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于蜘蛛网中◎
闻言, 甘澜立刻陷入警惕与戒备状态，他身后的秘林的成员齐刷刷倒退一步，随时准备开启防御性道具或者能力, 因为曾经与言无真共事过, 所以才更理解言无真的行事作风。
然而几秒钟过去, 言无真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仅仅是把一只手放在耳朵后面, 维持倾听状：“你们有听到吗？”
什么？声音类的攻击？
甘澜浑身紧绷, 尤其是在言无真出声后，现场更是变成了寂静一片的状态，在这种环境下，远处传来的广告音清晰钻入所有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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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60级，我做到了哪些事情】
【70级导师的公开课】
在场的人：？？？
看见所有人露出懵逼的眼神，言无真轻笑：“你们来到这个副本的这段时间, 有了解过这个世界, 这个社会吗？”
这几天言无真一直在这个世界的网络上搜寻这个社会的情报, 而很快他发现, 这个社会的焦虑症近乎快要深入骨髓。
随便打开社交媒体，就是‘20岁50级, 他做出了何种努力’，是近些年企业把招揽员工标准从30级提升到35级, 每一个角落都在宣传公民要努力提升自我等级, 好似要获得幸福生活就只有不断往上升级这一条路。
各类影视剧和vlog都在放映高等级公民的特权和优越生活, 紧接着就会推荐各种自我提升课程和成功学指南。
总之就是一句话：要卷！要努力提升等级！只有等级提上去才能享受成功的人生！
社会的焦虑症已经病入膏肓, 每个人都是停不下来的马达，被等级制度鞭笞着不停在工作领域做出成绩，不，应该说是在超智脑规定的权重领域做出成绩。
和门特描述的一样，这个社会确实平等，超智脑用等级制度给了所有人从0竞争的机会，哪怕是贫民的孩子，只要够聪明，等级够高，也能登上至高无上的王位。
哪怕是富豪、政客的孩子，等级不够就是无法享受社会资源，因为财产是不存在的，等级是固定在那里的。
但与此同时，也就意味着每个人从出生开始，生存资源、社会资源就需要自己去竞争，这是一个绝对的弱肉强食的社会，等级就是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这种世界，对言无真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
甘澜完全不明白言无真要表达什么：“听到了？所以呢？那些广告不是在这里到处都是吗。”
“没错，到处都是，”言无真耸肩，“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本地人持续一生的考试，超智脑是唯一的主考官，那么提问，在这种世界里，什么产业最为兴旺发达？”
秘林公会的成员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种事情与现在又有什么联系。
“答案是成功学和培训机构。”
这些机构本质上，都是在收集信息，研究超智脑这一个出题人的命题思路，拼命找出能够最快速提升等级的捷径。
本质上他们售卖的就是同一个东西，信息差。
也就是情报。
而其中做得最好的，就是伊曼纽尔。
他相当熟悉超智脑的运作模式和权重逻辑，他的资料库之丰富，为言无真省去了很多准备和收集信息的时间。
他要感谢伊曼纽尔，虽然他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毕竟仅仅几天还是太赶了。而在等级社会资源，每个人都可以用互联网联通的现在。
作为‘顾问’来说，这里就是最好的舞台。
【命途6顾问
效果：在你选择给某些人提出建议的时候，目标越是信任你，越是依赖你的建议，你就越是了解他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原本言无真对这个能力并不怎么满意，因为他筛选客户的过程本就是了解他们的过程，正是因为他了解客户，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而这个能力却把这个逻辑倒转过来，对于言无真来说，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直到来到这里，他才猛然发现，他错了。
顾问这个能力的可怕之处，根本不在于1vs1，而是在于1vs多。
言无真利用伊曼纽尔为了培养他们而收集的权重方案等信息差，通过互联网分发给那些焦虑于提升自己等级的人。
等他们成功升级后，对他升起信任，又因为顾问的能力，让言无真不需要麻烦的前期调查，就能了解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客户。他们的社会关系，现在正在烦恼的事，即将面对的工作
而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一张密集的以人为节点，每个人的情报为丝线连结起来的网络。
情报贩子是一个需要经营的职业，每次不同的副本世界，相当于重新创业的过程，而【顾问】省去了前期所有的准备时间和成本，让言无真得以用最小的代价，最短的时间，编织出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蜘蛛的网已经编织完毕，而网中的猎物还浑然不知。
甘澜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耐下性子拖延时间：“那又怎么样？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甚至开始思索蜘蛛会不会是在拖延时间，或许他的同伴正在朝这边赶过来？还是说他正在准备什么麻烦的魔法？道具？
言无真轻松一笑：“你们还是完全没有变呢，明明之前才经历过被看不起的散人群体绊了一脚。这里的人对你们来说都只是没有脸的npc，所以你们不屑于了解这个世界，更不屑于了解这里的人。”
“所以才会陷入蜘蛛的网中。”
甘澜不理解言无真的话，但是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姿态，心中的烦躁感愈发强烈，这时旁边一个秘林公会的成员凑过来，向他摇摇头：“探测技能显示，这附近没有检测到埋伏。”
他在虚张声势！
甘澜自觉破解了蜘蛛的把戏，低吼：“上！抓住他！”
等待已久的秘林公会成员立刻朝蜘蛛扑了上去，言无真低笑：“没有人？”
“怎么会这里不是到处都是人吗？”
第一轮攻击已至，他身上亮起防御道具的微光，完美抵挡下来。
【道具：防御护盾
等级：常规
效果：释放出持续1分钟的护盾，免疫一定程度的物理和魔法攻击。】
与此同时，居民楼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好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从楼里跑下来，看见他们手上拿着的武器，不惊反喜，像是看见亲人一样大喊‘太好了你们在这里’和‘快跑！稽查局的人找过来了！’
秘林公会的成员一时间也懵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攻击，紧接着就是下来了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为首的警员用一种看不出品类的长管扫描他们，脸色一变：“没有芯片？！是恐怖分子！放下武器！”
而之前还站在原地的言无真迅速行动起来，满脸慌张无措，像是个货真价实的受害者：“稽查员先生！他们刚才差点要杀我，救救我！”
稽查员隔空扫描过言无真的芯片，确定了公民信息，点了点头：“到这边来，不要被波及了！”
这时，甘澜才反应过来：“你报警了？！”
这像话吗？你还是恶魔吗？
“说什么傻话？”言无真一耸肩，“报警的可不是我。”
他只是通过一位烦恼于如何提升等级才能升职的稽查局人员，得知了这片区域可能存在一个叫做蓝天社的恐怖组织人员窝点，并且稽查局即将针对这个窝点展开一次彻底的清扫活动。
时间就是今天，所以言无真才特意把甘澜他们约在这里。
而甘澜他们脖颈后面没有芯片，加上人手持有武器迫害他这个有芯片的公民，那他们的身份要用得着猜吗？
秘林公会不可能束手就擒，稽查员也不会放过没有芯片的可疑分子，冲突一触即发，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不低，稽查员又是以应对疑似恐怖分子的精英部队，一时间还真难以拿下。
甘澜只能眼睁睁看着言无真躲在稽查员后面，冲他们微微一笑，悠哉地挥挥手就要离开现场。
怎么能让他就这样逃脱！？
甘澜一咬牙，拉着几个心腹一起在恶魔商城买下遮断存在感的魔法，朝着言无真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言无真似乎察觉到不妙，立刻迈开腿朝小区外面跑，他们选的汇合地点距离小区大门就是一两栋楼的距离，甘澜双眼闪过一丝红光。
【命途6：捣蛋鬼
说明：你嫉妒那些比你强大，比你速度快，比你有才华的人如果他们在紧要关头都出差错就好了】
甘澜的能力可以短暂干扰目标，使他们在特定场合出差错，比如逃跑过程中就是摔倒，打斗过程中就是眼花，但限制是需要盯着目标30秒才能发动。
但没关系，从他们现在的路线跑向大门是一段直线！
甘澜紧紧盯着言无真的背影，5、4
“糜璟！”
“明白！”作为秘林公会的老成员，糜璟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道具，只等言无真一脚滑就能立刻捕捉到他。
就在倒数最后两秒，突然一辆悬浮车就刚好从车库急速开出，正好就挡在言无真和甘澜之间，把甘澜的视线遮挡个彻彻底底。
甘澜：！
如果不是紧急停下，他就要一头撞上车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骂：“你会不会开车啊！”
司机也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上班要迟到了！”
空恬，每天都是这个点上班，而且经常踩点到。
言无真勾起唇角，加快速度，等甘澜他们绕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跑出小区，他们也立刻追上，然而每次不是有行人阻挡，就是飞来横祸，又或者言无真刚穿过马路，轮到他们的时候车辆就立刻密集起来，总之就是有各种意外挡在路上。
“诶，先生，先生，这是不是你的包裹！”
甘澜莫名其妙被拦下来：“不是，我没定。”
“不啊，就是你啊，给我看看你芯片的订货记录。”送货员执着地说，“肯定是你的，麻烦快点签收，我真的赶时间。”
麦凯，脸盲，性格顽固。
“你有病吧！”甘澜甩开那人的手，刚一踏步，面前小型悬浮电动差点撞他腿上！
“要撞上了！起开啊！”
马尔兹，披萨送货员，习惯横穿人行道节约时间。
“你们几个干嘛啊！要跑步去操场！这里是车行道！我屮艸￥%”
狄龙，路怒症。
甘澜和秘林公会的成员追得晕头转向，短短一段路感觉挨了无数的臭骂和白眼，好似整个城市都在和他们作对。
到最后甘澜都烦了，如果不是顾忌这个世界的原生官方势力，他恨不得现在就兑换大型魔法把这群傻逼都干掉！
“追！一定追到！”甘澜眼睛都红了，紧紧咬着牙，“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狠狠折磨！”
他身边的几个心腹欲言又止，尤其是糜璟，因为他是知道言无真持有的撒旦左眼的能力的，这怕不是中招了啊！
“会长，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告诉你们，万一计划泄露出去，你觉得翠玉会会放过我们吗！追！”
糜璟暗自叹息，但没办法，会长命令如此，他只能带着段利继续追上去。
好不容易跑出人流密集的区域，终于追上言无真的衣角，他们看见蜘蛛毫不犹豫闪身进了一个公园，甘澜已经上头，但糜璟还没有，在甘澜跑进去前急忙发动了侦查能力，结果显示公园里人流量较少。
很好，这样蜘蛛就没有办法再动用刚才的战术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等他们进入公园后，发现这里放眼望去没有多少人影，糜璟狠狠松口气，但几乎是下一刻，他身后的成员突然倒下。
糜璟来不及看袭击者是谁，猛地向前扑倒在地，朝着最近的掩体爬，等爬到掩体后面才终于敢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身形近似于人类，但是关节和皮肤都是金属制成的机器人，手持一把枪型的武器，很显然就是他刚才在背后放冷枪。
与此同时公园入口的大门关闭，门口用黑布包裹的立牌掉落。
【机器人竞技场开启中，请勿靠近】
机器人？？
“机器人竞技场可是附近的热门娱乐项目，”言无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糜璟惊愕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写满了愉悦的黑眸，“你们不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知道啊？！
糜璟哽住，这还不知道这是连环陷阱他就不是傻了而是脑子被吃掉了，刚要调出商城购买道具脱离，暗处立刻射来好几发射线，逼得糜璟不得不狼狈躲避。
这时，秘林公会的成员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周围的机器人包围了。
“等等、我们是人类！不要开枪！”
秘林公会里有人意识到背后的操控者肯定是人类，他们只是恰好被蜘蛛利用。
甘澜和段利等人立刻醒悟过来，朝着机器人大喊大叫：“没错，我们是人类。”
“别射我们！”
“有工作人员吗？”
“你们觉得我会放过这种漏洞吗？”言无真无奈地笑笑，指了指自己后脖颈上的芯片，“没有这个，你们，在机器人眼里就是移动的靶子。”
“那么，祝各位玩得开心”
“艹啊！蜘蛛！”
秘林成员们的怒骂改变不了任何现状，机器人们一拥而上，一旦被他们手里的武器射中就会陷入昏迷，秘林成员不得不利用手头上的能力或者道具躲避，一时间甚至连打开恶魔商城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说，哪怕他们想要掩护会长或者其他人打开恶魔商城也不可能，言无真可不会袖手旁观，一旦有人周围空出空间，蜘蛛的丝线就会立刻缠绕而上，逼得他们不得不加入战场。
