后发现身边少了人。


    当他还在试图辨认少的是一号还是二号,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别墅。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惊呼声。


    随后是跟组医生的怒吼:“谁动我药箱了,安眠药全拿走了!”


    林月疏顾不得换衣服,一个滑铲开了门。


    眼前,走廊上挤得水泄不通,高大威猛的工作人员背着鹿聆冲进人群:“让让,让让!”


    “天啊,鹿老师吞药自杀了。”


    林月疏怔怔地看着,浑身的血液随着眼球一起凝固了。


    四面环海的小岛,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只能工作人员背着鹿聆生死时速。


    终于,陈导三番五次坚持拍摄的决定,还是在此刻中止了。


    “怎么样,还有气儿么?”一工作人员问。


    “我不知道,我没敢仔细看。”


    人群中的温翎漫撇了撇嘴。是嘛。


    倏然,导演助理冲出来,手里还捏着张纸,战战兢兢问陈导:


    “导演,鹿老师的遗书怎么……”


    “什么遗书。”陈导笑眯眯地打断她。


    虽然在笑,却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的事儿千万别乱说。”陈导从她手里夺过纸张,随手揣兜里。


    ……


    宋可卿上吊自杀的事儿还在被屡屡提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鹿聆吞药的事又火速上了热搜。


    网上彻底炸开了锅:


    【我真呵呵了,天天催生催你妈逼呢,生出来等着成为别人餐桌上的鱼肉?】


    【太可怜了,鹿聆现在情况如何。】


    【跟楼:不知道呢,我表姐在那个医院,说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这什么JB社会,烂到根了,地球快爆炸吧。】


    【@制片人殷鑫,不是说造谣么,不是要告网友么?怎么吞药自杀以死明志的不是你啊。】


    【宋可卿的事儿没有一个娱乐圈的人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再死一个就死一个吧,随便了,反正不会有结果的,以后谁死了谁倒霉,网友帮不了你。】


    此时,县城医院。


    节目组的暂停声明一发,温翎漫走了,随泱走了,裴少珩走了,霍屹森也走了。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林月疏在出神,霍潇在来回踱步,纪棠低着头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哭声,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跌跌撞撞跑来,对着急救室大门猛砸: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工作人员赶紧把她拉一边,劝她先冷静。


    鹿聆的妹妹鹿苒泣不成声,嘴里一个劲儿喊着要哥哥。


    林月疏怔怔望向狭长的走廊,再无任何人的身影。


    一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对三人道:


    “鹿老师父母走得早,自己一个人拉扯妹妹长大,唯一的家人出了事,孩子肯定很痛苦。”


    林月疏抬了抬眼。唯一的家人啊……


    他看向鹿苒,随意扫了几眼,就知道这女孩被他哥哥养得很好,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穿的用的都是很好的牌子货。


    他还记得那天鹿聆告诉他,自己不怕被人祸害,但妹妹绝对不行。


    这样的人真的会自杀?不可能放任妹妹掉入狼窝吧。


    说起来,殷鑫好像在夜泳事件的第二天就走了。


    思忖的间隙,急救室的红灯熄灭。


    一行人立马围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皱着眉:


    “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已经帮他洗胃了,暂时是脱离生命危险,但因吞服药量过大,现在还在昏迷,什么时候醒我们也说不准,而且,有可能会造成脑损伤。”


    鹿苒哭着给医生下跪:“你救救我哥吧,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孩子哐哐往地上撞。


    医生赶紧把她扶起来,请护士们带她过去做心理辅导。


    然后一脸严肃地问谁是负责人。


    陈导站出来,医生想了很久,才道:


    “有点奇怪,伤者体内除了安眠药成分,我们还发现了医用七氟烷,就是麻.醉药,通过静脉注射输入体内,胳膊上有针眼。”


    陈导瞳孔猛地一缩,眼珠子一转,诡异地看了眼身后的其他人,随后笑得极不自然:


    “怎么会这样,医生是不是你搞错了,我们跟组医生不会提供麻.醉药的,他也不可能带这个登岛。”


