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回了家不急着画图纸，撕了一颗糖放在嘴里，躺在了床上。
吃了饭才过了两个小时，虽然忙活了一通，但他也不是很饿，不饿归不饿他嘴有点馋，一颗糖压不下去。
“下次去县里带点点心回来。”
他记得之前买糖的时候看到过红枣糕、桃酥，还有饼干，麦乳精好像也不错，这个时代的营养品，他来了都没吃什么好东西，是要好好补充一下营养。
买一罐。
肥皂也该买一块，他都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香皂，那个洗了香。
赵章想着想着扒拉出自己的票据，清点的时候发现，“还有张理发票。”
他来了就没剪过头发，原主本来就有些长了。
“找个时间去剃头。”
赵章把理发票放到一边把票据过了一遍，糖票不多，不知道够不够买麦乳精。
还有钱，一罐麦乳精两三块，他手里钱买了缝纫机，又吃了松鼠桂鱼没剩多少了。
他还想买点心香皂。
没钱怎么办？找妈。
赵章想着想着睡着了，醒来还没下工呢。
他也没去地里，他妈能带几毛一块的还能带五块十块？到头来还是得回来，所以还不如在家里等着。
赵章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想起来他之前答应三丫让罗叔给她做个小的，他还没去说，零件他也得再去弄一份。
赵章边出门边说：“我也是会给自己找事的。”
这人设崩塌了吧？
没事，稳住，还能抢救一下。
系统：“……”请摸着良心说。
赵章眼底闪过一抹思索。
赵章去了一趟罗家，回去后赵三丫和赵四丫都在家里了。
“小叔叔！”赵三丫开心的叫道，赵四丫就跟在后面也叫小叔叔。
赵三丫给自己戴上加强版弹弓，“小叔叔我现在一百米也能射的准了，小叔叔我射给你看。”
赵三丫把木板插好，然后拉着赵章到门口，她站在离木板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对准了木板。
射击装填射击装填射击装填，每一发都射中木板中心，还是在同一个点上。
她管这叫也能射的准，还好赵小西不在，他在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不想碰有关射击的玩意儿了。
当然在赵章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赵三丫移动的兔子野鸡都打到过，这么一个固定木板实在算不得什么。
“三丫你比你的几个哥哥强多了，他们一个都不行。”
赵章先夸了夸赵三丫这才说：“不过你这射木板没什么意思，不如对着蚊子练，能例无虚发的打中蚊子才叫厉害。”
赵三丫其实也觉得木板太死板，但她又不知道拿什么练，上回上山还碰到野猪，爹娘都不让她去了。
听到赵章说可以拿蚊子练，她脑子转了一下眼睛亮了，“好的小叔叔，我就拿蚊子练，小叔叔例无虚发什么意思？”
赵章：大队小学赶紧办起来。
他想了想，扫盲的事情快定了，大队小学估计也不远了。
“百发百中，也就是没有一个不中。”
赵三丫：原来小叔叔觉得我能这么厉害。
有什么在赵三丫胸口激荡，让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赵四丫看看赵章看看姐姐，又看看赵章又看看姐姐。
她挠了挠头，把她那不太齐整的辫子弄的更乱了。
赵章：“四丫给小叔弄个烤鸡蛋。”
赵四丫：？？？
“四丫没有鸡蛋。”
赵章从柜子里拿了六个野鸡蛋，放到碗里，免得赵四丫给摔碎了，放到赵四丫手里让她捧着的时候还不忘说：“这不就有了，小叔觉得你烤的比小叔好吃，你不会让小叔失望的对吧？”
赵四丫小脚一跺，“小叔你放心，我烤鸟蛋烤蚂蚱烤番薯他们都说我烤的最好吃。”
“我一定给你烤最好吃的野鸡蛋。”
赵四丫使命感满满的要把野鸡蛋端出去，被赵章拽住了辫子，也拽住了她命运的后脑勺。
她仰着头喊：“小叔叔？”
“去厨房，不有现成的柴和灶你跑出去干嘛？”
赵四丫：哦，可以在家里烤啊。
见赵四丫懂了赵章松了手，赵四丫去了厨房，赵三丫到处找蚊子呢。
赵章提醒：“你别在家里练，要是把东西打坏了你奶奶要收拾你。”
赵三丫：“知道了。”
赵三丫跑去了外面，想起四丫后又跑回来。
“小叔叔我等一会儿练。”
四丫喜欢当三丫的跟屁虫，三丫也离不得四丫。
上辈子三丫没了，哭得死去活来的也就四丫了，只是四丫自己日子也不好过，被原主索取，还被男人贬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后来五十多就走了，走的比原主还早。
“小叔叔我烤好了。”
赵四丫端着碗过来，脸上沾着黑灰，跟只小花猫似的。
她毫无所觉献宝一样捧到赵章面前，“小叔叔要凉一下下，不然嘶~烫舌头。”
赵章：“小叔叔不凉一下下，是鸡蛋要凉一下下。”
赵四丫歪着头思考应该是小叔叔凉一下下还是鸡蛋凉一下下，小叔叔的话好像是对的，但她感觉她的话也是对的，她是想让小叔叔凉一下下……她想来想去小脸生动无比，小眉头也纠结的不行。
赵章看着好玩，刚想说什么赵三丫揉了揉妹妹的脸，“鸡蛋给叔叔我们出去好不好？”
赵四丫果断抛弃了刚才的问题，脆声声的应道：“好。”
她把碗递给赵章，赵章接了过来，拿出一个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这个你俩吃。”
赵四丫：！！！
“我能吃？！”
“你烤的为什么不能吃？”
赵四丫小小的脑袋里有了一个概念，家里的鸡蛋我烤的我能吃。
她也没多想，看向赵三丫，“姐姐吃鸡蛋。”
赵三丫：“对，有鸡蛋吃。”
虽然是野鸡蛋，那也是鸡蛋啊。
赵三丫和赵四丫这种女娃子很少吃鸡蛋，偶尔家里炒鸡蛋她们能吃上一筷子，那个味道香喷喷的嫩嫩的，她们到现在都记得。
烤鸡蛋和炒鸡蛋不一样，但也是鸡蛋啊。
赵四丫在想：烤鸡蛋会不会比烤鸟蛋还要好吃？
赵四丫戳一下鸡蛋被烫的收回了手，又戳一下鸡蛋，又被烫的缩回来。
那猴急的样子好像刚才叫赵章凉一下的不是她一样。
赵章舀了一瓢水，把烤鸡蛋放了进了水里，水都变热了，捞了出来，敲了个鸡蛋，鸡蛋壳一剥仿佛放屁一样的臭味就飘了出来。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壳剥干净了，一口咬了半个，露出里面的蛋黄。
赵四丫眨了眨眼睛，也去弄了水过来把烤鸡蛋放了进去，放了一会儿捞了出来给赵三丫，给出去后抹了下脸，那小花猫的脸蛋变成了淋过雨的花猫，更脏了。
赵三丫掏手帕给妹妹擦，赵四丫被擦着脸呢直叫：“姐姐剥鸡蛋剥鸡蛋。”光惦记着吃了。
“好好好。”赵三丫把手帕往兜里一塞把烤鸡蛋敲在椅子上，然后认认真真的壳剥了，放到妹妹嘴边，赵四丫咬了一口她再自己咬一口。
赵四丫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就是烤鸡蛋的味道啊，好好吃啊。
赵四丫和赵三丫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一个野鸡蛋，赵章一个人就吃了三个，剩下两个放到了柜子里。
等到张秀花和赵宝根回来，赵章把野鸡蛋端到了他们面前，然后鼓着腰包从他们屋里出来，出来后他直接回了屋，把钱票放好。
第二天，找大队长去了，大队长还在想他这么快就画好了？这靠谱吗？
他隐隐开始后悔的时候，赵章说：“我借个自行车，为了画图纸。”
嗯，不要算他的天数。
大队长：“……”
大队长不太信，但还是把自行车借他了，好歹不是立刻给他图。
赵章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先去了垃圾回收站找零件，这回来那些字画已经没了，不知道是被买走拿走亦或者焚毁处理了。
赵章都不在意，找好了零件没碰到啥破手表啊，破收音机啊，破自行车之类的他也就没多逗留，出了仓库，在门口跟段大爷唠了会儿嗑被意思了一下要了一毛钱，就带着杂七杂八的零件走了。
离开回收站他没急着去供销社，去了理发店，理发票都整出来了今天不剪更待何时。
“给我推了，寸头。”
理发店的剃头师傅：“好嘞。”
开始给赵章洗头剃头，赵章头发原来长的都能盖住耳朵了，这一剃相当清爽，有种从知识文艺青年变成精神小伙的感觉。
赵章照了照镜子，摸了一下头，“扎手。”
然后又忍不住了摸了一下，摸摸这手感还不错，要不他下次带赵小北过来，把他的剃了摸他的。
赵章感觉自己这主意不错，他这小叔叔当的太好了，还帮侄子带去剃头，天下第一好小叔他当之无愧啊。
赵章认真点头，出了门骑向供销社。
供销社不远也就隔了两条街，一进去就能看到墙上的标语。
赵章都没多看一眼，快步走向点心柜台，红枣糕没看到倒是看到了绿豆糕，桃酥也还有，还有一种白色糕点。
“姐这是什么糕点？”
柜台的三十多要四十的女人听到赵章的话不禁摸了摸脸，我看着原来这么年轻的么，她嘴角翘了起来。
“山药糕，糕点厂新出的，味道不错，一斤六毛六，六两粮票。”
她捻了一点渣尝过了，还给自己带了一斤碎的，不要票。
“姐说的肯定不错，那姐你给我拿一斤，还有姐你这绿豆糕怎么卖？”
赵章一口一个姐女人那笑容是再也压不住了，露出牙花子，帮赵章打包，“绿豆糕七毛二也是六两粮票，桃酥一样，六两粮票，五毛五一斤。”
赵章只问了个绿豆糕，她连桃酥的价格都报了。
女人还嫌不够，人都叫姐了，不能让赵章白叫，压低了声说：“动物饼干要不要？姐这边有碎的，不要票。”
第92章 吸血全家幺子（20）
“姐你说的肯定要，谢谢姐了，还要麻烦姐你给我包一斤，再给我称一斤绿豆糕，半斤桃酥。”
赵章把情绪价值拉满，干活女人都没什么不满，还问赵章哪个生产队的，买这么多点心是不是送对象啊，下次来她还给匀不要票的点心。
那热情劲儿，说俩人之前不认识别人都不信。
赵章买完了点心没忘了还有麦乳精、香皂、牙膏……
还好他带了个背篓不然都不好拿，那大包小包的。
赵章这也挺惹眼的，不过倒是没人奇怪，攒票一次性把东西买齐了在这个年代太常见了，赵章又没买什么大件，东西看着多，但再怎么也比不上一件大件。
倒是赵章出去的时候一回头之前点心柜台的大姐还冲着他笑。
赵章背着背篓出了供销社，把它捆在自行车后座，依旧是在国营饭店吃饭，他点了三个菜。
这次他可记得带饭盒了，之前就是没带，只能奉行艰苦朴素，光盘行动，点一个菜，这次带了吃不完可以打包。
然后那个饭盒就被塞满了，盖上盖子赵章还在外面捆了根绳子，再好生放到背篓里，慢悠悠的往杨柳大队骑。
半个小时不到的骑行愣是让他骑了一个小时，还好没人看见，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吐槽。
赵章先把自行车骑回家把背篓放自己屋里，再骑到大队长家把自行车还了。
还了回去躺着睡一觉才拿出纸笔，都不用工具直接在纸上画了起来，画了过去就是笔直的线条。
画了五分钟左右，他放下了笔，“辛苦了，补充一下体力。”
赵章翻出糕点，掰了半块的山药糕，山药糕味道清甜，糕点软糯，入口后绵密，口感极佳。
他又掰了半块绿豆糕，绿豆糕比较传统，在这个人人缺糖的年代它加了很多糖，一口就甜的让人想眯起眼，然后才尝到绿豆的味道。
别人估计会很喜欢，赵章不行。
他又去拿桃酥，桃酥和饼干有点像，硬硬的一块，干干的，但咬下去就会发现它又酥又脆，浓郁的蛋香和油脂香在咀嚼间散发出来。
再咬一口，伴随咬下去的瞬间碎屑扑簌簌的往下掉，香味儿也更浓了。
赵章把整块桃酥都吃了，拍拍手去厨房看了看，没有开水就倒了点温水喝。
麦乳精晚一点也会进了他的肚。
赵章把碗放到灶台上，坐在院子里休息。
坐了一个小时回屋再画个五分钟的，放下笔把剩下半块山药糕吃了，接着又拿了块桃酥。
刚吃完王萍芳回来了，家里还有肉，但放久了会坏，被张大妹做成了肉干。
不用她烧肉，也就恢复了三人轮流下厨的日子。
赵章出来，王萍芳笑盈盈的说：“学习学累了吧，出来走走歇歇，要不要喝点糖水？二嫂给你倒一碗。”