“好耶！拿到一分！”
马太操控着手柄，盯着芯片展开的画面，惊呼：“这次的障碍物灵活性和反抗度也太猛了！简直吊打之前！”
他此刻正在和其他小伙伴联机，他们全部都是机器人竞技的忠实热爱者，此刻可算玩了个过瘾。
“牛啊兄弟，你是怎么拿到申请到这种级别的ai障碍物的？这种程度的算力没有40级调不开吧？你找来了大佬一起玩？”
“怎么可能？你也看见了，开黑房间里都是熟人。只是我在网上认识的‘导师’说我最近表现很好，奖励给我的而已。”
“导师？什么导师？”
“就是导师啦，培训机构那种，但是他提供的信息更加精准，我在他的指导下两天就升一级了好了别说话了，集中注意力！他们的反击也好猛啊，怎么还带道具的！”
“新模式吗？过瘾！”
“兄弟到时候把你导师推给我呗，我最近又卡级了！”
“好好，玩完再说！”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目睹秘林的会长，以及刚才带他的糜璟纷纷倒下后，段利此刻绝望到了极点。
昏迷过去的秘林成员被言无真的丝线吊起，远处望过去就像是一具具虫子的尸体，缠绕于蛛网当中。
而网络的最中心，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浑身漆黑，在段利眼里犹如魔鬼般的男人。
“我其实挺感谢你们的，”言无真走到被倒吊起来的甘澜会长面前，微笑道，“多亏了你们，让我知道原来情报竟然还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一直以来，言无真虽然经营着自己情报商的身份，但是情报说到底也只是辅助手段。
一旦被丢到一个未知的环境，原本的情报网失效，言无真本质上和其他恶魔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如果到了某些需要特定领域能力的副本，他连唐墨白和赛特都不如。
言无真当然也会有迷茫，也会有不甘心，甚至因为他本质上的傲慢，他不允许自己成为队伍里拖后腿的那个。
甚至想过要不要转向其他领域才能更好为队伍做出贡献，毕竟不是所有副本都能挑选的。
但是现在，他的迷茫一扫而尽了。
【顾问】第一次让他体会到，全知即全能。
编造情报的网络，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是言无真想要走的道路。
【言无真
lv 57】
言无真打开芯片看了一眼现如今的等级，满意地勾唇一笑，刚才他能那么顺利地操控人去给秘林成员捣乱，包括举办这个机器人竞赛，可都要求不低的等级。
伊曼纽尔对这个社会的等级制度的描述不仅没有失真，甚至还谦虚了，言无真终于懂得为什么这里的人会那么不顾一切追求高等级。
因为高等级的人能支配的社会资源太多了，举办竞赛，操控无人机，按照等级高低排队，甚至说，高等级的人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管理者’。
他们近乎无所不能。
想到这，言无真不禁心潮澎湃，仅仅是57级都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100级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何等的模样？
这时，言无真若有所感，调出了失乐园的页面。
【原罪：
傲慢1（你能隐约感知到被选中的目标的情绪变化，精神恢复速度+25%）
傲慢2（你渴望凌驾于众生之上，用你的方式。
身体各项属性+10，精神抗性+30%】
恶魔都是对自己的欲望无比诚实的生物。
言无真低低地嗤笑一声，然后走向了现场唯一一个神智清醒的人。
段利茫然地瘫坐在地上，浑身狼狈不堪，他能活下来并非是身手有多好，而是在快要被机器人击中的时候，几根丝线及时拉住了他，但也因此被言无真控制在手中。
现在眼看着言无真靠近，段利不自觉地浑身发抖：“放过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没有加入秘林太长时间！真的，我只知道他们的大致计划！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你是为了情报才过来的吧！”
“放过你也可以，”言无真在他面前站定，算得上俊美的面容，在段利眼里却近似于魔鬼的狞笑，“不过我有一个疑惑，你只是个新人，能力也不突出，为什么甘澜他们会特意带上你参与这次行动。”
“你能告诉我吗？”
段利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来。
“那我替你说吧，”言无真蹲下身，勾起嘴角，“本来我还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你是利用认识唐墨白这点优势，成功加入秘林公会的吧，换句话来说，你就是把唐墨白坑进复活赛的人，对吧？”
段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敢说是，却更不敢说否，但无所谓，言无真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知了答案。
丝线猛地缩紧，一颗头颅掉落下来。
言无真站起身，扭头看向昏迷着的秘林公会成员：“看来你是不能说出计划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拿那么多情报回去，他总不会还生气了吧？
第52章 ☪ 长夜余烬（8）一更+迟到加更
◎队友与理念◎
在经过一番拷问后, 言无真拿到了需要的情报，干脆利落给了所有秘林公会恶魔一个了断。
秘林那么多恶魔突然失踪，肯定也会引起翠玉会的警惕。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由于直播间的存在, 情报的保密工作相当困难, 秘林会长偷偷联系他, 肯定也会吩咐所有秘林恶魔关闭直播间, 毕竟他们联合的事暴露在直播间镜头里, 那背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剩下的就是秘林公会大部分战力覆灭的事能隐瞒多久，这决定了情报的时效性，还有
言无真一边思考这些琐事，一边站在路边等待, 果然, 没多久后一辆悬浮车停在他面前，车窗下降，露出门特等人的脸，他们却没有急着数落言无真的偷跑, 反而面露复杂。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等言无真坐回后座, 门特才忍不住问。
他们在被秘林恶魔们拦截下来后, 才发觉不对, 门特联系了伊曼纽尔获取言无真的定位，又紧急利用等级特权调取监控录像, 也因此看见了言无真全程所作所为。
门特相当震撼，他震撼的甚至不是言无真快速提升的等级, 而是他利用信息所做到的一切。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言无真才是这里的本地人, 他至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数十年, 才经营出如此巨大的信息网络, 而不是才到这个世界几天。
如果他真的出生在这里，那这个社会现在的格局或许已经被改变了。
“哼，很难给你们解释。”言无真轻笑一声，“开车吧，伊曼纽尔不是已经久等了吗，我再不回去，他都要开始严加看守剩下两个了吧。”
门特和其他看守面露复杂，但也没有反驳，开着悬浮车原路返回。
等到了地点，几人下车，门特他们悄无声息落在后面，言无真毫无所觉，一路上已经想好要如何不着痕迹暴露57的等级，然后平平无奇地提起拿到手的情报，等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再顺带提起那个欺骗过唐墨白的段利
至于隐瞒？开什么玩笑，言无真可是那种为别人做了80分的事，就恨不得渲染成100分，好让当事人把他的好牢牢刻在心里的类型，做无名的英雄之类的选项根本就不存在他的脑海中。
这不得让唐墨白对他死心塌地，从此指哪打哪，随便骑在对方头上撒野
‘啪’
言无真刚推开门，框在门上的桶直接掉落下来，猝不及防下桶里的白色乳浆直接倾洒在他身上，原本一身黑的言无真顿时整个人刷白。
“噗、居然真的上当了。”唐墨白震惊，随即就是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根据蜘蛛日常开门关门的习惯性动作，放置在这个角度的陷阱起作用的可能性最大。”赛特淡定道。
“太牛了吧赛特！”
“不客气。”
言无真面无表情捋了一把黏答答的刘海，整个人都泛起一股子甜腻的味道，和跑过之后起的汗渍一起，混合成能让洁癖暴走的诡异气味。
“你们死定了！”
蜘蛛的丝线顿时向还在爆笑的唐墨白和赛特缠绕去，赛特倒是抗住了，唐墨白猝不及防下被拉得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言无真毫不客气地抓起桶里剩下的白浆就往唐墨白脸上糊。
于是整个刷白还甜腻腻的人就变成了两个，唐墨白先是懵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手脚并用和言无真扭打起来，一时间局面像极了小学生打架。
赛特本来想把他们两个分开，但言无真一拉丝线，配合唐墨白猛地扑上去就是一个抱抱，成功把机器人也拖下水，混战的范围又扩大了。
德维尔站在二楼目睹了全程经过，嫉妒不爽地咂舌声在脑海中响起。
‘他们加起来有10岁吗？幼稚！’
不知为什么，在目睹了言无真的选择后，大部分都保持沉默的嫉妒人格异常的活跃，毫不吝啬于喷洒毒液：
‘也不知道那个唐墨白用了什么手段把他们驯服得那么乖巧听话，那个机器人就算了，他根本就没有自我，没想到连言无真都被他的表皮骗了，训狗手法高超啊’
‘就是不知道他能骗过一时，能不能骗过一世，等他的真面目被揭穿，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个小队能维系多久。’
‘嫉妒’这时，德维尔大部分时间浮于表面的小孩人格，也就是被称为暴食的人格小声说，‘你说我们都是一个人的不同阶段的记忆，也是不同的原罪代表，那你，应该就是长大一点的我吧？’
嫉妒蓦然收声，沉默片刻后说：‘对。’
他已经猜到后面小孩会问什么，毕竟他们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
暴食控制不住把目光投向正在打闹的三人，眼眸中浮现出点点星光。
‘那我以后也能拥有这样的玩伴吗？’
会有人理解我吗？
会有人陪伴我吗？
会有人剥开他们破烂的外表，凝视这颗黑红的心脏吗？
‘不会。’嫉妒冷漠地道，‘命运不会因为你长大而眷顾你，人生总是那么痛苦，小时候如此，长大也如此，这是我们生来携带的原罪，直至将我们引领向毁灭的终末。’
暴食于是不说话了，他还看着唐墨白他们的方向，却开始觉得刺眼了，三人浑然而成一个世界，任何人都没有插足的余地。就连甜腻糖浆的味道也没有激起他一丝一毫的食欲，只会将他带往糟糕的，阴暗的过去。
好饿啊
德维尔捂着肚子，扭过头，离开了这个开始让他觉得难受的地方。
伊曼纽尔从他身边经过，低头看了一眼浑身散发郁气的德维尔，摇摇头，转而看向一片狼藉的大厅。
“需要阻止他们吗？”门特站在他身后问，“他们的战场看起来要扩大了。”
确实，如果说一开始唐墨白只想搞个恶作剧，因为他从伊曼纽尔那里听说了言无真一个人冒险的事，就想要整整他，但是事情到了言无真把糖浆糊到衣服里面的地步，战争就不是能轻易停下来的了！
现如今整个大厅到处都是白色糖浆的溅射痕迹，三个人都没有用能力，但是已经上头到誓要有人认输才能停下来的地步了。
“不用了，”伊曼纽尔托着腮微笑道，“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努力，放松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他们在超智脑认知里还是个小婴儿，小婴儿做出这些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门特忍不住嘴角一抽，不是，超智脑见过瞬间搭建起一个情报网并且解决了十几个入侵恶魔的小婴儿吗？
等三个人都变成彻彻底底的‘雪人’，言无真的洁癖发作，终于忍受不了选择主动认输，没好气地用毛巾擦拭头发：“你又发什么疯？这是什么？糖浆。”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里的营养液了，没办法提供多巴胺的饭菜算什么正经饭菜，”唐墨白震声道，“所以我尝试做了下蛋糕什么的，额，这是失败的部分。”
言无真低头舔了一口手指，露出嫌弃的表情：“甜滋滋的。”
“都说了是失败品了。”唐墨白耸耸肩，“还说我发疯，我倒想问你在发什么疯？如果不是伊曼纽尔，我们还不知道你单刀赴会去了，哼哼，蜘蛛，原来你爱我们爱那么深，早点说不就好了！”
赛特：“我的制作者说过，坦诚可以解决人际关系中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言无真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们别搞错了，我只是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能做到什么地步而已，获取情报只是顺手。”
“哼哼、哼哼哼哼”唐墨白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哼声，满脸写着‘我都懂，你用不多说了。’
虽然把一切告诉唐墨白原本就是言无真的计划，但看着唐墨白这副嘚瑟的样子，言无真突然就不爽起来了：“不是不理我吗，不是不和我说话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唐墨白嘻嘻一笑，“我想明白了，万一真的活不下去，我死也要拖着你们两个，要不然就太寂寞了。”
言无真和赛特微微一怔。
“而且本来就是理念之争嘛，要求你直接低头好像也不太可能。”
言无真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这一次合作，你确实是正确的。”
闻言，赛特和唐墨白都惊讶地看向言无真，言无真的脸有些发烫，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错了就是错了，曾经他其实和甘澜他们这些公会恶魔们也没什么区别，发自内心认为原生世界的人也不过是记不住脸的npc而已。