    医生上下打量她一番:“需要我帮忙报警么。”


    “不用麻烦您了,我回去查查监控。”陈导忙道。


    医生又看了她许久,点点头,扭头离开了。


    可她说是会查监控,转过脸又说:


    “因为鹿聆的事昨天没有拍摄,为了节约成本,监控全关了。”


    林月疏忍不住笑了。猜到了,一模一样的说辞。


    只要出点事,监控永远没用。


    鹿聆脱离生命危险的事被发到网上,大家也跟着松了口气。


    【抱抱小鹿,你要快点醒来,把你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大家拼了命也会为你讨说法!】


    【某位殷姓纸片人得知鹿鹿没事恐怕要恼死了。】


    【实话告诉你吧,他根本不会害怕,这个圈子死个人在他们眼里和死只鸡没差,人命如草芥,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少说丧气话,你看网友会不会抗争到底就完了。】


    节目暂停拍摄,陈导也在网上表了态:


    【在我的监管下发生这种事是我失职,我向大家诚心地道歉。


    我保证第六期《荷尔蒙信号》只是暂停拍摄,祈祷鹿老师早日醒来恢复健康,我们到时再见。】


    这个声明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网友骂得更凶了,差点闹出人命还惦记你那破综艺呢?死不死啊。


    鹿聆被转到ICU,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林月疏只能通过中心监控站看看他的情况。


    医生说他还没脱离危险期,暂时不能转院。


    于是陈导给鹿聆妹妹在医院对面租了个房子,留了号码,告诉她有问题随时找她。


    突然腰斩的综艺,继续待下去也没意义了,林月疏和霍潇都打算收拾收拾先回去。唯独纪棠,说要留下来帮忙。


    *


    飞机划过上空,留下一道长长的尾巴。


    下飞机后,霍潇问林月疏要不要一起吃饭,林月疏婉拒了。


    比起吃饭,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他能早点弄清楚宋可卿自杀的真相,鹿聆就不会成为第二个宋可卿。


    他连家都没回,找了个酒店开了一周房,放下行李第一件事,摸出手机。


    这时,电话进来了,显示陆伯骁。


    林月疏接起电话,陆伯骁直接开骂:


    “林月疏,你他妈干什么了!”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杀你全家了。”


    陆伯骁怒吼:


    “我倒宁愿你杀我全家!你他妈知不知道,上头连夜给我打电话,要求必须封杀你,所有和你合作的资方都要求终止合同,他们宁愿赔付高额违约金也要跟你撇清关系!”


    林月疏沉默片刻,笑了:


    “那不正合你意,违约金加起来也不少呢,七亿的窟窿虽大,能补一点是一点。”


    陆伯骁重重喟叹一声:


    “林月疏,月月,宝宝。”


    林月疏一听,浑身掉小米,忙把手机拿远:“你说这个我可挂了。”


    “宝宝我求你了,我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封杀你,思来想去只能是你得罪了人。这样吧,你去求求霍屹森,给他吹吹枕边风,哄哄他开心,他说话肯定好使。”


    “别折腾霍代表了。”林月疏笑道,“他每天给我暖床已经很辛苦了,挂了。”


    林月疏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直接挂了电话转飞行模式,连上wifi,翻出狗仔的微信:


    【我认真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讹你。】


    狗仔:【饶了我[小狗磕头.gif]】


    ……


    当林月疏收到一份详细的行程记录后,欣慰点点头。


    不得不感叹,当时那个一脸生瓜蛋子相的狗仔,在他的磨练敲打下取得了长远进步。


    认真确定过时间地点后,林月疏开始开心网购。


    另一边的狗仔肉眼可见的瘦了。


    当初赚了那二百万,心思再问别的艺人抢点,凑吧凑吧换套大房子,结果又花了几十万从殷鑫的助理那买消息,怎么想都是亏本买卖。


    *


    书中描写的城市,像座永不落幕的不夜城。


    星光一跳,纸醉金迷的世界就此展开。


    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前,林月疏小心翼翼将他的别克停进法拉利和保时捷的夹缝中。