原主不去县城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干活借口就是学习，王萍芳也就这么说。
她之前就觉得小叔子会读书以后和她家那口子不一样，果然小叔子会修收音机会修拖拉机，之前收音机摆在晒谷场还有人嘴硬小叔子不挣工分，这拖拉机一修，那嘴巴也给闭上了，而且不知道多羡慕她小叔子，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拿了五十个工分。
王萍芳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心情别提多好了。
对赵章态度上看起来也稍微殷勤了一点，之所以是稍微那是因为以前态度就挺好，但也就随便盲目投资的感觉，主要是听婆婆话，现在是看到金子了主动投资。
“不用了二嫂，省点糖。”吃了那么多点心，赵章有点腻味，现在不想吃甜的。
赵章回身去了屋里，“二嫂天气快冷起来了，我去县里买了几盒蛤蜊油，给你一盒擦脸擦手。”
他没把给张大妹和李春桃的蛤蜊油给她让她转交，他给买的这表现的机会当然得留给自己。
王萍芳受宠若惊，她从来没收过小叔子的东西，小叔子竟然会想到给自己送蛤蜊油，她男人都不晓得，难怪公公婆婆更喜欢小叔子，瞧瞧人这心意。
“这怎么使得。”
王萍芳推却，被赵章塞塞到了她手里，“大嫂三嫂也有，二嫂你不用客气。”
王萍芳和小叔子推来推去不好看，而且赵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就收下了。
生疏的道了谢，她就把蛤蜊油拿回了屋放好，免得孩子翻出来糟蹋了。
等其他人下工回来，赵章把蛤蜊油拿出来送了大嫂三嫂，送完拎着背篓进了张秀花的屋。
张秀花正在那生闷气呢，赵宝根想躲出去，去听收音机了，她一个眼神，他就没走成。
赵章这会儿过来赵宝根赶紧示意他哄哄他妈。
赵章回了个眼神，等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雅霜雪花膏，“妈我给你买了雪花膏，这个擦脸比蛤蜊油好，擦了之后香香的嫩嫩的，保管你的脸比三丫四丫的还要嫩，整个大队的大娘都要羡慕你特别是那个王大娘。”
想想死对头王大娘羡慕嫉妒的眼睛都发红，张秀花忍不住笑了，“那不成老妖怪了。”
张秀花接了雪花膏，雪花膏一大瓶不是蛤蜊油那一个壳能比的，还有这瓶子多好啊。
张秀花那气是一点都没了。
赵章见状又拿出一个蛤蜊油，“这蛤蜊油，我也给你买了一盒，专门给你擦手。”
“我这糙手还擦什么蛤蜊油。”张秀花开始心疼钱，老幺光蛤蜊油就买了四盒，还有这雪花膏，这得多少钱啊。
赵章不赞同，“手糙了才更要擦，以前妈你不晓得擦是我爹做的不对，你都为他生儿育女多少个了，买个蛤蜊油擦手都舍不得。”
在旁边正高兴儿子把老婆子哄好了的赵宝根被射了一箭，儿子你哄你妈就哄，没事提我干嘛。
赵宝根欲言又止，张秀花瞪过去，“干什么！老幺都说了我给你生儿育女这么辛苦了，儿子给我买个蛤蜊油你都有意见，赵宝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赵宝根：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敢有意见。
赵宝根看向赵章，“儿子你快跟你妈解释解释。”
爹怎么也是一家之主，他现在能过这样的日子离不开他的支持，赵章拉住张秀花的手，“妈爹以前不懂过去了咱们就不追究了，咱们要看现在看以后，对吧爹。”
“对对对。”赵宝根完全没有读出来赵章这话里已经帮他盖棺论定他做的不对，只一个劲应下，只想要张秀花高兴。
赵章拿出一桶麦乳精，“爹赶紧的，去厨房拿热水给我妈泡一碗喝。”
“这麦乳精你自己留着喝，妈不需要，都这把岁数了喝它糟蹋了。”张秀花连忙阻止。
赵宝根看看张秀花看看赵章，张秀花瞪了他一眼，还不给儿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是补充营养的，上了岁数更该喝，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喝，我是让你和爹跟我一起补充营养。”
赵章孝敬么，也不会亏了自己的，他让他爹赶紧去。
赵宝根：“……”
我是去还是不去。
赵宝根还是去了，他只知道，没喝过，也想尝尝麦乳精的味道。
赵宝根知道老婆子惦记着老幺，就泡了三碗，端到了房里。
张秀花那叫一个心疼，拍了赵宝根好几下，然后把麦乳精塞给赵章，“我和你爹尝个味道就行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喝。”
张秀花塞给赵章后扒拉起背篓，那东西多的，她眼睛都看花了，这得多少钱哦，老幺不会把她塞给他的钱都花光了吧。
张秀花捂住心口抽疼不防嘴里被塞了绿豆糕，她嘴巴先大脑一步嚼了一下，甜滋滋的味道和蔓延开来的绿豆味儿她不用想都知道是绿豆糕，这味道比他们做的绿豆汤味道都好，太舍得放糖了，她就没吃过这么甜的。
她以前就吃过两块，这个味道就记了很久很久，没想到现在又吃上了，还不年不节的。
“妈还有桃酥，你也尝尝。”
赵章又要往张秀花嘴里塞被她给拦住了，“以后慢慢吃慢慢吃，不着急。”
哪有把好东西一下子吃光的道理。
母子俩把一背篓的东西清点了一遍，分出一部分张秀花存到了柜子里，其他的都叫赵章带回去了。
赵章出去了赵宝根想去拿绿豆糕被张秀花一巴掌拍回去了，凶巴巴道：“都要吃饭了还吃什么绿豆糕。”
喝了麦乳精还不够还要吃绿豆糕，真是显着他了。
张秀花把赵宝根赶了出去自己端起麦乳精，麦乳精已经凉了，天气还算热，这个温度刚刚好，甜丝丝的让她心里也甜滋滋的。
原来这就是麦乳精的味道，她也是喝过麦乳精的人了。
等吃过晚饭，张秀花打了盆水拿着那条破的不能再破的毛巾把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回了屋先是闻了闻味道，然后挖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雪花膏涂在脸上，脸庞嘴角哪都不放过。
再拿出蛤蜊油挖了一点擦手，“还是雪花膏好用，涂起来香香的，还滑，贵是有贵的道理。”
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都没有用的这么好。
“好不好闻？”她往赵宝根那凑，赵宝根：“当然好闻了，老幺特意给你买的。”还害得我被瞪。
张秀花不理赵宝根，不就是吃醋老幺给自己买没给他买么，也不看看他今天那样，还跟老幺抢吃的，她都不惜的说。
赵宝根还等着张秀花说点啥，一直没等到，转过身来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赵宝根：“……”
第93章 吸全家血幺子（21）
张秀花一大早起来就在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面前转悠，赵大柱眼睛都被转晕了，“娘你干啥呢？老转。”
“你觉不觉得今天有啥不一样？”张秀花高高的抬起下巴。
赵大柱：“娘你这次脸洗的挺干净，之前都有眼屎。”
张秀花一个眼刀子过去，“我没洗干净你不会跟我说啊。”现在给我叭叭叭。
张秀花换了个人，“老二你说我今天有啥不一样？”
赵满福在家里没啥存在感，忽然被点名反应迟钝的抬起了头，看了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
张秀花耐心耗尽，“嘴巴是给你堵上了吗？”
她翻了个白眼看向赵卫星，“老三你说。”
赵卫星：“……”
“娘我先去上工了。”赵卫星呼噜噜喝完了粗粮粥拿着野菜饼子出门了。
张秀花气得倒仰，刚要骂人，赵三丫站起来，“奶奶我知道，你的脸变滑了。”
赵三丫眼睛利，虽然张秀花就涂了一晚上的雪花膏，但她脸这么多年就没用过护肤品，这一用起来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这不就叫赵三丫看出来了。
当然她是看出差别了，但不知道那是啥，昨天小叔叔送了一个蛤蜊油给她娘，她娘晚上一直和她爹说，老幺都知道给我买个蛤蜊油你是我男人都不知道，有了这蛤蜊油我冬天干活手都不那么容易裂了。
她爹：是是是，你的手会滑的跟小姑娘的脸蛋一样。
赵三丫被迫听了一堆私房话，她想，小叔叔给她娘送总不可能不给奶奶送，所以她‘看’出来了。
张秀花顿时眉开眼笑，捂着脸，“是吧，老幺给我买了雪花膏又香又好用。”
“还是三丫眼神儿好，瞧你们一个个的，我都不稀罕说。”
张秀花还哼了一声，吃过早饭特别积极的出门了，家里显摆完了她还要跟老朋友跟王大娘显摆呢。
赵宝根：哼！
偏赵章还在睡觉他也不知道哼给谁看。
老大老二当自己爹鼻子不舒服，他们媳妇儿不好搭公公的茬。
底下的就更不管了，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家里有事不还有爹娘么，他们吃的.安安稳稳。
赵宝根：“……”
*
赵章花了三天工夫拖拖拉拉的把图纸给了大队长，说实话大队长还是嫌快了，不过有头一天的误会在他接受了他三天交图纸这件事。
等他打开图纸看到图纸上那平直的图案还有标记的数据，感觉挺像那么回事，就更顾不得赵章才三天就把图纸交过来的事。
大队长想说点不明白的地方，但看着图纸沉默了许久，“你给我讲讲。”
“大队长你看这里，我改了气门，气门大或者小都会影响充气量，我这么一改可以降低15％~20％的耗油量，还可以通过清洗……”
赵章说起来那是顺的不得了一点磕巴都不打，话也简单易懂，大队长囫囵吞枣大致听懂了，不懂的又仔细问了一下，越听越觉得这事儿有门，比他以为的靠谱多了。
不过改进拖拉机是大事，他还是没答应下来，“这图纸我拿去给农机站的师傅看看，要是能成之前说好的一个不少。”
赵章：“大队长你赶紧去。”
他一点不留大队长，还催促他，说完他自己走了，那是多一点唇舌都不费。
大队长：“……”
这个赵章，有好处嘴甜的好话跟不要钱一样，没好处那是一点心思都懒得花，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队长摇了摇头拿着图纸骑上自行车去农机站。
农机站一共三个师傅，八个学徒，附近这一片的公社拖拉机出了问题都要找这三个师傅修理。
这阵子三位师傅忙的够呛，今天就给安排的轻松一点，都在农机站里坐着呢。
拖拉机送过来他们在边上看学徒干活就好，他们不行了才落到他们头上。
唐师傅端着茶缸子在一旁坐着跟钱师傅闲聊，只有周师傅在一旁盯着学徒工修理。
“老周这显得他多认真啊。”
“你管他呢，再认真挣的也还不是比我们少。”
认真技术好又怎么样，做事一板一眼，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他婆娘还在家跟他吵呢。”
“吵啥了？快给我说说。”
“还能有什么，嫌他挣的比咱们少呗，同样是农机站的师傅他家日子过的紧巴巴，我们么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这谁也怪不了，就怪老周自己太轴。
他们正聊着一人跑过来，“唐师傅松树大队拖拉机停半道儿上了，他们大队的拖拉机手怎么都修不好，你过去看看。”
这临时找上唐师傅的自然是有关系的，或者说拿钱加塞，而且过去了他还能吃顿好的，唐师傅也不说啥，让学徒拎上工具箱跟着走。
一会儿钱师傅也带着学徒离开了。
周师傅这边的学徒不忿，“凭什么有油水的活都让他们干了？”
他们却在这吃力不讨好。
周师傅训斥，“修理要专心。”
“师傅……”
周师傅严肃的看着他，他硬是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学徒嘟囔：“不说就不说……”
