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惑龙

    墨林菲斯作为龙族食量大, 一起吃完晚饭后就只剩下一只烧鹅,正好可以当明天的饭。


    之后两个人各自简单的洗了澡,就窝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和往常一样, 少女和小孩儿挤在一张床上,紧紧贴在一起睡。


    一开始墨林菲斯还很不习惯,但时间是能融化一切的东西, 而且阿清的怀抱也真的很温暖。


    久而久之他也就自然接受了。


    乔珍躺在床上,很没有女孩子气的呈大字型瘫着,望着黑沉沉的屋顶。


    在一片寂静中, 她忽然开口。


    “小墨。”


    “嗯?”


    墨林菲斯面对乔珍侧躺着,枕着她的胳膊缩在她怀里昏昏欲睡,“怎么了?”


    “其实, ”黑暗中, 少女的声音柔软里带着一丝后怕, “其实今天我还是害怕了。”


    “矿塌下来的那一刻, 我看着黑沉沉压下来的天想, 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啊。”


    乔珍目光怔怔望着眼前的黑,好似在这一瞬间又猛然回到了末世的城墙上,她被风刃刺穿跌倒时, 也是像这般无助的看着眼前。


    而那时候亲手给了她一刀的人,此刻正躺在她怀里。


    乔珍骤然一下握紧了拳。


    很快又回过神,渐渐放松下来。


    墨林菲斯还以为她是在后怕下午的事,伸手拍了拍阿清。


    “胡说什么,不会的。”


    乔珍闻言笑了一下,侧眼望向躺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儿, 轻声道。


    “我最讨厌疼了, 非常讨厌。”


    “可我之前遇到过一个人, 他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他让我很疼很疼,让我失去了所有期盼和爱。”


    墨林菲斯睁开眼,冰色的眸子点缀在黑暗里,像是绽开的昙花。


    他听阿清说过她以前是有家人的。


    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很幸福的一家。


    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就以为那人是害了她全家的人。


    墨林菲斯摸了摸她的脸:“那他真是个混蛋。”


    “是啊,他是这天底下最可恶的混蛋,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阿清么?”


    “为什么?”


    “因为我想以此告诫自己,不要再跟个傻子一样识人不清了。”


    她语气里的憎恨鲜明,即使隔着沉沉黑夜也清晰非常。


    墨林菲斯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开朗乐观的人,这么明显的恨意。


    但那是她的故事,她没有说,墨林菲斯也不会去问。


    就像她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被龙族追杀一样。


    而阿清帮了自己很多次,所以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介意为她做点什么。


    墨林菲斯在黑暗中启唇:“如果见到他我会为你报仇的,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


    乔珍看着黑暗中小孩儿冷静沉稳的小脸,有些想笑。


    他叫墨林菲斯。


    但她没有说,她只是笑。


    “你会见到他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替我报仇好不好?”


    他说。


    “好。”


    *


    第二天一早。


    乔珍照常是要出去工作的。


    虽然有一段矿场塌了,但王国显然不会放过丝毫压榨居民的机会。


    不过与之前不同,今天正好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税收日。


    等到傍晚,王国将会派遣专人前来收税。


    走的时候,趴在床上的墨林菲斯看着阿清缠着纱布的手,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即使受伤了阿清也必须出去工作,不然他们两个吃什么。


    可这种感觉也是当真不好受。


    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龙族皇子,不知道多少龙多少人多少生物要仰他鼻息而活。


    而今,却沦落到要一个受伤的孤女养着自己,成天只能趴在床上像个废物一样,动都动不了。


    顷刻间从曾经锦衣玉食的日子到现在吃都吃不饱,这种落差无异于从天堂到地狱,纵使墨林菲斯冷静沉稳也难免心中不好受。


    想到这里,他紧紧握住了拳,目光寒光闪烁。


    等他伤愈之后重回龙城,必杀那些叛徒!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墨林菲斯冷静下来,抬眸看向阿清:“小心。”


    阿清依旧是那副开朗活泼的样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墨林菲斯看着她温柔好看的笑,目中凌厉杀气渐渐散去,眸光也柔和下来。


