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催眠(16)

    第16章 催眠(16)

    “婚礼?”

    悯希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自己即将要订婚的事, 还有点好奇,正准备问,目光就瞟到许睿手中的请帖。

    红色封皮, 里面一圈烫金色的花纹。

    几段冠冕堂皇的邀请话语之后,右下角落着“沈青琢”和“叶悯希”六个字。

    啊?

    是他要结婚?

    哦, 原来是他要结婚。

    悯希的神情顿时变得尴尬又古怪。

    沈青琢这也太速度了, 这么快请帖都做好发了出去,到底是有多着急啊……

    许睿也没想到这么短短几天, 悯希居然会和沈青琢搭上关系,看来当初调查的悯希的资料还是不太全面。

    他脸上表情很得体, 捏着请帖走到谢宥身边,将邀请函交到谢宥手里。

    谁想谢宥现在根本没心情看这些,一把挥开。

    薄薄的一张邀请函从空中划过,直直掉在地上。

    许睿叹一口气,把邀请函捡起来,拍落上面的灰,再放在桌上。

    悯希这时蹭挪到了他身边,悄悄道:“许医生,你快把谢宥带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许睿仓促扫了一圈, 又检查了一遍, 没发现屋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稍微放心了点, 重新看向悯希:“少爷恐怕不会愿意跟我们走。”

    悯希头都晕了:“什么意思?”

    许睿赔笑, 一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说话间他身后几名保镖走进屋中,试图和谢宥说话,谢宥只是冷冷看着他们, 让他们退下,半点不让他们接近。

    在这样的背景音中,许睿道:“上次没想到少爷会发作这么久……所以有些细节的东西,没和叶同学说。”

    悯希:“什么细节的东西?”

    许睿厚着脸皮道:“或许叶同学已经发觉了,少爷是因为你无意识的一个动作或者别的原因发病的,少爷这种病一旦发作,会变得极度敏感,是心理和身体双重意义上的,床褥不好会起疹子,衣袍质量太差会头晕,吃过夜的饭菜会呕吐,至于心理上的……”

    “少爷无法容忍自己认定的人,离开他视线半步,他会怀疑自己的雌性在和别人苟合,想象自己的雌性在和别人眉开眼笑、暗送秋波,唯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不会多想。”

    悯希强撑着笑:“是否有点太敏感了。”

    许睿不敢妄议:“少爷没找到你还好,但现在找到了,肯定是不会走的,这三天,少爷都会一直跟着你,除非叶同学跟我们一起走,否则少爷不会离开半步。”

    悯希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找个什么东西靠着才能站稳:“你不要告诉我,今晚我要在他这里睡。”

    许睿低眉顺眼:“叶同学,目前看来,是这样,你看,少爷连理都不理我们。”

    药已经不管用了,再采取强制措施,恐怕会让谢宥发疯。

    悯希深呼吸:“许医生,我会死,懂吗。”

    别说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位,就是有,照谢宥现在的疯魔程度,他一睡熟,谢宥都说不准要怎么对他。

    悯希头晕腿软,刚想和许睿商量一下能不能强行打包打走,背后覆过来一个躯体,灼热的、滚烫的,烫得悯希抖了抖。

    他偏过头,在自己肩上看见了谢宥的脸,他眉目微垂,眸光很深,每一寸皮肤都像在渴望着把人拖到旁边抱住,不让任何人看。

    悯希看得触目惊心,随即就听到谢宥言简意赅的一句:“我要睡。”

    屋子里的所有保镖都低下了头,当没有听到。

    悯希抬手按住谢宥的手腕,又假装没懂:“你想睡觉了?”

    谢宥点头。

    他哄小孩似的:“可你这里没有我的床位,不然你先去床上睡,让许医生去再买一张床。虽然这间屋子不够大,但可以买个上铺下铺的。以后我睡上面,你睡下面,行吗?今天就先算了……”

    谢宥这才听出来,悯希和自己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他皱眉,在悯希装模作样地准备边说边出门的时候,伸手,将悯希一把拉回来。

    哐当!

