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过去了有将近两分钟的时间, 景遥都没有动作,周围人来人往,有人在窥视他, 有人大大方方地盯他的奇装异服。
孤独低声问:“认识?”
如若他不出声, 景遥几乎可以无动于衷到地老天荒, 手脚传来酥麻感, 每动一下手指都刺痛。
景遥恍惚地站起来,孤独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没有阻止,景遥从孤独的怀里走到对面, 坐下, 双手捧住额头,惊魂未定。
孤独顺着走道看, 揣测道:“方才过去的那些人,看着身份不一般, 你不是说这儿离你公司很近吗?同事?”
景遥伸手摸水杯, 他发现自己的唇也麻了, 大脑还没恢复理智, “上司。”
孤独往后一靠,不大在意地说:“那有什么好躲的, 他们不允许你私下跟我见面?”
景遥低头喝水, 舌尖发麻, 神魂还未归位的他,听不见孤独在说什么。
孤独瞧他恐惧成这样,更加疑惑了,他招手让服务员上菜,希望美食能让年轻人缓一缓, “再来一杯拿铁吧,不加糖。”
苦涩能镇定人的大脑,让年轻人恢复知觉。
景遥出神地坐在沙发上,方才的盘算烟消云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孤独还在回味:“气场不像一般的领导,只要不是直属上司就没什么关系,你记得他,他眼里可不一定有你,慌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在跟我偷情被原配抓住了呢。”
景遥抬起眼眸,看见孤独带笑的眼角,这是一句玩笑话,孤独在疏解他的心情,效果却适得其反。
服务员给景遥上了一杯拿铁,孤独把杯子推到景遥的面前,盯着他露出的脖颈肌肤,尝试转移他的注意力,“很漂亮呢。”
景遥低头看了看领口,伸手摸了摸那条项链,心神恍惚地说:“……谢谢。”
孤独提醒他说:“别想了,没事的,一个上司而已,哪个主播背后不跟人聊骚?只要你能给公司带来收益,他们才不管你跟谁见面,跟谁吃饭。”
景遥觉得舌尖失去了知觉,苦涩的拿铁他大口地喝,没加糖的拿铁咖啡在他嘴里像清茶一般流进他的五脏六腑。
还是没有把他的恐慌压下去。
“我今天状态不好,先走了。”景遥提起一边的长风衣,套在肩上,他一秒钟都不敢逗留,他害怕徐牧择杀回来,更害怕回来的不是徐牧择,而是陈诚或者其他徐牧择身边的人。
那样他就走不了了。
他刚拿起风衣,还没有多余的动作,孤独就不太高兴地说:“你我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会这么轻易放你离开吗?”
景遥哽咽道:“下一次,下次再见。”
他知道没有下一回了,如果一开始还有一点可能,从徐牧择撞见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可能了,景遥知道他要自身难保了。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下次再见,”孤独严肃起来,神情认真,“你知道我这一趟是为什么来吗?”
景遥意识到一时走不了,他和孤独对视,从对方的神情里读出了一些信息。
孤独摸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娓娓道来:“我要离开上海了,去分部工作,地点在新加坡,不出意外,我会在那里定居,我迫不期待要见你也是这个原因,我是要问你,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景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条消息此前孤独从未透露过。
“我跟你认识快两年了,这两年我从你身上得到的太少了,仅仅是网络上的安慰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要了。去了新加坡以后,我会在那儿开始新的生活,我打算好了,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会给你在新加坡买一套房子,只给你一个人住,你愿意直播就直播,不愿意就在那里混日子,我可以养着你。”
再明白不过的要求了。
对方的意思很简单,他要发展线下的关系,说的直白点,就是金主跟情人的关系,但因为两人早已认识,他会对景遥比常见的金主和情人要好很多。
可惜,景遥不这么以为。
他早早出入社会,见了太多的骗局和手段,他知道跟着孤独去新加坡之后的日子是什么模样,他大抵确实会过几天快活日子,随之迎来的就是打骂和丢弃。
不平等的关系,凭什么获得尊重?凭良知吗?凭孤独这些在网络上聊骚的人的良知?孤独只支持过他一个主播吗?景遥得多天真才能相信。
于是孤独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景遥并没有心动,甚至没有考虑。
他也没有立刻回绝,毕竟是多年的金主,要给出起码的尊重。
孤独则误会了年轻人沉默的意思,以为自己给的不够多,又追加道:“一套房是该给你的最基本的保障,如果你愿意为了我放弃直播,那么我会更有安全感,像秋北那种人太多了,你招人喜欢,你愿意安分的话,我可以保证你每天都有一笔数目不菲的资金到账。”
顿了顿,孤独又说:“另外我这个人还比较喜欢车,跟一个车企老总也熟悉,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什么保时捷法拉利兰博基尼之类的跑车吗?去了新加坡以后,你想要什么车就可以跟我提,代价只是跟我聊聊天满足我的情绪价值而已。”
景遥生出了质疑,他选择用一种和缓的方式表达:“这样吗?”
孤独摸着桌子上的车钥匙,做派自信:“你是在质疑我的财力吗?”
“没有,”景遥立刻否认,“哥哥给我刷了这么多钱,哥哥的财力我早就有数了,不过我不太相信哥哥说的……我只需要跟哥哥聊聊天。”
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景遥如何相信对方只要求跟他聊聊天呢,孤独是社会上的老油条了,他们这些人说话不能听表面。
一步一个坑,一个选择就会决定自己的一辈子,景遥被骗的多了,多疑是正常的,而且他的多疑也没错啊,孤独就是自己猜的那个意思,因为他没有否认。
“仅仅聊天而已当然不行,不过我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有风度的,不会勉强你,所以我们之间要的是你情我愿,”孤独端起杯子,靠着沙发,姿态优雅地说:“你考虑考虑,我给你一杯咖啡的时间。”
景遥的耳边再次陷入静默。
出入高档餐厅的人都非常自觉,没人大声喧哗,都在低着头说着自己的小话和心事。
景遥和孤独的位置靠窗,能看到外面盛开的花,餐厅的格局和私密性做的很好,如果不走到面前来,视线是非常受阻的,看不全面别人都在干什么。
在他的视觉里,能看到一个座位边的绿色婴儿车,婴儿露出一只手在空中乱抓,一个成年人的手伸出来,拍了拍婴儿的脑袋,把婴儿车往里拉过去,景遥就再也看不见那个婴儿的状况了。
滴答,滴答,滴答。
是钟表运转的声音,景遥在找那个钟表的方向,餐厅的壁饰繁杂,走的是八零年代的复古路线,红色的沙发组套颇有格调,他从前不舍得在这种地方吃饭,甚至连跨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今天放了血,为着是和支持他快两年的金主的最后一面,他穿成金主最喜欢的模样,坐在高奢的餐厅里,听金主说,想把他带到另一个国家去。
景遥在自己的国家里都没混明白呢,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踩了不知多少个坑才到了今天,最困难的时候可以走在大街上直接饿晕过去,就那样他都没有考虑过去出卖自己的身体,不是他高尚,是他见过出卖身体的人最后的结局。
他曾经年少无知在一个整容机构里打杂混饭吃,和一个出卖身体的女孩相识相知,女孩的家境和他差不多,因为父亲赌钱,她比自己更惨一点。她称自己很早就找到了那条她自以为希望的路,然而从高空纵身一跃成为了她的结局。
她以前说,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
她早就摸索清楚了社会法则,她会清晰地只冲着钱去,才不会像那些电视剧里的傻瓜们一样被人玩的晕头转向,她称自己会混得好,然而富人稍使手段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因为阶级不同。
认知不同,再丰富的社会经验,对于那些阶级在他们之上的富人来说,他们都是青涩的,是个可以随手丢开的附属品。
玩过他们吗?意淫罢了。
被他们玩死才是现实。
景遥记得女孩洋洋得意地跟他说自己特别受宠的样子,而死无葬身之地的也是她。
这期间她经历了什么景遥一点儿也不好奇,他从那一刻对自己的阶级认知更加清晰了,他不敢跟大佬接触,在网络上卖卖风骚就是他全部的胆识和勇气。
他也从未,从未想过成为一个富豪的附属品。
孤独不了解他的来时路,所以可以明目张胆地提出他的要求,景遥当然不会责怪孤独草率莽撞,孤独已算是很给他面子,也很耐心了,花了两年的时间来钓鱼,换个人早跑了,谁有耐心听他废话。
“哥哥,”景遥坐得笔直,看餐桌上丰富的美食,委婉地说:“不是我不愿意跟哥哥走,是我已经走不了了,哥哥不知道我的困境,今非昔比,我不是我一个人了,我早就不能决定我自己能去哪里。”
孤独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景遥诚实地说:“从我踏进上海开始,从我混进星协的那一秒钟开始,我往后的人生都被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你跟了别人了?”孤独一针见血。
“算是吧,”景遥说:“不过不是哥哥以为的那样的跟,比那要复杂多了。”
景遥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满眼的无奈,“我闯了一个弥天大祸,如果我幸运的话,我跟哥哥还有能再见面的机会,如果不幸,这就是我跟哥哥您的最后一面。”
说完,景遥站起来,把风衣套上。
孤独打量他,有挽留的意思。
年轻人的脸上是孤独没见过的深沉。
景遥边扣风衣边说:“哥哥,祝您迁居新加坡一切顺利,我下午还有直播工作,先走了。”
孤独刚想叫出声,忽然想起,他好像不太清楚对方的名字,除了网名之外,仔细回想起来,对方向他透露的消息也一样很少。
奇怪,明明聊天多数都是对方主宰,犹记得对方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怎么关键时刻一想,孤独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名字都不清楚。
景遥走出了餐厅。
换做平常人大概会在解决了这么沉重的一段缘分后来一根烟缓缓,可惜他不会抽烟,所有情绪都只能憋在肚子里。
他今天本来可以把情绪都交给孤独,因徐牧择的出现,和孤独了结近两年的缘分后,景遥一秒钟都想不起他了,没有时间感慨这段缘分的落幕,因他自己即将迎来一场风暴,不确定事态和结局的风暴。
景遥就这么沿着街道走回公司的大楼。
他撒谎了,他早就下班了。
可是他不敢回去。
他回到直播间,躲在那里,心头惶惶不安。
他不断地给飞仙发消息,骚扰飞仙。
飞仙收到他持续不断地轰炸,给景遥回电话,景遥又不接,挂断,然后继续给飞仙发消息,内容只有四个字。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同一条内容发了无数个,景遥捏住风衣的领口挡住自己,他如坐针毡,几条消息吓得飞仙当下就要来找他。
那时景遥才给他回电话,说没事。
飞仙问他到底有没有事。
景遥说没事。
在飞仙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不停地发抖,嘴巴也麻得厉害。
飞仙:【那你给我发这个,吓死我了】
飞仙:【有事跟我说啊】
飞仙:【直播着,有空来一盘,没事别骚扰我啊,忙着呢】
景遥把手机息屏,趴在桌子上,后背的冷汗打湿了衣衫,他在直播间里一躲就是一个下午,根本不敢回去。
孙素雅倒是发过消息问他。
今天没工作,他出来时孙素雅知道,入夜了还没回去,孙素雅担心,问他在哪里。
景遥没有回。
为什么会碰上?徐牧择为什么要来餐厅吃饭?为什么不能去其他的餐厅吃饭?景遥不镇定,开始胡思乱想。
走廊外面吵吵闹闹的,丰逊拎着一个新人推开了直播室的房门,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这间没人的话,谁料打开门一看,直播室被占用了。
丰逊问:“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景遥看过去,拿着背包,转身就走,“我走了。”
丰逊意外道:“啥意思?”
景遥掠过二人,在丰逊的一头雾水下离开了。
景遥来到公司楼下,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仰头看了眼无边际的天,一时没去处,他去找了飞仙,在飞仙那儿完成了换装。
“我直播没停,你自己找地方坐。”
飞仙回到镜头前,景遥换完衣服,坐在床沿,手机不敢开机,他害怕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飞仙在休息的时候会发出小动静问景遥要不要来露个脸,景遥果断拒绝,网友们的眼尖,问飞仙跟谁说话呢,飞仙告知网友景遥在他的房间里。
[你俩开房了?]
[幺妹在哪儿?在哪儿?]
[拎出来我看看]
[没露脸不信]
[妖精这么爱蹭真在不得刷存在感?]
飞仙说:“那你们可误会了,现在是我蹭他。”
[你蹭他,他有什么可给你蹭的?]
[妖精再过一百年也上不了台面]
[别太护犊子]
[我说飞仙你别太爱了]
[神烦花药,互联网小强,难杀得要死]
[E神貌似有新恋情了,谁敢@花药]
[@花药]
飞仙说:“你们爱信不信,他现在是我滴神,真不开玩笑,他老有本事了。”
[蹭热度的本事吗]
[卖屁股的本事吗]
[吃男人的本事吗]
[当杂碎的本事吗]
一水的质疑淹没了飞仙。
飞仙扭头看了眼床铺,景遥倒在床铺上,背对着他,心事重重,貌似完全没注意他这边的景象。
飞仙今天的收益比较好,播得时长也多了,他意识到景遥有心事,中途暂停了会儿,来关心景遥,结果对方一口咬死没事,就是和孤独见面了比较烦而已。
“你跟他见面了?”飞仙意外,“今天?”
“最后一次了,”景遥转述,“他想让我跟他去新加坡,还说给我买个房子什么的。”
“认真的了。”飞仙说:“你怎么回答他的?”
“拒绝了,我才不跟他去。”
“那是,几百个孤独也拼不过徐牧择啊。”飞仙提醒景遥,“不过你这么一来恐怕要失去这个金主了哦。”
景遥翻个身,低声说了句我知道。
他的脑海里全是徐牧择的眼神,对视那一刻的眼神,他很及时地躲开了,景遥在想,也许徐牧择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他穿的是女装,虽然没戴假发,但有点距离,徐牧择不会这么轻易分辨他吧。
可是他停留了啊。
他停留了,那对景遥来说漫长的五秒钟,意味不明。
“几点了?”景遥觉得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他会把自己折磨出精神病的。
“快七点了。”飞仙看了眼窗外。
“我回去了,”景遥从床上站起来,拎起背包,生无可恋。
飞仙送他到酒店门口,问了景遥拍电影的事,景遥说那个是真的,好好背词就行。
从飞仙这儿离开,景遥没法再自己想下去了,时间也不容许他再躲下去,越躲越意味着心虚,他要往好的方面看,一切都还未定呢,也许徐牧择根本没有认出他来,都是自己吓自己。
景遥这么想着,回到了家。
傍晚的庄园透露着逼人的死寂,努力克制的情绪又再次冲向顶峰,花了一路的时间平息的心情一秒破功,辉煌的建筑美学在景遥眼里幻化成古老的神灵,睿智地看穿他的一切心机。
他要打个电话给徐牧择试探一下吗?
他能打吗?欲盖弥彰可以吗?
在景遥出神的时候,应良发现了他,应良刚从外面回来,就瞧着年轻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应良问:“怎么在这儿站着?”
每一个在确定事态之前出现的人都仿佛带着某种象征,景遥痴痴地看着应良,喘得越来越频繁粗重。
“要上来吗?”应良问,他开着车,从大门到别墅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自己也要走上个几分钟,景遥摇摇头,恍惚地向里面走去。
正常两分钟的路程,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走到门口,他用了一段日子熟悉这里,熟悉整个院子的构造,他在这里生活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就仿佛真的是这里的主人。
但别墅的主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应良,孙素雅,包括他,每个人都在看徐牧择的脸色吃饭,没有人会犯蠢招惹惹这么一个人的,他也没有,是造化弄人,徐牧择不该看见的,不应该的。
景遥紧张地走到门口。
维维站在客厅里,率先发现他,惊呼了一声亲切的:“哥哥!”