“周师傅你这边闲着吧，杨柳大队的大队长非要见农机站的师傅，你过去看看。”
之前叫唐师傅和钱师傅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找周师傅，同一个人但是没人会把这当作一回事。
只要在农机站待上一个月就知道，有油水的活是唐师傅和钱师傅的，那下面大队拖拉机有问题又不能不处理，不会来事的就让周师傅来，也是给上下一个交代。
周师傅一走剩下的仨学徒两个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跟着周师傅没有出路的，当了正式工也跟他一样。”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安排给周师傅了。
一个凑到另一个耳边，“之前小风不是也跟周师傅的，听说他送了东西给唐师傅，他才去的唐师傅那边。”
“你姐不是在供销社，咱俩一起出钱让你姐弄点好东西，咱们给唐师傅或者钱师傅送去……”
周师傅也有一个办公室，准确来说是三位师傅的办公室，另外两个不在，和他独立办公室也没差。
他过来就看到被领了在办公室门口等着的杨柳大队的大队长。
他打开办公室门，大队长跟在后面，“周师傅是吧？”
周师傅点点头，“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这有几张改进拖拉机的图纸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大队长递上烟被周师傅推开了，“图纸给我看看。”
都不知道哪来的图纸，可不能乱改。
一会儿他要好好跟这位大队长说说，拖拉机是一个大队的命，弄坏了哭都要哭死。
周师傅眉头皱着，本来就严肃的脸看着更具威严。
大队长被看的心慌，赶忙把烟插到口袋里然后从布袋子里拿出图纸，他刚想展开直接被周师傅拿过去了。
周师傅打开图纸，锋利的眼芒在看到图纸上的内容后转变成了柔和，再转变为惊喜。
他查看后面的图纸，一口气把这几张图纸都看完了，又反复看了好几遍，看的大队长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大队长忐忑是不是赵章的图纸有很大的问题，周师傅才这么看来看去？
在大队长心底越来越虚的当口，周师傅终于放下了图纸吐出一口气，缓缓说：“这几张图纸一点问题都没有，把拖拉机存在的噪音高耗油量大等一些问题都解决了，这是哪位专家设计的？你怎么还来问我？”
“这放到机械厂可以直接进行生产了。”
大队长傻眼了，傻傻的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蠢的问题，“这么说拖拉机这么改进完全没问题，还很好？”
“当然。”周师傅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他，因为他知道拖拉机对生产队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在他看来是一句理所当然的回话，在别人那里或许就是一颗定心丸。
大队长笑了，这么改进以后他们大队能省不少柴油，还能干更多农活，可以再开些荒地，让大家吃的更饱。
大队长要去拿图纸被周师傅压住了，“你这不是要改装吗，肯定需要工具和材料，我可以帮忙。”
说周师傅死板吧，这会儿却冒着一股机灵劲儿，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专家交流交流，提高一下技术。
大队长大小是个官儿，何况周师傅真不是那种能藏心思的人，大队长一点不费劲的就看出来了。
他想认识赵章，在大队长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当然大队长还是等跟周师傅一起在农机站把事情办好了才带他回生产队，免得他见着人反悔。
毕竟赵章不是啥专家，看着还那么年轻，他自己不都怀疑他的本事把图纸拿过来找周师傅看了。
周师傅啥也不知道，跟几个学徒说了一声就跟着大队长去杨柳大队。
周师傅一到杨柳大队就迫不及待催促大队长带他去见专家。
大队长把图纸放好了，自行车留在院里，然后才领着周师傅去老赵家。
周师傅后知后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大队长领着人到老赵家门口，门开着，赵小北赵三丫赵四丫都在院子里。
“我找你们小叔叔。”
大队长带着周师傅进门径直到赵章屋子这边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声音。
周师傅热切的看着门板，心里还有些紧张，他不断罗列自己这些年碰到的一些问题，都没有发现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成熟稳重，甚至可以说过于年轻。
“吱嘎――”老式的门板拉开响起它苍老痛苦的呻吟声。
第94章 吸全家血幺子（22）
赵章打着哈欠，头发理成寸头后乍一看不过是半大的小子，实际上他也不大。
他看到大队长，又看了一眼周师傅，不认识。
“大队长是要改装拖拉机了吗？”
赵章想不到大队长还能找他干嘛，总不能为了自行车。
“东西准备好了没？”
大队长：“东西我都跟农机站的说好了，这两天就能拿回来，你看啥时间合适把它改装了。”
周师傅听着赵章和大队长商量改装拖拉机的事情不得不相信大队长要带他见的专家居然是面前这位……少年。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目光呆滞，足可见这件事令他有多震惊。
他才多大？那些图纸都是他画的？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震耳欲聋，周师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那个……”他的声音艰涩干哑。
大队长一拍脑门，他说好像忘了啥事，光顾着和赵章聊了。
“章子这是农机站的周师傅，他看了你画的图纸说要过来见见你。”
“咱们事情也聊完了，剩下的你们聊。”
大队长没走，去坐在赵章惯常坐的椅子上，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赵章又打了个哈欠，整了整衣服，原主人懒在外面还是要装着是那么一回事的，没把衣服的褶皱抚平他索性不管了问周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图纸都是你画的？”周师傅还是跟赵章确认了起来。
赵章：“我高中毕业了。”
虽然原主的成绩很水，但高中毕业的确能让人高看一眼。
周师傅承认高中文凭是高学历，但“这些高中学不到。”
“高中有数理化。”高中知识就是基础，再看点课外书，也不是不能发展发展的不是吗。赵章敢拿出来就不怕查。
周师傅沉默的看着赵章，话在心里打了个转又打了个转。
“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拖拉机长下坡会造成温度过高而冒烟是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拿了问题考赵章。
赵章估摸大队长能这么快把事情办好应该多亏了面前这位周师傅。
而他能从改装拖拉机这里面得到好处，还是回答了一下，“是因为频繁制动，平时注意不要频繁制动就可以了。”
“发动机漏油了要怎么办？”
“密封件老化或者损坏，更换密封件就可以了。”
……
周师傅一连几个问题都没有难倒赵章，他开始把自己遇到的问题抛出来。
不过片刻两人就考察换成了请教，前者为人师后者为人徒。
周师傅鬓角还带了几缕白发一脸的认真求教，赵章却看起来只是一个高挑少年言语间举重若轻，明明该是违和的画面，却是出奇的融洽。
赵小北杵着下巴望着赵章，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小叔叔亮闪闪的，让人想要和他一样亮闪闪。
大队长：豁，他还小瞧了赵章这小子的能耐，瞅瞅，瞅瞅，那些工分给的值啊，谁要是不服气？憋着，有本事你也把拖拉机给改进一下，他照样给工分。
赵三丫：小叔叔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赵四丫：唔，小叔叔还要吃烤野鸡蛋吗？我还想吃。
赵章不是免费陪聊的人，何况还带指点，没几分钟就结束了这场反转聊天。
周师傅觉得是自己欠考虑了，学徒想跟师傅学本事还要免费打白工送礼，他这空口白牙就让人解答。
周师傅老脸红了红，和大队长说了一声依依不舍又飞快的离开。
骑着自行车回农机站的路上思忖着自己准备点什么送去给赵章。
下班一回去就拿着单子跟媳妇要钱要票。
周师傅媳妇听的那个火大还要钱要票她给他变出来吗？不晓得自己家里的情况吗？
她本来还能忍忍，才吵过不久，总不能顿顿吵，但看到那个单子她忍不了了，叉腰大骂：“你挣的本来就比别人少，瞅瞅人家孩子，能买的起S市最流行的玩具，你呢就只能买县城的，别人三天一顿肉，咱们一星期割点肉你还要往爸妈那里送，现在你跟我要钱要票买东西，没有！”
真当自己挣的多家里多宽裕一样，也不看看钱怎么花的，买菜要钱水要钱买衣服要钱他抽烟要钱，哪哪都要钱，他还时不时贴补父母，这她也没得说的毕竟公婆养了自家男人二十来年，他们结婚也是老两口出的钱，但他们家日子真没公婆那么好过。
也真的没剩多少钱，攒了那么多年也就八百块不到，他们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大了。
他们结婚怎么办？她都急得嘴角天天睡不安稳了，他还张口就要钱要票。
“你就不能也跟老唐老钱一样多往家拿一点？”
周师傅媳妇说出这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老周这轴性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但她心里那股气旺的很，梗着脖子就是不把话收回去。
周师傅张了张嘴，看到媳妇儿眼角的皱纹和紧锁的眉头，再也不见当初那个脸蛋圆乎乎，一看见他就笑，如同温暖又自得的向日葵一般的姑娘。
他颓然的垮了肩膀，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走出门也没走远就在楼下徘徊，想要抽根烟发现火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他又把烟插回了烟盒，呆呆的望着路边的野草。
“爸，妈喊你回家吃饭。”周师傅的小儿子跑了过来。
周师傅心里松了一点，想到媳妇跟着自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他那颗心又沉了下来，闷闷的跟着儿子回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听到身侧媳妇的动静，不敢再翻，背挺的僵直。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还可以，之前媳妇跟自己吵他当她眼红老唐和老钱家，但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是媳妇在后头精打细算，才让日子看起来比一些人过的不错。
是她扛了一大半的压力，他才能一直固执的坚持自己想坚持的东西。
他还记得自己跟媳妇结婚那天说过的话。
周师傅闷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第二天还是一样的上工。