    钱都让他造得差不多,再蹭了他真得以菊代偿了。


    下了车,林月疏裹紧大衣,步伐轻巧进了夜总会。


    虽然夜总会位于市中心,但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成了无人敢问的三不管地带。


    赌场、歌厅、三温暖一应俱全,这里的人分不清白天黑夜,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却又处处透着麻木。


    林月疏绕着这三块区域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来回转悠,引起了安保人员的注意。


    几个彪形大汉围上来,眼神不善:“先生您好,我看您在这转了很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林月疏笑笑:“我来找殷鑫先生。”


    大汉皮笑肉不笑:“那麻烦您从这出门,先和殷先生对接清楚房间号再来。”


    林月疏敏锐地捕捉到了“房间号”三个字。


    这边赌场都是散台,没有房间;歌厅他看过一遍,大家都专心致志唱得如魔音穿脑;三温暖的房间他进不去,但是这里没有儿童款浴衣,所以殷鑫不在那。


    林月疏对大汉们笑笑,道了声“给你们添麻烦了”,干净利落地走了。


    林月疏站在夜总会门口打量着。他确定这里还有别的消遣场所,藏在不可见人的隐晦角落。


    他开始绕着夜总会转,又闲情雅致地打量来来回回的豪车。


    倏然,他站住不动了。


    几辆千万级别的豪车进了地下车库,车主就像凭空消失,再没有出来。


    林月疏沉思片刻,先去夜总会买了瓶洋酒,而后顺着地下车库径直往里走,车库很大,纵横交错,看起来平常普通。


    他转了好几圈,没有导航连家都回不了的人终于在车库里迷路了。


    林月疏看了眼手表,十二点了,根据狗仔给的线报,殷鑫半小时前就到了。


    他闭上眼睛,聪明的脑袋瓜试图找出更好的解谜方式。


    倏然,他鼻子动了动。


    一股浓郁的香风徐徐而来,很熟悉的香味,似乎夜总会里也是这么个味道。


    林月疏像条精于嗅觉的小狗,一路顺着香味闻,穿过狭长行车道,脚步收住了。


    不远处是间极为简陋的小电梯,电梯门前摆了张桌子,坐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两边还有俩西装猛男正在来回踱步。


    找到了。


    林月疏抱着洋酒走到几人面前,没等出声,俩黑西装满脸严肃给他拦住。


    “你好,是殷鑫先生喊我来的。”林月疏道。


    西装男道:“殷先生上去前通知我们把好关,没他允许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林月疏眨眨眼,丝毫不慌。


    他摸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给二人看:“殷先生刚打了电话给我,还要我顺便……”


    说着,他的身体向前一倾,一只手捻开原本扣得一本正经的扣子。


    西装男们登时瞪大了眼,后面负责看门的女人也发出了一声“哇哦”。


    屏幕中的通话记录全是些诈骗营销,但无人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黏在林月疏身上。


    林月疏直起身子,裹好大衣,对着几人笑吟吟。


    西装男清了清嗓子,没再说话,欠身让开身位。


    ……


    电梯缓缓下行,下到了地下车库更深一层。


    门一开,眼前一片昏暗,只有浓烈到呛人的香风热情迎接林月疏。


    林月疏打开手机照明环伺周围,墙上挂满了各种珍惜保护动物的标本,脚下踩着一片柔软,他低头一看,一张完整的东北虎皮。


    林月疏忙移开脚步,贴着墙边来到了整层唯一一扇拱形双开门前。


    隔着厚重的门板,他听到了屋内徐徐不止的笑声、欢呼声。


    林月疏攥紧了洋酒,手掌贴上门板,使劲一推——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林月疏脚步一顿,浑身肌肉骤然紧绷。


    眼前的一幕,诡谲到令人反胃。


    十几个男男女女未着寸缕,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蜈蚣。


    矮小的侏儒从那些人身上依次爬过,相中了哪个就停下来一通猛塞。


    偌大的房间内装修极尽奢华,香气扑鼻令人头晕。


    除了那边的人体蜈蚣,屋子里还有几个男人坐沙发上喝酒、打台球。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朝林月疏而来,像一只只阴险狰狞的狼。