景遥被暴露了位置。
孙素雅扭头看过去,来到景遥的面前,问道:“回来了,手机怎么关机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景遥摸了摸手机,心不在焉地说:“没电了。”
孙素雅说:“回来就行,我就是担心。”
景遥环顾寂静的客厅,哽咽地问:“daddy回来了吗?”
孙素雅说:“嗯,徐总下午三点就回来了,不过情绪看上去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生意没聊好的原因。”
景遥更不安了。
维维抓着他的手指,把一个变形玩具递给他:“哥哥,陪我玩。”
孙素雅笑着说:“小家伙真喜欢你。”
孙素雅蹲下身,把维维拢到身边,“维维,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呀?哥哥刚回来,很累了,等哥哥吃完饭再陪你好不?”
维维看了看景遥,失落又听话地点头。
孙素雅抱起维维,叮嘱景遥收拾一下吧,不早了。
景遥刚要说话,楼梯传来动静,徐牧择走下楼梯,来到了客厅里。
景遥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徐牧择来到孙素雅身边,摸了摸维维的脑袋,说道:“妈妈明天来接你了。”
维维摇摇头,“不想回去。”
徐牧择问:“为什么?”
维维说:“想让哥哥跟我玩。”
孙素雅笑了笑,没有察觉徐牧择的目光有多犀利,他瞟了眼做贼心虚的景遥。
景遥感知到徐牧择的视线,双脚并拢,木头人似的发着呆,没敢迎接对方的注视。
“抱他去你房里玩一会。”徐牧择叮嘱,一副要办正经事的样子。
孙素雅没多想,抱着维维就回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景遥握住背带,强撑着问:“听说daddy今天回来的很早,已经谈完了吗?”
徐牧择走到桌子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背。
景遥没话找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地提起自己的行踪,“我今天外出和朋友玩儿去了,回来晚了,daddy不要生气。”
徐牧择默不作声,他的视线盯着小孩的衣衫,从头到脚的打量,颇有几分猎杀之前审视猎物合不合胃口的意味。
景遥为了真实化,又补充说:“是我直播的朋友,我们……很好,很久没见了。”
徐牧择的沉默让景遥更加恐慌,利用氛围达到某种惩治的效果,是徐牧择最擅长的事。
言多必失,景遥心不静,思绪不理智,他被沉默的氛围绞杀,在经历无声的酷刑。
“daddy?”景遥承受不住,“如果daddy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话音刚落,景遥就准备落荒而逃,而沉默的氛围也在那一刻被打散,徐牧择声线平静地说:“我今天好像遇到了你。”
景遥顿足,心怦怦狂跳,没等对方多说就否认,“怎么可能,我在朋友那里,daddy不可能见到我……我没出去。”
“是在一家餐厅里。”徐牧择坐在沙发上,拨弄着桌子上的杯具。
景遥握紧手指,舌尖发麻的感觉又来了,强撑着说:“我没去什么餐厅。”
玻璃杯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徐牧择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拷问:“哦,那可能是daddy看错了。”
景遥顺势而为:“一定是daddy看错了,我都没有去过什么餐厅啊。”
徐牧择收回双手,抬头看着小孩的身影,脸上的情绪讳莫如深,“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确定那是你吗,因为我送给你的手链仅此一条。”
景遥握住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细闪的链条正在泛着冷光,他后知后觉,然而此刻已是亡羊补牢。
于是他只能模糊徐牧择的说辞,“这样吗?但是也有很多相似的仿制品,daddy不能确定那个就是我。”
他的话漏洞百出,对于他这个年纪已经很聪明了,能顶得住权势人物的拷问还能思考对策已是很强的心理素质了,十几岁是多么稚嫩的年纪,多么容易犯错的年纪。
徐牧择欣赏地看着对方,手边所有动作都停止了,他就那么火热地注视着小孩,眼里有对他迎难而上的品质的肯定,也有对他嘴硬的不爽。
“嗯,宝贝说的很是,不能仅凭这一条就断定那个是宝贝。”
景遥没有放松,他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死期将至。
“我相信是我看错了,不过宝贝知道吗,可巧的一件事,是那个人也有女装的癖好呢,”徐牧择轻巧的语气,“宝贝,把你的包打开我看看。”
景遥脩地抓紧了背包。
他回过头,对上男人胸有成竹的目光,一切谎言都将自破。
景遥恐惧徐牧择的瞬间有无数个,在今天以前,他封顶了好几个,而对比下来,曾经的畏惧都不敌此刻。
无动于衷很好地验证了猜想。
景遥想不出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来回应这句话,给看吗?不给吗?给不给,这句话都封死了可能性。
拷问游戏结束了。
轻而易举地结束。
过渡之后,徐牧择瞬间就变了脸色。
整个大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他从沙发上起身,景遥死守背包,然而他会错了意,徐牧择根本没有检查他的背包,因为他不需要那一层来确定。
徐牧择来到景遥面前,抓住小孩的手,就朝楼梯上带,过大的力气证明着徐牧择的低迷情绪,景遥本还想固守,被猛地一拉,身体向前倾去,徐牧择连拖带拽地将人带上楼。
“daddy,daddy……”景遥呼唤,因为好几次差点摔倒,他根本无心顾及背包,背包从肩上滑落的一瞬间,景遥被徐牧择的力道掌控,被迫往上爬,背包从手里脱落,在阶梯上滚了几遭,停在一个位置。
那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套比什么都强有力的罪证。
徐牧择把人拽到了房间里,砰地一声摔上了房门。
景遥踉跄着摔了下去,身体发出沉闷的触碰地板的声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被徐牧择拎着胳膊拽到了床上去。
徐牧择反身坐在床上,锁住小孩的双臂,将人拉起来,扣在怀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排练好的那样。
随之,他的手伸向了小孩的裤腰。
景遥大脑一瞬间空白,察觉到徐牧择的意图,惊慌失措地阻止,“daddy!daddy你干嘛?!”
徐牧择无声无息地拽开了小孩的腰带,强烈的情绪统治行为,他没给出任何解释。
景遥早已分辨不出状况,当他察觉到徐牧择的意图时,整张脸瞬间煞白。
“daddy!daddy!daddy不要!”他企图用一声声呼喊唤醒男人的理智,却不知男人正是在理智之中,一声声惊惧的呼喊没得到轻纵,徐牧择就那样握住了。
景遥瞬间抓紧了男人的手臂,脖子紧紧崩起,脆弱的几乎要折断,一件打破了他认知的事正在发生,他的腿在挣扎,鞋子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却没有他的声音来得撕心裂肺,“不要!放开我!放开!”
徐牧择充耳不闻,他满脑子都是小孩跟别人拥抱的画面,像幻灯片一帧帧在脑海里重播,神色里有惩治的决心,有嫉妒和愤怒,也有心底压抑的疯狂。
“为什么?daddy……不要!”景遥试图挣脱男人的掌心,垂死挣扎地制止道:“daddy你在干嘛?!你放开我!”
对徐牧择撒娇有没有用,景遥没有试过,他被羞愧折磨得痛哭流涕,他明晰地感受到了徐牧择的怒火,他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投降是他的本能。
“daddy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宝贝啊,”徐牧择总是那样叫他,景遥记不清哪一刻开始习惯的,因为很少叫他的名字,这个时刻提起自己的名字不如这声亲昵的称呼有用,景遥崩溃地提醒,“我是宝贝,daddy,daddy……”
素白色的裤子被踩在脚底下,小孩的腿绷直,每块肌肉都在悄悄用力。
无法制止的行为就像青天白日下忽然而至的雷暴,景遥的精神挨了重重的一枪,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以徐牧择对他的宠爱纵然是真的恼火也不会要了他的命,眼下发生的一切,景遥却恨不得对方直接要了他的命。
徐牧择的掌心有多热,徐牧择的力道有多么强悍,景遥在今晚深有体会。他是一块发面馒头被揉在掌心里,那些手指说不上温柔,简直是粗暴,在昏暗夜色下对他鞭笞讨伐。
“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这样,不能这样!”景遥语无伦次地说:“daddy,daddy,你打我吧,你打我,不能这样的……”
飘动的窗纱透进不规则的光,他们的身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地板上的身影紧紧依偎,实际却并不和谐。
低下头的瞬间,徐牧择察觉到了某种链状金属物,借着窗外的光,他看见小孩脖颈上的项链,粗暴地扯下来,不由分说地砸在了地上,额角的青筋崩起,徐牧择骂了句贱货。
那是他第一次在小孩的面前骂这么难听的话。
景遥以为是在骂他,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逼出了眼里的泪花。
“我没有,不是daddy想的那样……”
没错,一直到这一刻,景遥依然认为徐牧择是在用极端的方式惩罚他撒谎。
男人的沉默使年轻人陷入自疑,陷入恐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全力抵抗到全面服软,像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翻身仗,赢家不是景遥,赢家也不是徐牧择,因为二人脸上没有谁真的轻松下来。
徐牧择打转的指尖娴熟又粗暴,轻易牵扯着小孩的神情,稚嫩的身体他在无数个日夜里早已淋漓尽致地享用过,但当他真的触碰的那一刻,他才感受到遐想不如现实的美妙。
这双腿在几个小时之前被另一个男人抱过,徐牧择介意。养的如此丰腴漂亮的双腿被人捷足先登,这也就罢了,小孩敢伸手抱别人,那才是导火索。
他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抱到小孩,他花费了多少功夫和精力,他还记得第一次拥抱时小孩的逃避和抗拒,原来他在别人面前不那样,原来他另有好哥哥。
他把小孩小心翼翼地养着,像灌溉一支脆弱的花骨朵,他看在他年轻,看在他稚嫩的份上,愿意循序渐进,一点点地来,他费尽心机艰难求得的一个拥抱,小孩随意地给了别人。他用心地呵护,教他爱情,小孩在外面跟别人风骚。
徐牧择嫉妒得发疯。
对别人敞开拥抱,跟别人你侬我侬,装看不见他,对他撒谎,穿一身找操的衣服坐在别人的怀里,戴别人给的项链,桩桩件件,他就地要了他也不为过。
“daddy……”
小孩哭,哭得伤心极了。
“放开我……”
小孩要求,还在做无意义的挣扎。
哭声像美妙的旋律萦绕徐牧择的耳畔,他今晚不心疼小孩,因为感到屈辱的不止是小孩一个人,怜悯心变质为征服欲,男人更凶。
徐牧择的阴郁气息笼罩着景遥的全身,在确切的事实面前,景遥坚持从自身找问题,想他的行为给徐牧择带来了什么影响,为什么能激怒他到这个地步。
他找不到,随之他被本能绞杀,思绪全部放空,脚趾扒着地面,手指扣着徐牧择的双臂,身体呈出极其僵硬的姿势。
像在大海中间翻了的渔船。
……
景遥安静了,浑身都丧失了力气,嗡嗡嗡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喧嚣在耳边噤声。
徐牧择压在小孩的肩头,他的神情并不好看,该缓解的人不是他,徐牧择却像自己登上了云巅,神情终于放松了几分。
察觉到小孩浑身疲软的他体贴地成为了他的所有的依靠,他灼热地吐息,荒唐地问:“舒服吗?”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徐牧择的手臂被抓出了血痕,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怀中人的脸。
景遥大脑没有回归理智,他无法接受发生的一切,呆若木鸡地望着窗户,脸颊到脖颈全部烧红。
“想男人了是吗?”徐牧择的瞳孔燃烧着嫉妒和愤怒,“在网络上的聊骚已经不能满足宝贝了,对吗?”
景遥死死咬着唇,身体还在轻颤,双眼无神,无力思考,完全化成了雕塑。
景遥安静下来,徐牧择也平静下来,惩罚之后才接上正题:“背着我跟男人搂搂抱抱,为什么你会有这份勇气呢?你是哪里来的胆子呢?”
他一字一句地质问,显得耐心而又阴毒,“是发骚了吗?骚到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暧昧了,嗯?”
景遥六神无主,只剩下泪花悄悄地流在脸颊上,地板上浇着他崩塌的认知。
“是我给你的自由太多了,让你觉得我可以容忍你的一切,”徐牧择望着小孩烧红的脖颈,“是我错了。”
景遥无力思考他未来的处境,他当下里无法从这荒谬的事情中脱身出来,傻眼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徐牧择能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
徐牧择的解释很简单,也很霸道。
“很意外吗?”徐牧择咬住小孩的肩头,对着失神的小孩说,“你早该学这一课了。”
他们不在同一个思想区域。
泪花滚落,景遥被羞耻感吞噬了理智,灼热的肌肤几乎可以煮沸那滴眼泪,他大脑空白地说:“你是我的daddy……”
徐牧择讥讽地笑了一声。
捧过小孩失神的脸来,当着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迫使六神无主的小孩清楚地看着自己的举动。
徐牧择张开嘴巴,用中指贴住了自己的舌头,舔舐爱人的滋味,眉眼里的阴郁未散,敷衍而狂悖地说:“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第67章
室内归于死寂。
景遥仿若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
在被抬上粘板之前都在幻想生的可能, 奈何力量太薄弱了,只会卖弄风骚不会卖弄力量的他,注定无法抵抗这场风暴。
他好像丧失了几秒钟的记忆, 好像这都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徐牧择伸出手指, 对他做出充满暗示性的动作, 他彻底崩溃了。
发过疯以后的徐牧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为小孩整理,而是看着地板上的污浊, 道了声:“真嫩。”
景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他的大脑宕机了很久, 依偎着徐牧择, 勉强站稳。
徐牧择发飙是应该的,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方式, 景遥陷入深深的自疑,良久无法回神。
他现在的痴态不适合任何的拷问了。
徐牧择将小孩打横抱起, 走进浴室里, 放上洗澡水, 最后温柔地把人抱进浴缸里, 给他清洗。
小孩在他怀里乖得像被剥夺了思想。
徐牧择当然知道这个行为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他承担得起, 就算结束惩罚之后他仍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 他认为最深刻的惩罚才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他依然是商人思维, 他喜欢怀里的小孩,所以还算是留情的,否则他会让小孩见识得罪他的下场一般会怎样。
整个洗澡的过程中,小孩一言不发,从他的神情看起来, 他还没有回归理智。
徐牧择往手上倒洗面奶,揉开,涂抹在小孩的脸上,低声说:“闭眼。”
洗面奶的质地让小孩联想到什么,抗拒地推开他,徐牧择不悦地说:“结束了。”
小孩凝视着他,惶恐,疑惑,质疑,还有几分不敢发作的愤怒。
徐牧择习惯了身边的人对他百依百顺,偶尔有谁张狂也蹦不了几天,名利场没有蠢货,环境浸染,很多时候徐牧择也不算是有耐心。
小孩闭上眼睛,他的眼角还是委屈的,哭的有点红,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显露那几分抗拒。
徐牧择涂开洗面奶,擦在小孩的脸上,水湿了他的袖口,徐牧择不做理会,体贴地为小孩收拾残局。
全程小孩没有说过一句话,那张脸太过年轻了,徐牧择很想把他当成年人来看,却又坚持不了几秒,就会默认那是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孩子。
他知道小孩在经历怎样的精神折磨,徐牧择很想把真相告诉他,连同自己对他的心意都表露明确,不过他认为那对小孩太宽容了,做错事了就该受到点教训,要长教训,才会进步,才会学聪明。
徐牧择忍住诉衷肠的本能,温柔地替小孩清洗身体,在这样一场暧昧的事件之后,他们将要经历一段日子的纷争。
当然,那场纷争不会打响,那场纷争会无声无息地进行,因为小孩很聪明,不会公开跟他叫板,哪怕他恨上了。
事实和徐牧择预料得一模一样。
他们接下来那两天生疏地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徐牧择当天夜里是在景遥的房间里睡的,他们依偎在一起,但谁也不会主动说话。
景遥睡在徐牧择的枕边,背对着他,整晚整晚地做噩梦,他在家里的话少了,也再没有开口喊过徐牧择daddy。
事态严重发展下去,同他们一起生活的孙素雅应良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餐桌上大气也不敢出,看看两人,徐牧择阴沉着脸吃饭,景遥闷闷不乐恍若行尸走肉。
吃饭本来是最放松的时间,两个人却像进行某种严肃的仪式。
这还不算什么,有时孙素雅在客厅里跟维维玩,景遥和徐牧择碰上了,一言不发擦肩而过,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孙素雅都看在眼里。
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孙素雅不太清楚,好像突然就这样了。
僵持的氛围持续了很久。
景遥从那天之后没能再去公司上班,徐牧择给他请了长假,具体多长部门没说,丰逊只说黄惕交代他们等通知就行了。
等了约莫一个星期,景遥才回到公司去,他发现他的账号也被清理了,开播之后几个经常跟他聊骚的榜一大哥全都不见了踪影,孤独和秋北也是一样,通通从他的直播间消失,景遥当下就意会到这是徐牧择干的。
他的猜想没有错。
徐牧择对他下手了。
景遥回想那荒谬的傍晚,徐牧择对他说什么自由不自由的话,他当时没功夫想太多,此时回想起来,他才知道徐牧择是什么意思,他以为那样的教训已经够了,他没想到徐牧择会管那么宽,他的金主全没了。
景遥愣在原地,傻眼地看着自己的账号,那几个活跃在他直播间的不安分的人一个也没了,就连弹幕风评也变了,像是有人在操控舆论。
当天回到家,景遥打破了沉默。
“还不够吗?”