他等着杨柳大队要的东西，他想亲自送过去，但可能是他盯着，农机站说好的这两天也没准备好。
周师傅没再任劳任怨，坚持让他们立刻马上办下来，每天修拖拉机，他经常要往仓库跑，里面有什么他还能不清楚吗？
他就守着他们，盯着他们。
那些人搪塞也搪塞了，赶也赶了，见着周师傅心烦，没办法给办了。
等东西办下来，他打了个电话让杨柳大队的大队长过来领，签个字，交了钱，他让三个学徒跟着自己去杨柳大队，长长见识。
然而等了半天只有一个邓党生。
邓党生小声说：“师傅你别等了，他们应该是在唐师傅那边。”
他们没在师傅面前说，但是师傅一走就没那么顾忌了，他大致都听到了。
他想跟师傅说一声，但是师傅这性子除了心里难受什么也不会做，还会帮着他们去唐师傅那边。
之前师傅就是这样，所以那俩新来的想走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那俩光看见唐师傅钱师傅嘴角带油手里阔绰，不晓得他们把技术把的有多死，没有技术他们就别想转正，迟早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周师傅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那就你跟我走。”
“小邓啊，多学着点，以后这路子才能往宽了走。”
邓党生明白着呢，“师傅你放心，我不眼馋。”
周师傅没有纠正，以后小邓会知道的。
周师傅带着邓党生和杨柳大队的人一起回了生产队，赵章见到两人，知道周师傅打什么主意，旁观有什么意思，自己动手才理解的更透彻不是。
赵章就在旁边说，让周师傅带着邓党生在那干。
周师傅和邓党生都不是那种话多的，周师傅还担心邓党生年轻看不明白私下跟他掰开了说。
所以大队长来看的时候就是周师傅和邓党生在那忙活，赵章在一边坐着，右手边还架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茶水和点心，活脱脱一副地主老爷的模样。
大队长：“咳咳。”
赵章看向大队长，“大队长是不是有谁又闹事了让你去解决，看把你渴的，喉咙都这样了，快坐快坐，喝口茶，歇一歇。”
大队长看着赵章。
赵章回看他，怎么了？他说的没错啊。
大队长：“……”
“注意点影响。”
小心被人举报。
赵章：“我这不是很好么？总不能不让八辈贫农吃点心喝野茶水。”
赵章尤嫌不够，“我们农民生活过的富足了才能说明国家强大了，我们农民都能喝茶了，才能说明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
“打住打住。”再说下去他们都已经超Y赶M了。
大队长见赵章不明白，直说了，“你动动手，帮着一起做。”
赵章还没说什么，周师傅先开口了，“不用，赵师傅坐着就好，这些活我带着小邓就能干，赵师傅是好心给我们实践的机会。”
赵章看大队长，看吧不是我不想干，实在是插不上手啊。
大队长：要不是知道你的‘斑斑劣迹’我就信了。
才说大队里他名声好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又要传他多懒多懒，偏这就是事实。
大队长一抹脸，他去跟赵宝根说去。
赵章家庭帝位毋庸置疑，大队长的良苦用心注定是白费了。
有那些工具和材料改进还是不够的，还需要电焊，没有周师傅就要麻烦一点，大队长跑机械厂，生产队对厂子。
现在有周师傅，周师傅堂叔在机械厂，虽然还是生产队对厂子，但事情好办多了。
周师傅放下手里的工具，把东西归置好，“再过两天这台拖拉机就能改造完成了。”
“小邓啊你在这学的东西都要刻在脑子里知道吗？”
第95章 吸全家血幺子（23）
“师傅我知道的。”周师傅说什么邓党生就听什么。
他知道师傅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师傅，不会害他的。
周师傅坐在自行车后面，邓党生在前面骑，他把周师傅送到家，他再走回去。
*
S市融合机械厂
曾鹏波测完数据，一看时间比较晚了，“今天就到这里。”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活动活动手脚，陆陆续续离开。
曾鹏波从厂子里出来，门卫喊住了他，“曾副总工你的信。”
曾鹏波接过没看直接塞到了包里，推着自行车到了厂子外面，然后坐在坐垫上骑回去了。
厂里给他分的三室一厅，他只有两个孩子住的挺宽裕。
停好自行车，他拿上包上楼打开了自家的门。
“爸爸！”女儿大声叫道，显得十分开心。
接收到妻子责怪的目光，曾鹏波摸摸鼻子，他昨天还跟妻子说今天一定会早点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曾鹏波的女儿过来拉曾鹏波坐下，看向妈妈，曾鹏波的妻子将蜡烛插上，点起来，烛光中她闭着眼睛许愿。
曾鹏波陪着女儿过完生日，他嘴角上扬着回了屋，“瞧你们饿的，下次你和女儿早点吃。”
“是你的宝贝女儿非要等你回来。”
曾鹏波：“是，是她要等，你不等。”
曾鹏波妻子嗔怪的瞥了他一眼。
曾鹏波和妻子闲话家常间收拾好准备睡觉，想起来从厂里出来收到一封信。
他又出去拿了公文包到书房，取出信一看，“老周竟然还给我写信。”
曾鹏波稀奇。
他和周庆是大学同学，他成绩比周庆好，又是S市的户口，毕业被安排到了S市的融合机械厂，这一干这么多年，也小有成绩混了个副总工。
周庆成绩比他差，但人努力，分配还没下来他还找过周庆问他要不要和他分配到一个地方，周庆固执，说学校怎么分配他就去哪。
最后回了家乡在进了农机站，之后他们联系了一年，后来就断了，要不是这封信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这个周庆。
大概是老同学的忽然来信，加上女儿过生日，曾鹏波心情格外的好。
他打开信封，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份别的。
他先看了信。
亲爱的曾鹏波同志，
你好！
许久不曾联系，但我依旧冒昧的写了这封信……
曾鹏波看完信打开另一份也就是信中所说的图纸。
他把图纸打开，他和周庆待在农机站修拖拉机把拖拉机钻研的透彻不一样，但他的研究经验却是远胜于周庆，他看起图纸来比之还要快上三分。
“这真的是周庆口中才刚毕业不久的高中生所画的吗？”他由心发问。
问归问，他心里却知道周庆不是开玩笑的人，更不会把这件事拿来开玩笑。
更何况他这个层次的人，见过的天才不知凡几，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天赋格外突出，却没有发挥的机会。
这样的人才就该来他们融合机械厂。
第二天一大早曾鹏波就拿着信和图纸去了厂里。
*
两天转眼即逝，周师傅完成了最后一点活，赵章、大队长、赵鸿都在。
大队长站在边上看着外表变化并不大的拖拉机，紧张的直搓手。
拖拉机是队里的重要生产工具，改造也花了不少钱，一件件事情都是他亲自敲定下来的，今天就要验收成果，他不紧张才奇怪。
赵鸿不知道怎么的也是站着的，盯着拖拉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周师傅和邓党生也都颇为激动。
唯有赵章，坐的安安稳稳，屁股都没挪开椅子。
大队长最近是长见识了懒得说他，招呼着赵鸿上去试试。
赵鸿还没上去，一群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就进了生产队。
“人呢？杨柳大队的大队长呢？”
大队长赵昌盛听到动静，让赵鸿先别试，然后就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刚出来就被一群红卫兵堵了个正着，他还没开口就有人推开了他往里面跑。
“拖拉机在这里面。”一声招呼这群人便加快了脚步。
赵昌盛不知道这些人来干什么，只要跟这群红卫兵沾上准没好事，他没进去，跑到外面抓住了过来找赵章的赵三丫，赵三丫后面跟着赵四丫。
“你去地里把队里的人都叫来，就说红卫兵来了。”
赵四丫没记忆赵三丫却是记得她唯一次跟着她娘去县里，碰上戴着红袖章的人欺负人，她娘说那是红卫兵，之后就再不带她去县里了。
赵三丫转头对妹妹说：“你跑去找奶奶，就说红袖章来了。”
赵四丫鼓着腮帮子认真点头，转身往田地那边跑，赵三丫比她更快一下子就超过了她，等到了田那边她就边跑边喊，生产队的队员直起腰朝着田埂走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知青们安排的远，听到赵三丫的声音的时候那边都聚一片人了，他们还探头往那边望，想知道发生啥了。
听到红卫兵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城里比乡下更风云诡谲，他们这一波知青基本都看到那些红卫兵是怎么打砸抄家的。
甚至有的人还当过红卫兵，后来被家里人塞进知青队伍下了乡那脑袋才渐渐冷却下来，开始后悔庆幸。
后悔自己当初跟着那些人干了不少过分的事情，庆幸及时被家人塞到乡下，不然不知道要干出多少令他们后悔终生的事情。
他们在杨柳大队越久越知道杨柳大队有多好，就是立典型都是走个过场，顶多把脏活累活给地主和下放的人，不会一天天搞什么批斗、游行。
现在红卫兵过来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他们不想虽然艰苦，但尚算平静的生活升起波澜。
“走，我们去看看。”
郑惠娇：“有什么好看的，小心又被记分员嚷嚷着不认真干活，扣工分。”
郑惠娇嚷嚷完了见没人理她一个两个的都走了，她也连忙跟上，跟在后面嘴巴里嘀咕，“戴同仁那个家伙呢？怎么没看到他？”
另一边张秀花听了赵四丫的话立刻扯着嗓子喊，其他大娘听到也一个模式的喊，那话跟风一样传了开来。
一群人呼啦啦的朝着大队跑去，手里还拿着干活的家伙。
赵昌盛交代了赵三丫喊人的事情，转身就回去了。
“我是杨柳大队的大队长，我是，你们这是……”
带头的王富国手里拿着红宝书，“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注：语录）我们接到举报，你们破坏农业生产用具拖拉机，企图让松河县的粮食产量大幅下降，让整个松河县陷入饥荒。”
“尤其是你这个大队长以及一个叫赵章的队员，你主持这个阴谋，他来行动。”
被扣了一顶大帽子的赵昌盛脑门青筋抽了一下，“我是杨柳大队的大队长，我带领着我们杨柳大队拿下五次先进大队称号，奖状还在大队里挂着呢，我为什么要破坏农业生产用具，降低大队粮食产量。”
“是松河县粮食产量，你想让松河县陷入饥荒然后趁机做点什么，至于做点什么，把你带回去好好审审就知道了。”
王富国一挥手，后面的红卫兵就上前想要扣住赵昌盛。
赵鸿跑过来挡在前面，“我们没有破坏生产用具，我们是在改进拖拉机，我们大队长是跟农机站申请过的。”
周师傅也走了过来，“我是农机站的修理师傅，这次拖拉机的改进就是我在进行。”
邓党生站在周师傅身边没有一句话，但守护的姿态一点没少。
“农机站的师傅？”王富国上下打量着周师傅，昨天他在城里吃了挂落，今天看到举报信想出口气，顺带捞个功劳，没调查就来了，毕竟一个小小的生产队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不成。
倒是没想到还有一个农机站的修理师傅，不知道有没有背景，再说了人把农机站的修理师傅都请过来了他那个理由也站不住脚。
一个红卫兵凑到王富国耳边说了什么，王富国冷嗤一声，“你就是帮杨柳大队长打掩护的一员，你竟然还敢站出来，正好一起带走。”
“还有那个叫赵章的，人呢？”
“人在哪？”
“我在这里。”赵章在里面喊了一声。