    这个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开朗,让人看着心情也莫名随着她变好。


    也由于今天是税收日,阿清下工十分早,约莫四五点钟就回来了。


    裹着半下午温软的日光打开门时,带着少女的活泼与清新,还有用今天的工钱给墨林菲斯换来的食物以及药剂。


    墨林菲斯趴在床上支着手,长而柔顺的冰色长发披散,纤长卷翘的淡色睫毛随着眨眼的弧度轻合舒展,好看的像雪精灵成了精,意外落在了乔珍家床上。


    听见声响抬起头,望见门口朝气的少女,不由唇角微勾,显然看见她心情也很不错。


    不过两个人没能说上几句话,只是寒暄了两句乔珍就该走了。


    毕竟税收马上就要开始了,去迟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由于乔珍这个小屋子正好就在镇口,傲慢的王国收税者也不愿意往里面进,正正好,每次税收的时候基本都在她家门前。


    躺在床上的墨林菲斯都不用费力,就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场景。


    乔珍锁好房门出去的时候,镇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每到税收之日,镇民们的心情自然说不上好,但也没人敢表现出来,大家向来都是低着头懒得说话,气氛一片沉郁。


    可当乔珍走近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比以往还要凝重一些。


    小镇居民们拿着钱袋埋着头,面上表情微有些紧张,胆小一些的如断了手臂的木偶小姐、村尾的鼹鼠先生,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这个世界虽然是乔珍挑选的世界,剧情发展也是她特意为那人精心设计过的,但也不是事事都能把控。


    当下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放轻脚步走到人群最后面,扯了扯与她熟识的阿木的衣角,问道。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木。


    童话镇里世代相传的猎人,就住在乔珍隔壁不远处。


    在设定上,他的父亲和阿清的父亲还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打小一块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阿木听见乔珍的声音时立马转过头来,阳光下,少年的面容清秀好看。


    在看到乔珍的第一眼,他眸中泛起欣喜的光,耳尖不由自主窜上一丝红。


    随后想起来什么,目光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凑近乔珍低声道。


    “听说今天公主殿下要来。”


    公主?


    乔珍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这个人物。


    那是童话镇所在的迈尔特王国的公主,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她生来就在罗马自然也看不起贫民们,在高高在上的她眼里,那不过是一群可以肆意玩弄想杀就杀的蝼蚁。


    而且不辨善恶喜怒无常,全凭心意做事,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乔珍微微皱了皱眉:“公主怎么会来童话镇?”


    阿木闻言叹了口气:“据说是公主殿下听闻龙族在这里待了好久,一时起了兴趣,等龙族离开后就想过来看看。”


    说完,少年低头看着乔珍,目中满是担忧。


    “你待会儿上前交税的时候要记得低着头,千万不能抬起来让公主看见你的脸。”


    因为公主不仅喜怒无常,还是出了名的善妒。


    她自诩王国第一美人,自然见不得比她更好看的人,每每遇见了总是会愤怒的痛下杀手。


    但有眼睛的人只要看了就知道,她和阿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国第一美人。


    可这也意味着,此时时刻乔珍有多危险。


    公主绝不会介意杀掉一只蝼蚁,来巩固自己第一美人的位置。


    乔珍点了点头,想向善意的阿木道谢。


    尚未启唇,从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先打断了她的话。


    转头望过去,看见的是被马蹄惊醒孤烟一样扬起的尘。


    随着风尘越滚越近,身穿铁甲庄严肃穆的军队正渐渐向童话镇逼近。


    这阵势,比以往懒懒散散前来的两三个收税人员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乔珍眯了眯眼,心想公主殿下的架势还真是大啊。


    小镇里的居民们则是被压迫惯了,根本不敢多看,听到马蹄声响起,皆是低下头一言不发。


    乔珍隐在人群后,也随大流的低下头来。


    不过一会儿。


    装备精良的军队抵达了镇口。


    被士兵们保卫森严的队伍中央,公主被侍女搀扶着从豪华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是个和乔珍这具身体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约莫十六岁左右,穿着童话镇居民一生也买不起的华贵长裙,脚踩一双水晶鞋,金色长发被打理的柔顺。


    长相倒是极漂亮的,就是那面上挂着的一脸倨傲嫌恶,生生破坏了这份美。


    公主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站着一地居民,还有这破破烂烂的小镇,带着白手套的手嫌恶的在鼻尖掩了掩。


    “这就是童话镇?也不怎么样嘛,龙族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搀扶着她的侍女弯着腰低着头,恭敬道。


    “镇子里住的都是些愚民自然不怎么样,不过听说后山原野上的风景倒是很好,公主殿下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也好。”


    公主傲然的点了点头,“跟这群愚民待在一起连空气都是臭的。”