他这句不是质疑,是非常温和的提问而已,景遥没有那个胆量跟徐牧择闹,他忍辱负重用请求的语气说。
徐牧择却冠冕堂皇地说:“你要进军娱乐圈了,直播工作几乎可以停了,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能捞两边的钱?”
虽然徐牧择的语气不好,但他这句话是很对的,景遥站在原地,哑巴了。
徐牧择走过来,捧起小孩的脸颊,动作温柔,神色却不如之前那样柔和,有一份攻击性藏在其中,“好好去大染缸里捞钱吧,那会比你搞直播要赚得多的多。”
徐牧择并非自负,这两天他见了高铭,他知道小孩的直播野心只是为了钱,他没有什么道德标准,在网络上谁给他刷钱谁就是他的好哥哥,既然贪财就给他最想要的。
景遥和徐牧择对视,他再也看不透这个男人,生疏的好像一夜之间,努力的温存全都不在了。
几天后,剧组开机了。
景遥和飞仙早早地到了场,他们没有演过戏,全是严文宾给他安排,景遥还带了一个公司里负责这些的人,是徐牧择给他安排的人,景遥在熟悉情况后就把那个人给扔在了脑后,他现在严禁和徐牧择的人有沾染,他觉得对方是眼线。
飞仙平时大大咧咧的,在剧组则紧张的不行,普通人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全是大导演名编剧还有一线咖,飞仙吓都要吓死了,反观景遥,他却镇定自若地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当红男星似的。
“你不害怕吗?”飞仙问。
“怕什么?”景遥环顾周围的喧嚣,情绪低迷地说,“捞钱而已。”
捞钱也怕,他早就出局了。
飞仙被景遥这么一说,心里也好受多了。
他们选定的是一部都市题材的电影,影片名叫《下沉》,男主角是工薪阶级,设定为老实本分善良,英年早婚,和妻子感情很好,结果被一个富豪盯上,富豪略施手段毁了他的婚姻,对他施加生存压力,男主依旧充满希望,带着一个儿子继续奋斗,结果儿子得了重病,他不得不低头。
为拯救自己的儿子,男主角谄媚富豪,成为富豪的玩物,最终在资本的浸染下,被勾出野心,被侵略价值观,为儿子治病不再是唯一的目标。他丧尽天良,把帮过自己的人全都算计在内,毁了无数个家庭,结局把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也搭了进去,才彻底醒悟。
整部影片基调悲情灰暗,多用暗示的手法,让观众自行想象,不过是大导演掌局,不会过于晦涩,基本架构还是能够看懂的。
景遥饰演的不是男主角,这么复杂的人物角色他怎么能驾驭呢?严文宾给他安排的是男主角的儿子,这角色人设很好,从头善良到尾,也非常片面化,不需要很顶的演技,只需要一张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怜爱的脸蛋。
设定上男主角的儿子长得很好看,选角导演也在这方面下了功夫,正巧严文宾给他塞了一个人,选角导演一听是资本的人,不大待见,照片发过来的时候又改了主意,小孩长得很正,也很有亲和力,正是他所需要的那种,阴差阳错撞对了,于是很快就拍了板。
这部电影里,飞仙饰演的是富豪儿子的狐朋狗友,和景遥没有搭戏,算是一个炮灰角色,飞仙不敢选戏份太多的,他还是抱着来试试水的心态。
现代剧的妆造简单,导演对景遥的要求就是自然一点,本色出演就够了,原本就是演这个年纪的人,对景遥来说不算难。
电影不是按部就班拍摄的,今天到了哪个场景就拍哪一场戏,前期景遥是健康的,和饰演他父亲的男主角友好互动,每天都是温馨日常,后半段查出疾病,急速恶化的病情让他面色憔悴,在健康和病弱之间来回切换,对非专业的景遥来说并非易事。
不过男主角很好,跟他说没关系,慢慢来。
景遥和男主角的对戏是最多的,男主角为了把角色吃透,私下里也会跟景遥互动,为了演出父子情深的感觉。景遥在剧组里第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就是他。
男主角是演艺圈老戏骨,不算顶流,但很知名,叔圈人物,景遥做了点功课,对这个演他父亲的男人稍有了解。
“没事,咱们再来。”拍摄的过程中,男主演总是对他嘘寒问暖,景遥心里好受了许多,但是那个演他妈妈的女演员好像不太喜欢他,虽然“妈妈”这个角色的戏份比较少,导演还是请了圈内的重量级人物。
景遥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对方不喜欢他了。
他在片场无意听到对方和人说话,字里行间里表达她对资本塞人的不满,不满这么大的导演为什么用资本的人,这是一部构架很好的戏,大家都很用心的。
景遥知道自己这种走后门的方式可恶,他能理解有理想有追求的女演员抨击这种行为,他没有多想,总不能带资进组却又不允许别人指出来吧,景遥就当没听见,继续演戏。
“正常人不做这个反应,你应该读过书吧?”有段戏没拍好,导演略有点着急,但也不敢说重话,景遥心里明白都是因为他背后的靠山太大,导演也是要吃饭的,换别人早骂了。
景遥说:“抱歉。”
男主演摸摸他的脑袋,宽慰道:“没事儿,有时间,再来,第一次演戏,很正常。”
拍戏没有景遥想的那么简单,说给飞仙听的那些话,到景遥自己身上也不能很好实施了,那么多人的心血,频繁出错不可能毫无波澜,景遥渐渐地丧失了信心。
不过一旦想到徐牧择的脸,他就马上就重燃了斗志,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现在必须做出成绩来,也不用徐牧择发现他了,他只要搭上一个背景,能跳过去,他自己就会逃走。
从那个荒谬的傍晚开始,景遥就再也不能镇定自若地待在徐牧择的身边,他只想跑,跑得越远越好,他太害怕了。
在剧组的工作很好,因为拍戏比较忙,他几乎都不用回家。
景遥为了让自己合理地待在剧组,躲开徐牧择,他让严文宾给他接了好几个角色,往往这场戏刚结束,他就要马上奔赴其他的剧组工作,这部戏他演配角,下部戏他演主角,忙得晕头转向。
严文宾打趣他,有这么大的背景还这么拼干什么。
景遥说徐牧择是徐牧择,我是我。
严文宾不解,但他的任务就是满足年轻人,他也不管,尽管给年轻人接新鲜讨喜的角色,剧好不好不重要,人设片面化也不重要,景遥只想捞钱,丰富自己的存款,打磨演技是有追求的人做的事。
很快,电影还没出,景遥在娱乐圈就被许多人给熟知了,人人都知道有个来头很大的小子,一传十十传百的,娱乐圈好多人熟悉了景遥。
景遥所到之处无往不利,对他逢迎拍马的大有人在,小部分抵制资本的有追求的演员也不敢大声讲话,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背后是徐牧择。
也是在娱乐圈摸索了一遍,景遥才知道,徐牧择到底有多强大。
影片预热的时候,网友们也看到了景遥的剧照,很多人不相信那是景遥,都在质疑,又有大批网友问飞仙情况,飞仙给了他们准确的答案,网友们才知道,原来那个人真的是他们口中死千百回也不解恨的互联网过街老鼠。
[我不信,那个正太……是花药?]
[长得像吧,别胡扯了,脸型都不一样]
[但好像就是]
[妖精好久没开播了,不能确定啊]
[想念妖精的第N天]
[你们是有什么受虐症吗?]
[评论区两级反转,下辈子不跟你们做网友了]
[啊啊啊啊啊啊幺妹好萌好萌啊!]
目前能够窥测景遥行踪的只有剧照路透和飞仙这几个渠道,因为在网络上早有名声,同龄的流量小生也有熟悉他的。
有人说很喜欢他的直播风格。
有人说很崇拜他的技术。
有人说他演得真好。
景遥勉强笑笑,深知全是恭维罢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被别人恭维。
他再一次感受到资本力量的强大。
在娱乐圈没几天,连房车都混上了,严文宾对他无微不至,深夜景遥在房车里背词,手机呈关机状态,谁也没联系,美其名曰是不想被打扰,真实情况是什么,只有他和徐牧择自己才知道。
徐牧择也给了小孩几天的自由,让他缓解心神,不过小孩躲他躲得很明显,又一个晚上回来,听孙素雅说小孩不回来了,说是剧组很忙,徐牧择闻声冷笑。
“没想到会忙成这样,”孙素雅担心地说,“还在长身体呢。”
徐牧择说:“他自找的。”
说是撒手不管,严文宾还是会向徐牧择报备一二,徐牧择对个中情由心知肚明,他没想把人逼得太紧,舞台很大,他容他蹦跶够了再说。
剧组的生活比直播的工作要鲜活有趣得多。
同龄人都比较主动,拍马屁还是真心诚意,景遥没功夫辨别,谁来接近他,他一视同仁就是了,实在不想搭理也可以直接拒绝,在别人眼里,他是有那个资本的。
景遥歇在房车里,背词背累了,大脑想休息一会,就会想到那个荒谬的傍晚,于是用工作压榨自己的大脑使它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间,景遥才能稳住心神。
不过就算他不想主动想起徐牧择,也会有人频繁地跟他提徐牧择,飞仙也是其中之一,总会在片场问他,你跟徐牧择现在怎么样了,你总这样不回去徐牧择允许吗,徐牧择真把你当儿子了吗等等。
景遥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不知道,不清楚,别问了。”
飞仙愣了愣,前段时间还好好的,聊起徐牧择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怎么忽然就这么冷淡了。
景遥不说,他只埋头演戏,认真的样子一度让飞仙觉得他就要吃这碗饭,再也不回直播的工作了。
当然,不直播也可以,本来他的直播压力就比别人大,都有徐牧择这样的靠山了,还直播挣那三瓜两枣的干什么。
景遥在剧组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和素人不一样,他不用吃很多的暗亏,因为大家都对他背后的势力毕恭毕敬的。
他在娱乐圈也处了两个朋友,不算好,只是搭戏时认识的同龄朋友,在朋友这个区域中,景遥只信任飞仙一个人,其他人都带着目的来接近他,他不信有人真的喜欢他,喜欢一个带资进组的没实力的网络喷子。
《下沉》杀青宴的时候,那个演反派富豪的男演员在席上夸了景遥的表现,导演们也都附和,景遥起码还能辨别一点真情假意,杀青宴就像是哄着他玩的,夸赞一点也不真诚。
景遥不会戳穿,因为他自己也是那样的谄媚权势。
在杀青宴上,有人调侃了景遥一句长得真可爱之类的话,立马被其他人提醒了,大家严肃地说这话不兴说啊,景遥看着老狐狸们脸上的猫腻,品着那句话,心中有数,大抵不是真的夸奖,应该是某种暗示吧。
严文宾扶着景遥的椅子,低声下来说:“跟你开玩笑的,别认真啊。”
景遥追问:“什么意思?”
严文宾说:“没什么,你不用懂。”
景遥确实不用懂,因为根本没人敢打他的主意,知情者们相互透过消息后,说那句话的人主动承认错误,还自罚了一杯酒,景遥一脸蒙圈。
很快,他就明白了事态。
网络上有人猜疑他是徐牧择的儿子,有更多的人猜疑他是徐牧择的情人,剧组里也有很多人是这么认为的,包括替他铺路的严文宾也是一样。
他偶尔笑眯眯地对景遥说:“你命好,能跟着徐牧择,多的是跟你同样的人不同的命运,伺候一些肥头大耳的老总那才是幸苦活,精神肉.体双重折磨。”
景遥明白了,大家把他当成了徐牧择的情人,景遥没有辩解,因为这层关系迟早要完蛋,怎么认为都无所谓。
从电影《下沉》开拍到他的戏码杀青,景遥期间都没有见过徐牧择,他中途回去过两次,特地挑了徐牧择不在的时候。
那个荒谬的事情发生至今,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徐牧择,他很想把这件事合理化,可是他的内心欺骗不了自己,徐牧择的行为不是简单地在教他性这一课。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太正常不过了,但让另一个男人……闻所未闻的事。
景遥太生疏这些事了,他自己都没有过这方面的体面,他尝试过,但是不知道缺少什么刺激,他弄不出来,可是徐牧择给他弄出来了。
景遥脑子很乱,但他无法定义这件事,怎么定义呢?难道定义为互相抚慰吗?那更荒唐了。
嗡——
孙素雅给他打来电话。
景遥接听,电话里,孙素雅问他在哪,还没等回答,孙素雅告诉他,徐牧择接他来了。
“我没说要回去。”景遥紧张地说。
孙素雅说:“我不知道,徐总已经去了,好像是你们剧组的人给了他地址,你别动了。”
景遥仓皇地望着四周,板上钉钉的事他无力改变,这么多个日夜徐牧择没联系他,突然来到就代表势必要接他回去,景遥无能为力。
他靠着徐牧择生存,他不能像正常的父子那样跟徐牧择争吵,也不能像闹掰了的金主和情人那样耍性子,他依靠谁,就注定要被谁桎梏。
景遥在席上坐着没动,情绪已经不似方才那样放松了。
徐牧择到了之后,剧组的人骚动起来,几个话事人有想上前露脸和搭讪的意思,不过徐牧择连车都没下,黑色的轿车停在酒店门口,司机下车到后车座的一边给景遥开门,恭敬得体。
景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他不再思考自己配不配,他单纯不想上车,所以比较磨蹭,仅此而已。
抬腿跨进去的时候,景遥没有了退路,他登上后座,在看到男人的眼睛时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安坐下来。
司机推上了车门,景遥望着窗外。
车子从酒店门前离开。
徐牧择从小孩进来的那一秒就没把目光再移开过。
剧组开机后,小孩所有行踪都是听严文宾的报备,徐牧择想念他,却没有耽误他。
小孩想赚钱,也需要时间冷静。
借着拍戏,小孩不跟他联系,不回家,手机也不开机了,躲得光明正大,唯有这点徐牧择不满意,但他很能理解,也并不责怪。
景遥低头,脑子里想了太多,无法镇定下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徐牧择,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那样的事变得复杂了。
从前他会热情地叫他,现在好像丧失了那个能力,景遥沉默不语,跟徐牧择同车,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徐牧择更强大,明明荒唐事是他做的,却完全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由着沉默的气氛煎熬着他们。
景遥难受,给他一个理由,给他一个借口,什么都好,说点什么,说那个行为是他喝醉了,是他心情不好或别的什么原因冲动了,说他是不理智的,什么都行,景遥都还能坚持,可是徐牧择偏偏什么也不说。
强大就可以这么随性吗?