    悯希的膝盖被这么一拽,一下撞上旁边的木凳子。

    谁都没想到,哐的一声巨响,让许睿和谢宥都望过来。

    膝盖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悯希当即痛得倒吸气,冷气灌进肺腑,让他剧烈呛咳起来。

    大片水雾涌上眼睛,再从眼角滑落,让白皙的皮肤都变得湿黏。

    昏暗的灯光下,悯希的小脸变冷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把想要扶他的谢宥一把推开,冷冷道:“走开!”

    态度变了。

    悯希最受不了痛,一痛他连好脸色都不想摆出来,懒得再哄谢宥。

    悯希抹过脸上的水,冷淡地抬起眼皮,望向谢宥:“你今天不让我出去,我会讨厌你。”

    他加了期限,脸色厌恶:“是永远。”

    他不是谢宥的物件,他什么都没做,一开始就是谢宥自顾自地发疯。

    这样真的很烦。

    悯希想好了,谢宥再拦他,他就和谢宥拼命。

    深呼一口气,悯希大步走到门口,他一边把门推开,一边回头看。

    想看谢宥有没有准备要拦他。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

    只见谢宥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珠分明抖动的频率还很不正常,但似乎被什么震慑住,不敢轻易再动。

    悯希轻而易举地走了出去,没被任何人拦。

    ……

    潭市有一家宠物店,贵妇名流一类经常会光顾这里,这家店铺面不大,装潢却温馨别致,门上挂着一圈小铃铛。

    傍晚,这铃铛又哗哗作响。

    黎星灼一下课,接到家里人电话,说狗的狗圈坏了,让他去店里买一个新的。

    店长是个小姑娘,见有客人,立刻从柜台后面站起来。

    一抬眼,瞧见从外面进来的男人嘴角下压,面庞低气压密布,差点咬着舌头:“您、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黎星灼低声说了两个字,自顾自走到放有狗圈的货架上。

    货架有三层,货物类型琳琅满目,从下至上品质渐次提高,根据旁边小姑娘哆哆嗦嗦的介绍中,最上面一层的狗圈更坚硬更牢固,可圈口舒适,对小动物的舒适感会做得更精密一些,绳子也用的最高端的皮质链条。

    黎星灼的目光定在第一层中间的灰色项圈上,他状态不太好,好半天视线才凝聚在一起。

    那是个做工精细的项圈,圈口挺大。

    用在家里的萨摩耶身上,最合适。

    黎星灼没耐心挑,伸手就将东西拿了下来,可当走去柜台结账时,他的脚步又莫名一顿。

    不知是不是没睡好脑子不清醒的原因,他忽然想,这项圈如果用在自己身上……

    牵着他的人小脸微冷,眼神睥睨,用将他视若垃圾的目光,微垂目光,拉着他往前走。

    纤细的手腕轻扯,他扯到哪里,自己就只能跟到哪里,不能有自主思想。

    黎星灼恍然回神,暗骂了自己一句鬼迷心窍。

    柜台前准备扫项圈结算的小姑娘,被他重重的一声啧,啧得腿抖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服务态度有哪里招人讨厌了。

    黎星灼却没看她,扫了钱,拿着东西大步转身离去。

    他转过去的侧脸比乌云还要阴沉。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他一整天给悯希发了几百条短信,发到话费没了又充了点进去,悯希也没回复他。

    无所谓。

    他也不是很在乎。

    黎星灼死死捏住项圈,五指都快要嵌在上面的银色尖刺中,忽然一偏过头,余光看见了从对面迎面走过来的男生。

    全身犹如过电,猛然怔住。

    从谢宥家里出来的悯希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会和黎星灼遇上。

    他下意识仰起脸,对黎星灼招了招手打招呼。

    招手……悯希是让自己过去吗?