    说着就要转身进入马车离开。


    镇口的居民们皆是安静的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他们在王国的生活和地位,对于此镇民们早已习惯,根本不知道反抗是什么。


    甚至因为公主的离开松了口气,有些开心。


    然而。


    就在公主转身上车之际,完完全全是意外的,余光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紧跟着她上车的动作顿住,维持着那个姿势停了一两秒。


    之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阴冷的往人群中看去。


    顺着她直直落下的目光,那是人群的最尾端。


    黄昏的余光里,梳着长长一条麻花辫的女孩儿站在人群后,低着头,脸颊半隐在碎发下只露出来一小节,却朦胧勾人白生生的好看。


    公主狠狠皱了皱眉,下一秒甩开侍女的手,往人群中一指。


    “你!抬起头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她指的方向射去,只一瞬间,乔珍就成了焦点。


    站在乔珍身边的阿木,一下子紧紧握住了拳。


    趴在屋内床上看到这一幕的墨林菲斯也心道不好。


    乔珍倒是没有搞事的意思。


    听见公主的话揪着钱袋,怯生生抬起头来,那一瞬的风情若微晚的凉风抚过花朵,娇羞好看。


    下一刻,她漂亮到完美的容颜也落入人眼,明艳张扬到让人一眼望过去再看不见其他风景。


    偏她眼神和表情纯真,烈焰般的美和柔软若水的性子交融在一起,好看到扎眼。


    公主在看清乔珍容貌的那一刻,表情骤然扭曲。


    这种鬼地方。


    这种鬼地方!


    居然还能生出来这样的人!


    如果她被更多人看见了,那自己迈尔特王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就不保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王国里不许有人比她更好看!


    公主眼里泛着怨毒的光,开口时声音简直尖利。


    “把她给我抓过来!”


    不好!


    屋内的墨林菲斯蹭的一下起了身,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背后结痂的伤口被拉扯的生疼。


    但他丝毫没在意,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床边挪。


    站在乔珍身边的阿木则是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


    不料公主看到这一幕更生气了,嫉妒的面色扭曲。


    “果然是个狐狸精,这就有男人护着了啊,你们把她给我按住了,划花她的脸!”


    阿木眸光深深震动着。


    显然他也是害怕的,却始终挡在乔珍身前一步没挪开。


    他知道坚持的下场,他在拼命用微薄的能力守护乔珍。


    屋内。


    墨林菲斯强行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窗前,藏在暗处隐蔽观看。


    那时凶恶的士兵已经要逼近阿清他们了。


    那个叫阿木的人明明紧张的手都在发抖,却还是挡在阿清身前。


    “我死之前,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清急急拽着他的衣角,想将人扯开:“阿木你快起来,这样会牵连到你的!”


    然而他们的焦急挣扎并没有用,士兵的脚步越来越近。


    墨林菲斯撑着身体在窗前站着咬紧了牙。


    这几天经过他的努力,身上的禁制正在松动,有些魔法已经可以使用了。


    他确实有办法神不知道鬼不觉的将王国这些人引开。


    可一旦使用魔法,尚未走远的龙族就可能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他。


    他会暴露。


    到时候阿清和他依旧逃不过一死。


    而此刻,肃穆凶恶的士兵已经一脚踢开阿木抓到了阿清,正拖着她的胳膊往前拽。


    他要用魔法吗?


    冰色的眸子凝望窗外,内里光芒闪烁,显然墨林菲斯是非常犹豫的。


    但渐渐的,随着心里想法的改变,那眸中闪烁的光芒渐趋变缓,平静,最终没有一丝波澜。


    墨林菲斯没有出手。


    他还是那个冷静的利己主义者。


    即使只有八岁,却已心狠如斯。


    他冷静的看着窗外,轻吐一口气,紧紧握住了拳。


    只是把脸划花并不会死,等到他伤好之后重回龙域,随便拿一些药剂就能治好。


    但前提是他不能死,他还能回到龙域。


    撑下去。


    墨林菲斯冰色的眸子泛起涟漪。


    撑下去,阿清。


    镇口。


    乔珍敷衍的和士兵拉扯之际,余光扫向自家紧闭的屋门,内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人,毫无动静。


    但乔珍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正在看着此刻的场景。


    那一刻的感受有些说不出来,像是已经到极限的下线又被拉扯着往下拽,心里坠坠的。


    乔珍收回余光,心中冷笑。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份救命之恩,看来无论救了他多少次,自己都比不上他的命和他心中的某些东西金贵。