    林月疏定了定神,步伐从容进了屋,将洋酒往桌上一放:


    “客人晚上好,这是我们店负责人让我送来的麦卡伦威士忌,各位慢慢品尝。”


    说完,他转身要走。


    “欸?这不是……”殷鑫兴奋的声音传来。


    他像个灵活的吗喽从人体蜈蚣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林月疏的手,跟个找妈妈的老小孩似的,笑得更淫.荡了:


    “我们大名鼎鼎的林老师嘛。”


    林月疏做出一副尴尬笑容,点点头:


    “在这碰到殷制片还挺不好意思的,最近合同出了问题,面临高价违约费,我就过来赚点外快,您应该不会举报我吧。”


    殷鑫拽着他往里走:“来来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老师跟我们喝两杯,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多想你。”


    林月疏借机悄悄打量周围的人,或许就像他人说的,一旦知道殷鑫背后的大老虎都有谁,世界观会彻底崩塌。


    可惜他一个外来人,能认出霍屹森就不错了。


    这些人当中,有年轻的也有年老色衰的,形色各异,如一具具华丽而冰冷的尸体,沉浸在巨大的棺椁中。


    倏然,林月疏脚下猛地一顿,人高腿长扯得殷鑫跟着一踉跄。


    暗色的光线下,腐朽与颓靡在房间里弥漫开。


    猩红色的沙发上坐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个菱形酒杯,眉眼细长森冷,眼尾微微上扬,深色的瞳孔倒影出遮天蔽日的黑气,与沙发的猩红交织在一起翻涌着。


    林月疏喉结滑动了下。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相较于其他人的热络,他的周围寸草不生,那些已经彻底撕了脸皮的人形猴子们诡异的在他身边空出个圈。


    他坐在人群中,却又恍若隔世。


    第40章 “你猜,猜不出来,我家……


    林月疏怔了片刻, 努力放松了身子,跟着殷鑫并排而坐。


    “哎呦林老师, 屋里温度可有三十多,你穿这么多可别捂出痱子。”殷鑫笑的眼睛都没了。


    林月疏余光扫了眼那黑衬衫男人,而后立马扭头对着殷鑫笑,边笑边脱外套。


    外套落下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此,如鹰狼环顾,闪着锐利的光。


    身旁殷鑫的鼻孔一下子张得老大,暖色光线下,他的脸色更加潮红, 泛着一层油光。


    “林、林老师……”殷鑫的双手哆嗦不停, “上次泳池一别, 我心念到夜不能寐,以为咱们缘尽于此,今天能在这见到你, 还……还……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林月疏对着他笑, 细长的双腿翘起交叠, 白色的蕾丝吊带袜随着腿部动作一展一簇。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不怀好意打量着那截被网状白纱连体衣包裹的身段, 胸前和腰部掏空镂空,点缀着碎钻珍珠, 像开袋即食的雪媚娘,白白泛着一层莹光。


    “林老师、林老师……”殷鑫鬼迷日眼地叫,一柱擎天。


    林月疏悄悄打量那黑衬衫男人,在一群迫不及待将他团团围住的猴子中,他不动如山, 正常到匪夷所思,只自顾喝着酒,欣赏着即将展开的诡艳画面。


    殷鑫并没急着行动,似乎是想快乐的幻想时间延长,拉着林月疏喝酒。


    林月疏:“不好意思殷制片,我酒精过敏,之前因为这事儿闹过一次笑话,您就饶了我吧,我一会儿好好补偿您。”


    殷鑫转而给他倒了杯果汁,趁他不注意加了点药,笑眯眯递过去:


    “尝尝,一早空运过来的秋水梨榨汁。”


    林月疏接过杯子扫了眼。白色粉末尚未完全融化,在果汁表面飘着薄薄一层,写着“我有毒”。


    无语,当我二百五?