    黎星灼脑子思维迟缓。

    可他不是那种悯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黎星灼僵着没动,也没理会悯希的主动问好。

    悯希热脸贴了冷屁股,眉梢的温度稍稍下降,放下抬起的手,面无表情地从黎星灼身边直走而过。

    差不多走出零步的距离,身边有一头猛兽将他压住了。

    黎星灼后背肌肉紧绷,将悯希逼到一边的墙上,双手猛地撑在他脸侧。

    这背后的墙很脏,他一撑,大片的浮灰都飘了起来,悯希余光瞧见,微微蹙起眉。

    眼中有情绪露出来。

    黎星灼被他眼中的厌恶刺伤,手都抖了一下,嘴唇紧抿。

    悯希没注意到,想伸手把他推开一点,离这面墙远一点说话。

    谁想下一刻,一双大掌拢上他,将他整个人像娃娃似的用力抱住。

    悯希一下撞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有些懵:“黎星灼?”

    黎星灼紧紧抱着他,没说话,但悯希听见他在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接着开始抖了。

    圈住他的胳膊不断收紧,悯希突然听见他带颤的声音:“是我错了……”

    悯希不在状况内:“嗯?”

    “是我错了,”黎星灼声音含混道,“我之前说不想再见到你,是假的,我很……”

    他深吸一口气,将头一低。

    黎星灼那么大一个人,整张脸埋在比他小那么多倍的悯希脖子里,抱着他,哽咽着道:“我承认我就是想每天见到你,每天和你多说说话,我不该说你脾气大,你不大,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你不喜欢的话。可你不能那样,说休学就休学,说找不见就找不见,不回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承认了,我就是每天都想见你一面,上课听不进去,绞尽脑汁想办法和你搭话,你之前和我发一次脾气,我又发烧又感冒,觉也睡不好……我真的,我真受不了,求求你了,不要不理我。”

    他轻轻抽动一下鼻子,又埋在悯希身上蹭了蹭,声音闷而哑:“是因为我才休学的吗,是我的错吗?”

    他垂着眼,压低的眉梢原本应该显得凶戾,可又因为他眼角的红色而软化了很多,“还是因为别人?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替你解决,我发誓,我全部都能给你摆平,只要你一直不和我断联,就这样就行。”

    他卑微,又步步忍让,不敢奢望太多。

    迟迟听不到悯希说话,他又没有安全感地将怀里人又抱紧了些,“悯希,求求你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答应我?”

    悯希一脸糊涂,听到后面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把黎星灼往外推了推,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可下一刻,黎星灼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过来,赶都赶不走,越赶抱越紧。

    悯希没办法,只能放弃地任由他抱着,头疼道:“我休学不是因为你,你先放开。”

    黎星灼不放。

    悯希一把将他推开,喘了两口,才抬头对上黎星灼的红眼。

    黎星灼也太爱哭了。受不了,一个大男人。

    悯希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正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沈青琢打了第三通电话,没人接,只好发来短信。

    信息内容很简单,简洁的一条。

    让悯希去指定地点,说订婚宴要开始了。

    悯希看了眼,神色恍惚。

    什么宴……订婚宴??现在?

    谁订婚,他?他和沈青琢,现在?

    不是,有必要那么着急吗?从出医院到现在,有一天吗?他会跑还是怎样?

    悯希匪夷所思,好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想到悯婉的手术费,他轻轻一闭眼,抬眼道:“总之和你没关系,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再回电话给你。”

    黎星灼没有动。

    悯希转身往前走。

    没走几步,在旁边的橱窗里看见后面的黎星灼还跟笨熊一样傻站不动。

    他沉默片刻。

    还是走了回去,他怕他一走,黎星灼会当街哭出来。

    悯希一把扯住黎星灼的袖口,将他拉着往路边走。

    袖口被扯长一段,变形了,像扯面一样,越变越长,最后变成一根绳子牵在悯希的手里。

    黎星灼被悯希一直牵到路边,塞进打到的车里时,心里都在想。

    他当狗的心愿好像达成了。

    ……

    沈家的订婚宴是匆匆办的,订在一家餐厅。

    沈青琢的本意是大家都轻松一点,不必太拘礼,沈家对这出众的儿子自然是万般疼爱,不管他要娶谁,全都一口同意,给他腾场地不说,也不注重日子,都随他了,他说要今天,那沈家就大白天的到处给人发请帖。