王富国：好啊，竟然躲在里面，还敢应声，真是太嚣张了。
王富国让人抓了赵昌盛几个，他自己带着几个人进了仓库。
他们一进仓库就看到了最显眼的拖拉机，赵章就坐在拖拉机驾驶座上。
他摇动拖拉机的曲轴，点火，拖拉机响了起来，“突突突……”
一样的声音，但是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的赵鸿一听就听出来它降低了很多，他想进去看看，却是被扣的更紧了。
里边赵章开着拖拉机朝着王富国他们过来，“请问我们破坏了哪台拖拉机？”
王富国一时语塞，他接到举报是杨柳大队自己的拖拉机，现在面前这台拖拉机能动，怎么说的上破坏。
王富国还想着怎么把人带回去，就见拖拉机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朝着他们开过来了。
“你还不停下！”他强撑着没有后退，实际上脚已经先于他的想法往后撤了半步，一副随时就要转身逃跑的样子。
其他人同样好不到哪去，两腿发抖想要往仓库外面跑，但王富国还在这，他们要是跑了王富国非得给他们小鞋穿。
再说了他们不信赵章一个乡下小子还敢把拖拉机开过来撞死他们。
量他也没那个胆量。
他们瞪着拖拉机上的赵章。
“我不会开拖拉机，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我们生产队的拖拉机能开，我们没有破坏农业生产用具，哎哎，你们快闪开……”赵章抓着拖拉机方向盘使劲喊。
第96章 吸全家血幺子（24）
王富国听到赵章说自己不会开拖拉机还不信，觉得他是吓唬他的，但随着拖拉机向他们不断逼近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富国不淡定了。
他转身要跑发现身后那些人都已经跑了，离他好几米远。
你们这群家伙给我记住了！
王国富听着后面的突突声顾不得记恨，撒丫子往外跑。
赵章在那努力控制方向盘歪歪扭扭的开出了仓库大门，嘴里依旧不忘喊着：“快闪开，快闪开，我不会开拖拉机……”
不会开和有没有胆子撞完全是两码事，前者那是真撞上来没得商量，后者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敢。
听到这声音又看到刚才跑的贼快的一群人，在院子里押着赵昌盛几人的红卫兵心里也慌慌的，看到赵章开出来那个架势，人也不管了，直接管自己跑了。
王富国都跑了他们还待着干什么，等着被撞吗？
他们是跑了，赵昌盛他们不能丢下拖拉机不管啊。
对，没错！赵昌盛和赵鸿眼里只有拖拉机，倒是周师傅担心着赵章，邓党生则是师傅担心啥他跟着担心啥。
赵昌盛喊：“你快停下啊，快点停下来。”
赵鸿喊：“踩刹车，踩刹车就能停下来。”
“哪个是刹车？”
这话一出赵昌盛和赵鸿还没明白，周师傅却已然知道赵章这是在装。
毕竟他连拖拉机怎么改进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哪个是刹车。
周师傅心里松了一口气，倒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要是说出来红卫兵肯定要把赵章带走，反正没人知道他知道哪个是刹车，咬死了不会开拖拉机红卫兵也拿他没办法。
周师傅没啥演技就跟着在旁边操心，当然此时大家的目光都在赵章身上，没看出来他在其中浑水摸鱼。
赵鸿：“椅子下面，刹车就在椅子下面，你拉它，拉到最大。”
赵昌盛：“你听阿鸿的。”
两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赵章还握着方向盘，“我不敢放，我怕一放就撞哪了。”
他说着还朝着赵昌盛那边开了开，赵昌盛赶紧往后斜方跑了一段。
躲在院子外的王富国看到这一幕腿都在发抖，特么的这人真不会开拖拉机，还好老子跑的快。
王富国目光阴狠的盯着赵章，赵章毫无所觉，控制着手里的方向盘，扭来扭去朝着院子大门口来了。
王富国心里一抖，刚才什么想法都散了，赶紧往后撤。
赵章还在那喊：“我们生产队的拖拉机没坏，我们没有想要让松河县的粮食产量下降，让松河县闹饥荒，我这就是证明。”
王富国：“……”艹！
王富国那股气又提起来了，他就不信了，一群乡下人他还整不过，他就等到这拖拉机没油。
等到那时候他统统给带回去，他也要让这小子尝尝被追的滋味。
一群人挥舞着家伙事儿跑过来了。
张秀花腿脚比那些男人们都快，“我们拿几次先进大队就真当我们只会种地了，竟然敢欺负到我们杨柳大队的头上来。”
“大家伙让他们好好看看，咱们杨柳大队究竟是啥样的！”
张秀花率先带着柴刀往前冲，后面一群人手里不是锄头就是顺手捡的树枝，还有拿不知道被哪个小子丢路上的竹棍，一个个挥舞着冲向王富国等人。
王富国：“艹！”
穷山恶水出刁民，刁民！
“都给我撤。”
王富国带着一群人直接跑了，不跑不行他们手里都有家伙，人还比他们多，一个个气势汹汹的，不跑的是傻子。
张秀花对着地面呸了一声，得意的扭头想找大队长，不想大队长没看到，看到了拖拉机上坐着的是赵章，瞬间魂都飞了。
张秀花嘴唇颤抖着，“章子，老幺，你你你……你怎么在拖拉机上？你快停下啊。”
张秀花急的直跺脚，老幺从来没开过拖拉机，这要怎么办啊？
赵章抓住手刹一拉，拉到极限，拖拉机缓缓停下。
张秀花立刻跑过来捧住他的脸又拽着他的双肩前看后看，确定他没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可吓死我了。”
赵章还没安慰，张秀花高兴的说：“章子你会开拖拉机啦？！我就知道我家章子聪明，拖拉机一开就会都不用送去培训。”
张秀花得意的走到平时一起聊天的大娘跟前，“我家老幺会开拖拉机了，多难学啊，阿鸿之前都培训了半年，我家老幺之前都没碰过拖拉机，今天头一次，他就会了。”
大娘们：“……”刚才急得要死的是谁哦？
张秀花看不见，根本看不见，她继续说：“我家这老幺啊，哎，不像我家前面几个书都读不进去小学没念完就滚回来种地了，他呢，还没去学校就会拿着日历本在那念，我就想着啊老幺这么聪明说什么都得给他送去念书，这不小学毕业他考上了初中，初中毕业考上了高中，也就是现在大学不让上，不然我家非得出一个大学生，那就是咱们大队唯一的大学生了……”
可惜了她唯一大学生他娘的名头哦，这大学怎么就取消了呢。
她本来应该比现在更风光的。
张秀花在那痛惜，又叭叭炫耀她儿子的聪明事迹。
有人想反驳吧，可赵章的确上了高中还修了收音机，拖拉机都是他修的，他现在还会开拖拉机，就是不服气，那一扒拉也不得不服气。
这赵章咋就是张秀花生的呢，要是投胎在他们家现在风光的就是他们了。
众人羡慕嫉妒恨。
赵昌盛被张秀花一口一个大学生提醒了，之前上头文件下发，虽然高考没了，但是国家开始招工农兵大学生。
他们公社没名额他也就没仔细研究，但是松河县就那么些公社，这轮也该轮到他们公社，他们杨柳大队拿了那么多次先进大队争取这个名额还是很有希望的。
去上过大学赵章这小子肯定更有能耐，拉拔一下他们大队，他们大队的日子还不蒸蒸日上。
就是赵章这小子这么懒，别到时候懒得去上大学。
真到那个时候他押也得把他押上火车！
赵昌盛心里头定了，又琢磨起举报的事情，队里队员有什么事情都捂在锅里烂也不会把外面的人招过来，还是红卫兵，这肯定不是队里队员干的。
周师傅那边更不可能，举报的人一看就是冲着他和赵章这小子来的。
别的大队他们也扯不到红卫兵那边，而且他们又不清楚他们拖拉机的事情。
赵昌盛想来想去就想到知青头上了，他们不是本地人不会遵守他们的默契，每次知青送过来都能惹出一些乱子。
今年还送了两个祖宗过来，一个娇生惯养，拈轻怕重，嘴巴坏的很，一个口号喊的那叫一个响，被赵章那小子压下去了，还时不时冒个头。
赵昌盛大队长也不是白当的迅速锁定了戴同仁，在一群知青里看到缀在外边的他。
他没有证据，这事还得等一等，现在给嚷嚷出来队员们不管三七二十一能把人打一顿，这么多人一人一下都要戴同仁半条命。
他再去知青办一说，他们有理都变没理。
戴同仁不知道自己自以为做的隐蔽的举报已经暴露无遗，他嫌弃那群红卫兵一点用都没有，一辆拖拉机而已，速度那么慢，怕什么？直接把人拽下来就是了，把人一带走这事儿就定了，大队长和那个赵章都没好果子吃。
现在这样事情指不定不了了之，还要他另外想办法。
没用，太没用了，一群废物！
戴同仁手指顶了顶眼镜。
郑惠娇嘀咕：这个戴同仁哪冒出来的，刚才不是不在么。
*
红卫兵都走了，队员们和知青都被打发回去继续干活。
赵章给张秀花长脸了她干活那叫一个有劲儿，虽然耽误了一阵今天活没少干，死活拉着记分员找赵昌盛多记了一个工分。
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回家就把赵章捞出来询问红卫兵是个啥情况，到底为啥来的？
赵昌盛那老小子说的也太少了。
赵章把王富国他们的话原模原样的一说张秀花瞬间由高兴转生气，“谁啊敢举报你？肯定是那伙知青。”
张秀花想也不想就把锅甩在了知青头上，偏还没甩错。
“我找他们去，他们占我们口粮不说，现在居然还敢举报我儿子，不把他们轰走我不姓张。”张秀花撸袖子就要去干架。
赵章把人喊住，“妈，大队长会查的，你这样大队长还不好把人轰走。”
知青不愿意来，他们大队还不愿意接收，但有啥办法，上面给的指令，不接收也得接收。
现在这有借口了，不能全部送走，但把刺头送走大队也能安生不是。
张秀花没上过学，但生活经验几十年呢，琢磨了一下赵章的话就明白了，哼哼，“那就让人再逍遥快活一会儿。”
因为赵章受到了惊吓（？）张秀花让张大妹把肉干拿出来炒了，又弄了个水煮蛋给赵章让他压压惊。
赵小北舔着嘴上的油，小叔叔多受几次惊吓就好了。
赵章要回屋门没关上赵小北堵住了门向他招手，在他耳边说了这话。
赵章：“……”你小叔叔我要被你孝死了。
赵章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看着赵小北吃痛的捂住额头，他给自己泡了一碗麦乳精在赵小北面前吹，那热气像是要飘到赵小北心坎里。
他深深的吸着气，香甜的味道成功让他嘴角流出了口水，他一抹嘴，“小叔叔给我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我都没喝过麦乳精。”
第97章 吸全家血幺子（25）
“我喝过，我给你形容一下，一股乳香味，实际上它也加了炼乳和乳粉，模拟牛奶的味道和口感，浓稠略带甜味，又香又好喝，对了你没喝过牛奶，可惜了，我说了你可能也体会不到。”赵章可惜的摇摇头。
已经被馋的口水泛滥的赵小北连忙说：“小叔叔你给我喝一口我就知道了，不可惜。”
赵章眨眨眼，冲着张秀花的屋子喊：“妈，小北想喝我的麦乳精。”
“多大人了还和小叔叔抢吃的，我看你是皮痒了。”张秀花人还没出来声音先传到赵小北耳朵里了。
赵小北屁股一紧，想跑又舍不得麦乳精，“小叔叔你就给我喝一口吧。”
赵章淡定的端着麦乳精，紧接着张秀花出来追着赵小北教育。
他喝了一口麦乳精，欣赏这动人的画面，“不烫不冷，刚刚好。”
赵四丫在旁边看的炯炯有神，小脑子里好像长东西了。
*
担心红卫兵还惦记着赵章，张秀花让他别去县里，在生产队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
然而赵章刚躺平了一天，匡贵杰找上门了，“纺织厂又要招技术员，你赶紧去报名。”
赵章：“……”其实不是很想去。
“之前不是招好了吗？”
“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名额。”
匡贵杰话是这么说，但名额哪是那么容易增加的，何况还是技术岗位。
稍微一思索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招工就放了那么一天，把范围缩那么小，指定是有人选，只是走个过场。