    他反将杯子塞回去,对殷鑫眨眼:


    “您先喝。”


    殷鑫:“我喝过了。”


    林月疏撒娇蹭蹭:“喝嘛~你喝完了我再喝,你喝哪里,我跟着喝哪里。”


    殷鑫缓缓翕了眼,发出娇媚的一声:“啊~”


    他自认骑人无数,但永远感动于间接接吻的纯爱!至死不渝!但不行,他要是喝完了上了性,那些人觊觎他的小菊花怎么办。


    殷鑫摸出钱夹:“这样吧,你喝,我给你十万。”


    林月疏一把夺过杯子一饮而尽,伸个手:


    “十万。”


    殷鑫贱笑:“林老师还是这么着急,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十万可以给,但你得……”


    他拍了拍林月疏的大腿,手指跳着舞往腿心划:“用这里接。”


    此话一出,周围人瞬间开始起哄:“接钱!接钱!用小笔接钱!”


    林月疏静静望着周围人的热闹,他也清楚,今天不用小笔接钱,他绝对走不出这个屋。


    喧闹声中,药效开始发作,林月疏只觉大地在震颤,天花板在旋转,眼前一团团涌上黑色,脖颈开始冒汗,下腹燥热难耐,下贱的欲望开始拼了命往外挤。


    林月疏扶着膝盖缓缓起身,起哄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目露邪光。


    他低着头缓了很久,叹了口气,飘飘渺渺走向长桌,拿起一瓶啤酒。


    掂了掂,高高举起——


    “啪嚓”一声,酒瓶子在殷鑫头上碎开。


    突如其来的一幕,在短暂的死寂后迎来了爆发的尖叫。


    殷鑫愣了很久,血流进眼睛里,他才想起来抱着脑袋“哎呦哎呦”地叫。


    林月疏把气息放平,右手还捏着半截碎酒瓶,使劲往掌心扎:


    “你孝敬你爹时也让你爹用笔接?嗯?我就是来打工赚个钱,怎么非要逼我上梁山。”


    他承认他借题发挥,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他想为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鹿聆出一口恶气。


    殷鑫抱着脑袋大叫:“按住他!打死他!妈的!敢动老子!今晚谁能打死他这十万就归谁!”


    有钱人们不care,地上的人体蜈蚣一听,呻.吟着散开,摇摇晃晃朝林月疏走来。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裸.男抓住了林月疏,膝盖猛击他的腿弯,迫使他单膝下跪。


    刚抄起酒瓶子合计着十万块怎么花,突然,又是一声脆响,裸.男头上冒出了一片湿红。


    众人惊愕看过去,黑衬衫的男人手里还留着半截酒瓶子,昏暗中,唇角微微勾着。


    就像是从林月疏这里学到了很快乐的消遣方式。


    “江总……”殷鑫不可置信地喃喃着。


    被称作江总的男人扔了碎酒瓶,忽然一把抓过林月疏,掐着他的后脖颈拖到了台球桌前,推开正在打台球的几人,将林月疏狠狠按在桌上。


    有眼力见的小弟立马将台球摆好,主动递上球杆。


    林月疏趴在桌子上,手里紧紧攥着半截子碎酒瓶,疼痛感缓解了药效带来的迷乱,就是弄得他一手血。


    江总用巧克粉擦着球杆,漫不经心说给殷鑫听:


    “去医院看看,这地方死个人,可没人给你收尸。”


    殷鑫一听,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人体蜈蚣们互相看看,没了法子。


    江总把巧克粉一丢,轻轻道了句“滚”,屋子里的人立马开始拿外套捡手机,拖着残破的身体鱼贯而出。


    林月疏趴那一动不动,一阵脚步声过后,身上压下骨肉的重量,一只劲悍有力的手臂表面浮现道道青筋。


    他听到男人在他耳边轻声问:“会打台球?”