景遥迫切地希望徐牧择给他一个借口,他等来的只有无边的沉默,率先坚持不住的是景遥自己。
他两只手紧紧交叠,手指缠绕在一起,低着头,叫了声:“daddy。”
那是很严肃的语气,预示着接下来的话不会轻松。
徐牧择依然没应他,他只用目光频频打量小孩的脸颊,看他这一个月瘦了胖了,看他玩的高不高兴,分辨他的情绪真不真实。
景遥的手指拉扯着手腕上的链条,努力地为徐牧择找理由,努力地挽救,没有征兆地问:“daddy,您有情人吗?”
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景遥这一声没避讳,司机是徐牧择的人,他不担心,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暇顾及其他。
徐牧择抬起胳膊,撑在车窗上,发出一声嗤笑,就和那天景遥在餐厅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徐牧择不找借口,不给理由,景遥为他找,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
“您最近压力太大了,您应该放松一下,我们去他那里好吗?”景遥声线低低的,神情看起来真诚至极。
对已发生的荒唐闭口不提,满脑子只有挽救,在他有资本跳出困境之前,他唯有装傻充愣,维护他们崩塌的关系。
他和徐牧择的地位不平等,他要算清楚撕破脸的代价,他要有失有得,不能盲目让情绪走在前头。
徐牧择的目光缠在小孩的脸颊上,一刻也没有转移,看他替自己找借口,看他为自己修饰行为,看他权衡利弊,诡计多端,忍辱负重,算计自己,他不反感,反而陶醉。
小孩双手握拳,少了几分卖乖,多了几分拘谨和疏离,“我可以等daddy做完的。”——
作者有话说:改了十次没过,半夜起来重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
越努力越招笑[小丑]
第68章
就是很好奇也从未过问这种事, 景遥豁出去不为别的,仅仅为了能够摆脱和徐牧择相处。
谁来陪着徐牧择都没关系,不是自己就行, 景遥暗暗祈祷。
徐牧择对小孩的心思摸得透彻, 不紧不慢地说:“我没觉得自己工作压力很大啊, 宝贝为什么这么觉得?”
景遥闻声, 耳根一红,他不知徐牧择是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好意思提这种事?
徐牧择比他想象得要随性多了,似乎根本不觉得那件荒谬的事可以改变什么, 口吻和从前一样。
景遥低声下气地说:“就算工作压力不大, daddy也有……那样的需求。”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说实话, 徐牧择很期待小孩咬人,他看他卖乖习惯了, 偶尔也想看看他反抗起来是什么模样。
可是小孩很聪明的, 跟什么人能撒泼, 他分得很清楚。
坚持认为他徐牧择需要放松, 连情人这种话也敢提出来了,内心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崩溃。
徐牧择怜悯地说:“好吧。”
景遥抬头看过去。
徐牧择凝视小孩的脸颊, 温声说:“宝贝认为我需要放松, 那我就听宝贝的, 不过daddy没什么情人呀,怎么办呢?”
“可以去……那样的场所。”
徐牧择慢吞吞地问:“嗯?”
景遥在分辨徐牧择会不会去那种场所,看起来徐牧择是完全不会去的,但有钱人放纵欲望的时候谁知道呢,他在娱乐圈里这些天就已经听过好几个导演或者制片人投资人包养情人的事了。
“就是……”景遥紧张地说:“表哥带我去的那种地方。”
徐牧择观摩小孩认真的神情, 思维敏捷,瞬间就想到了主意,对开车的司机说:“听见了?”
司机耳聪目明,机敏地关注着车厢里发生的一切,他从后视镜里看见男人的脸凝视着年轻人,带着某种算计。
“是,”司机在导航里输了关键字,调出一堆夜生活丰富的场合,精挑细选,“我们现在就过去。”
司机配合徐牧择唱起了双簧。
徐牧择在回答小孩问题的时候,眼睛追逐着对方,陶醉而宠溺。
景遥见徐牧择愿意了,丝毫不知这是徐牧择对他的算计,单纯地以为徐牧择听进了他的建议。
夜店这种场合徐牧择不来,景遥也不喜欢,但他们就是来了。
在景遥的认知里,有钱人都爱逛夜店,实际上阶级越高的人,是越不会来参加这种场合的,他们往往看中了谁,一句话的事,社会本质笑贫不笑娼。
徐牧择要是真的喜欢,符合他审美和标准的人能找出无数个供他挑选,景遥还是不够了解上层的生活,于是单纯地认为徐牧择会喜欢这种地方。
到了夜店之后,工作人员眼色劲地迎了上来,他们养出了精明的眼神和头脑,能瞬间分辨客人的身份,徐牧择举手投足都不似普通人,刚进去没多久就被热情地招呼起来,问需求。
徐牧择不常出入混乱的场合,读书的时候倒是有过几次混夜店的经历。他年纪大了,可不喜欢灯红酒绿和喧嚣的地方。
一股子热情和年轻的面孔,徐牧择皆视作无物。
他把所有话语权都交给了小孩,表现得像个旁观者,“既然是你提议的,那就你主张好了。”
景遥愣了一下,理解了意思,可他哪里管过这种事?
徐牧择交代完之后,一副完全不打算参与的样子,景遥被迫迎难而上,跟那招呼他们的工作人员说了情况。
他让人找几个好看的,年轻的,还说了他们有的是钱,工作人员明白了,立马就去安排,景遥站在一边刮了刮脸蛋,拘谨地望着这里。
“坐下吧。”徐牧择来到一个卡座,招呼人上酒,景遥陪徐牧择坐下。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徐牧择也很应付,耳边热闹喧嚣,来来往往的人穿着时尚前卫,天气不热了,但这里到处都是丰满的大腿,包括男性也是一样。
有些人景遥甚至分不清他们的性别,灯光有点暗,比短裤还要短的裤子套在一些人的身上,有人戴着腿环,有人戴着腰链,景遥只敢在镜头前卖弄的事,这儿却频繁上演。
徐牧择的目光从来往的人群身上扫过,表现淡淡的,氛围会影响情绪,在这种地方清心寡欲也能给人勾得五迷三道,但徐牧择并不高兴,也不够热情。
景遥本来是想留在外面的,他抗拒类似的场合,而且他发现从他们进来之后就频频被窥视,当下还有人在不远处对着他们这边交头接耳,从他们的视线方向分辨,他们在看自己身边的男人。
景遥打量了一眼徐牧择。
徐牧择和这里格格不入,倒不是因为别的,只他的气质就能让人分辨出不同,他太权贵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景遥就被那种气质给震住了,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瞬间察觉出徐牧择的身份不同,何况……他还有那样一张好脸。
安排的人怎么还没来?景遥有点烦了。
徐牧择倒是很耐心,他喝了两口酒,靠着座椅,问道:“剧组有人欺负你吗?”
景遥拍戏这段日子两人没怎么见,生疏却不是因为没见,他语气淡淡地说:“有您在,怎么会呢。”
谁会找死来得罪他呢?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那个伸张正义的勇士目前还藏的很深,景遥遇到的都是投机取巧的老油条。
徐牧择说:“那也说不定呢,还是有些人能跟daddy抗衡的。”
景遥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暧昧的光线打在小孩的脸蛋上,在这种场所景遥的脸蛋不受宠,太阳光干净了,大家需要强有力的视觉冲击,徐牧择那种攻击性的长相才备受追捧。
不过也有人想吃点新鲜的。
打量景遥的人少,却不是没有,徐牧择和那些目光对视,宣示主权一般的眼神,威慑力十足,在对小孩说话的时候却又轻得不得了,生怕吓到对方似的温和。
“daddy能为你保驾护航,前提是你自己会张嘴,没苦硬吃受委屈也不说的话,我可没办法。”徐牧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景遥还是摇头,坚持说:“没有委屈。”其实他有,但不能说,他的委屈不是剧组带来的,是徐牧择给他带来的。
徐牧择盯着小孩,闷闷不乐的样子,让他产生想把小孩抱在怀里哄哄的冲动。
这时,夜店经理带着几个年轻人来了,问他们的意思。
那些年轻人排排站好,从穿着打扮上看,每个人的风格不同,各有千秋。
景遥看向徐牧择,示意他。
徐牧择全权放手,“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你替我选。”
景遥犹豫,这种事他怎么知道啊,他又不知道徐牧择的审美,对徐牧择露出为难的神情。
徐牧择不惯着他:“别这会跟我说不会,你都能看出来我有需要,说明你很了解我了。”
徐牧择瞟了一眼那些人,随后收回视线,一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态度。
景遥攥紧双手,目光在那些人身上打量,他很羞涩,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干嘛,他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是在给徐牧择挑选床伴,他们会做很亲密的事。
景遥不敢马虎,然而他被架在了这个地方,自设陷阱没法装傻,徐牧择的态度摆出来了,势必要他来掌管,景遥鼓起勇气,抬手指了一个人。
他转过头,神色不自然地说:“可以吗?”
徐牧择随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小孩给他选了一个相貌阴柔的男人。
这是很好的进步,最起码,小孩知道了男人和男人也能有情感火花。
他是从哪一刻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呢?徐牧择在思考,这对他很重要,因为他会给小孩进行强化训练。
被选定的人出列,走到二人的面前,因为徐牧择看起来有几分攻击性,身份不简单,他没敢莽撞地上前,谨慎又恭敬地自我介绍了一遍。
徐牧择全当听不见,盯着身边的小孩问:“你要他跟我做什么呢?”
景遥羞涩地说:“daddy不要欺负人。”
徐牧择说:“可没有在欺负你,我是想问,宝贝希望我跟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那是daddy的自由,”景遥站起来,准备逃跑,“我出去等daddy,daddy快点。”
说完,景遥就撒腿跑了。
徐牧择神情阴暗。
跑了几步的景遥又停下来,回头看过去,被他选定的漂亮男人走到了徐牧择的面前,他蹲下了身,是在给徐牧择倒酒还是干嘛景遥看不见了,他只能看到徐牧择抬起手,指尖擦过对方的发丝,然后就再也不想看了,拔腿逃走。
景遥来到外面,他发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还有点烦躁,是夜店太混乱的环境导致的吗?不知道,很烦,很焦虑。
车子还停在那里,景遥没有上去,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企图用力量压下那股躁动,他尝试离夜店的入口远一点,走远些,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景遥蹲在路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像个老鸨一样给徐牧择找床伴,给他拉郎配,给他选了一个漂亮精致的男人,他本意是让徐牧择放松的,但他又觉得真正能快活的不是徐牧择,是那个漂亮的男人。
得到徐牧择的青睐,能跟他欢愉一场是那个人的荣幸,徐牧择很会的,他们肯定能玩的很畅快。两个身经百战的男人会有很多可施行的花招,徐牧择长这么爽,身材又好,还这么尊贵,那个漂亮男人会很痛快的,他们都会很痛快的。
说不定,漂亮男人还会因为把徐牧择伺候好了而得到重视,从此搭上徐牧择这个人脉,平步青云,就像他一样。
再或者,他会成为徐牧择固定的情人……有什么不好呢?再好不过了!
景遥心里很乱,他很希望那个漂亮男人得到徐牧择的青睐,从此成为他固定的床伴,他又很害怕真的那么顺利,是担心对方对自己的存在造成威胁吗?不会的,儿子和情人没有竞争关系。
司机发现了年轻人,下了车,提着一瓶水过来,焦虑的年轻人不知在琢磨什么,脸上全是忧患。
司机来到景遥的面前,把水递给他,问:“怎么了?”
景遥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司机,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没有。
司机问:“徐总呢?”
景遥如实招来:“在里面。”
顿了顿,又说:“有人陪着他。”
司机哦了一声,上道地说:“那一时半会估计出不来了。”
景遥抬起头,握着水瓶问,“要多久?”
司机点了一根烟,看着夜店的入口,回答说:“起码得几个小时吧,得意的话说不定今晚都不出来了。”
得意?景遥品着这个词,会得意吗?那男人很漂亮,皮肤白白的,身材也很完美,穿着又时尚,看起来会来事多了,徐牧择会喜欢他吗?会跟他弄一夜吗?
如果能得意的话自然会了,只要那个人够聪明,就知道怎么献媚,就容易得徐牧择的意了。
司机问:“你要回去吗?”
景遥思考,他要回哪去,他应该离开吗?
司机说:“徐总没发话,我是不敢随便离开,不过你想休息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们拿钱办事,徐牧择没说出不出来,没得令他们是不会随意决定的。
景遥不一样,景遥就是回去了也没关系,然而他却没有走,低声说:“我再等一会。”
司机点点头,没追问。
约莫过了三个小时,从傍晚等到天黑,景遥和司机才看到徐牧择的身影,他出来了,身边没有带着那个漂亮的男人。
景遥腿都麻了,他忍着刺痛站起来,这期间不知有多煎熬,他迎过去,盯着徐牧择,看他凌乱的衣衫。
徐牧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很意外地说:“还在呢。”
景遥尴尬,低下眉眼。
徐牧择带步,走向车子,“走吧,累了,回去休息。”
景遥打量着徐牧择,他的外套脱了,只穿一件衬衫,袖口箍着小臂,从背影看不出任何痕迹。
犹豫着犹豫着,景遥被拉开了距离,他迅速追过去,同徐牧择一起上了车。
上车后,徐牧择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看起来是真的疲惫了,他闭着眼睛,说了句:“真不愧是宝贝的眼光。”
景遥闻声,双拳紧握,他打量着闭起眼睛的徐牧择,头发没有乱,领口却敞开了,脖颈里没有亲吻的痕迹,身上缠着很重的香水味,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看了片刻,景遥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找徐牧择跟人做过的痕迹,他为什么要找那个?难道他会在里面跟那个漂亮男人干瞪眼三个小时吗?