    而在潭市,没人敢不给沈家面子,尽管太匆忙,到了晚上,大部分该来的都来了。

    谢家,自然是谢长山带着谢恺封和谢澈,黎家,是黎父黎母带着黎星灼。

    其他名门则是各带各的家眷。

    餐厅被包场了,有人在中央弹钢琴,气氛很高雅。

    黎星灼不喜欢这种场合,不仅是因为需要陪笑脸和陪聊,更因为这种上流圈子的聚集,会出现很多傻叉。

    也不知道那万年不开花的沈青琢,出去了这么多年,看上谁了……

    一回来就要娶人。

    刚这么想,黎星灼便看见有一男人手执红酒杯朝他走了过来,对方长有一对浓眉大眼,五官很显小。

    他对黎星灼晃了晃酒杯,怀念一样道:“好久不见,啊,都半年多了吧,如果不是这订婚宴,我都见不到你,你不会是躲着我呢吧?”

    黎星灼嘴角轻撇,脸色冷硬。

    烦。

    苍蝇好多。

    他们这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少不了攀比,比如,谁谁家几岁就会弹钢琴,谁谁家成绩多优异,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好,这类话听到耳朵就起茧子。

    时间久了,谁都看谁不顺眼。

    眼前这个人,更是小时候和黎星灼打过架,黎星灼生生被他打掉一颗门牙,在最要面子的幼儿时期丑了好长一阵子,从此看到娃娃脸都想绕道走。

    温缓的轻音乐在厅堂里流淌。

    娃娃脸遭了无视,也没有在意,耸耸肩道:“你这心心胸狭窄的坏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小时候的仇记到现在,唉……”

    他似乎很替黎星灼悲痛一样,黎星灼听烦了,想打断他,娃娃脸却自行停了下来。

    订婚宴的主人公来了。

    沈青琢正带着自己匆匆赶来的未婚妻,在厅堂里逢人交际。

    黎星灼坐在凳子上瞥了眼黎父,拿起一盆甜点,准备悄悄走人。

    谁知还是慢了一步,前方一对赏心悦目的佳偶走过来,他随意扫了眼,顿时像晴天霹雳一样愣住。

    因为他这一动静,黎父注意到了他,压低声音道:“上哪去?安分点,别又丢人现眼。”

    黎星灼话都说不出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盘子,嘴唇张了又合,脸色比后面的墙还要白,是在瞬间刷白的。

    前面的沈青琢高大俊逸,右手轻轻拢着旁边的人,很自然地带着他在厅堂里走来走去,偶尔他表情怎么变了一下,沈青琢都会低头低声询问他。

    沈青琢很快带着悯希走到黎家面前。

    他拿起桌上一杯奶昔,用指尖触碰了下温度,再递给悯希。

    悯希朝他抬起白软的脸,轻轻道谢,低头抿了一口,不管喜不喜欢喝,都很给沈青琢面子。

    黎父是个铁直男,看两人的互动只觉非常恩爱,他笑着道:“没想到出去一趟能觅得良缘,也不枉辛苦了那么多年,恭喜。”

    沈青琢微笑:“谢谢黎叔叔。”

    黎父越看越满意:“好啊,好啊,两孩子看起来都好看,只是之前怎么没听你说有喜欢的人了呢?”

    沈青琢还是宠辱不惊:“想稳定下来再往外说。”

    说着,他抬手替悯希擦去嘴角的一点液体,指尖微微陷进脸肉,悯希没有躲。

    旁边传来叉子用力戳进瓷器里的声音。

    沈青琢微顿,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沈青琢,之前听黎叔叔提过你。”

    黎星灼没有动,被黎父拍打了一下才抬起手,他眼睛还盯着悯希,伸出手也没握对地方,又被拍了一下才垂眼和沈青琢握了一下手,格外的狼狈。

    悯希从刚才就看见黎星灼了,此时心情也没什么巨大的起伏,也没主动和黎星灼说话,只和他对视了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拳头攥得死紧,咯咯地响。

    旁边的黎父还在问:“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沈青琢说:“看小希的意思。”

    他又和黎父寒暄了几句,看出悯希有点无聊,就低声道:“去换衣室换一下衣服吧,我让他们提前给你准备了礼服。”