    林月疏盯着男人腕上价值千万的手表,定了定神:“不会。”


    “教你。”男人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林月疏身上,压得他闷哼一声。


    他为了保持姿势而分开的双月退,直角胯压进去,隔着细腻的羊毛西装裤,蹭得发热。


    男人压在他身上手把手教他打台球,把球杆塞进他血淋淋的手里,又给他翻了个身,宽大的手掌按着他的小腹,再次委身压下去。


    男人的声音很轻,温柔似水,在林月疏耳边吹过丝丝热风:


    “球杆贴紧拇指放在台面,食指扣住球杆藏起拇指,这叫库边手架。”


    “嗯……”林月疏和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药效还在,疼痛已经无法与之抗衡,他脑袋晕得厉害,完全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你来试试。”男人直起身子放开林月疏。


    林月疏晕晕乎乎跳下桌台,压下腰身靠上库边,扶着球杆,眼前的白球出现了重影,不断跳动。


    男人站在他身后,肆意地打量着那双被白丝包裹的,又细又白的长腿打着颤,像一根刚被拨弄过的琴弦。


    林月疏瞄了半天,白球和六号球始终落不在一条线上,他的意识开始下坠。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男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月疏……”林月疏咬紧牙关控制着思绪。


    “我不太擅长记忆别人的名字。”男人不由分说把他拉起来,一只手死死掐着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写给我。”


    林月疏垂着头,有气无力的:“纸笔……”


    男人轻笑,捧起林月疏血淋淋的手:


    “用这个写。”


    林月疏身形一踉跄,慌乱间抓住了男人的手腕,颤抖着抬起右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之后,他明知身临险境,可药效已经顺着每条血管流过,无论是疼痛还是努力克制的心,都没办法再承受他的身体保持直立。


    他昏了过去,坠地的瞬间被男人稳稳接住,打横抱起。


    *


    “滴答、滴答——”


    林月疏扯回最后一丝逃离在外的意识,耳边是徐徐不止的水滴声。


    他第一反应:绑架!废旧水厂!


    猛地睁开眼,脑袋迟钝了下,慢慢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简单、生冷、却很有格调。


    这时候林月疏才慢悠悠回想起他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不断倒吸凉气。


    被碎片割破的手掌已经包扎好,身上的几片布也换成了干净的睡衣。


    “醒了。”


    突兀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环伺一圈,看到那不知姓名的男人就坐在阳台上,脚边还有一条健壮的杜宾犬在吐舌头。


    “你是……”林月疏开始打探男人姓名。


    男人抬起手,掌心还有“林月疏”三个血字。


    他没有回答林月疏的问题,而是道:


    “林月疏,每天念两遍,你说我多久能记住。”


    林月疏皱起眉。这人怎么古古怪怪。


    是了,正常人谁和殷鑫混一起。


    林月疏道:“一周。”


    男人整个身体塌陷进沙发,笑望着吊灯,问:“你怎么确定。”


    “你非要问,我总得回答吧。”


    男人轻笑一声,摸摸杜宾狗头,声音轻轻:


    “所以我说很奇怪。别人都想草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林月疏打了个寒颤。


    秉持不抛弃不放弃原则,他继续追问:


    “恋爱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姓江。”男人道。


    “嗯嗯,然后呢。”姓氏他知道。


    男人起身,转过身面向林月疏,逆光将他的身体变成一团轮廓清晰的黑影。


    他扬起下巴,笑得愉悦:“你猜,猜不出来,我家杜宾会把你撕成碎片。”


    林月疏不动声色睨着他,不动。


    林月疏本可以直接走人,但经过先前的观察,他确定眼前的男人是殷鑫背后庞大的关系网中,最重要的一环。


    所有人都对他谦卑恭敬,而那场不着寸缕的淫.乱聚会中,只有他衣着整齐。面对罕见的人体蜈蚣,别人都玩疯了,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坐在那里只是为了维持秩序。


    “怎么不说话。”男人笑吟吟的,艳色的唇轻勾着,“害怕了?”