景遥回过头,胸腔里被什么堵着,很烦,他再也不想来夜店了。
回到家,徐牧择的兴致也散了。
景遥刚要下车,徐牧择按住了他的手臂,先一步走下去。
他来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伸出手臂:“我瞧着你瘦了,我掂量掂量。”
景遥四下里看了一眼,“没有。”
徐牧择手臂撑在车门上,语气低迷,“没时间跟你折腾,我累了。”
景遥内心抗拒,但见男人神情不悦,想来那三个小时的奋战疲倦了,他不敢再耽误功夫,伸手出去,缠住了徐牧择的脖颈,被男人从车里抱在了怀里。
景遥一趴上去,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抗拒地皱起眉头,心神俱乱的他脑海里全是少儿不宜的徐牧择和那个人奋战的画面。
徐牧择把他抱在怀里,径直走向室内,没上楼,直接去了书房,说是掂量他的体重,却一句没说体重相关的事。
推开书房的门,徐牧择把小孩抱在书桌上,让他坐在他办公的地方。
景遥撒开手,收回双臂,握着桌沿,神情局促。
徐牧择低头说:“我累了,先上去洗澡,给你准备了一份杀青礼物,自己看看。”
景遥盲目地点头。
徐牧择神情缱绻,盯着小孩水润的唇出神,爱欲之色浓重。
他抽回双臂,摸了摸小孩的脸,如何理解都可以的行为,他走出了书房。
景遥的目光追逐着男人的身影,回过头来,看见面前占地面积极大的礼盒,打着蝴蝶结,包装精美,个头比他还要高,景遥想不出是什么礼物,他心不在焉地来到礼盒面前,取下正面贴着的一张贺卡。
“宝贝杀青快乐。”
贺卡上的字体是手写的,景遥替徐牧择处理过文件,他知道那是徐牧择的字。
因为礼盒太大,包装是从侧面打开的,景遥转着圈解系带,拆礼盒,他很好奇这么大的礼物是怎么弄进书房里来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景遥终于把所有绑带解开了,礼盒展出几个小翅膀,沿着那些小翅膀就可以把礼盒拆开,景遥转着圈拆盒子,礼物一点点露出全貌,是一只个头巨大的玩偶熊。
景遥踮起脚尖,费力地把玩偶熊头顶的盒子拿开,他以为这是礼物的全部,随之他发现在大熊的胸口还另摆了一个小礼盒。
景遥拿过礼盒,盒子很小,他猜不出里面装了什么,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看到一枚重工打造的戒指。
景遥心跳漏跳了一拍,那个戒指上面的宝石大的有点夸张,他只知道女戒是镶嵌宝石的,所以一般女戒会比较贵。他第一时间怀疑的是徐牧择送错了,但这么大的礼物都准备了,会送错吗?
送他一个这么大的宝石戒指?
什么意思?
景遥闪过无数个疑问,杀青礼物,这是杀青礼物吗?谁会送戒指当做杀青礼物吗?景遥刚来娱乐圈,不知道,很不能理解,焦虑疑惑。
大熊的个头夸张,景遥在大熊面前显得格外瘦小,他伸手抚摸大熊的绒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有人疼的小朋友,家庭会给他从未有过的仪式感,无论大小事宜,都会为他庆祝,那样的感觉别提有多满足了。
大熊的身上香喷喷的,礼盒里有香薰花朵,凭借大熊的个头,估计要很久才能完全散掉香味。
景遥研究着大熊,孙素雅走了进来。
“回来啦。”孙素雅高兴地说。
景遥立刻把手上的戒指盒关上,背在身后,做贼心虚地说:“嗯。”
他紧张,不想让人知道收到了什么礼物。
孙素雅走进来,抬起头,观摩大熊:“喜欢吗?费了好大的劲才弄过来的,不是普通的玩偶熊,是特别定制的,你摸摸它的绒毛,可好了。”
景遥上手抚摸,刚刚他就发觉了,真的很软,而且他拆礼物的期间一根毫毛都没碰掉,质量很过关。
听到孙素雅说是定制的,他很意外,因为这代表礼物很早就在准备了。
“喜欢。”景遥背着手,把戒指盒偷偷抓紧。
孙素雅来关心他,问他东西,问他在剧组的生活,景遥说不回家不是因为孙素雅做错了事,是他自己的事情,宽慰了孙素雅几句。
当天夜里,景遥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大熊被人挪进了他的房间里,还特地划了一块区域给大熊,幸亏他的房间够宽敞,大熊坐在角落里倒也不耽误什么。
景遥关注点不在玩偶熊的身上,在自己的手里,他已经捧着那个戒指盒看了半小时了。
大海色的蓝宝石,清透明亮,雕工复杂,每一个转角菱形都能看出匠人的用心之处,拿近了就像飞在天上看波光粼粼的汪洋大海。景遥虔诚地捧着它,因为第一次收到具有某种象征性的礼物,他不知所措,他想到徐牧择送给他的祖母绿宝石的胸针。
这些贵重物品变卖出去估计可以保他几辈子的荣华富贵,他可以携带这些礼物逃跑,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
咔哒。
房门响了一下,徐牧择推开房门进来。
景遥打了个激灵,把盒子关上,从床铺边站起,呆呆地看着来人。
徐牧择冲过了澡,换上了居家的衣服,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那张精雕细琢般英俊的脸无阻碍地显露出来,慵懒的神态使他看上更加贵气。
徐牧择看见小孩手里攥着的戒指盒,对他说:“坐下。”
景遥慢吞吞地坐回床上。
徐牧择站在他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戒指盒,将戒指取出来,抬起小孩的手,戴上,问道:“松不松?”
景遥紧张地说:“刚刚好。”
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合适,尺寸刚好,不大不小,严格贴着他的手指。
徐牧择捧着小孩的手,指腹摩过宝石,小孩白嫩的手使精致的宝石也黯然失色,“拍卖会上最合我眼缘的东西,从它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想要它。”
拍卖会?那应该很贵吧,景遥注视着宝石,心里暗暗惊疑。
徐牧择说:“这么漂亮的宝石只有收藏的作用多可惜,我让人把它加了指环,做成了戒指。”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宝石这么大。
景遥心里松了一口气,蜷起手指,“但是daddy不应该送给我……”
“就是送给你,”徐牧择说:“它出现那一刻就属于你,或者说,它能来到我的手上是因为你。”
拍卖行有无数的奇珍异宝,每个人想要的东西和对它价值的判定不同。蓝宝石出现的那一刻徐牧择一口价拿下它,没人跟他叫价,因为他没按拍卖行的规矩一点点起价,他是给了一个远远超过蓝宝石本身价值的价格,可以称之为很爽快的一次拍卖。
他早就不在乎什么价格了,他注重的永远是它的珍贵,徐牧择喜欢唯一性,他始终认为唯一性的东西才配得上他珍视的人。
“你要跟daddy生分到底吗?”徐牧择捧着小孩的手,无比虔诚的动作,像在捧内心的欲望,小孩露出慌张的神色。
徐牧择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是daddy做的,素雅做错了什么?她那么喜欢你,你忍心让她看不见你吗?”
那件事爆发之后,景遥总是找借口躲在剧组里,工作忙是完美的理由,能应付多数的事,孙素雅是无妄之灾,景遥不是对她有情绪,景遥也不想生分她的。
“是你要来到我的身边,要生分我的也是你,”徐牧择伤感地说:“宝贝把daddy当做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景遥自有一番道理,徐牧择做的事情,他们还能像之前那样相处吗?景遥想质问,但他根本不敢提起那件事,他也不希望徐牧择提。
事实和他期盼的一样,徐牧择也没有提那件事,他们明里暗里地带过去,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徐牧择说:“宝贝知道吗,daddy要准备结婚了。”
景遥一愣,仓皇抬起头,“什么?”
徐牧择说:“在准备相亲了呢,合眼的话就定下来了。”
景遥眨了眨眼睛,有点处理不过来送到眼前的信息,“daddy今晚不是还……”
“那有什么?daddy这样的身份,养几个情人不是很正常?”徐牧择说:“婚姻只是个稳固双方利益的名义而已,你可以把它看成一种生意合作。”
景遥错愕地看着徐牧择,这件事他闻所未闻,他被打的措手不及,甚至不知该感到开心还是忧虑,他只拿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男人。
徐牧择忽然问:“今晚要跟daddy睡吗?”
景遥还沉浸在徐牧择要结婚的信息里,反应迟钝地没接上话。
徐牧择说:“daddy结婚之前,还能陪宝贝睡几觉,结婚之后,宝贝可就没有理由跟我同床共枕了,要吗?”
景遥撒谎说羡慕其他小孩有父亲的陪伴,和徐牧择同床共枕只为了加深感情而已,这个目的在此刻变了质,他望着男人,不敢相信他要结婚了。
不管是代表什么意义的婚姻,婚姻就是婚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两个家庭自己的事,婚姻之后,他就没道理和徐牧择睡在一个房间,他会有正式的伴侣的。
景遥想不明白,脑子也有点糊涂,鬼使神差地应:“……嗯。”
徐牧择拉起小孩在他的身前,低头看他,小孩的眉眼是忧虑的,徐牧择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脸蛋,“别跟daddy生分,这个家里期待你回来的不止daddy一个人,有很多人疼你,别躲着他们。”
景遥闷闷不乐,尽管点头,从婚姻的信息抛出来以后,他就没有了防备心。
不久之前,这间房间里,他们爆发了荒唐的事件,景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而徐牧择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也许他不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要结婚的,结婚是他的个人抉择,跟这件事没关系,但不得不说,这一步走得很妙。
景遥一瞬间就全没了防备心。
甚至连那件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徐牧择还是要结婚的,那件事真的就是一场带着惩治目的且关乎性的课程,没有别的意思。
徐牧择今晚和其他男人做了,他还要结婚了,这两件事之后,景遥和徐牧择之间的难题悄无声息地就解决了。
景遥有了不乱想的理由,但脑子却更糊涂了。
“您真的要结婚了?”
徐牧择低头看着小孩,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只见小孩的脸上不再是疏离,也没那么防备了,“真的。”
景遥只问了一句,不再说话了。
徐牧择认真地说:“daddy想抱你。”
小孩有一份独特的魅力,让徐牧择很难挡,他总是想抱他,和他肌肤相贴,抱在怀里的满足感无与伦比,徐牧择用商量的口吻说:“可以吗?”
难题被解决,景遥有了理由,景遥不必再防备,只要他知道徐牧择那个举动不带其他的色彩,他就能自己说服自己。
和别人滚床单,和别人结婚,两件事来证明徐牧择不是会喜欢自己儿子的变态,他有需要,他发泄过了,他还要结婚了,他不危险了。
徐牧择只是手段有点粗暴罢了,景遥想起孙素雅说徐牧择很会惩罚人,他会让人下次不敢再犯。
那个举动……是徐牧择想要给够他教训,想要他长记性,采用的非常规手段而已,仅此而已吧?
景遥敞开了心扉,彻底沦陷进对方的手段里,他不必战战兢兢以为今后会如何了,徐牧择有情人,还会有合法的恋人,那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他开朗地想。
景遥松懈了警惕,心态转变,手上的杀青礼物是徐牧择给的阶梯,他选择站了上去,“那daddy抱我。”
徐牧择伸出手,“自己上来。”
景遥可以继续原来的目标了,不必害怕了,他犹豫了一下,抱住男人的脖颈,主动攀附上去。
徐牧择握住小孩的大腿,欣慰道:“宝贝很喜欢被这样抱?”
像个八爪鱼黏在怀里。
景遥茫然地望着对方,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抱,神情有点尴尬。
徐牧择按住他的脑袋在肩膀上,“没事,这样的姿势也好,daddy也喜欢。”
面对面,双臂交缠,透着一股子主动的意愿。
徐牧择往往会把小孩抱得很高,让他骑着自己的腰,否则他担心自己的欲望瞒不住。
景遥趴在男人的肩上,被徐牧择抱着,走向他的卧室里。
景遥理解了杀青礼物的含义,那是徐牧择低头的方式,“daddy送给我的杀青礼物,我很喜欢。”
徐牧择说:“喜欢就好。”
景遥抱着徐牧择的脖颈出神,回味着他说的婚姻,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也不必纠结徐牧择选了谁,留给他和徐牧择亲密的时光不多了。
景遥郁郁寡欢地问:“daddy喜欢今晚那个男人吗?”
这是个不牵扯任何目的问题,出于景遥的好奇,仅此而已。
徐牧择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给予了小孩肯定:“宝贝的眼光很好呢。”
景遥闷闷不乐地说:“会吗?”
专业的人更会疏解欲望吧,本身就貌美,再加上一些专业的手段,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景遥自说自话似的,化身十万个为什么:“daddy跟他……做了几次?”
这种话他以前是问也不好意思问的。
性和爱的课程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和徐牧择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一课,这个问题不算难以启齿了。
徐牧择没有立刻回应他,毕竟三个小时的干瞪眼也没什么意思,那三个小时对他来说纯属于浪费时间,对那个被小孩钦点为他床伴的男人来说,却是无比的煎熬。
他们习惯了和客人恩爱亲热,让他们放声淫.叫都比干瞪眼来得自在,徐牧择又是处处透露着贵气的人,不说话就能把人吓个半死,可别说让人跟他干瞪眼三个小时了。
想来那个倒霉的男人会不太自在,不过徐牧择还是人性的,他把自己的腕表送给了对方,以免他的小孩遭人憎恨。
搭了一块表进去的收益颇有成效,徐牧择今晚的两个心思都没有白费,他这不是把小孩哄好了吗?哄得如此毫无防备。
“数不清了。”徐牧择在门口站定,捧着小孩的后脑勺,对于未曾发生的事被提问却镇定无比,“干太爽了,没注意。”
第69章
徐牧择的话景遥不好接, 也不敢接,思来想去选择闭嘴,他应该庆幸, 自己给他选的人那么得他的意。
“daddy, ”景遥低声问:“您很喜欢他吗?”
徐牧择说:“蛮喜欢, 他很会来事。”
景遥唔了一声, 抱着徐牧择的脖颈,不再说话了。
徐牧择站在床头:“想睡哪边?”
景遥回头看了眼整齐的床铺, 郁郁寡欢地说:“里面。”
徐牧择掀开被子,小孩抱他紧紧的, 胳膊缠住他, 眉眼垂着,一副苦相, 徐牧择问:“宝贝不高兴吗?”
景遥闻声,抬眼看向男人, 即刻否认, “没有啊。”
“如果还在为那件事……”
“没有, ”景遥打断男人, 松开手臂,神情不自然地催促, “daddy我要睡了。”
景遥被放下, 徐牧择的狩猎游戏需要的是耐心, 咄咄逼人只会破坏修复的温存,小孩对他还不是十足的信任,徐牧择放开了手。
景遥被柔软的床铺接住,扫视男人的眼尾绯红,满脸的不开心, 但他不知是为什么,不太清楚,问题解决了,有什么不高兴。
因为徐牧择要结婚了,景遥对他没有太多的防备,徐牧择也没有过激的行为了,景遥对徐牧择那最后一点警惕也完全消散了。
他们又和好如初。
景遥去拍戏,徐牧择也会借着探班的理由去看他,小孩得心应手,不似拍第一部电影时那样畏手畏脚了。
因为徐牧择的到来,景遥被迫跟飞仙拉开距离,装作不认识,谁料徐牧择早已得到消息,在片场时问他,他的好朋友在哪儿。
景遥讶异:“daddy怎么知道?”
