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魔尊?

    一觉醒来,铁横秋的世界崩塌了。

    “我……”铁横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十年前入魔,成为了魔尊?”

    “正是,尊上。”魔侍郑重地点头,“您已征服魔域,所有魔族皆以您为尊!”

    铁横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我、我还把月尊给绑了?”

    魔侍再次点头:“是的。您说过,这样集美貌与实力于一身的剑修,才能配您的人才!”

    铁横秋:“……他现在在哪里?”

    “他昨日忤逆尊上,现正在冰牢思过。”魔侍答道。

    铁横秋踉跄着从床上跳下来,让魔侍带自己去冰牢。

    冰牢中,寒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千年玄冰铸就的囚室中央,白衣仙人被锁链悬吊在半空,霜雪般的衣摆浸染着暗红的血迹。

    铁横秋踉跄着向前,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张可倾倒众生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琉璃般的眼眸覆着一层灰翳。

    “月、月薄之……”铁横秋傻了:真的是月薄之!

    真的是月薄之!

    是他暗恋了一百年的月薄之!

    是穿衣服只穿白色,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色盲的月薄之!

    铁横秋心急如焚,连忙对魔侍喊道:“快把他放下来!”

    魔侍面露难色,低声道:“尊上,此锁链只有您能解开。”

    铁横秋手足无措,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如何解开这锁链。他慌乱地摸索着,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寂静的冰牢中格外刺耳。

    像是被打扰了一般,月薄之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那双覆着灰翳的眼眸。

    看到了铁横秋的脸后,他勾出讥讽一笑:“魔尊又想到什么新鲜玩意儿来折辱于我?”

    铁横秋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他顾不上解释,继续摸索着,终于在月薄之的后腰处找到了锁扣。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解开锁链。

    就在锁链松开的瞬间,铁横秋忽然感到咽喉一紧,呼吸骤然困难。

    ——竟是月薄之用锁链勒住了他的脖子!

    月薄之虽然憔悴苍白,但出手狠戾,如同在鹰爪下突然反蹬一脚的兔子!

    电光火石之间,铁横秋的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画面——这一幕竟似曾相识。

    然而,画面中的角色却截然相反。

    他模糊记得,是自己曾不顾一切地用锁链勒住月薄之纤细的脖子。

    想到这个,铁横秋蓦地一怔:我还真虐过他?

    铁横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抓住锁链。

    魔侍见状,立即上前,一刀挥开月薄之。

    该说不说,这魔侍还挺有礼貌的。

    他用刀挥开月薄之,却是用刀背,一点儿也没伤到月薄之。

    看到这一幕,铁横秋略感蹊跷。

    魔侍见状,收起长刀,恭敬地对铁横秋解释道:“尊上,您曾吩咐过,就算月薄之把您杀了,我们也不可以伤害他。”

    铁横秋:……理解理解,我有脑疾是吧?

    铁横秋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目光复杂地看向月薄之。

    月薄之冷冷地注视着铁横秋。

    铁横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低声说道:“月尊,我……我不记得了。如果我真的做过那些事,我向你道歉。”

    月薄之闻言,冷笑一声:“这又是从哪本话本里得来的灵感?”

    铁横秋脑子嗡嗡的,难以置信:在月尊的心里面,我的原创性竟然如此匮乏吗?

    还得看话本找灵感啊?

    却见月薄之身形一晃,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铁横秋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他。

    月薄之轻柔虚弱得像日光下的一捧雪,随时就会消散。

    把月薄之拥在怀里时,一股冷香涌入铁横秋的鼻尖。

    铁横秋不觉恍惚又感慨。

    那是一种独特的气味,清冷幽远,像是月光下的霜雪,又像是深谷中的寒梅。

    而这气味,在铁横秋的记忆中,就像是鞭炮燃过的硝烟味一样,是难得的大好日子才能稍微闻一闻的。

    高高在上的月薄之,哪里是铁横秋能够凑近的?

    铁横秋能做的,只是在每次和月薄之擦肩而过的时候,偷偷地深呼吸罢了。

    而现在,他却能拥紧月薄之,毫无廉耻地嗅闻这股幽香!

    他……他居然可耻地心动了!

    这种心动让他开始相信:我真的是一个变态。

    我真的囚禁了他十年!