但是在通过【顾问】能力，搭建起情报网络的瞬间，在带给他巨量的信息的同时，也让他认识到了一个个和他们没什么两样的人类。
有善良的，有急性子的，擅长上班摸鱼的，内卷的，名为普罗众生的群体，原本空白一片的脸画上了各自的五官。
这确实让他有了些许的改变，不过
“但我可不认为我的观念是错误的，失乐园和原生世界的人类立场天然对立，我们彼此厮杀才是常态，这一次我们能和本地人合作，只是偶然中的偶然，并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机会。”
大厅内突然安静下来，赛特投以不赞同的眼神，言无真知道这或许会再度演变成一次争吵，但是他依然要说。
言无真并不是那种会一味为他人妥协的类型，确实目前这个队伍让他待的很舒服，可能因为和笨蛋们沟通不需要太多的心眼，但过于理想主义的做法，只会把队伍带向毁灭。
到那个时候，哪怕再怎么舒服，言无真也会决绝离开这辆注定要翻的船。
“我知道，我这几天也有考虑过，”唐墨白从言无真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决心，也清楚他们真正矛盾的地方不是随便转移话题就可以含糊过去的。
他沉吟片刻后说，“我知道失乐园大部分任务目标都和我的理念不符，也知道有时候，为了活下去，总是免不了要把手弄脏。”
“我接受这种代价，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去做，就像在复活赛的时候，我们亲手把009他们复活同胞的希望掐灭一样，我并不觉得后悔，被怨恨也理所当然。”
“不过如果有的选，比如这个世界，我还是会选择原生世界的人合作。”
唐墨白认真地看向言无真：“所以你保持这样就可以了，队伍里总得有个理性的人负责刹停，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言无真轻哼一声：“好人你来当，坏人的角色让我来吗，狡猾。”
“那不然我们换换？”
“不，正好，我本来就是坏人。”言无真轻笑，现在浑身都脏兮兮的，估计要重新洗一遍，他干脆放弃了毛巾，整个人倒在地上，“累死了。”
唐墨白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又扭头把赛特也拉下来：“赛特呢？你赞成谁？”
赛特愣了下，茫然地学两个人的动作躺平，过了几秒后说：“我都可以。”
言无真：“你就没有自我的吗？破坏或者拯救的一方，总得选一个吧。”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类选择，没有必要。”
唐墨白：“那你从现在开始想一想呗，时间还长呢。不要等以后真的想明白才感到后悔。”
赛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心中难得充满了迷茫，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
而此刻，处于二楼静静注视着他们的伊曼纽尔发出一声感叹：“真是不可思议，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彻底分崩离析。”
之前围观他们的争吵，伊曼纽尔就发现了这支队伍最大的问题，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唐墨白和言无真的理念和三观强烈冲突，或许在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的时候会短暂团结在一起，但一旦身处平和的环境，就很容易产生矛盾，乃至彻底分裂。
而赛特则是最飘忽不定的一人，换句话说他一直隐隐游离在队伍之外，什么都可以的背面则是无论哪一种决定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他待在这支队伍，仅仅是没有离开的理由而已。
但是现在，隐隐分裂的裂痕消失了。
有一个人充当了粘合剂的作用，牢牢地粘住性格不一的两人。
“唐墨白，他身上确实有一股奇异的魅力”
轻得犹如风一般的低语传入门特耳帘，门特略微一怔，忍不住侧头看向伊曼纽尔，却只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带着怀念，眸光专注地注视着正在拿着桶充当防御器具的唐墨白。
门特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想起来自家殿下的xp偏好。
应、应该不会的吧？
闹也闹够了，差不多该谈谈正事。
言无真实在受不了身上黏黏答答，于是三人转换场地，在又经过一轮激烈的争夺战后，决定三个一起挤挤浴室，好在伊曼纽尔飞船上的浴室够大，塞进五个大男人都绰绰有余。
“所以，翠玉会他们将会在这个副本围攻我们？”唐墨白用花洒洗干净身上的糖浆。
“嗯，不出所料是红魔带队，就是之前在饥饿地狱围堵过我们的家伙，除此以外参与的还有灵乐公会、千喜公会、时钟公会的精英，大部分都是混出名气的恶魔主播，人数不多，但是质量很高。”
言无真泡在浴缸里，水流时不时打过轮廓分明的肌肉，白皙的皮肤在浴室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赛特道：“基本都是饥饿地狱还没升上去的精英了，为了狙击我们还真是大手笔。”
唐墨白忍不住频频看向言无真，言无真：“干嘛？”
“你居然有腹肌，和脸反差好大。”
言无真嗤笑：“在失乐园这种地方不可能只有脑子好用，有些时候需要用拳头和莽夫讲道理。”
说这话的时候，言无真盯着唐墨白和赛特，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唐墨白点点头，转向赛特：“赛特你看他骂你，想点什么话骂回去啊！”
赛特淡定地拆下手臂，说：“还是热武器更好用吧。”
话音刚落，赛特突然注意到唐墨白和言无真都在盯着自己：“怎么了？”
“没有”唐墨白眨巴眼睛，“只是这个画面太猎奇了忍不住盯着看。”
眼睁睁看着赛特把自己拆成人彘，分别清洗、上润滑油，又组装回去，这画面太震撼了而已。
唐墨白突然想起来什么：“嘶别告诉我你身体各个部件都可以更换！”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那jj的型号”
唐墨白话没有说完就被言无真泼了一瓢水：“干嘛，难道你不想看异形jj吗！？”
言无真沉默片刻，见鬼的居然被说动：“也不一定是异形jj吧？他换这种型号又有什么用？他一个机器人又用不上？”
“谁说的？”赛特提出了反对意见，“难道你们人类染头发做指甲，也是为了意义吗？”
“难道你”
赛特自豪地站起身：“这个型号在我的故乡可是流行款。”
唐墨白和言无真的眼神控制不住落在上面，沉默了两秒，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换句话来说也意味着我们给他们的压力就是那么大，这一次还是成功不了的话，他们会投降吗？”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更猛烈的反扑，谁知道呢。”言无真洗了把眼睛，精神有点疲惫，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和他们一起洗澡。
赛特：“你们不想说点什么吗？”
“反正，我会把我认识的那几位恶魔主播的情报发给你们，有几个人的能力比较棘手，如果碰上要千万小心，除此以外，我没有问出他们围攻的时机，但有一个情报让我很在意”言无真生硬地无视了赛特的话。
“翠玉公会这一次新人季招募的新人中，疑似有一人的能力是和‘预言’有关系。”
唐墨白和赛特愣住了：“低等级的命途还有这种作弊的能力？”
“不清楚，有可能是懒惰命途的。”言无真头疼地按了下太阳穴，“懒惰命途的恶魔在低层很稀少，因为懒惰恶魔通常没什么上进心，很容易在副本把自己搞没了，但是这种命途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一旦成长起来就很难对付。”
“如果这条情报是真的，会让围攻产生很多变数，他们一定会挑选我们最薄弱的时机进攻，所以这几天无论如何你们也要快点提高等级。”
言无真详细把提高等级的用处，和今天体验过的感觉如实告知了唐墨白他们。
“我们比这些公会恶魔多出来的优势，就是我们有原生世界人的帮助，而且这个世界秩序混乱程度不高，原生势力强大，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
唐墨白和赛特点了点头，水也快冷了，三人洗完快速离开浴室，若无其事进房间准备睡觉。
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唐墨白闭上眼睛。
大脑：炫彩狼牙棒异形jj
言无真、唐墨白：睁开眼睛jpg
德维尔在厨房翻找食物，此刻他身边已经堆起了一个小山堆一样的营养液袋子，他不想吃这个，但是厨房里只有这一样食物。
哪怕吃下也得不到什么快感，却像着魔似的，只知道把食物往嘴里送。
嫉妒已经叫了好几声，但是暴食丝毫没有回应，无奈地一叹。
这是恶魔必定背负的副作用，在他们这些零散的原罪人格上更是效果显著，几乎已经成为他们本质的一部分，哪怕同样是‘德维尔’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止。
暴食的背后是内心秩序的崩塌。
德维尔此刻已经完全听不下嫉妒的话，哪怕营养液已经充盈了他的整个胃部，哪怕闻到这种味道就止不住想要作呕，还是停不下来把食物喂到嘴里的动作。
德维尔又一次眼睛发直地朝冰柜里伸出手，这一次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冰柜里的营养液已经被他吃完了。
但是小孩也没有获得丝毫满足，营养液工业化的冰冷味道只能填饱胃，却让内心的空洞深如渊海。
突然，他好像看见冰柜最上层有什么东西。
踩上一张椅子，视野拉高了一截，几个丑丑的奶油蛋糕映入眼帘，每个上面都标记了名字。
【唐墨白】【言无真】【赛特】【伊曼纽尔】
嫉妒：‘哦，说起来，唐墨白今天好像做了蛋糕。呵，真悠闲啊，他现在好像还是原来的等级吧，过去那么久了，言无真都升到57级了，还是不紧不慢，伊曼纽尔真的没有看错人吗？说不定他这次要做个赔本买卖了。’
德维尔没听进去，他盯着这几个蛋糕，奶油甜腻的味道钻入鼻尖，有点反胃
【德维尔】
嫉妒喋喋不休的毒液一顿，德维尔怔怔地看着写着自己的名字的奶油蛋糕。
原本沸腾不止的食欲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顶点，他近乎想也没想，徒手抓过蛋糕，咬了一大口。
甜、腻，和想象中一样。
但是，那种甜到发腻的奶油顺着舌尖滑下，多巴胺过电一般穿过头皮。
那头占据了整个大脑的、名为暴食欲的野兽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打着懒惰的呼噜，缓慢合上眼皮沉进梦乡。
第53章 ☪ 长夜余烬（9）
◎变态和变态◎
第二天, 唐墨白无精打采地起床，眼下还有严重的黑眼圈，刚一出门, 正好撞见同样是熊猫眼的言无真。
两人对视, 确认过眼神, 同样是睡不着的人。
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该生出多余的好奇心。
唐墨白把昨天做好的蛋糕端出来, 发现冰箱里少了德维尔的那块, 想了想, 干脆把自己的那份分成两份，和言无真一起端到餐厅。
赛特和伊曼纽尔也在餐厅，似乎在交谈什么，门特他们坐在其他桌上, 令人惊讶的是德维尔居然也在, 小孩一个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手里拿着营养液，但看起来没有喝的打算。
“早啊，各位, 吃不吃蛋糕？”唐墨白把昨天做好的蛋糕端到餐桌上, 还忍不住抱怨, “你们这个世界的调味料也太少了, 我原本想做中餐的，但是连生抽都没找到, 只好勉勉强强做了个蛋糕。”
伊曼纽尔：“你可以把材料报备给门特的，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中餐和生抽是什么, 我们世界自从营养液被发明出来以后相关食材市场减少了很多。”
闻言, 在场有两个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一个是言无真, 他轻轻地扬了下眉头，看了一眼伊曼纽尔。
虽然伊曼纽尔表面上看起来对他们挺纵容，要什么给什么，但言无真知道这只是表面，实际上他的戒备心一点都没有减少过，言无真很早之前就做过试探，有利于提升等级的还好，和提升等级无关的事物，伊曼纽尔都会轻巧地避开，并且他们三人如果有一个人要外出，剩下两个就必须在飞船里待机。
人家明显带着戒备呢，也只有唐墨白这种傻白甜才会以为他们能全心全意合作。
而且之前唐墨白也不是没抱怨过食物难吃，但伊曼纽尔都是‘在听，但不改’的死样，对于他们来说食物只需要高效营养就好了，其他的要求那么多干什么，蛋糕的材料还是赛特等级升上来后代替他下单的。
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了？还是说有什么阴谋？言无真心生怀疑。
而第二个察觉到不对劲的，自然就是非常熟悉自家殿下的门特，心里一个咯噔，站起身，抢先一步接过这个工作：“我来就行了。”
伊曼纽尔撇了自家属下一眼，遗憾地收回手。
唐墨白丝毫没察觉到这平平无奇的分蛋糕下面的暗流涌动，自然地把蛋糕交给门特：“噢，那交给你们了，其他人也有份的。”
门特这才发现，原来蛋糕上都有巧克力写好了名字，连他们的也算在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如常分好了所有人的份，至于最后那份明显是分成了两半的蛋糕，唐墨白放在了德维尔面前。
德维尔低头看着这份写了‘墨白’两个扭扭曲曲文字的半份蛋糕，低声说了句“谢谢。”
唐墨白惊讶地回眸，弯了弯眼睛：“不客气。”
没等德维尔做出什么反应，脑海中的嫉妒人格立刻提醒：‘别告诉我你那么简单就能被一块蛋糕收买了，那只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别被表象蒙蔽了！’
‘我当然知道，’德维尔轻哼，‘我又不傻。’
真的吗？嫉妒表示深深的怀疑。
伊曼纽尔错过了分蛋糕借以开启话题的机会，但没关系，他本来会来到餐厅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唐墨白他们商量下一步提升等级的办法，随便挑起了目前科学领域的权重，唐墨白的注意力就顺其自然被吸引，侧头认真地听他说话。