徐牧择说:“严文宾跟我报备过了,说你带了一个好朋友,我让他由着你去。”
别说一个好朋友,就是带了他的全家上下徐牧择也会视若无睹,他对小孩是溺爱的。
景遥撒谎说飞仙内向,不敢见他,徐牧择也没追问,作罢了。
剧组的生活十分顺利,要说缺点就是很忙,景遥忙的心安,越忙越有钱,看着银行卡的收益越来越丰富,那比什么都来得安慰。
和徐牧择和好如初以后,景遥和之前一样与他相处,不过徐牧择还是能察觉到对方的一丝拘谨,看似他们恢复如初,细微之处仍然有那件事的影响。
徐牧择挑了小孩休息日的一天,邀请他去看鲸鱼,这件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推迟到了今天才被想起,中间发生了太多事影响了这个放松心情的活动,小孩在思索以后答应了他。
观鲸活动没景遥想的那么简单,徐牧择用了心,没有带他去任何园区观赏驯化之后的海洋动物,而是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海岛旅行,毛里求斯就是徐牧择选定的第一地点。
景遥很意外,他害怕飞去那么远的地方,另外,工作安排也紧凑,他凑不出太多时间,犹豫再三,想着算了,可等他真的看到那奇特的自然景观,就什么都忘了。
景遥陪徐牧择登船。
那是他第一次坐游艇。
私人游艇设施完善,在海面上平稳地滑行,景遥来到观景区,日照金山,虎鲸追着海豚在大海上表演食物链大戏,对于海豚来说生死只在一瞬间,游艇上的众人却欢呼雀跃地认为它们在给自己表演。
有些虎鲸很喜欢人类,绕着游艇玩儿,其中一只虎鲸还探出了脑袋,抵着游艇,景遥忍不住抬手去抚摸虎鲸的脑袋,他不爱旅行,眼里只有赚钱的欲望,但他和大海里的生物一见如故,景遥察觉自己有点兴奋。
他也没有忍住,笑得很开心。海域上有许多人同他们共赏傍晚的美景,每个船只或游艇间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孩子的尖叫声划破天际,一片祥和的景象。
“daddy快看!”景遥指着远处高高飞起的海豚说,“你看它跳的好高。”
徐牧择打破幻想:“它不是跳的,是被虎鲸顶出去的。”
景遥回过头,涉及知识盲区,他露出不解的目光,“顶出去的?”
徐牧择给他一副望远镜,见怪不怪地说:“大海里有许多被虎鲸当做皮球的玩意,虎鲸是海洋里是最聪明的一类生物,填饱肚子后就会把猎杀对象当做消遣的工具,被当皮球的不止海豚一个。”
美轮美奂的黄昏时刻,游艇匀速滑行,四周的热闹景象透着一股子人与自然的和谐氛围,景遥沉醉其中,望着疯狂逃命的海豚,暗自低语,“跑快点。”
徐牧择闻声说:“嗯?”
景遥怜悯心泛滥:“我不想它们被吃掉。”
徐牧择笑道:“自然法则,不用怜悯谁,一物降一物,我们别去干预它们的生态链就好。”
景遥看累了风景,坐在了椅子上,风吹得他脑袋晕乎乎的,他拥有的一切越来越梦幻了,他也越加沉醉其中,还能安然无恙的脱身吗?他不禁又想起自身的处境。
徐牧择走回来,看见小孩沉思想着什么,他收了望远镜,在小孩身边坐下,“16号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景遥抽离思绪,问道:“做什么的?”
“常规的庆祝宴,会来许多各行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娱乐圈的也会涉及,你目前需要这些资源。”
“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就满足了?”徐牧择说:“你跟我说想进娱乐圈的时候,可是满眼的野心。”
被看出来了吗?
景遥挠了挠脸蛋,说道:“daddy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我目前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再认识一些大人物,再往前走,除非他想往一线咖奔去,他要吗?景遥没有想好,对娱乐圈这些事他说不上喜欢,仅仅为了赚钱的欲望,播游戏才是他最擅长的事。
徐牧择不逼迫他,开放地说:“你想要我就会给你最好的,你能接多少自己想明白,不认识其他人也可以,陪我去吃吃饭。”
“嗯,”景遥当然乐意,徐牧择赋予他的资源他这辈子都还不完,“daddy都发话了,我自然没有意见。”
徐牧择打趣:“说的倒像是我在逼你。”
景遥否认:“没有的没有的,我是真心的……”
徐牧择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景遥被打断,徐牧择对他说:“仔细听。”
景遥专注地听四周的动静,他听到呼啸的风声,听到海洋生物发出的震撼心灵的叫声。下一秒,一只巨大的座头鲸在游艇的不远处现身翻滚,巨大的体型瞬间溅起千层的浪花,周遭所有船只都倒了霉,包括景遥和徐牧择也是一样。
从天而降的水柱浇进他们的船只里,瞬间让两人浑身湿透,挡也来不及。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露出笑意,徐牧择说,这下可真是亲近自然了。
他们没什么事,倒把随行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立刻追上来嘘寒问暖,徐牧择说没事,不要打扰他们的约会,因为是用国外的语言,景遥听不懂徐牧择在说什么,只见工作人员打量了他一下,就退出了视野范围。
景遥狼狈的时候多了去了,徐牧择倒是第一次,景遥望着男人,不知是不是环境衬托,被浇了个湿透的男人一点狼狈之色也没有,浑身湿透反而更显性感。
徐牧择将头发撩在脑后,甩了甩手上的水,从里到外都被浇了个透彻,他不埋怨,还很高兴,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莫过于此,最高兴的时候也是。
幸好他早有准备,拿出一条毛毯披在了小孩的肩上,叮嘱他别吃风。
景遥裹住毛毯,看着徐牧择,关心道:“您怎么办?”
徐牧择说:“我比你抗造,我生个病事小,你可生不起病。”
小孩的体质比较特殊,徐牧择始终放在心上,他不敢让小孩生病。
景遥的内心倍感温暖,他望着男人,想起自己生病时对方的无微不至,徐牧择就快要结婚了,他也会那样照顾他的伴侣吧,景遥很羡慕他的伴侣,也会羡慕他以后名正言顺的孩子。
“daddy,”景遥藏在温暖的毛毯下面,吹着海上象征自由的风,说道:“我现在很快乐。”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段梦幻的经历,景遥非常清楚,他马上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因为尽管徐牧择不会发现他的谎言,他自己也已经决定了,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就会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城市,藏起来,过属于自己真实的生活。
他不想欺骗徐牧择了。
他不舍得再欺骗他了。
毛里求斯一趟观鲸之行很快就结束了。
景遥太忙了,忙着回国拍戏,徐牧择也有不少工作安排,他们这一趟纯粹是用来满足一开始说定的事,不带有其他的任何色彩,仅仅因为,那是徐牧择答应过小孩的事。
在离开前,景遥拍了很多的照片。
他突发奇想,来到徐牧择面前,请求道:“daddy,我们可以一起拍一张吗?”
浑身湿透的,狼狈的,自由的,快乐的,满足的,一张象征无数意义的照片,不属于任何一个相册分类,景遥单独为这张照片建立了一个分类,命名为“我的人生终点”。
那是他这辈子能达到的最高的生活境界。
因为担心小孩着凉,徐牧择很快就带他回舱内了,圆满的一次观鲸活动以满足告终。
不日,他们回到国内,徐牧择继续他的工作,景遥继续在娱乐圈捞钱,他知道徐牧择对影片有投资,捞得越发不客气,一开始战战兢兢的样子也没了,也不再害怕任何导演,跟他们说话表现得更加自信。
那场毛里求斯的观鲸活动就像景遥做的一场梦,因为太自由太幸福了,景遥总觉得那是假象,是没有存在过的自己的一场意淫。
他回到了另一个梦幻中来,继续他的人生表演。
16号那天,爆发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景遥陪徐牧择参加宴会,在宴会上搭上了许多的人脉,不是他主动的,是别人主动搭上他的,要主动给他提供资源,景遥成为了宴会上的主角,一时炙手可热。
在这其中,他认识了一个叫成赴的男人,那是个可以和徐牧择抗衡一二的大人物。
成赴引发的事件暂且不论,因为排在他之前的,是孤独爆出来的事件。
消息是飞仙带给景遥的。
那时景遥还在宴会上狐假虎威,收到飞仙的消息后,他才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摸去网络,因为很久没直播了,对网络上的事态没及时关注,他率先看到的是关于自己的一堆艳照,从背景和照片情况来看,那是他私下里发给孤独的福利。
景遥当即就明白了情况。
这些福利不可能莫名其妙流传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孤独自己爆出来的。
事实跟他猜测的一模一样,在餐厅跟孤独面基被徐牧择抓到以后,景遥的账号就被系统化地清理了一遍,孤独和秋北首当其冲,是最先被处理掉的一批,迫于徐牧择的压力,景遥连两人的私人方式也删除了,彻底地跟他们划开了界限。
在孤独的视角里,他留给对方的印象是一个有了金主还跟了别人,又无情抛弃了他的不良主播。
景遥发给孤独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抱歉,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在孤独看来,他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喜欢的小主播还无情删除了他,这才会引起孤独的不满,于是泄露艳照在网络上对景遥进行抨击就是孤独表达不满的方式。
景遥是混互联网的,孤独自然认为这样泄恨的方式杀伤力很大,景遥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就了解了来龙去脉,他担心的并不是孤独采用了何种方式报复自己,还有没有下文,他担心的是徐牧择。
“福利艳照”虽然没有露出太多的紧要部位,但一些充满暗示性的姿势比露出某些紧要部位还要色情,两年来他发给孤独的福利足以让对方砸了他的饭碗。
景遥在互联网上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可是当下里他吃的不是互联网那一口饭,娱乐圈是需要美好形象的,有徐牧择的坐镇自然不会让他无戏可拍,真正令景遥感到忧心和恐慌的,是徐牧择看到了该怎么办。
景遥立刻回过头去,找到人群之中的徐牧择,因为心虚,就忍不住热情,他走过去,悄悄拉住了徐牧择的手。
徐牧择扭过头,看到小孩谄媚的嘴脸。
景遥什么也没说,就那样拉着徐牧择的手,看男人宠爱他的表情,他心里的惶恐才能消散一点儿。
徐牧择眼尖,没那么好骗,低声问小孩怎么了。
景遥说没有啊,就是想黏着你。
徐牧择反握住对方的手,拉着他,介绍给人认识,景遥被养出了大大方方的性格,已经很像半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徐牧择介绍他时没详述他的身份,景遥是因为心虚,想模糊身份让人别对他好奇,别查他的来历,徐牧择是为什么呢?没说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导致宴会上很多人对他们的关系感到糊涂。
有人猜测景遥是徐牧择养的小情人,也有人借着试探的口吻,夸景遥长得很像徐牧择,还要给他介绍对象。
徐牧择都回绝了。
“徐老板的基因真不简单啊。”
“徐总,我有个同龄的女儿,真蛮合适的,有幸跟您的小公子认识认识吗?”
对此,徐牧择全都打发了过去,理由是还小,不急。
圈内的猜测越来越凶猛了。
因为徐牧择没有正面回应景遥的身份,对于别人的试探也老油条地应付了过去,景遥的身份对很多人来说依然是个谜。
众人只觉徐牧择跟年轻人太过亲密,有点不像儿子,但也没传出过徐牧择有这方面的爱好,情人和儿子的身份左右摇摆,景遥一时间变得格外神秘。
对于这件事,景遥自己也问过徐牧择,徐牧择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好奇,徐牧择说,想让别人知道他未婚先孕,还弄了个私生子出来吗?
景遥顿时醒悟,这对徐牧择的名声不是好事,他明白了,决定再也不问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全是借口罢了。
徐牧择怎么会对外承认他私生子的身份?他对小孩始终藏着异样的心思,私生子的身份一旦坐定,那他以后成什么东西了?喜欢自己儿子的变态?届时再如何解释,都会被人误以为是美化自己的变态行为罢了,徐牧择权衡利弊,模棱两可是最好的,既糊弄了外界,也糊弄了小孩。
大戏还没到落下帷幕的时机。
徐牧择的算计,景遥是一概不知的,年龄差距社会经历注定他不可能玩得过徐牧择,一个响当当的上位者。
景遥自以为演技高明,至今没有露馅,他和徐牧择的心思在某些时刻是一样的,于是这场父子情深的大戏还能持续得下去,双方少了谁的心思都不行,可谓是一起促就了这场表演。
宴会上,景遥接到了不少的名片。
众人来恭祝他的票房大卖,景遥笑着回应,但他的心却不在这方面,他心里压力很大,孤独爆出来的事情会影响他和徐牧择的气氛的。
他实在是害怕徐牧择给予的惩罚。
他宁可徐牧择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也不敢再想那场关于性的教学和惩治了。
景遥就这么浑水摸鱼地瞒着徐牧择,他想过去主动承认错误,可一旦看到徐牧择那张脸,他就怂了,脑海里全是男人恼火起来的样子,就这么拖着拖着,瞒了一天又一天。
因为这件事,景遥拍戏也不安心了,总是在镜头下出神,分镜导演一再提醒,就差破口大骂了,景遥强行说服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
孙素雅会做好吃的送到片场来,景遥就借机打听,徐牧择今天的心情怎么样,孙素雅说好好的,景遥才能安心,那代表事情还没有传到徐牧择的耳朵里。
这天拍完戏,景遥坐在房车里,跟严文宾打了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把自己的状况和诉求讲明白,严文宾要替他解决麻烦的,毕竟景遥想在娱乐圈混,要保证一个看得过去的形象,严文宾是专业的,会给他铺好路,这是景遥第一次跟他提出诉求,请他帮忙。
景遥想,或许可以让严文宾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负面新闻处理了,在徐牧择看见之前。
“你怎么不让徐总出手呢?”严文宾问他,“这些事我虽然也能做,但是星协的公关更厉害,速度更快。”
至今听到的星协旗下战队的负面新闻很少,正是因为星协有专业的公关团队。
景遥对此的解释是:“星协的公关是管战队和公司的,跟管娱乐圈这些事不一样。”
严文宾敲打:“那些消息我看到了,照片真的是你发的?”
景遥心虚道:“……我之前做直播的时候发的。”
严文宾说:“我已经在处理了,徐总把你托付给我,我肯定得管,关于你的负面新闻我都会注意一下,不过我能处理是能处理,完全不留痕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尽量处理吧,另外,”景遥要求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严文宾和徐牧择有通气,景遥必须千叮咛万嘱咐。
在严文宾的认知里,景遥是徐牧择的情人,这个要求再合理不过了,严文宾果然没有多想,笑得神秘:“我懂,放心吧。”
景遥打完这通电话,心里好受多了。
他希望对方速度快一点,网络的传播速度骇人,要赶在徐牧择收到消息之前处理完这些。
景遥坐在房车里,默默祈祷。
做贼心虚,景遥忧虑不安,最近这两天便对徐牧择献殷勤,拍完戏之后,他会给徐牧择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他想跟他一起回去。
徐牧择也察觉了小孩这两天很粘人,反问他是不是在剧组受了欺负,景遥坚决否认。
这天他又来公司献殷勤,徐牧择还在开会,景遥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自己打发时间,陈诚忽然闯了进来,愣了愣,问他徐总呢。
景遥说:“还在开会,你手里拿的什么?”