现在人进去了，但是不顶用啊，只能继续招人。
赵章：技术岗就技术岗吧，进去了再想办法转个清闲的岗位。
赵章和张秀花说了一声带回来一个赵小东，张秀花担心他说什么都要他多带两个人，赵章一阵哄才变成赵小东一个。
赵章借了自行车，赵小东坐在他后面，他在前面骑，跟着匡贵杰，中间还不能停，这难度比平时加了一倍不止，他后背都汗涔涔的了。
停在纺织厂门口的赵章：……得让家里人都学骑自行车，以后他就坐后面休息。
赵章把自行车交给赵小东了，赵小东拘谨的站在大门口，看着纺织厂。
纺织厂不是什么万人大厂，但也有两千多人，在松河县规模算大的。
对于赵小东这种觉得能端上工人铁饭碗就了不起的人来说它就更大了。
光看着厂子外面他眼里就羡慕的不得了。
门卫看了他好几眼了，他都没发现。
门卫冲着赵小东招了招手，赵小东指了指自己，看到门卫点头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你是小赵他哥？”
见赵小东还一脸的不明白，“就刚才和你一起来的。”
“那是我小叔叔。”
门卫仔细瞧了瞧赵小东的脸，“不像。”看着比小赵老。
而且当叔叔的嘴皮子那么溜，这侄子却跟块榆木疙瘩似的。
“匡科长找你小叔叔干嘛？”
赵小东：原来那是一个科长，一听就很厉害。
今天小叔叔是不是就要有工作了？那奶奶不得在大门口说上个三天三夜？
赵小东直乐呵，“我小叔来参加招工的。”
门卫继续打听，为啥匡贵杰就找上他小叔叔了。
赵小东挺直腰杆，“我小叔叔聪明啊，我奶说了他从小看着日历就会读，我奶觉得不能浪费了小叔叔的脑子，一拍大腿就把我小叔叔送小学去了，小学毕业又升了初中，初中又考中了高中，我奶说了要不是大学取消了我小叔叔指定能当大学生。”
门卫一脸不信，高中生在乡下稀罕，但在县里，他当门卫这么久，见过不知道多少个高中生，初中考高中还好说，高中考大学啧，要是那么容易他们厂也不会就两个大学生了。
一个当了副厂长，一个是技术部的主任，副厂长厂长有时候都得听他的。
赵小东：“你别不信，我知道你觉得高中生不算个啥，那些知青不还有读了高中下乡的。”
“但是我小叔叔不一样，他们知青不会的我小叔叔会，他会修收音机，会修手表，还会修拖拉机，我们生产队那台拖拉机被我小叔叔一修声音都变小了，油用的也少了，你就说我小叔叔这样的人能不能考上大学？”
“你小叔叔会修这么多东西，了不得啊。”这不是技术员么。门卫竖起大拇指。
赵小东嘴角瞬间咧到了后脑勺，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夸赵章而是夸他的。
门卫：“你再跟我多说说你小叔叔。”
赵小东说自己蹦不出来啥话，但是赵章那是一百个成，都不用动脑就把张秀花在家里跟他们说的话如滔滔江水一样说了出来。
一个听的多了，一个他真心认为小叔叔就是那样的。
赵章丝毫不知道报了个名，被匡贵杰塞了一些资料的工夫，自己底子都被抖搂一空。
他出来和门卫打招呼，门卫笑容都比以前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给他塞了两颗大白兔。
赵章看到赵小东脸就一黑，之前匡贵杰在他还得装一下，现在不需要了。
“你太重了，搞得我一身汗臭，这样你走快点，我骑慢一点，咱们慢慢回去。”
回去一点都不急。
赵小东一脸羞愧，“小叔叔是我不好，都不会骑自行车，不然我在前面骑你坐在后面就不会出汗了。”
“你刚才一身味儿有没有影响到招工？”赵小东担心的看着赵章。
赵章：“今天就是报个名，还没考试。”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心软让你坐后边的。
赵小东拍着胸口，还好还好，庆幸的同时不忘加快脚步，奶奶说了让他保护好小叔叔。
之前赵小东也是这么说的，赵章总不能在匡贵杰面前让他跟在后头跑，而且就匡贵杰骑自行车那个速度，赵小东就是能跟上进城也没力气了，重点是不好看。
现在赵章骑出了蜗牛速度，中间还停下来，赵小东这个走的人都嫌他慢了。
赵章：“那你先回去？”
赵小东不敢说话了，他要是先回去奶奶一定会像揍小北一样揍他的。
赵小北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往山里走，赵三丫和赵四丫跟在后面。
赵三丫兜里揣了石子，赵四丫背篓里也有，赵小北也带了一些。
家里拘了他们几天就没管他们了，乡下孩子都是放养的，不往山上蹿树上爬河里游那还是乡下孩子嘛。
赵三丫三个得了自由自然是往山里跑，还跟平时一样摘野菜摘野果，摘了两天就戴上了加强版弹弓。
没有大人他们不敢太往里面跑，野猪他们刚见过呢，赵三丫就不说了亲身经历，赵小北和赵四丫也才吃过猪脸肉。
所以也就是在平时活动的区域那一块摸索，毕竟之前他们也是见过野鸡野兔的。
赵三丫苦练射击，比之前还要准，用了三颗石子他们带回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找到十三个野鸡蛋。
他们三个直接背着背篓到秘密基地捡柴烤鸡蛋，这是赵四丫的主场了。
赵小北看看赵三丫，三丫会打猎，四丫会烧东西，他会什么呢？
赵小北杵着下巴沉思。
“小北哥烤鸡蛋好啦！”
“哦哦。”赵小北胡乱点头，拿起树枝拨弄烤好的野鸡蛋，把它们拨出来，然后土买到坑里把火灭了又弄了一竹筒水浇到上面，一气呵成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赵四丫看着姐姐把烤野鸡蛋弄到背篓里，“走啦走啦。”
赵小北摘了一片叶子抓起自己那个烤野鸡蛋到河水里泡一泡，然后一擦揣兜里，“你们等等我。”
赵章慢慢骑回大队让赵小东去还自行车自己慢慢往家走，他一到家三双眼睛望着他。
赵三丫：“小叔叔！给你野鸡蛋，烤好了。”
赵四丫挺起小胸脯，“四丫烤的。”
赵小北：“我跟着她们一起找到的野鸡蛋。”
赵三丫：“还热乎的，小叔叔快吃。”
在三人的热情之下赵章敲碎野鸡蛋，剥了蛋壳，吃了满嘴香。
“四丫烤的好吃，小叔叔最喜欢你烤的野鸡蛋了。”
“三丫记着小叔叔小叔叔高兴。”
“小北真乖，小叔叔能吃上烤野鸡蛋有你一份功劳。”
赵章挨个夸，那是一个都不落，三人都被哄的心里美得冒泡，然后拿出自己的烤野鸡蛋学着赵章一样敲了剥蛋壳，吃的眯起眼。
然后为了谁的野鸡蛋更好吃争执起来。
慢了一步进门，等着弟弟妹妹们烤好的野鸡蛋的赵小东：“……”能不能看看我？
这还有一个人。
本来赵章家庭帝位就毋庸置疑，因为他要参加招工考试，全家奔着高三生高考那模式去了，动静大一点都要被张秀花拉出去一顿训。
大队就这么屁点大，什么事情都能早上发生下午整个大队都传遍了，赵章报名参加纺织厂招工的事情也不例外。
知青点的知青很是羡慕，当了工人有工资有福利待遇，可以住在城里，比在乡下种地强多了。
超越其他知青当选扫盲老师的两名知青也不例外，他们虽然当了扫盲老师，能轻松一些，但农忙的时候肯定还是要跟着下地的，就是现在他们也没有撒手，毕竟扫盲老师只给七个工分，能糊口，但想手头宽裕些还是要干活。
被赵章这一刺激，知青们就更积极找赵昌盛办大队小学的事情了。
赵章出去晃悠听到这件事，沉默了三秒，“我好像还没考上。”他们怎么就受刺激了，这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主要也是最近赵章一通表现在大队里扭转了大家从前对他的印象，没人觉得赵章会考不过。
他都考不过，那纺织厂招的啥人？
第98章 吸全家血幺子（26）
赵章就这么众望所归的去参加了纺织厂的招工考试。
“好啊好啊，得罪了我王富国还想在县里当工人。”王富国食指敲了敲烟，烟灰落到了地上。
王富国打定主意不让赵章通过招工考试，但是临到考试这天他改了主意。
哼，你要是真进了城里，我还更好收拾你。
王富国带着几个红卫兵呼啦啦的又离开了。
赵章考完试出来，赵小东把这事告诉他了。
“小叔你说他们是不是想搞事情，不让你考试？”
赵小东这么一说顿时紧张起来，“小叔要不你就待在纺织厂？”
待在纺织厂里那些红卫兵就拿小叔没办法了。
赵章拍了他肩膀一下，“你都说他们人走了，怕什么。”
“走跟小叔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国营饭店！”赵小东的担心被这四个字驱散了，那可是国营饭店，他都没吃过，要是吃一顿在他那些兄弟面前可有面子了。
之前小南还想过来送小叔参加考试，被奶奶嫌身板子不够硬被排除了，他要是知道小叔会带人去国营饭店吃饭怕是怎么都要跟上来。
赵小东跟赵章到了国营饭店门口变得局促，拉了一下赵章胳膊，“我在外面吃就好了，奶奶给我准备了干粮。”
赵章无语，“干粮有什么好吃的，走了走了，国营饭店有肉包子，你不是很喜欢吃肉包子？”
听到肉包子赵小东咽了口唾沫，肉包子，肉包子，又香又大满口肉香带油的肉包子。
赵小东馋虫被勾出来了，人也跟着赵章走了。
赵章：总有种一个肉包子就能把人哄走的感觉，简称：好骗。
赵章点了两个肉包子四两米饭，一盘素一盘荤，直接给钱给票。
赵小东就跟在后面，去位置上坐着，然后悄悄的观察四周，国营饭店亮堂，刷着大白墙，贴着标语，桌椅都比他们乡下的讲究。
赵小东：“小叔你当了工人以后是不是都要在这吃饭了？”
“厂里有食堂，比国营饭店便宜，吃腻了食堂才会到国营饭店打牙祭。”
赵章好像说了又好像啥也没说，赵小东只听到食堂吃腻了，他不知道厂食堂，他吃过大锅饭，那也是食堂，敞开了吃，吃到撑，吃到吐。
他想要是他去吃食堂一定不会吃腻。
他也想当工人。
赵章不知道赵小东的‘野望’，听到叫拿餐让赵小东赶紧过去。
赵小东紧张的，带着一股浓浓的偷感。
不过饭菜分了三次端，第三次他已经好些了。
赵章筷子把菜往一边拨了一下，指着少的那边，“这些是你的，肉包子也给你一个。”
他倒不是怕抢不过赵小东，他是觉得他不拨好了赵小东都不敢对着菜动筷子，只敢扒自己的白米饭，没办法，家庭帝位(*￣︶￣*)。
赵小东见赵章那边菜多倒是没有推辞，就是，“小叔你那点米饭够吃不？”
虽然买了四两米饭，但因为买了肉包子赵章就给自己留了一两，三两都是赵小东的。
赵章不回反说：“你不够吃跟我说。”
“还有干粮，不会不够的。”赵小东催促，“小叔你赶紧吃吃完准备下午的面试。”
通过笔试的榜没放出来，但赵小东对赵章非常有信心。
赵章也没多管他，就是侄子又怎么样，他比自己大，这么大人了不用说太多。
赵章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饭，今天还点了红烧肉，国营饭店大厨是有真手艺的，之前那道松鼠桂鱼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道红烧肉色泽红亮，一上桌就跟打了光一样，十分诱人，旁边还有一道清炒山药衬托，那就更好看了，卖相好就不说了那味道，一股肉酱香赵章跟赵小东说话，赵小东眼睛都直往红烧肉上飘，还偷偷的吸气。
估计他不给他拨，他能闻着味儿把白米饭吃光。
赵章尝了一块，虽然肥肉看起来多，但一点都不腻，吃起来满口的香，咸咸的又有点甜，非常下饭。
赵章吃的斯文，赵小东那是咬一口扒了一大口饭，没两下就咽下去了，然后继续扒饭，狼吞虎咽说的就是他。
赵小东没觉得自己吃相有问题，他就在想，他妈做的红烧肉他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了，没想到国营饭店的还能更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赵小东还把最后一块放在碗里舍不得吃，去扒拉山药，山药吃完了饭也吃完了，他拿出两张饼夹住肉包子，咬下去。
他家平时吃的饼都好吃起来了。
他吃完饼才珍惜的吃掉最后一块红烧肉，“嗝~”
赵章还在吃，红烧肉吃多了有点腻，他换着山药吃，再吃两口肉包子。
赵小东就看着他发起了呆，哦，目光不自觉的往红烧肉上飘了，不能算看着赵章。