伊曼纽尔的座位自然而然平移到唐墨白旁边。
角落里正在吃蛋糕的德维尔偷偷关注那边，悄悄捏紧了刀叉：‘那个金发腹黑怪在搞什么？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也许吧，’嫉妒说，‘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吃你的。’
德维尔撇了撇嘴，用叉子把那块写着‘墨白’的巧克力送进嘴里，眼神还盯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咬碎的不知道是巧克力还是谁。
言无真盯着倒影着餐厅角落里德维尔那边情况的玻璃杯，又抬起头看向伊曼纽尔，扭个头和赛特对了个眼神。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他们只是睡了一个晚上，没有睡一个星期吧？
德维尔那个小屁孩先不谈，伊曼纽尔在搞什么？如果说蛋糕那次还能说是伊曼纽尔心情好，那这次就彻底引起他的疑惑。
唐墨白额外关注科学领域权重也不是什么秘密，言无真早就把伊曼纽尔发来的信息整理好发给唐墨白了，哪里还需要他额外讲解？
这时，言无真突然感觉衣角好像被扯了下，回头一看是门特，门特用手挡住嘴型，小声道：“能和您谈谈等级相关的事吗？”
口头说是等级，但门特的眼神明显指向的是伊曼纽尔，正好言无真和赛特也有同款疑惑，趁唐墨白正在和伊曼纽尔交流科学领域的权重，悄悄转移到门特他们那桌。
“你们老板在搞什么？”言无真开门见山，“新型的拉拢方式？挺豁得出去的啊。”
“不，你们误会了，伊曼纽尔大概只是比较欣赏唐墨白的为人。”门特苦笑着摇头。
赛特一针见血：“哪种类型的欣赏？”
“就是可能性格比较合他心意，”门特有点头疼地揉了下眉眼，“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唐墨白先生有恋人了吗？”
拜托一定没有！拜托一定没有！
“如果想用美人计的话，劝你们省下这份力气吧，”言无真挑眉冷笑，“他已经有恋人了，还是资助我们的大佬，高层恶魔，他还是个恋爱脑，你们老板不可能的。”
谁想，闻言门特整个脸色灰败：“居然真的有”
“啊？你还想促成他们？”
“不是的，你误会了，”门特感觉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了，他张了好几次口，但实在是太过难以启齿，最终下定了决心，才说得出来：“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请千万不要透露唐墨白先生有恋人这件事”
言无真眼前一亮：“为什么？你们老板那么玻璃心吗？”
如果是的话，言无真不仅要说，还要在伊曼纽尔深深爱上唐墨白的时候宣布这件事，最好能把伊曼纽尔打击到心态爆炸，他最擅长就是趁人之危。
门特神色沉重：“因为我们殿下非常容易喜欢上别人的恋人。”
闻言，全场沉默。
言无真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伊曼纽尔他喜欢？”
“这么说也不对，也没到那种变态的地步，”门特扶额，“按照他的话来说，应该是他很喜欢陷入热恋中的少年少女，觉得他们热恋中的样子非常迷人，而且越是纯情的他越喜欢”
闻言，直播间的弹幕都惊了。
【啊？？？】
【这不纯纯人妻/人夫癖吗。】
【什么ntr爱好者】
【艹啊，那小白好像还确实挺符合条件的hhhh】
言无真震声：“这还不够变态吗？他不就是单纯的享受撬墙角的快感吗？”
“不不，但是伊曼纽尔不喜欢喜欢自己的人，所以一旦别人真的移情别恋，他就不爱了。”
言无真、赛特：？？？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餐厅。
【不是，兄弟】
【这我真的没话说了。】
【人的xp是自由的，但我还是劝你去看医生jpg】
【医生：这我也治不了啊】
言无真脸上的迷惑快要填充满整个空间：“什么意思？他会去追求别人的恋人，然后一旦别人喜欢上自己，他又不爱了？这个意思吗？”
“额，差不多吧。”
言无真：“真贱呐。”
赛特缓缓道：“你们老板的xp是不是太变态了？”
连有炫彩狼牙棒异形jj的机器人都觉得不行。
门特自己也很疲惫：“总之你们理解一下，如果可以千万不要让伊曼纽尔知道唐墨白有恋人，我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就够互相提防的了，别把感情因素再搅和进来了。
言无真抽了抽嘴角，难道他们就想吗？再说了，伊曼纽尔几个菜啊就敢撬大恶魔的墙角？
正好这个时候正在和唐墨白聊天的伊曼纽尔状似不经意提起：“对了，唐墨白先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啊？当然”
赛特火速插入话题：“伊曼纽尔，我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提升等级，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嗯？”伊曼纽尔和唐墨白的注意力顺势转移到赛特那边，唐墨白根本没注意到众人位置微妙的调换，高兴地说：“赛特你决定好要选哪个领域了吗？”
经过昨晚上言无真和他们分享快速提高等级的秘诀，可以得知，虽说超智脑将等级评分分为德智体美劳五个维度，但这个社会需要的毕竟是齿轮而非全能人才，从0到80级，只要长的那块木板够长，就能快速提高等级。
言无真是凭借‘智’、‘劳’、‘体’三个板块拉高评分，智就不必多说，他利用情报表现出来的绝对统治级的实力。
劳则是对社会的贡献度，借用伊曼纽尔的收集到的权重信息，言无真直接在互联网上开了个线上提升等级培训班，短短几天就帮助超过50人提升了他们的等级，怎么不算为社会做出贡献呢？
体则是纯纯作弊了，起码正常天数的小婴儿绝对没有办法像他们这样健步如飞的。
而有了言无真的经验，也证实了伊曼纽尔的计划是可行的，赛特和唐墨白就不必纠结，选自己擅长、并且最好是对社会贡献度有权重的领域干就完了。
“嗯，我打算从医学入手，”赛特说出了昨晚上冥思苦想的答案，“我看过了这里的医学领域论文，和我的世界相比略显逊色，而且我身体里输入了医疗程序，应该可以完美胜任80%的手术。”
此言一出，言无真和唐墨白都愣住了。
此时，他们脑子里闪过了上个复活赛里无辜冤死的大胡子男，以及赛特在没有眼睛的情况下的违规手术。
真、真的没有问题吗？？？
言无真直接就问了：“这个世界的医生手术失败不会导致等级跌落吗？”
伊曼纽尔：“高难度手术不会，如果是医疗事故那肯定会的。”
“赛特，要不我们换一个领域吧？”唐墨白小心翼翼试探，“要不兽医？你看，就算你喜欢人类，在医院被病人投诉也不合适吧。”
【他们怎么都是这个反应？赛特的医疗程序很好用啊，之前在另一个公会的时候都能临时担任下奶妈】
赛特直播间的观众不解。
庸医小队上次出手还在深夜，直播间也没拍到赛特的违规操作片段，观众也相当不解。
【为什么赛特会被病人投诉啊？机器人不可能伤害人类啊，倒不如说如果所有医生都是机器人，不存在手抖，不存在手术中途临时抬价，那不好吗？】
【什么医生会临时抬价啊】
【别提了我上次碰到的黑医】
【你们看直播间还是少了，我大概猜得到这哥们为什么会被投诉，哈哈】
闻言，赛特看向了唐墨白，沉默了一会说：“之前你问我，是赞成你和言无真哪一边，其实拯救，还是毁灭，对我来说两边都没有区别。”
他低头看向自己闪烁着冰冷金属感的手掌：“我虽然被输入过医疗程序，但归根结底还是作为战争机器人被制造出来的，毁灭的任务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但是救人还没有尝试过。”
“我想试一试。”
此言一出，唐墨白和言无真一箩筐劝说的话顿时卡在喉间。
“嗯、那祝你好运。”最终，唐墨白也只能长舒一口气，笑着为伙伴送上祝福。
赛特点点头，看向伊曼纽尔：“我需要一个医生的身份。”
“没问题，交给我吧，”见唐墨白他们都不再反对，伊曼纽尔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这次我也会陪你一起去，以防万一。”
临行前，唐墨白犹犹豫豫找上伊曼纽尔：“额，伊曼纽尔先生。”
“这个称呼也太长了，叫我伊曼就行了。”
“伊曼，”唐墨白没在称呼上过多纠结，“这次麻烦你照看下赛特”
伊曼纽尔忍不住舒展笑容：“当然，毕竟你们可是我重要的合作对象，我不会让事态重演，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到赛特的。”
“额不，我的意思是”唐墨白深吸口气，沉痛地道，“万一赛特突然对患者贴贴抱抱，动手动脚，请放心他不是变态，但请你务必阻止他。”
伊曼纽尔：？
这还不是变态，那什么算是变态？
第54章 ☪ 长夜余烬（10）400地雷加更
◎病毒与即将到来的袭击◎
伊曼纽尔不解, 并大感震撼，难道赛特去做医生就是为了对患者动手动脚的吗！？
虽然他已经尽量低估了他们恶魔的基本道德，但没想到事情好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拉胯。
赛特：“？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没什么”伊曼纽尔深吸口气, 尽量催眠自己他们是你的合作者, 他们是你的合作者。
像唐墨白那样的恶魔毕竟是少数, 总不能指望所有恶魔都是大善人吧, 赛特都已经愿意救人了, 区区动手动脚不！还是要保护好他们世界公民的基本人身安全权利！
“门特, 你等会进去的时候”
“我明白的，伊曼大人。”不用伊曼纽尔强调，门特全程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我会注意看着赛特大人的。”
赛特：“为什么要看着我？”
两人一致的保持沉默。
就这么在大眼瞪小眼中, 悬浮车停在医院门口, 伊曼纽尔再度用手按住赛特的芯片，一分钟后拿下：“我已经把你芯片里的资料临时篡改了，你现在是外地大医院过来交流学习的外科主治医生，真正的主治医生那边我会来处理, 你只管让他们刷你的芯片就行了。”
在这个芯片控制一切的社会, 冒充一个人无比困难又无比简单, 困难是在于要突破超智脑的管控, 简单是在于，一旦真的掌握了这个方法, 基本上在社会上畅通无阻。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能够入侵超智脑的黑客，那么他不应该称之为黑客, 而是真正的世界之王。
赛特静静地凝视伊曼纽尔的眼睛：“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 伊曼纽尔, 你似乎对芯片, 不，对超智脑非常熟悉。”
无论是为他们植入修改后的芯片，篡改肃清者的数据，提供各种超智脑评分细则与权重，以及现在为赛特冒领身份，伊曼纽尔都展现了近似于真正科幻世界的黑客的水平，尤其熟悉超智脑这个程序的‘后门’。
唐墨白可能没想到，言无真因为原生世界背景对此不敏感，但是对于一个同样来自科幻世界的机器人来说，伊曼纽尔身上的违和感太重了，他甚至怀疑伊曼纽尔的真实等级应该非常高。
伊曼纽尔平静地回复：“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大胆到想出夺取超智脑的计划？”
“也对。”赛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他们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
门特和赛特下车，赛特问：“你不来吗？”
“不了，我在车上等你们，万一再和上次一样被埋伏，也能在外面给你们帮助。”伊曼纽尔说。
赛特想想也是，虽然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有言无真那样的价值，值得一个公会的恶魔埋伏。
等两人走进医院，伊曼纽尔凝视着医院不断开合、关闭的自动门，神色间露出一丝苦笑，说是照顾赛特，但伊曼纽尔自己却无法进入医院，只能把任务交给门特了。
他很快收回视线，故技重施，刷门特的权限，启动无人机，开始侦查医院四周。
如伊曼纽尔所言，哪怕他看上去和那个大医院的主治医生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芯片认证通过，这家医院的人就果断接纳了他，甚至称赞他手臂上的金属涂层很酷，是近来的时尚潮流吗？
“不，其实因为我是机器人。”
“哈哈，您真幽默。”
门特同样假扮成了赛特的同事，从背后戳了戳赛特的脊背，示意他快点干点正事。
赛特：“哦对了，最近有什么手术排单吗？”
“您刚来就要上手术台？”医院的护士意外道，“舟车劳顿一路了，好歹休息一天吧，等明天您再和主任他们商量，行不？”
正常医生等几天当然没问题，但是赛特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得在最短时限内把等级刷上去，不然就麻烦了。
“没事，我不累，现在正有点手痒。”
“啊，可是今天的手术室已经都排满了”
门特连忙说：“没事，我们先观摩观摩就行，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是个急性子。”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赛特小声说：“你真的没问题吧？真的不需要看看这里的医疗手术吗？”
赛特淡定：“没事，相信我，人类长得大差不差。”
门特：？
不小心听见一言片语的护士：？
哈哈，这医生是在开玩笑吧？
两人交流没几句，突然护士双眼空洞了几秒，与此同时医院所有工作人员眼前闪过红色的警示铃和急促的提醒。
【全体医护人员注意，全体医护人员注意，失落之城探索队归来，受伤者：15人，疯狂者：3人，已安排就近医疗资源，救护车还有三分钟赶到现场。】
护士原本淡定的表情瞬间被打破，也顾不得安排人休息了，急切地道：“紧急事态！不好意思，恐怕不能安排你休息了，马上医院就会人满为患，你跟我来！”
赛特毫不犹豫跟上了前面护士的步伐，医院里原本还算平静的秩序顷刻间被打破，所有医护人员健步如飞穿梭在各个器材室和问诊室里，行色匆匆，五分钟后，好几辆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赛特刚换上了手术服，就看见一台患者被推车推进病房，但比起正常病患，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明明手臂上血流不止，却像感知不到似的拼命在担架上挣扎。