    悯希一顿,看向沈青琢身上的白西装,他来得急,身上还穿的便服。

    闻言点点头,正想走。

    沈青琢抬起手,指尖在悯希的手背上轻拂了一下,悯希看了他一眼,在电光火石中领悟过来。

    沈青琢这是让他在众人面前逢场作戏,装恩爱一点。

    只要他给钱,悯希倒不介意陪他演,之前的自尊在五十万面前已经泯灭了。

    现在钱更重要。

    悯希轻轻勾起一点笑,踮起脚在和沈青琢鼻子交错之间,双手抬起拥抱了他一下。

    沈青琢愣神的时候,黎星灼猛然站了起来,他动作太突然,桌上的果盆都让他掀掉一个。

    黎父最先冷下脸斥道:“没一点规矩,赶紧坐好!”

    黎星灼额角一阵接一阵的抽,英俊的面庞几乎有些狰狞的扭曲,他用犬齿咬了一下嘴里的肉,闷声道:“爸,我……”

    “坐好!”

    黎星灼血液凝固,全身都在发冷,他在黎父的拉扯下,面无血色地坐了回去。

    沈青琢很体面,替黎星灼说了句好话,微微俯身,告诉悯希换衣室在右边。

    悯希很顺从地点点头,用鼻息轻嗯一声,甜蜜而温暖,他转身就走了。

    直到走出了很远,后面的黎星灼还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错开他一个人位的后面,是面色也相当难看的谢澈。

    ……

    悯希在换衣间里换衣服。

    沈青琢提前吩咐过婚纱店的人,让他们拿一件舒服点的衣服给悯希。

    只是在订婚宴穿,不用太隆重。

    那些婚纱店的人不知道沈青琢的妻子是男生,凭自己的经验,给悯希拿了件白色短裙套装,他们知道沈青琢家境殷实,甚至拿的是整个潭市绝无仅有的限量款,设计这白裙的设计师在全国都有广泛的知名度。

    他们以为悯希一定会喜欢,直到推开换衣间的门,对上一张男生神色尴尬的脸。

    悯希在店员手中的白裙上定了两秒,见店员一副做错事快哭出来的样子,叹气一声,“没事,拿给我吧。”

    反正也穿习惯了。

    而且穿出去丢脸的不是他,是沈青琢。

    小姑娘喜极而泣,连忙把白裙拿给他。

    悯希抱着报复心理关上换衣间的门,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衣架上,熟能生巧地将双腿穿进白裙里。

    换好后,悯希把旧衣服放进店员准备的袋子里,拎着走出门,打算去找沈青琢。

    “人呢?连人都看不住,你们的职业素养被狗吃了?快去找啊!”

    “怎么回事,那么急?”

    “沈、沈少爷!”

    “没事,不用拘谨,我记得你们是谢恺封的人,是谢恺封出事了吗?”

    “是……少爷这两天心情很差,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天到尾都窝在家审人,这不,您要订婚了,谢总命令少爷来参加,少爷才出来。”

    “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不知道少爷在场上听别人说了什么,突然又有了躁郁发狂的迹象,我没办法,只能给少爷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没想到我刚转个身的功夫,少爷就不见了!您说,要是少爷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我拿什么和谢总交待?”

    沈青琢一双凤眸黑沉沉的,总给人工于心计的精明错觉,但实际上,他比很多人都好说话。

    于是,悯希听见外面的沈青琢平静道:“这周围安保严格,不会发生什么事,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多叫些人帮你留意。”

    “不过,这间是我未婚妻的换衣室,你家少爷不会在里面,去别处找吧。”

    “是!打扰您了,多谢!”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悯希无语抿唇。

    什么未婚妻……

    你才是妻呢。

    他拎着袋子,刚想拧开门叫住沈青琢,忽然,后面传来重物砰地落地的声音。

    悯希吓一跳:“谁!”