陈诚拎着一个文件袋,很是心虚地说:“哦,没什么,一些合同而已。”
他的闪躲令景遥多疑。
陈诚说:“徐总不在的话我就先走了。”
景遥没有叫住他,陈诚果断地离开了,他没有把文件留下,于是景遥很确定,那东西跟他有关。
或许是心虚导致的吧,景遥内心剧烈的不安,他第一时间猜测的就是有关于网络上的艳照事件,就算不是,也是跟他有关的其他的负面的资料,景遥是不可能再去找陈诚看文件了,陈诚是徐牧择的心腹,没道理站他这边。
不管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跟自己逃不了关系是一定的了,景遥的心情陡然沉重,他当下里必须做点什么以免徐牧择对他进行讨伐,什么呢?他能做点什么来让徐牧择不舍得惩罚他呢?
景遥想来想去,莫过于一个答案,那就是生病,对,生病,他当下必须要生病,病入膏肓最好不过了,他宁肯折腾自己的身体也不要徐牧择的惩罚,景遥坚定信念,难题是疾病不是随着人的意愿能轻易产生的。
就在思考之间,徐牧择散会了。
他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办公室里的小孩惴惴不安,徐牧择西装革履地走进来。
“琢磨什么呢?”
景遥闻声,抬起头,仓皇地站起来,“daddy开完会啦。”
徐牧择坐在电脑前,景遥谄媚地倒了杯水过去给他。
徐牧择打量他的装扮,脸上还带着粉,刚从剧组回来,小脸上化了妆,唇色也更深了,又自然又好看。
“挺好的装扮。”徐牧择说。
景遥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站在办公桌边,忽然说:“daddy,我不太舒服。”
徐牧择抬起眼睛:“怎么了?”
景遥摇摇头,卖弄无知:“下午拍戏的时候就有点心里难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要生病了。”
徐牧择伸出手:“过来,我看看。”
景遥把手放到对方手里,被徐牧择拉到腿上坐下,徐牧择探他的脑袋,“体温是正常的,没有起烧,只是心里难受吗?”
“头也有点疼,”景遥揉了揉额头,“是不是去那个海岛冻到了?”
他们很快就从毛里求斯返回了,没有在那儿多有逗留。
徐牧择说:“不至于,应该是拍戏太累了,我让严文宾给你的戏份推一推,这两天在家里休息吧。”
景遥点头说:“嗯。”
徐牧择还是不放心地又探了一遍小孩的脑袋,从抽屉里找了体温计,最老式的方法测试得最准,他把体温计夹在小孩的腋下,“等一会。”
景遥卖乖地说好。
他没从徐牧择的腿上离开。
陈诚给他来电,景遥看到了陈诚的名字,心里一抖。
徐牧择对陈诚说:“知道了,你先收着吧,我现在没空看。”
景遥忽然伸出手,攀附住了徐牧择的脖颈,亲密地依偎在他的胸膛,“daddy,你待会也回家好不好?我的第一部电影快剪出来了,你陪我一起看吧。”
徐牧择敏锐地说:“你这两天很积极啊。”
“有吗?”景遥心虚,“没有啊。”
“我喜欢你的积极。”徐牧择捧住小孩的脸蛋,低眸说,“生病的小孩可以为所欲为。”
景遥紧紧抱住徐牧择,有点害羞,但什么都不重要,他的情绪不重要,他只要先稳住徐牧择,防止消息泄露就好,他得给严文宾时间。
不过稳住徐牧择这件事对景遥来说并不简单,除非他能二十四小时看住徐牧择,让徐牧择别上网,别来公司,别离开他的视野范围,这是很大的难题,除了生重病景遥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体温计没测试出异常,徐牧择松了一口气,景遥却不,他越演越烈,“头很痛,胳膊也很酸,感觉下一秒要晕倒了。”
徐牧择手背摩挲小孩的脸颊,关心地看着他,“我带你回去休息?”
景遥说:“daddy可以陪着我吗?”
徐牧择抱起小孩说:“当然陪着你。”
从公司回到家,景遥都紧紧依偎着徐牧择,他觉得自己很可恶,徐牧择对他无微不至,给他脱鞋子,盖被子,倒水喝,没让人插手,他还要请那个私人医生来看他,景遥当时就说:“不用了。”
徐牧择说:“生病是开玩笑的?你的身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吗?”
景遥没有理由拒绝。
徐牧择劳烦那个私人医生来了家里,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那医生苦恼地问他具体哪里不舒服,景遥说哪儿都不舒服,说的煞有其事。
“那还是去一趟大医院吧。”私人医生嘱咐,“我来这一趟带的工具不是很齐全,去大医院检查一遍放心。”
徐牧择叫了应良,让他去准备一下。
景遥拉住徐牧择的手腕:“真的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徐牧择不跟他开玩笑,“生病就好好听话。”
这趟医院还是走了。
景遥无端做了几个检查,各种精密的仪器在他身上走过,检查报告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医生又问他的自我感觉,总结了一下,建议他们留院观察。
怎么这么麻烦?
景遥没想到闹到这一步,他对徐牧择强烈要求,“真的不用了,daddy。”
他实在不想在医院里躺着,被精密仪器和医院的气味围住。
景遥坚持说:“daddy我们回家吧,我身上没那么难受了,真有问题了再来医院吧,daddy。”
他苦苦哀求,实不想闹出这么严重的结果,徐牧择很认真地反问:“你确定吗?”
景遥点头:“我确定,daddy我没事……有事再来也可以的,我不想待在医院。”
徐牧择没有坚持己见,松口让他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景遥一脸苦闷,折腾这么大一圈,他心态都快崩溃了。
到家后,徐牧择让他先上楼。
景遥先一步下车,催促徐牧择也快点。
应良看着年轻人的身影,忧心又不解道:“怎么会查不出问题来呢。”
徐牧择精准总结:“他在装病。”
应良讶异:“啊?不会吧?”
徐牧择拿出手机,神情严肃地给严文宾打了个电话。
景遥回到家就在房间里苦等,他把雪球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雪球在撕扯他的玩偶熊,景遥出神地想着自己的处境。
片刻后,徐牧择推门进来。
景遥从窗口回到一边,看着徐牧择,心里虚得厉害,坚持着表演,“daddy,我好多了。”
徐牧择打量着说:“你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景遥摸摸自己的脸蛋,徐牧择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一来一回折腾完了之后,男人的脸上已不似那会的关心了。
“你最近压力很大啊。”徐牧择说。
景遥回过头,不再研究自己的脸色,否认道:“没有啊。”
雪球跑到徐牧择的脚边,想上沙发,两条前腿趴在上面,徐牧择抬脚捧起雪球的肚子,“我刚刚接了个电话,是严文宾打来的。”
景遥心头一凉,战战兢兢地说:“什、什么?”
徐牧择抬眼看过去,幽深的瞳孔犀利而严肃,透着一股子责怪的意味。
景遥当场就要腿软了,心理素质一瞬间崩塌,不打自招:“对不起daddy,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在跟他们联系了,那些艳照也没有再发过了,我保证不会了……”
徐牧择却话锋一转,叠起腿,一副新鲜的样子,“什么艳照?”
景遥僵硬了一下,神情也呆滞住,像一阵劲风忽然消散。
徐牧择说:“严文宾跟我说,他最近给你的安排是有点频繁了,打算让你歇息一下呢。”
雪球绕着徐牧择的腿钻来钻去,景遥的脸色一瞬间和雪球的毛发一样白。
徐牧择慢条斯理,耐心地拷问:“他倒是没提什么艳照的事,宝贝,你嘴里的艳照,又是什么呢?”
第70章
景遥后知后觉, 为时已晚,辩解是为了保命,却成了把柄。
徐牧择拿出手机, “看来刚刚我漏了重要的事情, 我给他回个电话。”
“daddy!”景遥攥紧双拳, 打断了徐牧择, 百般犹豫之后,咬牙说:“不用打了。”
徐牧择将手机扔在桌子上, 眉眼深沉,语气凌厉, “说。”
景遥努力隐瞒的事就这么泄露了出去, 此时再谈补救可谓雪上加霜,男人的眉眼不容糊弄, 三缄其口之后,景遥还是放弃了抵抗, “我给金主发过一些福利, 是照片, 一些……不太雅观的照片, 就是上一次在餐厅里的那个人,他把我爆出来了。”
景遥的声音越说越低迷, 徐牧择的神情越来越阴郁, 景遥心慌地解释, “daddy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下次我这辈子不得好死!daddy对不起,对不起……”
景遥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他倒不是觉得委屈, 他单纯是太害怕了,他心底对徐牧择的敬畏根深蒂固,徐牧择待他很好,但真的恼火起来时,景遥的抵抗力为零。
徐牧择从始至终跟那些金主就是不一样的,景遥懦弱的眼泪没有表演的成分,是实实在在的惶恐,他再三承诺不会有下一次,哭泣的本能让他身体跟着颤栗。
上次的教训之后,徐牧择也有意收敛,他还没说什么,小孩自己就哭起来了,不管怎样,那眼泪对他都是有作用的,徐牧择先涌上来的是心疼,不是追究。
小孩哭得委屈,身体微微发抖,在网络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主播在他徐牧择面前颤栗如蝼蚁,小孩这么怕他不会让徐牧择感到高兴,那是一种疏离,过去了这么久了,他心底对自己的恐惧还依然存在吗?
徐牧择柔和了眉眼,对小孩伸出手,“过来。”
景遥走上前去,搭上男人的手,被徐牧择牵在腿上坐下。
“daddy又没说什么,哭什么?”徐牧择温柔地为他拭泪,拇指抹过那些泪花,温柔地哄道,“daddy跟你说过什么?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被爆料的时候怎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
“我怕您怪我,”景遥收不住地啜泣,“您不要生气……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景遥谄媚权势,也最畏惧权势,此刻怕得像个三岁小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是如此地畏惧面前的男人,徐牧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很割裂,好的时候很好,恼火的时候六亲不认。
景遥也体会到了外界对徐牧择的评价。
他这些心思若是被徐牧择知道,保不齐会起多大的纷争。徐牧择努力让小孩和他之间没有疏离感,能亲近他,打心底愿意亲近他,直到此刻,徐牧择才知道,小孩的内心深处依然对他如此敬畏。
“daddy是生气,”徐牧择说:“可是daddy气的是你不把我的话听在耳里,我对你说过很多次,谁找你麻烦,谁欺负你,谁给你委屈受,你都可以来告诉daddy,你这样和daddy生疏,我才会生气。”
“我以后……会的,”景遥握住徐牧择的手,肩膀轻颤,讨好地说:“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daddy。”
那张令徐牧择怜悯疼爱的脸蛋被泪水打湿,哭的可怜,徐牧择的心揪在一起,就是真的想责怪也没道理了。
徐牧择说:“你已经成年了,不要动不动掉眼泪,我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吓哭了,这是干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眼下该想办法解决,对吗?”
景遥迟钝地点头,任由徐牧择发落。
徐牧择抽出纸巾,轻轻拭泪,害怕纸巾会弄伤小孩稚嫩的肌肤,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无比珍视的模样,“严文宾知道吗?”
景遥惊魂未定,湿着眼眶回答:“知道,已经帮我处理了。”
“嗯,那就好,”徐牧择说:“他最擅长这些事,但他做不到不留痕迹,网络舆论的声音也很重要,daddy去让公关团队补救,把这件事无声无息地压下去,你呢,不许再哭了,没事,daddy不怪你,”
景遥受宠若惊地看着男人,不太置信,不过徐牧择有什么欺骗他的理由呢?景遥渐渐止住了眼泪。
徐牧择拎着手机走了出去。
隔着一扇房门,为小孩处理残局。
景遥内心惶惶不安,始终盯着房门的方向,他害怕徐牧择翻旧账,徐牧择也说了,不要自己对他撒谎,这次是因为诚实吗?所以徐牧择轻易原谅了他?那下一次呢?
他撒的这个弥天大谎,是诚实就能被原谅的事吗?景遥胆战心惊,他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他想过要博取徐牧择的疼爱,到对方可以原谅他撒谎的地步,可是他又不舍得一直对徐牧择撒谎了,景遥察觉到自己有了心,自己对徐牧择产生了真实的情感,他很清楚……他再不走,就要出事了。
可是他怎么走呢?他能逃到哪里去?他还没有好好规划过这件事,去哪个城市,乘坐怎样的交通,走哪条路线,都是需要仔细琢磨的,景遥越来越感到茫然和棘手,入局的人动了真情,他不是贪财之辈吗?他一辈子只看得到金钱的眼睛竟也看到另一个人了。
他开始对徐牧择有愧疚心,那些愧疚日夜伴随着他,让他无法再心安理得地享受偷来的人生。
由于徐牧择的插手,孤独爆料的事情在网络上没有闹出很大的动静,公关和平台那边打了一手很好的配合,艳照的事情被压下去了,徐牧择却没有就此收手,他似乎打算对爆料的人动手。
被景遥拦下了。
怎么说孤独也是支持了景遥很久的人,在景遥默默无闻的时候就给了他很大的鼓励,也许都是虚情假意,都有不纯粹的目的,但孤独是真金白银撒下来的,景遥认为这样的结局勉强算是好聚好散,再追究就显得咄咄逼人了,他没有想把旧时的金主逼上绝路。
而且孤独也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景遥愿意为了快两年的情分替他说情,有理有据地说不要赶狗入穷巷,逼急了人谁都落不到好。
这话对景遥来说是有道理的,对徐牧择这个阶级的人不是,收拾小孩的金主对徐牧择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徐牧择非常清楚他不止是为小孩处理残局,他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嫉妒。
嫉妒有人看过他心爱的小朋友的艳照,那些照片落在徐牧择的眼里,几乎瞬间就能惹他发飙,若不是想在小孩面前扮演慈父的美好形象,徐牧择早就掀桌子了。
小孩怕他怕的要死。
徐牧择没吓他,嘴巴上答应了小孩,行为上却没有,他背地里差人去新加坡跟小孩的金主谈判,为了将这些源文件全部损毁,徐牧择嘱咐了谈判的动作不用特别客气,那些代替他前往新加坡的人表示明白。
处理到这个地步,徐牧择依然不解恨,他抬头看见房间里的小孩,小孩也做贼心虚,抱着雪球不敢看他,徐牧择很想责怪,但又怕吓到他,拿捏不好这个尺度,只会让小孩更疏离他。
那不是他想要的。
轻拿轻放也不是徐牧择想要的,无法消解的情绪让他两日来对小孩都淡淡的,小孩自己也察觉到了,总时不时过来向他示好,卖弄,那方能给徐牧择内心的焦躁带来一丝抚慰。
这天,小孩照常来他面前谄媚,徐牧择一把扣住了他的腰肢,在小孩茫然的时候,勒着他的腰身说:“没下次了。”
小孩心虚地答应:“嗯。”
徐牧择凝视小孩的眉眼,内心躁动地想原地办了他,欲望化身为野兽将囚笼撞得砰砰响,徐牧择很清楚,自己的克制力越来越弱了,他也不知道还能忍多久,那些艳照成为了他午夜抚慰欲望的工具。
小孩对此一无所知。
连续三天的献媚起了作用,景遥自己都不敢相信眼泪会这么有用,他又一次沦陷给了徐牧择,徐牧择对他一好,他就可以什么都忘了。
《下沉》上映的时候,景遥接到了一个专访,因为影片在界内的口碑非常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景遥也在互联网上以新人演员的身份重新出道,被众所周知。
[破案了,真的是幺妹]
[幺妹这是攀上谁了啊,最近好几部影片全都有他]
[那有什么用?演技烂的要死,恰烂钱恰个没完]
[可是他长得好可爱啊!!!我丢,我之前真不喜欢他,现在壁纸都是他了]
[他是整容了吧?和网上不像]
[飞仙早就说过了,幺妹私下里长得很萌的,我是真没想到能这么萌]
[下沉里他太惨了,被自己爸爸出卖给了富豪]
[嗯?富豪不是喜欢他爸吗?]