“我、我的手臂断了！救救我！”
“你的手臂没断，缝几针就好了，医生来了，医生就在这里！”
“不、不啊啊啊！我的手臂断了！高楼、高楼倒塌了，我被埋在下面，我、我的家人都被埋在下面，求求你们救救他们，求你们”
赛特眼睁睁看着护士们熟练地给病人打上镇定剂，用皮带把人死死绑在病床上，一直到挣扎力度减小，才勉强给伤口做清创。
“您能缝吗？”
“能。”赛特淡定地点了点头，在门特忐忑不安的注视下，拿起了医院配置的缝针。
这种程度的小伤口，没有必要弹出工具箱，在医疗程序扫描下，赛特快速却又精准地缝合伤口，一系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半点看不出他根本不是医生。
门特悄悄松口气，护士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来，还称赞赛特缝合手法高超，不愧是大医院转来的。
赛特一边缝，一边问：“他是从某个灾难现场救出来的？”
“不，他是失落之城的探险队，”护士苦笑，“失落之城里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灾难，这是病毒导致的，病毒侵蚀了他的大脑，让他产生了幻觉。”
等病人在药物作用下冷静下来，护士轻声安慰：“没事了，你看，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你的家人也没事，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呢。”
幻觉？
赛特垂眸看着这个病人眼中残留的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仿佛已经经历过一遍生离死别，好半天，才在药物和护士的安慰下闭上眼睛，
“还好他的程度比较轻，”护士松了口气，熟练地给人包扎，“这里没关系了，医生您去帮其他人吧。”
赛特点了点头，顺口问了句：“我以前处理这类病人比较少，你们这里是接近一个失落之城区域？”
“对，所以失落之城出来的病人都会往我们这里送。”
“所有中病毒的人都是这么个症状吗？”
“差不多，90%的概率吧，”护士苦笑，“基本都大喊着救命，自己的胳膊断了，腿断了，要死掉了，还有就是担心家人的，不过大部分人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能明白现实和幻觉的区别，重新回归日常。”
“那还有10%呢？”
护士沉默了几秒：“有的人再也没有醒来，也有的就此沉浸在幻觉里挣脱不出来。”
【懂了，这种病毒大概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原因了吧。】
【我觉得根本性原因大概率是那个失落之城，不是说失落之城是20年前出现的吗？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数量肯定是越来越多的，于是里面的病毒被释放出来，所以才会导致60%的崩坏度。】
【有道理，但你们不觉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像末日吗？一般的副本世界60%崩坏度，至少社会已经失去秩序了，这里的官方势力怎么还那么强】
【不知道，这个b级世界奇奇怪怪的，说实话目前的科技表现力感觉也够不上b级。】
【确实奇怪，可能是存在失落文明的原因，那边的科技感觉应该是超过b级了的，两边综合了？】
【也有可能】
【我对这个世界怎么样不感兴趣啦，我就是来看扶光和商会联盟打仗的，怎么还没打起来啊！商会联盟你们行不行啊！翠玉会呢！都被端掉据点了！一直闷不吭声，不会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吧？】
【是啊，唐墨白他们都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了，翠玉会呢？怎么哑火了？不会真的认输了吧？】
红魔潜伏在赛特的直播间里，看到直播间这一连串质疑，恨得整个人牙痒痒，扭头不爽地问：“已经捕捉到赛特位置了，还不能行动吗？”
“最关键的唐墨白一直没有离开那艘飞船，有可能是引蛇出洞的陷阱，”房间里的女性摇了摇头，“有飞船这种交通工具在，他们可以随时转移，一旦我们发动袭击被他们逃脱，npc一定会帮他们隐藏行踪，我们在副本世界对上原生世界的人没有多少优势。”
“既然决定要出击，就必须一击制敌，才能洗刷之前的屈辱。”女人淡定地道，“况且也没有到预言给出的时间点。”
“啧，”红魔不耐烦地翘起腿，“那万一唐墨白一直不出现”
“不会的。”女人说，“npc帮助他们也是有条件的，既然他们要提升等级，就不可能一直不接触这个社会。”
“等着吧，不会太久了。”
第55章 ☪ 长夜余烬（11）
◎挑衅◎
过了一两天后, 伊曼纽尔回来了。
“赛特已经在医院稳定下来，门特暂时留在那边看护，应该问题不大。”
面对唐墨白他们的疑惑, 伊曼纽尔如实回答。
唐墨白和言无真他们有赛特的通讯号, 还接收到了他在医院里发现的失落之城与病毒的线索, 自然知道赛特那边一切顺利。
稀奇了, 赛特居然真的没有对患者动手动脚！
言无真还在思索赛特发来的线索, 就听见唐墨白带着欣慰的感叹, 觉得他有点杞人忧天：“这不是很正常，他好歹知道点分寸，之前顶多是看我们的视线很怪，也没直接上手啊。”
“确实, 但那情况不一样, ”唐墨白严肃地摇头，“你当厨师的时候难道能忍住不偷吃吗？”
平白无故去撸人类，是个人都要报警，但是都当医生（兽医）了, 随手撸两下又怎么了！
言无真不想承认, 但该死的居然有几分道理。
“况且, 你不觉得赛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有点奇怪吗？”唐墨白说, “伊曼纽尔是个金毛诶，他居然都不怎么看他, 他在失乐园看到发色不同的人类都会盯着看好久的！”
言无真有些疲倦地抹了把脸：“你的思维什么时候和赛特那么同步了？有空观察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等级。”
原本他好像在思考线索来着的吧？刚刚想到哪来着？
都怪唐墨白，又被他带偏了！
言无真理直气壮地迁怒：“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现在还有人的等级停留在20级以下吧？我记得20级在这个世界还是一个正常人类完成学业的标准线, 不会真的有人顶着那么大优势还不如这里的本地人吧？”
刚到18级的唐墨白：
说起来, 现在赛特和言无真等级都提上去了, 好像确实只剩下他自己了。
唐墨白敷衍道：“就快了，下次一定！”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
赛特已经在医院站住跟脚，每天在手术台边轮流打转，据说非常忙碌，还创新了几种微创手术，已经是医院的风云人物，言无真在互联网上经营线上培训班搞得风生水起，唐墨白偶尔打开网络玩游戏，都会被弹窗精准地推送到脸上。
【还在为久久不提升的等级而烦恼吗？还在为追不上同伴而感到焦虑吗？点击链接为您定制最快速升级方案】
唐墨白： “”
他有点无语地关掉小弹窗，视线从网络上移开，愤怒地对言无真说：“你的小广告都弹到我脸上了，你管管。”
“智能推荐那么好用吗，我得给他们加薪。”言无真说。
“不啊，一点都不好用，我又不需要，这种东西只会加剧我的焦虑。”
“哦？真的吗？那说明效果完美发挥出来了。”
毕竟培训机构这种东西不就是靠焦虑吃饭的。
唐墨白非常生气，这个世界对于等级的焦虑简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逼得人不得不上进，于是他翻了个身
背对着他继续玩游戏。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嫉妒嗤笑：‘看来我们，包括伊曼纽尔都选错人了，还好，现在调转目标还来得及。’
德维尔没有说话，自从那天唐墨白揭破了他的身份开始，他们就几乎没有再聊过天，当然德维尔晚上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就像是彼此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种距离感莫名让他感到不舒服，他想跟他说话，想问为什么会给他留蛋糕，但是每当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状。
嫉妒倒是很满意，他一直偷偷窥伺唐墨白，发现他并没有把他的秘密说出去的打算，就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赛特现在不在飞船里，你或许可以尝试去联络言无真，但有一个问题，他不像唐墨白那么好对付，要靠近他，对幼崽没有任何同情心和怜悯，寻常方法是不起效果的你在想什么？’
嫉妒冷不丁问。
‘在想蛋糕啊，什么都没有！’暴食下意识脱口而出，才发觉不好，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索性嫉妒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以为暴食是食欲发作，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知道你想吃蛋糕，但现在不是时候，等完成我们的计划，什么吃的都少不了你。’
‘嗯’暴食人格轻轻应了一声，视线却忍不住看向唐墨白那边。
自从那天以后，伊曼纽尔真的让门特在厨房里备好了各色各样的食材，任何人都能去厨房准备自己想要的食物。
蛋糕不难做，哪怕是德维尔也知道怎么做出一个最基础的奶油蛋糕。
但那不是那天带给他的味道。
无论吃下多少个，都没有再重现那个晚上，从胃部到整个身体都暖起来的满足感。
对于唐墨白的‘摆烂’行为，伊曼纽尔没说什么，一如既往为他们提供各种需要的东西，言无真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防范伊曼纽尔，有意识地引导话题，绝不主动提起唐墨白那个大佬恋人。
但是翠玉会的人快受不了了！
“他怎么一点都不急！”红魔天天守在唐墨白的直播间，看着他从早到晚翻阅资料，但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做，唐墨白自己不急，却快要把翠玉会给急死了。
他们就等着唐墨白出门的时机狠狠找他算一笔账呢！但是现在他就待在飞船上不挪地，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啊！
虽说有预言会预测出什么时候袭击成功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前提也得是创造出可能的时机啊！看唐墨白一副要在飞船里宅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报仇啊！
不行！得想想办法！
于是，唐墨白这一天刚要打开直播间，与观众们打了个招呼，正要重复之前的日常，直播间突然多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主播不会真的要一直躺下去了吧？】
【扶光公会的首领就这？纯靠队友带飞。】
【看不下去了，主播真的是来完成任务的？过得也太悠闲了。】
【真就纯废物啊，有npc帮助等级也才这点。】
唐墨白看着直播间突然转变的风气，倒是没生气，有点懵逼地眨了眨眼。
恶魔直播间风气一般由主播的性质的来决定，傲慢恶魔直播间里的观众最爱挑剔抬杠，一个个都是懂王，贪婪恶魔直播间里的观众要求主播获取最多的奖励，愤怒恶魔直播间里的观众一个个都是暴躁老哥，不服就干教唆主播去干。
嫉妒恶魔直播间里观众竞争心最强，最爱拱火，暴食恶魔的观众沉迷吃播，色.欲恶魔直播间一个个都是老色批，懒惰恶魔观众最少说话他们懒得发言。
唯独唐墨白直播间的观众比例比较复杂，好像各个命途的恶魔都有，而且很多都是被他力挑商会联盟的举动吸引过来，简单来说，由乐子人，和散人恶魔，以及被之前的爆炸吸引过来的纯路人组成。
乐子人想要看更多的乐子，散人恶魔等着扶光与大公会的交锋，好叫他们决定支持哪一边，而纯路人就是纯纯看热闹。
所以这些突然出现的带着明显意义的鸡娃弹幕，简直像是混入池子里的墨水，意图不能更加明显。
【不是，你们谁啊？谁家水军下场了？】
【这是在干嘛？挑拨？主播的风格一直是这样啊。】
【你们难道第一次来看主播的直播间吗？难道不知道主播一直都是靠队友/金主带飞吗？】
唐墨白一时间哭笑不得，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错，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吃软饭怎么了？别人想吃还没有这个资本呢。
只要他自己不要脸，别人的嘲讽根本不会让他破防！
“对啊！没见过带飞区主播吗？”唐墨白理不直气也壮地回复。
好似被他的脸皮震惊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拱火弹幕一时片刻也没有出现，唐墨白轻哼一声，然后继续打开资料库翻页。
见原本的招数不管用，弹幕背后的水军果断换了一个路数。
【不会是害怕离开飞船了吧？】
【想想也对，如果是我得罪了那么多公会，估计也不敢离开npc的庇佑。】
【扶光毕竟是一个刚创立的小公会嘛，说实话之前主播炸掉据点确实鲁莽了，这下子彻底得罪翠玉会了。】
【那种程度的炸.弹，主播也顶多只拿得出来一个吧，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就是全靠背后的大恶魔，可是人家大恶魔凭什么一直帮你？等到大佬厌倦的那一天，就是扶光完蛋的时候。】
他们转变了目标，从由原本的单纯挑拨唐墨白，到试图影响唐墨白直播间里所有潜在扶光的支持者。
其实他们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打压扶光的影响力，以防止他们真的能团结散人群体，之所以要围剿唐墨白，就是为了把威胁掐灭在摇篮里。
由此可见，那颗炸.弹是真的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哪怕过了那么久，余震依然回荡在所有目睹那场直播的恶魔的心中。对于公会恶魔来说，那声音代表恐惧、代表死亡，而对于常年被公会压迫的其他散人恶魔，那声音却代表了反抗的希望。