终于赵章吃完了，赵小东看着留着的汤汁可惜，又拿出一张饼开始抹盘子，那盘子跟洗过的也没什么两样了。
附近坐着的人还朝这边看，赵小东这种行为不稀奇，但都到国营饭店了一般人都会端点架子，讲究点面子，真要舍不得那汤汁也是打包回去再抹着吃。
出了门后知后觉的赵小东：“小叔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脸面是自己挣的。”赵章的这句话留在赵小东的脑海里，他似懂非懂。
看到赵章走远立即跟了上去。
赵章想慢慢晃悠到纺织厂，赵小东在后边一直催促，赵章就骑着自行车到纺织厂门口。
门卫拿了两张凳子出来招呼他们过去坐。
有凳子坐赵章也不想坐自行车，屁股刚坐下就听门卫说：“小赵啊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那么能耐，又能修收音机又能修手表，还能修拖拉机，你怎么都不说？”
要是换成他是小赵这个年纪恨不得将自己的本事昭告天下。
不做他想的赵章：“……”
我是带了个大漏勺吗？
“大爷你说哪里的话，我这再能耐也只是个乡下小伙，不像大爷你，在纺织厂这么大的厂子当门卫，保证纺织厂的安全维护纺织厂的财产……”
赵章那好话就跟不要钱一样。
当然他也不算夸大，这个年代的保安和后世的可不一样，这时候保安属于保卫科，是有职级的，甚至还能配木仓。
赵小东习惯了，小叔叔只要想那嘴比蜂蜜还甜，只是在家里很多时候都只有爷爷奶奶有这个待遇。
家里小的还能听两句，他属于没资格的那种，小时候有锅他来背，小叔叔有啥事第一个挨打的就是他。
赵小东不由得羡慕起了门卫大爷，他可都没听过这些话。
门卫大爷误会了，以为赵小东羡慕仰望他的工作，不禁抬头挺胸，想要更有气势。
然后跟赵章说起了英勇事迹，慢慢的底子也被赵章掏干净了。
赵章要去参加面试的时候门卫大爷还小声跟他说：“这次招工技术部肖主任说了算，小心贾副厂长。”
赵章谢过门卫大爷瞥了赵小东一眼，那一眼颇为意味深长，赵小东没看出来，手背冲着赵章挥，“快进去快进去。”
赵章一走他一个人在那听门卫大爷讲厂里的八卦，没错是八卦，英勇事迹讲完了，大爷没说尽兴掏了自己底子不说，还把厂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拿出来说。
什么XX女工长的俊结果和长得矮矬的某某成了一对结婚了，太可惜了。
还有还有某某嫁给了肉联厂的，老是往娘家送肉，一做肉就飘出肉香，闹得楼上楼下吵的直喊要肉吃。
门卫大爷讲得口干舌燥，大口大口的喝茶水，没办法啊，他老是能听到八卦却是只能在家里和老伴儿讲。
其他人面前他大爷不要面子吗？
赵章勾的，赵小东以后又不在纺织厂待，一不小心就刹不住了。
赵小东也见识了城里人精彩纷呈的生活，那是一点不比他们大队那边和谐，有种把天上的白月光够下来然后看到月球表面全是坑的感觉。
赵小东等到赵章面试完出来脑子里还都东家长李家短。
一直到回去路上他才想起来问：“小叔叔你面上了吗？”
赵章慢悠悠的说：“等通知，三天后出结果。”
笔试出这么快，面试按道理所有人面完差不多就能出来了，却说三天后才出结果，这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博弈。
赵小东没听出来，三天时间也不长，他挠挠头快步跟上。
赵小东回去就跟张秀花汇报情况了，还说了红卫兵的事情。
张秀花心肝那个颤哦，拉着赵章说：“那群红卫兵肯定不打好主意，章子你可要小心一点。”
赵章安抚了两句，紧接着说了赵小东大漏勺这件事，“小东这样家里钱藏哪了都要被小偷知道，妈你要管管小东。”
“那还得了，你放心，为了咱们家的钱我也会把小东管好的，这么大人了，真是，嘴都管不好，还要你个当小叔叔的操心。”张秀花嫌弃的斜了赵小东一眼。
从来不知道家里钱放哪，浑身一分钱都没有的赵小东：？？？
赵小东无措的看向赵章，仿佛在说小叔叔你之前不是还带我吃肉包子和红烧肉，怎么回来就变了？
赵章看到了转开了脸。
*
纺织厂
“赵章高中学历，笔试第一名，面试对答如流，这个岗位给他有什么问题吗贾副厂长？”
面对不客气的肖主任，贾副厂长不生气也不后退，温和的说：“李源也不错，他还是咱们厂的职工子弟，咱们招人也不能寒了职工的心。”
第99章 吸全家血幺子（27）
肖主任不吃那一套，他就是之前退了一步才让那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进了技术部，给他捅娄子，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让步。
“平时招工的时候职工子弟招的还少吗，贾副厂长还要从我这边拿出岗位给他们，那还对外招什么人，直接在厂里叫职工子女过来考个试就完了。”
贾副厂长皱眉，“肖主任你这话就太过了，我只是为咱们纺织厂着想。”
肖主任冷哼，“是为咱们厂着想还是为你自己着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厂长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赶紧在中间打圆场，“别那么大火气，招工的事咱们慢慢商量，赵章很好，咱们厂需要这样的人才，李源也不错，是职工子女，我们向来对职工子女有帮扶，才让无数职工在纺织厂这个大家庭中拧成一股绳。”
肖主任：“今天话我就撂这了，我就要这次招工的第一名。”
别说什么人，反正只要是第一名他就要。
贾副厂长：“肖主任不知道我们厂管理的难度，厂长你是知道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厂着想。”
“大家先冷静冷静，这样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咱们再谈。”
谢厂长依旧没给个决定，稀泥一和，溜了。
肖主任那火气就更大了，他只想好好研究怎么做出更多材质的布料，染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印花，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肖主任也就是不会来事，所以被打发到了松河县，凭着他的大学生身份加上过硬的技术在纺织厂占住了技术部主任的位置，给他少了很多麻烦。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肖主任还是没少经历这些，之前也让过步，实在是刚进的人把他积压下来的怨气点燃了，不然也不会工作这么多年还跟当年那样说话一点都不顾忌。
肖主任面色深沉的离开了厂，不少人看见了。
厂里就传出了他非要招外边的人，不想着厂里的职工子女。
有说他不好的，觉得他心太冷，都是一个厂的不想着厂里人，偏要外人。
但也有说他好的，他又不是为了私心，他是想要考试第一名。
那个谁不记得了，给厂里带来多少损失不晓得吗，要不是他厂里能再开展一次招工？
匡贵杰就瞧着，这小赵想要个工作可真心不容易，之前是萝卜岗，现在是肖主任和贾副厂长斗法。
小赵就是进了厂只怕也不好干，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就小赵那滑不溜手的人，他有预感，他要是得了这个岗位，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往上爬。
只能说匡贵杰还不了解赵章。
赵章在纺织厂声名远播，在杨柳大队却是老样子，安心等着通知。
享受一下侄子侄女们的孝敬，躺着躺着罗大海上门了，“你要的东西做好了，啥时候搬走？”
赵章打了个哈欠，“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麻烦大海叔你给搬过来。”
罗大海把打造的缝纫机桌子搬过来，连带着刚做好的儿童款加强版弹弓组件，赵章付了三块钱，又给拿了几个鸡蛋。
罗大海揣着钱拿着鸡蛋就走了，他还要回去上工，才不像赵章一样闲。
要不是看他没动静，罗大海也不会抽这个时间过来。
罗大海走后赵章就扒拉出自己在回收站寻到的零件开始组装儿童款加强版弹弓。
也就是小了点，没什么难度，带着早装早脱手的想法赵章三分钟就弄好了，摆在一边，喝白开水就桃酥。
然后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暖融融的太阳，“有点晒了。”
赵章把椅子拖到家里的枇杷树下，不知不觉睡着了，头一歪又醒了。
“春困秋乏，还是大床好眠。”赵章打了个哈欠回房屋躺着，本来是想睡觉的，没想到越躺越精神。
赵章放空了几分钟爬起来，准备把缝纫机拆出来，太无聊了，拆着玩儿。
在田里苦哈哈的知青们还好不知道赵章的想法，不然真的要来套麻袋了，他们也想有吃有喝有点心，然后无聊的拆缝纫机啊！！！
之前赵章就要拆来着，被叫去修拖拉机没成，报纸也没绑回去，现在直接就能拆。
缝纫机本身就是装在桌子上的，拆下来还能拆，但没必要，毕竟桌子都不要了，不如以更快捷的方式把缝纫机弄出来。
赵章想找把锯子，发现家里没有，跑去罗大海家借，借回来比划了一下开始锯，“吭~”
“什么东西？”赵章刚才比划就是不想锯到缝纫机，这会儿却锯到了，他不觉得是锯到缝纫机，就是不知道锯到什么了。
赵章提起锯子，因为只是锯开一条缝倒是看不到锯到了什么。
他放下锯子瞧了瞧，发现没哪个地方能直接伸进去，就在刚才锯开的缝旁边找了个地方往下锯，锯到一定程度停下来，掰弄木板，来回多次把木板掰了下来。
看到了里面被锯开了一个口子的布，布里面包着什么。
只是想弄一台缝纫机的赵章：“……”得。
赵章估摸了一下把缝纫机机体拆除来，布包顺带也被弄了出来，那布包一拿起来份量蛮重。
赵章随手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银镯子、金镯子、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链，还有一条脚链。
金镯子上面有一条痕，显然刚才赵章锯的时候是锯在这上面了。
银镯子镂空雕花十分精致，金镯子就是实心的了，没什么花纹，份量重，要变现方便还不怕人靠着金镯子找来，金项链一个雕着一朵玫瑰的大坠子，还算特别，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链、金脚链倒都是普通款式。
“回收站无愧于寻宝地之名。”他都没找，值钱的东西还送上门了。
赵章把布包撤了，拿了条破毛巾将首饰包起来放到柜子里。
他记得段大爷说有人想买缝纫机，又不是谁都跟自己一样能把缝纫机修好，砸成这样子也撑不了门面，估计是有人把这些东西藏进去，等革委会的人把东西扔去回收站他再弄回去。
赵章不觉得是缝纫机的主人，要是缝纫机的主人不可能那么快找去回收站，毕竟才被革委会收拾过他们不可能轻举妄动。
只可能是见财起意，不想跟人分，才将这些首饰塞进缝纫机，然后毁了缝纫机的人。
为了不让东西掉出来，毁的还挺别致。
赵章这个想法一闪即逝，开始修理缝纫机，正修着家里几个小的回来了。
赵三丫第一时间往小叔叔常坐的椅子跑，没看到人慢下脚步，忽然看到摆在一边的小个加强版弹弓那小腿又快了起来。
她熟练的把胳膊上的卸下，然后把小个的戴上，小个的加强版弹弓更轻，也不会在她挥动间戳到自己手肘。
赵小北见赵三丫对着那个小的加强版弹弓爱不释手就去拿大的，手刚碰到加强版弹弓就被赵三丫抓住了。
赵小北挣扎，“你不是喜欢那个小的，这个大的给我玩会儿。”
赵三丫锁的更紧了，鼓起腮帮子，“不行，这是小叔叔的，你要玩问小叔叔。”
赵四丫在旁边跺脚，“不行。”
赵小北：“那你松开我去问小叔叔。”
赵三丫松手，迅速的把加强版弹弓抱在怀里，一点都不给赵小北发挥的机会。