[拍得比较隐晦,结尾好像是暗示父子通吃了,你们去看下沉的解说,隐喻特别多,细思极恐,很好的一部片子]
[原来是被富豪吃了吗?我以为是被他爸……对不起,我更阴暗]
[好讽刺,他爸一开始为了救他,最后被有钱人影响太大了,算是间接害死了他儿子]
[幺妹这脸真是绝了,内娱独一档宝宝脸,我妈第一次看就说这孩子长得真讨喜]
[我也是,特招人喜欢,老可爱了]
关乎景遥和电影收到了很大的网民反响,景遥自己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一夜之间给他涨了不少的粉,难怪严文宾说电影上映的时候,他的口碑会有反转,角色选的好,他完美实现了逆袭。
骂他的声音被好评压了下去,严文宾有在背后操控,电影上映之后好评无数,营销号带队,网友们大多是墙头草,一个人捧他,众人跟风,营销号的力量无比强大,一瞬间,景遥都怀疑自己读网评的眼睛了。
电影上映之后,来了几个厉害的记者要给景遥做专访,景遥很意外,他没什么文化,怕说错话,孙素雅却鼓励他应该接受采访,这是宣扬自己很好的机会,景遥硬着头皮上了。
采访的时候,记者团队的人都跟景遥提前沟通了下内容,景遥因第一次被采访,心里忐忑,如果全网骂他他反而无所畏惧,突然被这么多人喜欢却有点手足无措,胆战心惊的了,这在心理学有什么解释吗?景遥专心地想。
采访的过程中,徐牧择有来探他的班。
景遥那时正在回答一个有陷阱的问题,徐牧择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一边,他的出现让记者也陡然变了脸色,景遥对此全然不知,只觉得记者的态度转得太厉害了。
“徐总。”记者团队的人递水给徐牧择,场边骚动着,徐牧择婉拒,叮嘱众人保持原样就好,别打扰专访。
徐牧择温柔地注视着小孩,平淡无奇的采访是吸引不了眼球的,记者准备的问题很多都有坑,小孩再聪明世故也不能每一个都完美跳过,他中了几个招,那些问题播出来估计会引发争议,徐牧择心里已经有了算盘,该怎么引导舆论。
他溺爱小孩,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徐牧择很明白自己的行为是在干预网民的选择,他操控舆论让有关于小孩的负面新闻全部消失,没办法,他不愿意网民讨伐他的爱人,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徐牧择注视小孩的目光以及一些片场花絮,不经意地被人泄露了出去,甭管是不是小心的,在网络上也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慧眼如炬的网民猜测出了徐牧择就是景遥背后的金主,徐牧择好几个视频里的目光都在宠溺地望着景遥,一场关乎两人关系的猜测风波在网络上大肆发酵。
有些片段景遥也不知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例如他和徐牧择在很隐蔽的房间里,他坐在他的腿上时,怎么会被人拍到呢?景遥思来想去都不明白,视频就是流传出去了,还有一些徐牧择抱他上车的不清晰的视频也都被挂在了网上。
景遥吃互联网这口饭,被拍到没关系,可徐牧择此前未曾在网络上露面,因为他,这也陷入了舆论风波中,一些猜测舞到了景遥的面前,令他心虚。
[是儿子吧?看年龄应该父子]
[真是星协的大老板吗?大老板不都是那样的吗?这个大老板也太帅了吧]
[你爹会把二十岁的你抱在腿上吗?回答我!]
[星协老板没结婚吧,哪来的儿子?KRO成员透露过他们大老板是黄金单身汉啊]
[你还真信?这些大老板一般都是隐婚,孩子和情人一堆一堆的,私生子无数]
[这个猜测太过了,虽然我也觉得大老板和幺妹有点太亲密了,可是年纪差太多了,应该不至于,就是单纯地对后辈的欣赏吧]
[幺妹到底哪来的运气啊?怎么什么人都能攀上,走了孤独来了更大的金主]
[我投父子情一票]
[就妖精那种货色,不是父子还能是什么?他凭什么攀上星协老总?别天真了,只有私生子这个身份是说得过去的]
[真他喵地会投胎]
[嗯?那我们星星呢?星协老总不是我们星星的父亲吗?]
对于这无限的猜想,景遥也不好回应,更令他不解的是徐牧择纵容这些猜想发酵下去。
景遥采访之后,翻着网评,来到徐牧择身边坐下,建议道:“daddy要不要控制一下?”
徐牧择整理了下小孩的头发,今天穿的很正式,是他给小孩配得衣服,衬得小孩更加矜贵,徐牧择宠爱地问:“控制什么?”
景遥把网评给他看。
徐牧择说:“由着他们去就是了。”
景遥顾忌:“可是有些猜测很过分……说我和您,是那种关系。”
徐牧择不甚在意:“网络不就是这样吗?他们猜得越凶,对你处境越好,你现在快要赶上知名人士的流量了,你不是很想火吗?”
景遥点头承认:“我是很想火,我火了,才能更有价值,但是daddy被我牵扯进来了,您愿意在网络上露面吗?会不会对您造成困扰?”
“不会,”徐牧择肯定地说,“跟宝贝绑在一起,是daddy的荣幸。”
景遥看着徐牧择,那一刻意外得傻眼,男人的目光如此温柔,如此溺爱,景遥抿了抿唇,羞愧其中。
网络猜测不断发酵,就连知道情况的飞仙也都糊涂了,问景遥,你确定徐牧择没有别的心思吗?
景遥不解地反问他什么意思。
飞仙说:“那些视频我看了,我觉得你跟徐牧择有点太亲密了,很多行为……超越了父子的尺度。”
景遥说:“因为我偷的是私生子的身份啊,徐牧择对我有亏欠,所以比较好。”
飞仙皱着眉头,依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有些眼神吧……嗐,你自己留神就行,徐牧择对你那么好,你确定你还能离开吗?”
“我会离开的。”景遥说完又道,“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好。”
“什么事?”
“私事。”景遥的神情闪躲。
飞仙抱着手臂看他,“幺妹,你别是舍不得了。”
景遥闻声,仓皇否认:“不是。”
他说完立马低下头,做出一副没兴趣再聊的意思。
飞仙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你开玩笑的,就是真有感情了又怎样?很正常,大家都是人,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大概什么时间,我看看能不能接应你。”
景遥摇头说:“我还没计划好,不用你的,我有想法。”
他确实有些想法,徐牧择带他去参加过很多宴会,他在那些宴会上认识了一些大人物,他最近有意在接近他们,其中一个叫成赴的男人是景遥的目标。
景遥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逃得无影无踪的,他需要大人物的力量帮助他,否则根本逃不出徐牧择的手掌心。
他只是犹豫应该逃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躲一段日子,还是逃到国外去,徐牧择查人肯定是容易的,他容易被定位到,景遥只能借力打力,他已经在成赴面前混了眼熟了。
短短两个月,景遥接拍了不少戏,从秋天拍到立冬,天气越来越凉了,那预示着某种危险似的,寒凉使头脑冷静,景遥一天比一天坚定。
因为要走了,因为捞够了,他没再让严文宾给他接新的戏,景遥一连几天都待在家里,采访,宴会,渐渐地都不去参加了。
他每天会和孙素雅混在厨房里,做很多好吃的,学不同的手艺,孙素雅说他最近特别积极,景遥努力感受这里的一切,因为即将失去。
“雅雅姐知道萨星星吗?”景遥问。
孙素雅在揉面团,闻声问:“那是谁?”
“一个舞蹈博主,”景遥说:“自称是daddy的儿子,但我没有见过他在daddy面前露面。”
孙素雅说:“我倒是听过徐总资助过一个舞蹈生,太多年前的事了,那孩子来过一次徐家,当时徐家人想要把他留下的,但徐总没同意,那孩子嘴甜,认徐总当了干爹,后来去哪儿就不清楚了,是不是你说的这个呢?”
景遥更不清楚,“可能吧。”
萨星星原来跟他一样,都不是徐牧择的亲生儿子,看来学会利用徐牧择这层关系的不止他一个人。
景遥追问:“daddy去看过他吗?”
孙素雅说:“没有,徐总连爹也不让认,之后更是没什么往来,怎么,他说自己是徐总的儿子吗?”
“他是这么暗示的,具体的我也没看过,人云亦云,”景遥心中有数了,“因为daddy没有站出来否认过,大家都这么认为了。”
“徐总应该不会参与这些事,他一心压工作上,网络上那些有的没的他都不大搭理。”
景遥揪着面团,若有所思,忽然说:“daddy对我很好。”
“对呀,”孙素雅笑笑,“看在这个份上,你以后不要太责怪他了。”
“责怪?我为什么要责怪他?”
孙素雅自知失言,闪躲道:“没,我说错了,你把水递给我。”
景遥把水递给孙素雅,站在旁边看她揉面。
晚上徐牧择回来,景遥和孙素雅做了丰富的晚餐,徐牧择在楼上沐浴,景遥和孙素雅提前布菜。
等他下来的时候,正好布置好了餐桌,景遥体贴地把筷子递给徐牧择,“daddy吃饭。”
徐牧择接过筷子,提醒道:“外面那个鸟笼有点不稳了,明天找人加固一下。”
孙素雅道:“哦,好。”
景遥坐下,把汤碗放在徐牧择眼前,“daddy吃这个,是我煮的。”
他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徐牧择率先喝了一口,不吝啬地说:“可以,是我的口味。”
景遥嘿嘿一笑,体贴地为徐牧择夹菜,餐桌氛围和谐热情。
“daddy明天陪我去逛超市吧,”景遥突发奇想,“去买一些食材。”
徐牧择说:“这些还要你动手?”
景遥说:“雅雅姐很辛苦呀,我明天不要雅雅姐做饭,我要自己动手做给你们吃。”
“你倒成好人了。”徐牧择打趣。
“daddy去嘛,好不好?”景遥说:“daddy都没有跟我一起逛过超市,一直工作很没意思的,daddy要多体验一下烟火气。”
徐牧择宠溺地说:“待会你自己联系陈诚,跟他说你的想法。”
景遥积极地说:“好!我来联系他!”
徐牧择笑了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吃饭。”
他们一起享用了丰富的晚餐。
这天夜里,景遥靠着床头,冥思苦想着,徐牧择抬手准备熄灯,但见小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停止了熄灯的动作。
徐牧择坐在床边,问道:“怎么了?”
景遥撑出一个笑容,否认,“没,我在想,daddy的相亲顺利吗?”
徐牧择目光暗沉下来:“不顺利。”
景遥说:“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吗?”
所谓合适的人,只要徐牧择点头就够了,景遥非常清楚这个男人的魅力在什么地方,在相亲场合里,他应该是很得心应手的。
徐牧择信口胡诌:“各种因素都有,最重要的是我的审美太刁钻了,是我的问题。”
“那daddy喜欢什么样的?”
徐牧择深切地凝视小孩。
景遥从一边爬过来,到徐牧择面前,“daddy有没有照片?我可以帮daddy选一下。”
徐牧择忽然没了兴致,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明天再说,睡吧。”
景遥像失落小狗一样看着他。
徐牧择枕着自己的手臂,就这么打量着小孩,从他的鼻尖看到唇瓣,喉咙干痒难耐,他吞咽中说,“明天给你看照片。”
景遥跪在男人的身侧,双膝压着柔软的床褥,闷闷不乐。
徐牧择抬手调戏似的捏了捏小孩的下巴,沉醉地问:“又怎么了?”
景遥抓住徐牧择的手腕,跳动的筋脉在他掌心里有力地舞动,“daddy不是还说想跟我妈妈旧情复燃吗?”
徐牧择真讶异他敢亲自提起这个不存在的妈妈,戏弄地问:“宝贝是不高兴我去相亲吗?”
“那妈妈呢?”景遥捉摸不透,“您说想跟我妈妈旧情复燃,可是daddy从来没有付出过行动,我只是很不理解,daddy到底是什么想法,daddy去相亲,我妈妈又怎么办?”
景遥想窥视徐牧择的内心,他对徐牧择这方面的事了解得太少了,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的做派让景遥摸不着头脑。
徐牧择说:“宝贝希望我去找你的妈妈?”
一句话,就能把景遥的窥视心堵住。
景遥张了张唇,又闭嘴,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daddy的想法而已,daddy到底喜不喜欢我妈妈?如果喜欢,为什么又去相亲呢,我不理解daddy。”
徐牧择的行为从来也不是因为自己,他是跟着小孩的心态来调整动作,双方都盘算着小心思,因此忽视掉的事和正在发生的事会互相有说不通的情况。
他并不着急,对徐牧择来说圆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的心态很好,完全不露任何心虚,平静地说:“你来到我身边这么久了,想来已经跟妈妈通过气了,她既然从未现身,不是说明她不想回到我身边吗?daddy不是强求的人,我尊重你妈妈的选择,所以我选择去相亲,有什么问题吗?”
景遥呆滞住,问题被反抛回来,他张了张唇,心虚地说:“哦,原来是这样。”
徐牧择逗起人来,“既然宝贝提起了,那我正好问一问,你跟妈妈透露过我的意思吗?她是怎么回答你的呢?”
对于莫须有的事,徐牧择像真的一样在说,景遥立刻就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顺势而为:“就是跟daddy想的一样,妈妈……不愿意回来,daddy如果尊重妈妈的选择,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徐牧择说:“哦,那真可惜。”
景遥越扯越多:“妈妈她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daddy也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那你待在daddy的身边,妈妈不伤心吗?”
“妈妈知道我在您身边发展的更好,她很高兴,妈妈……很好。”景遥垂眸说,一字一句都是在考验他的心理素质。
徐牧择拉住小孩的手,带他趴在自己的胸膛,掌心揉着小孩的发丝,温柔地说:“妈妈的选择是对的,宝贝确实应该留在我的身边,我会给宝贝最好的一切,绝不让你妈妈失望。”
景遥松了一口气,“嗯,我会的。”
轰隆——
一声闷雷炸响,景遥打了个激灵,徐牧择拿过被子围在小孩的肩上,“吓到了?”
景遥看着窗口:“是要下雨了吗?”
徐牧择说:“天气没说有雨,天有异象呢,下雨也正常。”
景遥趴在徐牧择的怀里,不安地看着窗户,越临近分离的一天,越容易焦躁不安,他拿不定结果。
“daddy,您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他会很诚实,很善良,对您很好,会流着和您一样尊贵的血液。”
徐牧择目光贪婪,占有欲飙升,却不露猫腻,“我不稀罕。”
他抓住小孩,让对方落进他的臂弯里,徐牧择侧身过来,用被褥包住小孩的身躯,在夜色里低语,“我只要你。”
膨胀的欲望迫使徐牧择无法将小孩拥抱在怀里,他拿膝盖顶出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热切地在小孩的耳边呼吸,带着某种警告:“宝贝,聪明点,别做触犯我底线的事。”
闷雷滚滚,景遥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徐牧择非常清楚自己的渴望已忍无可忍,随时会爆破,随时会发疯,虚假的父子情游走在边缘地带,更大的野心和情感索求在压榨他的理智,只需要很小的刺激就能崩盘。
在崩盘的前一秒,他都可以扮演好慈爱父亲的形象,徐牧择忠告道:“daddy想好好疼你,宝贝要乖乖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