    林月疏沉默半晌:“嗯。”


    “逗你的。”男人笑道。


    林月疏暗暗松了口气。这玩笑很无聊,并不好笑。


    男人一拍狗头,杜宾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带回一保姆模样的人,端个餐盘,摆满珍馐。


    智能家居升起床头餐桌,保姆摆好餐食鞠了一躬,速速关门走人。


    林月疏是真饿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躺了多久,黑天到白夜,也有可能又过了一天。


    他的手被包得像哆啦A梦的圆手,费事吧啦试图抓起勺子。


    “啪!”勺子再次掉下后,男人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舀了一勺羹汤送他嘴边:


    “我喂你。”


    林月疏张嘴衔过勺子,毫不客气。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


    男人凝望着他的脸,唇角不断上扬,见他吃相可爱,伸长脖子要亲他的脸,被他敏锐躲开。


    男人微笑着掐住他后脖颈,掐的他骨头都要断了。


    就这样被控制着身体,男人亲上了他的脸。


    只轻轻亲了一下,鼻尖擦着他的脸颊一路下滑,在他颈间不断嗅闻。


    林月疏鸡皮疙瘩起来了,赶紧推了他一把,问:


    “我手机呢。”


    “不知道。”男人斩钉截铁,“你的东西为什么问我。”


    “给我拿个新的。”林月疏也记不清手机到底让他丢哪去了,“你应该很有钱吧。”


    男人还是笑,打了个响指,杜宾又跑出去了,召唤来小保姆,给林月疏拿了台新手机。


    是安卓机,他没用过,也不能像苹果那样同ID实时备份,因此所有的数据都没了。


    男人打开手机,同自己的手机同时摆弄着,随后把手机交给林月疏。


    林月疏一看,空荡荡的新建微信号只有一个好友,还加了备注:


    【老公[心]】


    男人冲他扬了扬自己的手,他给林月疏的备注是:


    【老婆[心]】


    林月疏确定他有病,正常人不会只见一面就吵着闹着要谈恋爱,还把备注改得这么亲昵。


    男人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扔一边,不许他再看,而后拿起勺子继续投喂。


    冗长的沉默过去了,男人道:


    “江恪。”


    林月疏:“嗯?”


    “我的名字。”


    男人说完,咬破食指在林月疏掌心留下血书:【江恪】


    林月疏望着两个血字,想扇他。吃不下了。


    *


    吃完饭,江恪又带着他的杜宾去阳台晒太阳,林月疏暗中观察ing。


    他得走,但现在不行。能否把这些人渣一网打尽,得看江恪能否在七天内真正地记住他的姓名。


    林月疏清了清嗓子:


    “你说谈恋爱,怎么打算的。”


    江恪抬起手掌挡住刺眼阳光,道:


    “不知道,你教我。”


    林月疏:“我也不会。”


    “没谈过?”


    “没。”


    “你的声音真好听,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林籁泉音。”


    “……”


    江恪起身:“等我学会了告诉你。”


    说完,走了,顺势把门从外边锁了。


    林月疏立马跳下床,绕着偌大房间转一圈,仔细检查有无摄像头,顺便对着书架一通乱翻,试图找出这些人暗中交易的证据。


    一无所获,他又从网上搜索“江恪”这个名,出来的大多是同名同姓毫无用处的结果。


    林月疏敲敲脑门,觉得自己的行径十分愚蠢,人家是坏人不是白痴,谁会把证据放表面等着警察抓。


    他又觉得自己还挺幸运,江恪为人虽然不明不白,但实在美丽,和霍屹森不相上下,如果换成殷鑫那种,他可能就没这么强的信念感了。


    此时,巨大的西式庄园中,一潭池水将两座姊妹豪宅一分为二。


    江恪百无聊赖划着手机,划累了,抬起头,望着对面豪宅窗户里到处乱翻的林月疏,笑得唇角弯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


    天色猛地黑了,冬天总是这样,来去匆匆。


    林月疏坐床上摆弄手机,他开了无痕浏览模式,试图架梯子去外网查找江恪的信息,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他下意识藏起手机,却见健壮的杜宾叼着飞盘进来了,对着林月疏摇尾巴。


    林月疏没工夫招猫逗狗,随手把飞盘丢出去。


    “接到了。”门口响起愉悦笑声。


    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到了门口却停住了,靠着门框对林月疏扬扬手机:


    “我认真学过了,情侣第一阶段,通宵发信息。”


    说完,他放下咖啡,招呼杜宾离开,关门前道:


    “我给你发消息,你一定要回,我们要聊通宵。”


    林月疏:“……”


    本以为江恪只是阶段性犯病,吃点中药就好了,结果林月疏刚躺下,手机震动一声。


    【老公[心]:睡了?】


    林月疏重重叹了口气:【没。】


    江恪:【在想我么?[小狗祈祷]】


    林月疏闭着眼打了个“嗯”发过去,手机一扔。


    震动再起,江恪:


    【我也想你,下次能不能主动给我发消息,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没有被爱。[小狗伤心离开]】


    林月疏终于理解了狗仔发给他那句“饶了我”时是怎样的心情。


    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回复:【你在干嘛呀。[兔子下腰]】


    江恪发来一张黑乎乎的图片。


    林月疏好奇点开,下一秒直接扔了手机。


    呡了半天嘴,又小心翼翼拿回来,拖动图片不断放大。


    暗色的环境中,巨大的战斗兵器周身缠绕着可怖青筋,剑拔弩张,被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擦得油光水滑。


    林月疏舔舔嘴唇:哇……!


    江恪消息又发来:【我在想你。[图片]×6】


    几张图片,在变换方向展示傲人军火。


    林月疏斟酌一番,脱了睡衣,对着上身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给你乳胶。】


    江恪:【老婆,老婆,好爽。[小狗吐白沫]】


    林月疏叹了口气,从没像现在这样思念过霍屹森……


    的保温杯。


    林月疏小小奖励了一下自己,也是真困了,听着好几条信息弹来,也实在不想看了,调了静音塞枕头下面,安详入睡。


    “咚咚咚!”


    “老婆,你没事吧,怎么不回我,碰到坏人了么。”


    林月疏都开始做梦了,硬是被开门声惊醒了。


    江恪阔步而来,直接把林月疏拎起来,紧紧搂怀里:


    “不是说要通宵聊天,你不回复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月疏绝望闭目。真的有病,且已入膏肓。


    江恪轻轻把人放床上,跟着一起钻进被子。


    林月疏警惕:“干嘛。”


    “我学习过了,情侣经过通宵聊天后,肢体接触变多,行为逐渐亲昵。”江恪振振有词的,紧紧搂着他,“老婆你好香,我想吃了你,但现在不行,我们还没有建立足够深的信任。”


    林月疏心说你还怪纯情的。


    他固然反感这种带有感情色彩的接触,却也不得不为了公理拼命。


    于是反手抱住江恪的脑袋,摸摸头发:


    “嗯嗯,等水到渠成,我自然会给你。”


    江恪使劲咬了下林月疏的脖子,咬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好,我等你。”


    林月疏算是彻底睡不着了,脑海中反复跳出小巧思,他组织下语言,问:


    “你为什么喜欢我?明明可以直接草的。”


    江恪从他怀中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沉入同样的深夜。


    良久,才道:“看到你穿的白丝吊带袜,就会想起妈妈,她穿过和你一样的袜子。”


    林月疏:?


    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吸的他头昏,他甚至不敢细想那个画面,属实超出他的底线范围。


    接着,又听江恪沉声道:


    “七岁那年,无意间看到穿着吊带袜的妈妈,被我爸送给了高官享用。”


    林月疏心里一咯噔,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乱搅。


    “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没关系。”江恪从容地原谅了他。


    “因为,我开玩笑呢。”江恪一声轻笑,眼睛死死盯着林月疏的脸。


    林月疏一下子坐起来,语气恼火: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母亲开这种玩笑,你还是人么。”


    江恪仰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


    “不对么,每个人都是形形色色的玩笑,区别仅在于高级幽默和低级笑料。”


    林月疏垂着眼眸,黑暗中,他看不清江恪的脸。


    但直觉告诉他,有关母亲的话题并非玩笑。


    “老婆。”江恪抱住他的腰蹭蹭,“我错了,我以后不说这个话题,不惹你生气了。”


    “别丢下我。”黑暗中,最后一声呓语空灵又遥远。


    林月疏静静坐着,俏丽的眉宇深深敛着。


    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当下环境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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