弹幕越是竭力在打压扶光，也是体现出他们深深的恐惧，几乎是迫不及待把那颗炸.弹的功劳归结于那名未知的大恶魔，而非扶光，非唐墨白身上。
而恶魔是最鄙夷爱的群体，他们几乎和忠诚、纯洁无缘，私生活乱搞几乎是标配，更何况是高位对低位的爱情，始乱终弃根本不是什么新闻，而是随时随地在发生的事。
那些水军从这个角度切入，原本力争帮主播说话的散人恶魔们顿时迟疑住了，而且仔细思考的话，虽然大佬的id依旧经常出现，但只会发一些莫名其妙的学术用语，对现状也毫无用处。
唐墨白无视了直播间的弹幕，不做任何回应，名为【92673】的id却突然出现。
他既没有对直播间的争议做什么回应，也没有发任何安慰的话，只是甩出了一个活动名称。
【世界前沿科技学术交流会】
【去这里。】ta说。
第56章 ☪ 长夜余烬（12）
◎绝妙偷感◎
终于可以开始了！
唐墨白狠狠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在飞船上难道是一直在躺平吗？
当然不是！唐墨白又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相反，从和伊曼纽尔他们确定了要合作，并且得知了科学领域的权重开始, 唐墨白就知道自己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拉高等级。
毕竟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背后的国家, 而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就是他们遍布各个领域的科研人才。
如果这个世界科技真的和失落之城那边差不多, 那唐墨白还真不好下手。
但偏偏, 经过他这些天的调查,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科技有很多地方与他的世界的科技树相似，至少相似的地方确实是可以互通的。
并且，这里的科技发展相当畸形，超智脑权重高的领域发展并不逊色于唐墨白的原生世界, 甚至还远远超出, 比如生物工程、机器人产业、ai智能，但也有不如他们的地方，比如航空航天这类。
没错，原本唐墨白以为, 以他们的科技水平, 至少已经殖民其他比较靠近本星球的行星, 但仔细一了解, 才发现他们连把人运上太空这一步都没办到。
这个世界的人的活动范围局限于本星球上，并且航空航天的权重远远逊色于其他领域。
这就给了唐墨白可乘之机。
当然也不只是航空航天, 唐墨白只是举一个例子，反正他这几天一直在按照专家团的要求查询这里的前沿科技资料, 强于他们的, 并且规律同样在蓝星奏效的, 迅速被记录下来, 而发展不如的，也同样被记录下来，这就是唐墨白迅速拉高等级的关键。
那么现在有了目标，该如何实现呢？
最直接简单的路子自然就是发论文，但这就衍生出一个问题。
由于账号限制，专家团一天只能发10条弹幕，无论怎么凑数，也顶多只能发一两篇，虽说一个‘小婴儿’能发科技前沿论文，怎么想都似乎已经够离谱了，想必等级应该能提升不少。
但还不够保险，毕竟专家团能插手的领域权重不够那些热门领域来的大。
专家团既然决定要做，自然是想要一次性把唐墨白的等级提到极限，那么就不能仅仅局限于一篇论文。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钻研一个领域的天才和全能的天才，在学术成就差不多的情况下，自然是后者的价值更重。
而要在学术上做出成绩，或者说‘出名’，也不只有发论文这一条路可供选择。
还有在学术交流会上一鸣惊人。
就连挑选的舞台，专家团也同样经过深思熟虑，他们自然是知道翠玉会他们一直在等待唐墨白露面，但也知道唐墨白不可能一直躲在飞船上。
而这个世界前沿科技学术交流会，是这个副本世界最盛大的学术交流会之一，自然，安保和警戒力量也是世界顶级，翠玉会要在这里搞事，也得掂量下自己的成色。
这类高规格的学术交流会议自然是有身份要求的，至少是相关领域的学者才能收到邀请，当然，和赛特那个时候一样，伊曼纽尔同样为唐墨白做了身份掩饰，但这一次和赛特那次信手拈来不同，要在这种全员高等级的会议上做手脚，伊曼纽尔自己同样心惊胆颤。
“你确定能够在这里大幅度提高等级吗？”伊曼纽尔有几分不确定地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在这里被发现，我们之前做出的一切都白费了。”
世界前沿科技学术交流会可是这个副本世界最盛大的学术活动，其影响范围已经超出的学术圈，不仅仅是科学家，政客、商人，80级、90级的大佬随处可见，甚至连贤人王都可能会莅临。
不开玩笑，一旦唐墨白露馅，可能连带言无真、赛特，甚至伊曼纽尔都会被揪出来。
毕竟他们都是假的‘人造王储’。
“风险肯定是有的，”唐墨白平静地抬眸，直视伊曼纽尔，反问，“可如果只做没有风险的事，你何必邀请我们参加这个夺取超智脑的计划？”
伊曼纽尔的呼吸微微一窒，为眼前人眼眸里闪烁的某种疯狂的火光。
“做出决定的不应该是我，而应该是你，”唐墨白说，“我只能说，去参加这个会议，我有把握等级能超过90级，你敢冒这个险吗？”
伊曼纽尔在这个瞬间，突然隐隐明白，为什么队伍里的言无真和赛特都以唐墨白为中心，除了充当粘合剂的作用外，或许唐墨白才是小队里最疯狂的那个人。
而这种疯狂，就像是旋涡一样，席卷着他身边的人，让他们不自觉乘上他的船，要么就此遭遇风暴沉入海底，要么到达一个全新的天地。
无论是何种结局，想必这路上一定足够波澜壮阔。
伊曼纽尔扬起嘴角：“赌了。”
可别让他失望啊，唐墨白。
世界前沿科技学术交流会的举办地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大学，同时也是众多著名学者的摇篮，迈斯特拉大学。
飞船缓缓停在停机坪上，唐墨白他们几个依次从飞船上走下来，依次过安检，和唐墨白他们预想的差不多，这里的安保力度不低，肃清者在会场边缘来回走动，让人相当有安全感。
是的，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既然知道了翠玉会可能就在哪里蛰伏等待袭击，那自然是全员出击，此外赛特这一次还肩负一个重大的责任，就是作为唐墨白的随行医生。
德维尔没有参加，在看到肃清者的身影后，这小家伙就躲在飞船上不肯下来。
在侍者的指引下，唐墨白他们进入会场，这个世界的学术会议没有什么固定的流程，除了受到主办方邀请过来演讲和展示成果的大佬外，更多外面的区域留给了报名参加交流会的研究员或者学者。
一块白板，或者简陋的显示器、黑板，甚至是一张临时打印出来的海报，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展示摊位，有完整但是遇冷的成果，也有想到一半卡壳的理论，在这里，可能展示摊位的主人是某个领域的大牛，也有可能只是刚完成学业的学生，这里有一文不值的错误理论，也可能潜藏着改变世界的成果。
只要学术成果和等级通过主办方的肯定，都可以在这里自由展示自己的学术，与来自全世界的学者交流思想。
“就在这里了，你打算怎么做？”
成功混进来以后，伊曼纽尔看向唐墨白。
那当然是照抄答案，伪装天才啊！
唐墨白深吸口气：“放心，我有数，除了赛特以外，麻烦你们去戒备翠玉会了。”
虽然他们没有芯片，应该是进不来，但在这个计划的关键阶段，还是尽量排除其他干扰因素。
唐墨白立刻打开直播间，等待已久的观众和属于国家的id立刻涌入，负责录像的工作组立刻启动。
与此同时，唐墨白并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先用十五分钟绕着整个场地走，把所有摊位的位置和所展示的学术课题都用直播间镜头录下。
当然，这过程不只是为了让现实录下来，还有就是确认这些课题和之前在网络上看过的对上。
在学术交流会开始前，被允许在这里摆摊展示的人都会提前10天，把自己的即将展示的成果上传到一个论坛上，相当于一次提前预览，也算是吸引投资或者吸引其他学者的一种手段，专家团正是因为这点才选中了这个学术交流会作为唐墨白提升等级的舞台。
由于一天10条弹幕的限制，这三天内专家团顶多能发言30条，每一条发言都必须慎之又慎，但提前公布的课题内容就能让唐墨白提前背下到时候要改进或者挑错的地方。
顺带一提，之前唐墨白那么多天没动弹，就是因为要背的部分实在太多了！背不完，根本背不完！
之所以要避开人，同样是因为弹幕提醒次数有限，交流太多就露馅了！
正好这个时候有个物理领域的大佬开始演讲了，许多展示摊位的摊主都去凑热闹，很多摊位根本没有人。
但是他们的显示屏，或者白板还在，他们的学术成果自然也都留在上面，为了方便学术交流，白板或者显示屏上都有笔可以随时在上面留下记号。
唐墨白深吸口气，连忙叫来赛特，让他帮忙望风。
赛特平静地照办，然后就看到唐墨白鬼鬼祟祟窜到一个摊位前，用红色记号笔在白板上面叉去一道算列，然后写上一道新的，写完后立刻又窜到另外一个摊位，在人家的显示屏上修修改改。
赛特：？
为什么，好好的学术交流会议，硬是让他们家队长搞出了一种偷感？
第57章 ☪ 长夜余烬（13）
◎神秘的批改者◎
【好家伙, 原来之前大佬发的乱七.八糟的学术用语，是为了这一天啊！我以为大佬只是发着玩的！】
【恍然大悟+1，这么说之前主播在家里翻阅资料的时候, 大佬就想好了怎么给他提升等级？】
【emmmmm大佬你别太爱了！】
【确实啊各位, 这个世界科学家的权重比其他职业都高, 而且还能照抄答案, 确实是最适合主播升级的路线了】
【而且还考虑到主播没有本世界身份, 只给他一篇论文说不定发出去都挂不上号, 还不如直接在这种学术交流会上动手脚，给别人修改论文总比自己从头想课题来的轻松。】
【来得轻松？楼上的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不知道横跨各领域给人修改论文的含金量吗？我整个毛骨悚然了好吗，大佬是有多博学强识啊我天】
【基本可以确定唐墨白背后的大恶魔是来自科技侧了吧，而且现在不在直播, 范围缩小到这个份上能大致猜出来是谁了吗？】
【有点难, 大恶魔也不是谁都喜欢开直播的，除了装逼特定时段，毕竟人家早就看不上直播这点积分了。】
【我就有一个疑问，主播是照抄大佬的答案吧？那到时候别人问起来咋整？大佬一句他重复一句吗？】
【感觉大佬没那么闲吧, 饭要喂到这种程度吗？md我酸死了好吗】
【同酸, 我酸得要觉醒嫉妒命途了我靠】
弹幕在恍然大悟中又被无形的秀恩爱狠狠酸了一遍, 只能羡慕嫉妒地看着唐墨白在全场忙前忙后, 专家团挑选的目标都是要么在他们世界经过理论论证，发展方向已经明确的, 要么就是很明显的计算或者思路错误，省去掰扯空间。
后者是为了向超智脑证明‘天才’的含金量, 前者嘛, 则是为了钓鱼。
就是不知道能有几条鱼会上钩。
这时, 赛特及时发来提醒：“演讲结束了, 已经有人朝这边回来了。”
“知道了，我们撤吧，赛特。”
道奇烦躁地在笔记本上划掉一串又一串算列和思路，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能解决他当前问题的办法，他特意来这里听了最新的物理理论，新颖是新颖，貌似给了他一点启发，但是这启发也如水中泡影，越是琢磨越是感觉缺了点真实感。
原本以为在这个学术交流的平台能解决目前难题，但可惜现在看来又要失望而归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他自己在实验室琢磨。
在回去的路上，道奇还在一刻不停思索着轨道控制系统上的难题，一直走到原本摆摊的位置，这一路上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环境，一直到肩膀被撞了下，才勉强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发觉周围似乎有点不对劲。
人流，都聚集在一个个展示摊位上，冲着白板或者显示屏指指点点。
“你这边也有？”
“对，我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我的也被画了。”
“恶作剧吗？谁那么无聊。”
“不知道，这里的安保怎么回事，怎么可以把这种人放进来。”
“烦死了，是谁啊？那么没礼貌直接在别人白板上写写画画！”
有摊主大声抱怨，根本无法忍受地直接用消除擦大力擦拭自己的白板。
虽说学术交流会本身也鼓励思维的碰撞，但绝对不是这种不经过摊主允许就擅自修改啊，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而且一个两个还能说是等不及摊主回来，或者有事要提前走，但是发现自己的白板被画的摊主足足有十几个，笔记还都是用的显目的红色，乍看上去笔画应该都是同一个人留下的，这妥妥就是找茬啊？！
围观群众显然也都是这个想法，把这件事当成是恶作剧，但在这时，一个盯着白板喃喃自语的男人突然出声：“我懂了，你的方程这里出错了。”
“啊？”摊主已经擦了大半，闻言扭过头，脸色不爽，“你说什么？我不可能出错。”
“不，就是这里，不应该得出xp/2，而是xp/1，所以你后面的方程式才会卡住！”就这么一会功夫，男人已经在脑中计算完毕，“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代入重新算一遍。”
摊主一愣，停下了擦拭的动作，调出超智脑配备的运算工具。
几分钟后
“还真是这样”摊主喃喃，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色，“那就证明我是正确的！这个理论行得通！”
“修改的人是看出了其中的错误，有点意思，他不是胡乱修改的，”刚刚出声提醒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兴味，环视周围一圈后朗声道，“还有人的白板被修改了吗？能不能让我看看修改后的结果？”
听说这件恶作剧居然还有反转，周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人群开始自发寻找那些被修改过后的显示屏，原本抱怨的摊主也逐渐收声，认真地观看这些‘恶作剧’白板。
结果认真思考，还真让他们发现了红色线条修改的部分似乎有点道理，再不济也是个无法直接否决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事情就有意思起来了，这居然不是个恶作剧，而是存在一个（或者几个）‘全能’的天才，为大家的课题做了‘批改’？