    那她也就不再客气留手了。


    墨林菲斯。


    机会给过你了。


    乔珍心中想法落下之际,事情有了转机。


    年迈的镇长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弯下腰低着头,谨小慎微的向公主求情。


    他分明是害怕的,走出来时浑身都在抖,但他还是出来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何必与她这种人计较,她虽身在童话镇却连童话形态都没有,弱弱小小又没力气,您就是不管她估计她也活不下去的。”


    在这个奇幻的大陆里,连路边的野猫都会飞,反而是没有技能的人成了罕见,连废物都不如。


    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士兵抓住,只知道一味落泪的怯懦少女,又听见了村长的话,忽然就失去了兴趣。


    原来是个废物。


    连她皇兄养的那只会劈出电光的蛐蛐都不如。


    而她居然和这样一个废物置气,还不够掉价的。


    要是被特兰和所斯特王朝的人知道了,估计又要嘲笑她了。


    公主轻哼一声,顿感无趣。


    “居然是这样,那算了吧。”


    可是看着阿清那张娇美的脸,她还是有些来气。


    转身上车时手轻轻一挥。


    “打一顿就好了。”


    至少是不会被划破脸了。


    镇长如蒙大赦,弓着年迈的身子向公主道谢。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士兵开始严格执行公主的命令,当即动作起来。


    手中□□挥下之际,是阿木扑过来护到乔珍身上,被砸的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乔珍被他牢牢抱在身下护住,承受着一下一下的击打时目光扫过自家窗台。


    墨林菲斯在那一刻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口型。


    她说:“躲好。”


    “别出来。”


    阿清!


    墨林菲斯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情感,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隐隐觉得有些窒息。


    阿清……


    *


    等到公主离开税收也结束之后。


    乔珍并没有立马回家,而是送身受重伤的阿木去了药师那里。


    童话镇里的居民们虽然胆小懦弱,但还是很好心的,连忙上来搭手帮乔珍一起把阿木送过去。


    直到晚间月上枝头,忙了许久的乔珍才终于打开门走了进来。


    坐在黑暗中床上的墨林菲斯猛然抬起头:“阿清!”


    罕见的。


    那个从来都开朗活泼的少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笑着回应他。


    只是沉默的开了灯,沉默的走到床边坐下,中途低低的应了一声。


    “嗯。”


    墨林菲斯放在床边的手拽紧了床单。


    “你没事吧?”


    少女脸上还带着属于阿木的血迹,木木的摇了摇头。


    墨林菲斯头一次见到她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狠狠的皱了皱眉,他紧紧握住少女的手。


    “阿清!你怎么了?他们还是打到你了?说话!”


    说着,顺手将阿清下午给他带回来的药剂塞到她手里。


    “你先把药剂用了。”


    他没舍得用,特意留给阿清的。


    阿清握着巴掌大小的玻璃药剂瓶,目光怔然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受伤,是阿木……”


    阿木的名字说出,阿清的尾音里带上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阿木为了救我差点就死掉了,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阿清痛苦的拽着散乱的长发:“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才这样的。”


    “他不是没死嘛!”墨林菲斯紧紧拽住她扯头发的手,强迫阿清看着自己,“他还没死,以后你补偿给他不就好了,而且这又不是你的错!”


    “是的,你说得对,”阿清闻言抹了抹眼泪,“阿木豁出命护着我,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也要用一切回报他!”


    说着,她扭过头来看向墨林菲斯:“你说对不对?”


    这句话一出口,衬着少女清亮的眼神,墨林菲斯觉得像是有一把剑扎到自己心上。


    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自己又为她做了什么?


    却不想,下一秒更深的剑扎到他心上。


    阿清似乎想起来什么,泪又猛然掉落下来。


    她从床头一个非常隐蔽的小盒子里扯出两块拇指大小,碧玉晶莹的骨头状东西,紧紧握在手心里。


    “可其实,其实我能救他的。”


    “这是我爷爷去世之后,嘱咐父亲用他的遗骨为我做成的平安骨,一旦激发威力巨大,肯定能救下阿木的。”


    “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太珍惜平安骨了,从来不舍得戴在身上。”


    “如果这次我带了,肯定能救下阿木的。”


    “可是我没有。”


    乔珍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看向墨林菲斯。


    “我明明能救他,却终究没能出手,我真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了,对不对?”


    灯光下,她的眸光似利剑,狠狠刺向墨林菲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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