赵小北转身一溜烟向着赵章房间跑去，进去后搬着木板出来，丢到厨房，再进去，再搬出木板，丢厨房。
赵三丫和赵四丫见状小跑进赵章的屋，“小叔叔……”
“来帮小叔叔把木板清出，小心别被木刺扎到。”招呼还没打完俩娃就被赵章指使着干活。
于是多了俩跟赵小北搬木板丢厨房的人。
把木板都清掉了，连地上的木渣渣木屑都被扫掉了，三人围住了赵章。
“小叔叔你这是缝纫机？”
队里赵保国家的老二在部队当兵，给弄了缝纫机票，没多久就买了缝纫机，也是大队唯一一家有缝纫机的人家，不知道多给赵保国家的人长脸呢，赵小北和赵保国家的小五关系好，见过缝纫机的样子。
不过他见过的是有嵌桌子里的缝纫机，这拆出来的倒是头一回看到，有那么一点不确定。
赵章点头，“修好了以后做衣服方便。”
“那就不是只有小五家有缝纫机了，咱们家还有收音机，咱们家比小五家强。”
赵小北嘴角一咧，好朋友也是会暗暗比较的。
赵三丫举着儿童款加强版弹弓，期待的说：“小叔叔这是给我对吗？”
“喜欢吗？”
“喜欢！它轻，我戴着不累，而且不会戳到这里。”赵三丫指着手肘，说完继续说儿童款加强版弹弓的优点，她没有回答，光从话里就能看出她的喜欢程度了。
赵四丫听着听着跑神了，姐姐说的太快了，她不知道要跟哪一句。
赵四丫索性放弃跟话，在一旁蹲下来看缝纫机。
赵章把缝纫机修好，等家里人下工了，把赵小东和赵小南两个侄子叫过来，把缝纫机装到罗大海打的桌子上，一装好它瞬间就成了张秀花、张大妹等妇女的心头好。
不过她们不会使，还想着找赵保国家的老大媳妇教教，赵章直接给她们露了一手，那缝纫机一踩线走的又直又均匀。
家里四个妇女：就说老幺/小叔子什么都会。
她们赶紧认真学，可不能让老幺/小叔子累着。
家里一个个学缝纫机学的热火朝天，倒是对赵章招工的事情关注少了很多。
大队里也是，缝纫机啊，又一大件，别说什么新的旧的，人家有，能使，他们还连坏的撑门面的都没有。
要是有坏的还能找赵章修修呢。
第100章 吸全家血幺子（28）
本来他们对扫盲的热情在最近这段学习的过程中少了些许，还对大队设立小学的事情不太赞同。
这事一出，扫盲积极了不说，大队除了个别人，大部分队员都同意了设立小学的事情，这倒是意外之喜。
赵昌盛都不过夜，直接把准备好的申请材料往公社一交，然后每天都往公社跑，希望早点把结果跑出来。
去了公社回来还要去老赵家转转，看看缝纫机，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看看老赵家的老幺，能修收音机，能修拖拉机，还能修缝纫机，以后进了厂一定更有出息，说不定就是去修那些机器。
他刚感叹完，想起来，“我没记错的话，章子今天纺织厂招工出结果，去看了吗？”
赵章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小东去了。”
赵小东小学毕业，成绩不咋样，但看个名字还是会的。
赵昌盛：“……”怎么不懒死你。
赵昌盛担心赵小东办不好，说什么都要赵章去纺织厂看一看。
然后――
赵昌盛骑着自行车，赵章坐在后座，向着县城骑行。
赵昌盛：“……”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
赵昌盛带着赵章到县里就碰上了赵小东，赵昌盛刹住车，“咋样啊？”
赵小东闷头走没看到赵章和赵昌盛，更没听到问话，赵昌盛赶紧喊他名字，免得他一转眼就走远了。
赵小东过来赵昌盛又问了一遍，赵小东挠头，“他们说要再加试一场，就在下午，我还想回去告诉小叔叔，小叔叔来了正好。”
赵章：“……”
赵章能怎么办，考呗，他难道还怕了不成。
赵章去考了一下，说是第二天张榜。
赵章二话不说就出来了，出来赵昌盛已经不在了。
赵小东看出来赵章在找赵昌盛解释：“大队长说队里事情多他先回去了。”
赵章：不就是让你带了我一下吗，就玩这一招，一个大队长，不能这么小气。
无论赵章怎么吐槽，还是慢吞吞的往回走了，赵小东走一下就要回头等等赵章。
那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无奈，“小叔叔你能不能快点？”
“快了快了。”赵章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不动如山，依旧是迈着那个步伐。
赵小东：“……”
真想扛着小叔叔回去。
扛是没扛的背赵章走了一段，赵章在他背上喊：“快点快点。”
那架势，赵小东就说了一句，他就要百倍奉还一样。
赵小东对小叔叔的记仇个性再次有了深刻的领悟，真的，他真傻，他好好的做什么死，小叔叔愿意蜗牛爬他大不了陪着蜗牛爬了，总比现在被念的脑袋要炸掉，还累的要死强。
赵小东记住一件事，以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小叔叔。
赵小东年轻体力好，就这么背着赵章四里路，剩下一百米，赵章自己走了。
赵章气定神闲，赵小东在后边儿挺狼狈的。
两人进了家门看到了周师傅，周师傅边上还坐着一个人，两人聊的正欢，赵章进来他们都没发现。
还是坐在一边作陪，听天书一样的赵昌盛看到了赵章，“章子回来了，赶紧的，曾技术员和周师傅找你有事。”边说边站起来。
赵章视线扫过周师傅和曾鹏波，露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找我应该是为了图纸的事情。”
周师傅在这，那真是一点都不难猜。
曾鹏波上下打量着赵章，伸出手，赵章也伸出手，两人握在一起的时候曾鹏波介绍道：“你好，我是S市融合机械厂的副总工曾鹏波，也是周庆的大学同学。”
周师傅解释：“你的改装设计非常好，不该只用在杨柳大队一台拖拉机上，我便给他写了一封信。”
只是这封信寄出去后，直到今天才有了回应。
曾鹏波：“不知道咱们能不能谈一谈你设计的想法和理念？”
赵章倒是不怎么在意，改进一辆拖拉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就着曾鹏波拿出来的图纸把想法，为什么要应用XX原理，很顺其自然的就说了出来。
曾鹏波的提问赵章也是应答自如。
曾鹏波越聊心里波动越大，虽然已经有了赵章是天才的准备，但真正深入了解后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从简单的接触曾鹏波就可以看出，虽然赵章没有读过大学，但是他在机械这方面有极其敏锐的‘嗅觉’，能嗅到前进的方向，而他自学的内容让他得以朝着这个方向快速前进。
这还是他自学的结果，要是能去大学深造，只怕是用不了几年就要超越他。
曾鹏波原本就想把人挖回去的心更加坚定了，老周啊，这次是给他送了个宝过来。
赵小东看着赵章和那个什么厂的副总工说的有来有往，挠挠后脑勺，又挠挠后脑勺，看向赵昌盛。
赵昌盛没眼看，赵家出了这么聪明的赵章，怎么其他都是木鱼脑袋。
“去叫你爷你奶过来。”S市的技术员特意往这边跑一趟，估计啊松河县都容不下赵章这小子了。
赵小东胜在听话，大队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去地里叫赵宝根和张秀花。
张秀花拽着赵小东，“是不是老幺要去纺织厂当工人了给我们报喜？”
赵小东实话实说：“纺织厂加了一场考试，我也不知道结果。”
张秀花翻白眼，“那你说大队长让你叫我们，叫我们回去干嘛？！”他们还要挣工分的。
赵小东缩了缩脖子，“周师傅来家里了，还来了个什么厂的副总工，好像挺厉害的。”大队长这才叫他叫爷奶回去的吧。
“你不早说！”张秀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然后和赵宝根两个人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门口。
在大门外狠狠喘了几口气，再整理整理头发和衣服，进了门。
他们刚进门，一个好消息砸了他们一个头晕眼花。
“大哥大姐是这样的，我是S市融合机械厂的副总工，想要邀请你们的儿子去技术部当技术员，你们看？”
曾鹏波看出赵章不想跑那么远，听到赵昌盛说明赵宝根和张秀花的身份，他就转移了目标。
赵章还年轻，没看过外面广阔的天地，但是为人父母的要多为孩子考虑啊。
张秀花一直觉得自家老幺能进纺织厂当技术员，端铁饭碗，但那也只是松河县，突然有人跟她说她儿子能去那个最繁华的S市当技术员，她她……
张秀花扶着赵宝根，“老头子我是不是听错了，咱儿子要被请去S市当技术员。”
赵宝根还想倚着张秀花呢，这会儿只能自己撑着了，听到她的话，“我也听见了，总不能咱俩都听错了。”
两人顿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看向曾鹏波，脸上就差写着“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几个大字。
曾鹏波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是的大哥大姐，你们的儿子很聪明，是这方面的天才，待在这里太浪费了，他去S市才能为全国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
张秀花疯狂拍赵宝根肩膀，“老头子你听到了吗他说咱儿子要为全国人民做贡献。”那是多大人能耐啊，她生的儿子咋能这么聪明这么能耐呢。
“听见了听见了。”赵宝根原来也很激动的但是被这一顿拍什么都给打消了，他想躲，却被张秀花的另一只手拽住了，只能任她拍。
“去，一定去，什么纺织厂咱们不去了，就去S市，在那边当技术员，为全国人民做贡献。”
赵章：“妈，太远了，我去了那边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你说啥傻话，远一点又怎么了，你去的远能有你保国叔家老二跑的远？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人家还要上战场呢。”张秀花有很多缺点，重男轻女，偏心眼，嘴巴坏，但是在这件事尤其的坚持。
赵宝根有点舍不得老幺，但老幺做这事儿光宗耀祖，他也没啥说的。
赵章去S市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火车票曾鹏波给包了，他明天下午就得上火车。
实在没办法，曾鹏波只能挤出这点时间。
张秀花和赵宝根都没想到这么快，他们还以为能待个几天再去的。
吃过饭，张秀花不听什么收音机，就拉着赵章说话，天黑了才让他进屋去，转身她自己也回了屋，一点不怕费钱的点了煤油灯，把家里藏着的那些家当从破衣服兜里，箱子最底下等等各个地方掏出来，数了又数。
数的不一样了她还要急。
赵宝根指她哪数错了她嫌他吵，让他别打扰她。
张秀花给赵章拿了二百，“穷家富路穷家富路。”她念叨着又数了一百放进去，票也有一叠。
“你说这些老幺够么？”
要不是赵小东和赵小南都大了眼看着该娶媳妇儿了，张秀花恨不得把所有钱和票都给赵章。
反正在队里，有工分有粮食，饿不死的。
“三百够了，老幺是去当技术员有工资，可以住宿舍，三百带过去要添置什么东西凑手，有个啥急事也不会拿不出钱来。”
赵宝根这么一说张秀花更觉得不够了，大城市可是连谁都要钱的，和他们乡下地方不一样，但家里就这么点钱。
张秀花折腾来折腾去，又去翻腾布票，她之前还想着攒够了用缝纫机给老幺做一身，这去了S市……
赵宝根：“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是他不回来你也就要寄过去。”
张秀花瞪了他一眼，什么回不来，“不会说话就闭嘴。”
不过她到底还是把布票放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