请允许他们想到了批改这个词，熟悉的红色划线，几乎令所有学者梦回学生时代，在笔记本上做作业然后交给老师批改的场景，能走到这个世界顶级学术交流平台的学者几乎都已经告别了课堂，没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被‘批改作业’的一天。
这时，道奇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路小跑回自己的展示摊位：“伊迪，你看见”
好友伊迪的摊位也在他旁边，此刻伊迪指了指道奇的白板，道奇的视线顺其自然黏在了上面。
果不其然，自己的海报也被修改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脑海中已经丝毫没有抱怨，反而紧紧地盯着上面的红色的字符，恨不得一字一字揉碎了塞进脑子里。
Chebyshev伪谱法对原动力学微分方程进行离散，其基于原理，将聚集在区间边界的CGL点进行重新排布
原来如此，这好像就可以解决轨迹规划算法在实际应用中推导过程复杂、求解效率低的问题，起码比原本他思考的方向可能性大，但是为什么没有了，为什么才写了一半？！
道奇心态有点崩了，这种感觉就相当于小说断在了最精彩的部分，他脑海中已经下意识感觉这个思路延续下来思考，困扰多日的难题被一点点抽丝剥茧，眼看就能掀开灵感女神的面纱，但偏偏就是中途断了！
怎么可以断在这里？有没有公德心啊？哪有写到一半就结束的！？
几乎是立刻有摊主大声问：“刚刚有人留下来了吗？有人看到写的人长什么样子吗？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道奇顿时惊醒过来，同样到处环顾四周：“对，有人看见那个人是谁吗？有线索我必有重谢！”
看来想要知道那个留下笔迹的人到底是谁的远不止道奇，但无论他们怎么吆喝，都没有人站出来领赏。
没办法，摆摊的摊主也不是随时都留在展示摊位的，那么多大佬的演讲会和成果展示会要听，一般来说第一天作为开场和最后一天落幕的演讲都是重头戏，大家都是先摆好位置，等听完想听的内容后才慢慢回来整理思绪，与其他人交流学术的，所以第一天的时候这边的人最少。
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稀奇的事。
眼看众人议论纷纷，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道奇的神色越来越着急，就在这时有人迟疑地道：“我好像看见了两个影子在这片区域附近徘徊，都蛮年轻的”
闻言道奇立刻抓住那人的肩膀：“长什么样？他们彼此称呼什么名字你听见了吗？”
“额，我离得远，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是其中一个人打扮挺独特的，远处看像个机器人。”
“机器人”
这种显著的特征还挺好找，道奇想转身离开，又怕等自己走后那人会回来，又错过。
说不定等会就来了呢，也许人家只是有想听的演讲所以离开了，等会应该就能见到人了。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毕竟既然这不是恶作剧，那就是正常学术交流了，就是这人深耕的领域（假设是一个人的留下的）实在有点广，也让这群学者开始好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很多人都自觉留下来等待，想要见见这个留下红线的人。
“去吧。”
见好友面色纠结，摊位上并没有留下红划线的伊迪还算淡定，拍拍道奇的肩膀：“如果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回来。”
“好，谢谢你。”
道奇没有纠结太久，留下一句晚点请吃饭的承诺，就立刻飞奔而去，但他没有徒劳地仅凭自己的眼睛满场地乱转，而是去找了工作人员，询问今天来访的学者中有没有类似特征的人。
同样做出了类似行动的还有另外几个不同领域的学者，有的是不服气上面的‘修改意见’，想要和那个人当场对峙，有的单纯想要见见这个疑似全能的天才，也有的和道奇一样，被红墨迹留下的可能性所吸引。
能在科研领域做出一定成绩的，总不缺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也是这种对解决疑问的执拗，引领他们一路走到今天。
随着时间推移，这件有些离奇的传闻开始流传到更多学者，甚至是学者之外的高等级圈层耳中。
第58章 ☪ 长夜余烬（14）
◎学术碰撞◎
而此刻, 事件的中心点，也就是唐墨白本人，在做什么呢？
他在酒店躺平（×）
啊不是, 应该说在装病。
“怎么样？看着像吗？”唐墨白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酒店的床旁边还放置伊曼纽尔准备的各种医疗仪器, 各种乱七.八糟的管道连接到唐墨白身上, 配合他苍白的脸色, 妥妥就是重病未愈的病人。
“像是像, 但你至于搞得那么麻烦吗？”言无真满脸黑线。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唐墨白点开了自己的页面，“但看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唐墨白
lv 35】
如他所想, 等级提升了, 但是提升的速度没有想象当中快。
至于为什么，唐墨白想一想就知道了，言无真和赛特的提升是做出了所有人肉眼可见的‘实绩’。
无论是帮助人提高等级，还是充当医生救治病人, 都切实为这个社会做出了贡献, 相比起来, 学术上的贡献就更难评判一点。
说到底, 超智脑要如何评判新出的理论和方向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当一个全新的东西被创造出来，人类近乎对ta一无所知的时候, 谁又知道这条理论能为人类社会带来好还是坏的影响，正确的理论就绝对会对人类文明产生良好导向吗？错误的理论绝对就没有价值吗？科研上的事怎么可能盖棺定论。
超智脑能成为绝对正确的裁判吗？不可能的, 除非它是神。
而之前唐墨白也详细询问过了科学上的权重评判方法, 除了对现有社会造成的影响会作为参考外, 还有就是科研圈内部科学家的认同, 期刊，学术会议都算是等级评分参考。
第一点要等太久了唐墨白他们显然等不及，所以要瞄准的就是第二点，而如今显然等级提升缓慢，就是因为时间还短，他留下的批改意见还没有完全得到认同，其次就是他们的认同还没有完全指向唐墨白。
因此塑造加强塑造天才人设，与那些追来的科学家，以及被吸引过来的大佬见一面是必须的，问题就是如何避免见面穿帮的情况发生，这一点专家团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就是伪装成患有大病，可能命不久矣的天才。
之所以指定赛特成为随行医生也是为了这一点，方便开出病历本啊！
“你们准备下，估计马上有人追来了，记得配合计划！”唐墨白嘱咐一句后，立刻用粉底把自己的嘴唇涂得煞白，配合之前就赶完的妆容，整个人立刻就憔悴了不少。
言无真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你的演技倒是好了不止一点。”
结果他一抬起头，就看见赛特面色严肃地给病床上的人掖被子，非常入戏地拿起听筒听听胸腔情况，恨铁不成钢道：“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思考那些课题了，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的病不能受累的！”
“对不起，医生”唐墨白哽咽一声，“但是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咳咳。”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这毕竟是你的梦想！”
伊曼纽尔震惊地看着一秒入戏的两人。
怎么就开始演起来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病房门前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咦，你也来了？”
“还不是为了我学生来，都那样求我了。”
“哼，还不是你自己也对这人感兴趣吧，老顽童。”
“就是这里吧？”
“先生？先生！这是别人的房间，你们不能进去！”
“诶呀，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服务员小姐你通融一下吧。”
伊曼纽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言无真打开房门，眉眼凝着深深的沉郁，似乎刚和人吵过一架：“吵什么吵？这里有病人”
那几个学者立刻停下了脚步，言无真的身形尚不能完全遮挡住房间，因此他们也看见了房间内躺在病床上的人，一时间几个教授学者面面相觑，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但是那个特征显眼的机器风格的小哥确实在里面啊！
“你们是来找在白板上留言修改的人吗？”赛特探出头问。
“啊，是的是的，”其中一位教授立刻点头，目光在赛特身上流转，“难道就是你”
奇怪，之前也没在学术界见过这人啊。
“不，”赛特摇了摇头，让开一步，“写下那些东西的人在这里。”
这下几个教授学者终于彻底看到了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唐墨白，一时间刚孕育在嘴里的话卡了壳，不敢置信地再度和赛特确认：“就、就是他？”
“对，”赛特点头，平静地说，“他确实是天才，同样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类，但可惜天妒英才，唐墨白患有一种先天遗传的罕见病，心肺功能异常衰弱，需要静养休息。”
“谁让他逞能，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下床，还特意伪装气色瞒过我们，让我们以为他身体好转了，才勉强同意让他来这里转转放松心情，”言无真双手环胸，冷冷地说，“结果呢，刚回到酒店就倒下了，我看你就是嫌命长。”
好流畅的配合，这就补完剧本了？
伊曼纽尔内心震惊，表面上假装和事佬，不经意间补完最后一点：“好了，别骂他了，他的病经不得的，小白有那么天才的头脑，自然是不甘心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的。”
就这一段对话，成功让学者们补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而然在脑海中浮现一个天资聪颖却不幸病弱，整日缠绵病榻，心气高傲的缺陷天才人设。
而且更妙的是，由于超智脑无法检测到失乐园直播间的内容，但可以检测到每个人的真实身体状况，所以在超智脑评分里，唐墨白的等级是不会下降的。
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刁民又钻了一个bug。
这就是唐墨白和专家团商量的，完整的提升等级的计划：唐墨白故意留下的一半理论钓鱼，鱼来，啊不，是教授学者们过来，唐墨白可以用一天10条弹幕回答他们的些许疑问，证实天才身份，然后10条弹幕用完就能‘恰好’病重说不出话，等第二天再重复。
如此，既能提升等级，这三天内专家团也能趁机达成与异世界科学家交流成就，一举两得，赚麻了。
等三天学术交流会结束，唐墨白他们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怕被揭穿好吗？
甄丁与弗莱彻等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谁也没想到事态竟然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天才确实是天才，却是有缺陷的，那就怪不得唐墨白以前没有在学术界露面过，而且这一次会如此行色匆匆。
因为对方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持他进行那么耗费精力的社会活动。
搞科研需要身体吗？当然是需要的！做实验和思考课题，哪一个不是耗费精力和体力的工作？不如说唐墨白顶着这样一具残躯，居然能在那么多领域都有所见解，简直是人类史上的奇迹了！
想到这个，甄丁更感兴趣了，轻声询问：“你们是他的家属吗？”
伊曼纽尔：“算是吧，我是他朋友。”
赛特：“我是他的家庭兼主治医生。”
言无真眉头一挑，扫了躺在床上偷听的唐墨白一眼，勾起一个恶劣的笑：“我是他哥。”
唐墨白：！？
好啊，居然趁这个机会占我便宜！
“你们好，我能和他聊聊吗？说实话，我确实是被他在白板上修改的理论吸引而来的，请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你们应该在网络上可以查到我的资料。”甄丁说。
弗莱彻也不甘示弱：“还有我，小同学，我是真的对你没写完的思路感兴趣，你喜欢高分子化学吗？其实按照现在的网络发达程度，你完全不来学校也是可以的，实验室也不用，就参与我们的课题讨论就行了，哦对了，我所在的大学你应该知道，就是现在正在举办学术交流会的迈特斯拉大学，我是这里的副教授。”
见两个有名的学者都不介意唐墨白的缺陷，坦然发出邀请了，他们身后的学者自然有一个算一个也对唐墨白发出橄榄枝。
言无真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耐烦地说：“他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能和你们说话！答应你们的邀请？我不管他能取得什么成就，在我们家里人看来只要他能平安健康就好”
“咳咳、咳咳咳咳！”唐墨白猛地咳嗽好几声，努力从被角里伸出手抓住言无真的手腕。
够了够了哥，再演就过了。
“我很高兴，真的，”唐墨白的耳朵兴奋得通红，视线聚焦在弗莱彻他们身上，又很快移开，完美掩饰出了沉寂多年终于获得认同的少年人设，“我想和他们谈谈，哥。”
他这一声叫得咬牙切齿，言无真心情舒爽极了，拍拍他的手，义正严词：“可是我们担心你的身体”
“哥！求你了！”差不多够了我说！
“唉，真拿你没办法。”言无真努力压制住上翘的嘴角，这大概是他职业生涯中演的最艰难的一场戏，“我们在外面，有不舒服你要说出来。”
言无真他们暂时留在外面，换弗莱彻他们进入房间，赛特留下来，负责随时喊停。