    我干得出这种下贱的事!

    我有罪!

    我快乐!

    铁横秋深吸一口气,把月薄之打横抱起,却不想腰部立即一酸。

    毕竟是剑修,身体还是不错的,刚刚心急如焚跑来跑去还好,现在静下来用力抱男人,就发现自己一使劲就腰酸屁股疼两条大腿瑟瑟发抖,显然是某个地方使用过度了。

    铁横秋:这感觉……?

    他崩裂着表情,猜到了:哦,所以,我……把月薄之关起来,坐上去了?

    这就算了,我还把自己坐到腰酸腿软局部骤雨?

    虐他还是虐我啊?

    我的妈,原来走火入魔真的发大癫!!!

    但是人都已经抱起来了,就算腰酸腿疼也得继续撑下去。

    魔侍在看着呢!

    他要是这时候表现出半点不行,魔尊的威严岂不是要扫地?

    于是,在魔侍微妙的注视下,铁横秋硬着头皮提着肛,拿出贫穷剑修的毅力把月薄之抱回寝宫。

    铁横秋一路把月薄之抱回去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魔侍。

    魔侍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瞳孔地震,然后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恭敬,赶紧跪下来,把头埋得低低的,仿佛害怕自己的眼神会招来惩罚。

    铁横秋看着这些瑟瑟发抖的小喽啰,心想:看来我这个魔尊也是蛮有威严的嘛。

    终于,铁横秋将月薄之抱回了寝宫。

    他将月薄之放在柔软的床榻上,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腰,心中暗自感慨:都当了魔尊,怎么身体这么虚?

    看来以后得好好锻炼了。

    然而,当他低头看向月薄之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月薄之的面容苍白,呼吸微弱,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铁横秋坐在床边,不知何言。

    曾经是天上月的男神就这样脆弱地躺在床上,铁横秋心情难以言表。

    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上人,又或许是想要理清眼前的混乱局面,铁横秋轻轻为月薄之掖了掖被子,随后站起身,走出了内屋。

    魔侍在旁边忠诚地站立着。

    铁横秋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开口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魔侍答道:“卑职夜知闻。”

    铁横秋说:“那你这名字起得还挺像话本男主的。”

    夜知闻:“……您平日里的确酷爱话本。”

    铁横秋:……这没得说,我的确爱看。

    铁横秋看着堆积如山的话本,陷入沉思。

    只见话本多得几乎占据了整面墙柜的空间。书卷的封面五颜六色,有的已经泛黄,边角磨损,显然是经过多次翻阅;有的则崭新如初,还未拆封。

    其中有很多还是铁横秋以前的珍藏,看来真的是他的东西。

    这满墙的话本,和这个阴冷黑暗的魔宫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魔尊喜欢看,魔尊寝室怎么可能堆满这种东西?

    铁横秋对自己的“魔尊”身份不由得确信了几分。

    铁横秋沉吟片刻,又问道:“夜知闻,我……我过去对月薄之,究竟做了什么?”

    夜知闻抬起头,目光复杂:“尊上,您曾下令将他囚禁于冰牢,并……多次以锁链束缚他,逼他屈服。”

    铁横秋闻言,低声问道:“还有呢?”

    夜知闻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您还曾……以魔气侵蚀他的经脉,要让他堕入魔道。”

    铁横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还有吗……”

    夜知闻沉默片刻,目光微微低垂,不愿直视铁横秋的眼睛:“您……还在他想自尽时,以秘法封住了他的灵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铁横秋深吸一口气,大感震撼:“这不是《霸道魔尊虐囚爱:清冷仙君你莫跑》的剧情吗?”

    夜知闻把头垂得更低了:“这……这不是您最喜欢看的话本吗?把喜欢看的话本融入生活不高兴吗?”

    铁横秋:“……谁会喜欢把虐爱话本复刻进生活啊?又不是神经病!”

    夜知闻心里想:谁说不是呢?

    但除了你,谁又敢说是呢?

    夜知闻嘴上说:“尊上的心思比山高、比海深,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铁横秋依然难以平复内心的震撼,质疑道:“我白日进修魔功征服魔域,晚上狂拽囚爱月薄之,同时还有空看这么多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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