    是个男人。

    眉峰锐利,鼻梁高挺,散落的黑发遮了些眼睛,才不至于让那双含笑的双眼太过有压迫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角落,这会仿佛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栽在了地毯上。

    临落地前,他用胳膊撑了撑,让自己正面仰躺在地上。

    悯希走近两步认了认,没认出这是谁。

    但他见男人脸上的汗越流越多,看着他的眼神却迸发着兴奋,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这眼神让悯希有些恐惧。

    这感觉就好比……

    他分明只有一个,却好像被分成了无数个个体,悯希被他们粗蛮的视线围在包围圈中间,像在看待饕餮盛宴一般肆意视奸着。

    热烈湿热的视线胡乱舔舐着悯希脸上的每一处皮肤,仿佛从里到外的肉,他都想咀嚼吞进肚子里。

    男人嘴唇上下分了分,似乎想说话,但悯希却猛退了半步。

    他见男人四肢软软的,想起了刚才那帮人在外面的谈话。

    悯希猜这个男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听说还会躁郁发狂?吓死了,不会是混黑的吧。

    悯希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推开门,打算出去叫沈青琢来处理。

    后面的人却突然叫他:“悯希。”

    悯希顿了下,转过身。

    谢恺封仍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珠却还死死定在悯希那边,甚至薄唇依旧在笑:“小希……宝宝,上一个这么无视我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戴着呼吸机,这还是我仁慈过后的结果。”

    “当然,我不会这么对你。”

    “但你就这么走了,是想逼死我吗。”

    不知算不算威胁的一句话,让悯希瞳孔微睁,抿唇问:“你认识我?”

    谢恺封蹊跷地沉默了下,似乎在忍耐什么。

    良久,他才笑了笑:“认识,我们还很熟。”

    可悯希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是和原主有什么渊源吗?

    悯希沉默不语,怕多说多错。

    谢恺封见状,说:“宝宝,过来,离我近一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有些事想问你。”

    悯希有点犹豫。

    这个人叫这么亲密,难道是和原主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最终,悯希还是选择走了过去,不过脚步有些慢。

    这么慢的后果就是,他在即将靠近谢恺封的前一刻,不小心踩到下面褶皱的地毯,被绊了一下。

    一屁股坐了下去。

    很突然。

    谢恺封眉峰微挑,微顿,偏头看向自己的手。

    嫩软的团顶在掌心里,每一根指腹感受到的都是极致的柔软,手完全陷在了里面,被包裹、被挤压。

    真的很突然,谢恺封没想到会这样。

    他只是想让悯希过来。

    悯希也没想到,他当即就把胳膊撑在了两边地板上想起来,还一边说着对不起,可惜,这么做只让他布头被剐蹭到了一边。

    越忙乱越起不来,越起不来越乱动。

    胳膊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谢恺封暗下目光,反复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扩散开的阴暗念头,五指攥起来抓握了一把。

    谢恺封没想到,他没想到……

    这个动作会导致他的指节陷进汪洋之中。

    谢恺封第一时间想抽回来。

    没入的指节却被入口死死卡紧,没有退出来,反而在里面勾了个来回。

    悯希睁大眼睛,两条长腿全部绷直了。

    一种恐怖的刺激在瞬间刺激到悯希,悯希眼前发白,“唔”一声哀哀捂住了肚子。

    他的脚尖绷成发白的直线,想起身,却因为上半身往下压的动作没能起来,越坐越下,湿红也便利地微微张开。

    桃源在那根过分修长的手指上一举坐到底。

    谢恺封眼皮猛跳,沉沉呼出气。

    悯希反应更大,肚子周围的皮肤全部痉挛,哗一下,汩汩喷出水。

    将男人的手从第一根手指,到最后的尾指,中间的指缝全部打湿。

    悯希抓了下腿边的地板,张着唇,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放在以前,不说多久之前,就是在火车站奔逃的那一天,悯希都不会想到,自己之后会在湿密窄小的换衣间里。

    被一根手指草喷了……

    大片的烟花从悯希脑袋里炸开,他紧紧咬住唇,想一脚把谢恺封踹开。

    腿都抬起来了,后面的门板突然被人砰砰敲响。是黎星灼到处问人找到了这里,他语气尖酸,像被戴了绿帽子的妒夫一样,忍耐出声道:“悯希,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要问你!”

    停了三秒。

    “你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悯希甚至还来不及回头,就听到门把被人向下微微拧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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