“小白同学，我们可以这么叫你吗？”看着唐墨白憔悴的脸色，甄丁有些轻轻叹息一声，“不用紧张，保持平稳呼吸，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我没事，您问。”唐墨白拉了下被子，挡住下半张脸，竭力抑制住想笑的冲动。
此刻，在现实里各个领域的教授学者们全都聚集在直播间的对面，紧盯着屏幕，眼神亮得惊人。
蓝星与异世界的第一次学术交锋，就此展开。
第59章 ☪ 长夜余烬（15）
◎爱上恋国脑（什）◎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憔悴, 但眼神却是亮的，犹如历经风吹雨打却依旧顽强的杂草般，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
甄丁一时间竟为他们之前怀疑他们其实是演戏骗人的念头感到了惭愧, 毕竟那么年轻的少年人全贯通那么多领域的知识过于骇人听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 那估计小时候就应该是板上钉钉的预备王储, 享受最高规格的治疗待遇了。
不过也说不准, 也可能是因为身体方面的缺陷过于严重, 根本无法痊愈，才导致超智脑下定了这样的判断，这个社会不养无用的人。
甄丁勉强理清大脑中翻涌的情绪，看向唐墨白的眼神不自觉放得柔和, 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 没有问什么太难的问题，仅仅问了对方之前留在看板上的没写完的后半段。
唐墨白默默松口气，还好是他背过的，不需要浪费弹幕的提醒, 流畅自然地回答了出来, 弗莱彻问的同样也是他没写完的东西, 唐墨白也都一一流畅作答。
在回答完后, 不等两人再问，唐墨白主动挑起话题：“我看过甄丁博士的论文, 对您在《无线电电子光纤传感》中提到过的超弱光纤光栅的曲线重构方法很感兴趣，不过我在阅读过后产生了一点疑问, 可以请问您吗？”
甄丁微微一愣, 显然没想到唐墨白会看过自己的研究, 不过这个切入点让他心中也燃起几分兴趣：“你问吧。”
“您在论文上阐述的, 超弱光纤光栅不仅继承了传统光纤布拉格光栅(FBG)传感器的特点，在复用容量、机械性能好上更甚于传统光纤，但是我注意到您在论文中采用斜率递推以及坐标变换等平面曲线的重构，以及正交曲率和三芯曲率空间曲线的重构等算法您不考虑其中的误差吗？”
超弱光纤光栅在现实同样出现过，并且在各种摄像检测领域一直是一个热门方向，但一直还没有解决其中一些问题，如果这个项目获得突破，在监控与人脸识别方面，就能向前跨越一大步。
东华国的监控数量越超任何一个国家，也造就了犯罪率全世界倒数，但即使这样在失乐园这个危机面前，安全感还是不足，毕竟恶魔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不仅是向外寻求发展，国内也要打造成铁桶一片，监控领域当然是越早发展起来越好。
甄丁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唐墨白会切入这个点，而且他的切入点相当精准且专业，能看出来说过看过他的论文并不是敷衍，甚至于不仅仅是单纯的看，而是深度研究过，才能问出这种问题。
“我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为此还建立了GFRPuwFBG光缆ANSYS仿真模型，对GFRPuwFBG光缆的温度及应变特性进行仿真和标定”
思索片刻后，甄丁谨慎回答，唐墨白点了点头，神色若有所思，随即又针对其中几个数据的问题详细询问，这种对该领域的熟悉程度，一度让甄丁梦回学术交流会，还以为自己不是在考核眼前的年轻人，而是和在该领域内深耕已久的学者聊天。
趁甄丁还在思考，唐墨白一点时间没浪费，又转头去问弗莱彻：“弗莱彻教授，我同样对您的研究仰慕已久，尤其是那篇石墨烯材料的论文，利用导电和绝缘的电子状态之间切换，并利用质子电流来执行类似计算机的逻辑操作这样的思路简直太妙了，但我也有几个问题”
和甄丁一样，弗莱彻也察觉到了唐墨白提问的难缠，他一点都不像是没进过实验室的外行，相反，唐墨白的某些观点犀利到弗莱彻都忍不住汗颜，不知何时就收起了原本考教的心思，逐渐将他当做同级别的学者对待。
这一来一回看呆了直播间的观众。
【不是惊了，真的喂饭喂到这个地步。】
【可以举报作弊吗？我认真的，就，到这里为止吧，再看就不合适了。】
【色.欲命途勾搭到的大佬都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吧，人家顶多也就刷刷积分，大佬是货真价实量身打造的护航啊，我真的酸了，凭什么！】
【前面的，如果你帮大佬干翻商会联盟，你说不定也有这份待遇！】
【对啊，干嘛把我们小白说的和单纯吃软饭一样。】
【主播拼死突破了复活赛，为大佬带去了炼金术，还主动对上了商会联盟你们不会觉得单纯直播一个新手恶魔会有这种勇气吧？这背后肯定是大佬的谋划之一啊，说不定主播就是得到了大佬指示才去做的。】
【想想看那颗炸.弹，想想看主播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辟谷丹’】
【嘶，细思下来，扶光恐怕是被大佬扶持起来，故意和商会联盟对抗的啊！】
【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
【所以主播背后的大佬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夜阑？还是那些秘密结社，还是残月公会】
【有意思，感觉是高层恶魔有人看不惯商会联盟一家独大了】
【我不管阴谋论，你们不觉得主播和大佬很好磕吗？已知大佬在高层地狱下不来，明面上不可能给主播提供庇护，主播还是选择干了，反正如果是我肯定不敢，然后在副本世界里大佬又那么保护主播】
【我懂，而且和通常意义的金主，打赏积分包养还不同，真的花时间花精力的，真见鬼，我居然真的越复盘越觉得他们很真。】
【什么双向奔赴】
【磕到了！】
10条弹幕发言用完，弗莱彻刚要继续问，这时唐墨白突然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赛特瞬间启动，拍着唐墨白的后背急声说：“还好吧？不要激动，深呼吸其余人先出去！”
学术讨论中断得猝不及防，弗莱彻等人脸上还带着些许呆滞，但是看唐墨白那么难受的表现，还是连忙退出了房间，甄丁盯着关上的房门，沉默几秒，神色懊恼：“都怪我，一讨论起来忘记了他的身体情况。”
“不光是你，我到后面也忘记这件事了，”弗莱彻摸着脑袋，歉意地看向房间外面的言无真他们，“实在抱歉。”
经过和唐墨白的一番学术探讨，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不怀疑唐墨白的水准。
全才，毫无疑问的全才，涉猎多个领域，而且一点都没有学而不精的架势，相反，如果不是真的看见只有唐墨白一个人，他们还以为他背后有一整个团队，明明没有进过正规实验室，却能对科研领域有这么深的见解
这已经超过了天才的范围，到后面弗莱彻他们都快要将唐墨白视为什么不出世的怪物了，而且还是天生为科研诞生的怪物。
说实话，最后唐墨白剧烈咳嗽中断了研讨进度的时候，弗莱彻甚至在心中升起了一丝庆幸，庆幸他身体不好上天还是公平的。
只是这些许的嫉妒过后，内心深处还是不由得涌现出几分惋惜。
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我之前说的建议，请你们能认真考虑，”弗莱彻又旧事重提，只不过和之前比起来，他这一次态度明显更加认真，“以他的能力，到我手下很快就能毕业，我可以从中运作让他留校当讲师、有成果后很快就能评副教授，医疗资源我也全都给他包办，另外会额外雇佣助理和医生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言无真板着脸，既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身体不好，今天就到这里，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明天再来吧。”
见言无真他们油盐不进，弗莱彻和甄丁也没有任何办法，留下了自己的联络方式，就暂且回去了。
“我们明天还会再来。”
一直到亲眼目睹几位学者离开了酒店范围，言无真和伊曼纽尔才重新拉开房间门，看见赛特还在拍唐墨白的后背，无语地说：“差不多得了，他们走远了，不用装了。”
闻言，唐墨白总算停下来了咳嗽，立刻接过赛特递过来的水猛地灌一大口：“咳得我差点成真了，累死了。”
伊曼纽尔之前也有过猜测，现在终于等到没人，可以问出来了：“所以这其实不是唐墨白自己回答的？”
“对。”
听到这时，言无真已经感觉到不对，但是他手慢了一步，唐墨白仰起脸，丝毫没有被帮助或者被拆穿的心虚感，他的眼底闪烁着自豪的眸光，唇边苍白的妆被水浸染褪色，迎着酒店外的夕阳，惨淡的脸色充盈上一抹薄红，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其实是我的恋人一直在直播间里提示我、帮助我，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元气的、自豪的，恨不得向像全世界宣布自己的恋人有多厉害，陷于热恋中的傻瓜。
“怎么样？ta超厉害吧！”
这一刻，伊曼纽尔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第60章 ☪ 长夜余烬（16）
◎它快不行了◎
丸辣！
言无真和赛特一个没看住, 就看见伊曼纽尔这副表情，顿时痛心疾首。
千防万防，没想到在这里疏忽了！
唐墨白思考没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笑过之后, 他微微偏过头, 清俊的脸部线条被夕阳勾勒出一圈金边, 琥珀色的眸子里又浮现出点滴遗憾和惆怅, 整个人染上忧郁的色调：“可惜我的学习进度还是赶不上, 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好不容易有个和蓝星科技相似的世界，又有了那么好的机会能与这个世界最优秀的一批科学家面对面交流，结果却受限于10条弹幕。
如果他更优秀, 有完整且专业理科背景, 能让这场学术研讨继续下去，现实里的国家一定能获益更多。
不知道这种机会还有没有第二次，光是想想就觉得太可惜了。
伊曼纽尔忍不住退后一步，捂住自己的胸口。
喜欢一个人是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够好。
伊曼纽尔小时候曾经在童话故事上读到过这个句子, 但长大后他无论观察了多少段恋情, 都再也没有给过他当初看到这一句时的触动。
没想到如今, 居然在一位来自失乐园的恶魔身上再度看到这种纯爱。
唐墨白叹了口气：“我”
“好了好了, 你不要再说了，”言无真捂住唐墨白的嘴, “不要把事态弄得更复杂了。”
唐墨白：？
他只是想说什么时候开饭啊，演了一天, 他有点饿了。
这时房门外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 唐墨白立刻躺下, 言无真、赛特和伊曼纽尔打开门走出去, 正好撞见匆匆忙忙往这里赶的人。
那人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短寸头，脸上收拾得还算整洁，身上的衬衫和西裤皱皱巴巴，看起来像是忙前忙后跑了一天，腋下夹着一本论文，在看到赛特后眼前一亮：“请、请问你就是那个在白板上留言修改的人吗？”
“不是我，是里面那位，但他身体不好，今天已经睡下了，你明天再来吧。”言无真简单解释了唐墨白的身体状况，和之前是差不多的说辞，道奇呆愣了一秒，显然没想到他苦苦寻求的天才竟然有这样的缺陷。
道奇是孤身一人慢慢排查周围人的说辞，对照赛特和唐墨白他们可能去过的地方，豁出去脸恳求工作人员帮忙，东忙西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家酒店。
他刚上酒店的时候也看见了离开的弗莱彻他们，但是由于他钻研的领域权重等级很低，并不能像弗莱彻博士一样直接调用工作人员找人，也没有人脉足够广的导师，所以一直到这个点才匆匆赶来。
但他这个人，唯有一个优点，他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为了探求他心中的真理，他什么代价都可以承受。
道奇没有离开，双腿顽固地站在原地，大声道：“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的名字是道奇，我不认识你，我知道你也不认识我，但是你的理论真的对我非常重要，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言无真皱起眉：“所以说，你明天再”
“我的研究领域是航空航天！我认为航空领域是最终能够拯救人类的钥匙！这个世界现在说不定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像你这样的全才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唯有星空是人类的救赎，我希望邀请你和我一起研究，我们一定能找到真正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
言无真表面上没有任何神色变化，暗地里却悄悄和伊曼纽尔对了个眼神，双方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惊异。
“你说危机？我们这个世界存在危机吗？”伊曼纽尔装作疑惑地问。
“什么危机，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冷门的学科应该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说辞来招揽学生吧？我们的学科对世界意义重大，必须有人负重前行之类的。”言无真嘲讽。
然而道奇却无视了他们的红白脸话术，再也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执着地在门外继续喊话。
最终，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唐墨白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进来吧。”
道奇脸上一喜，避过站在门口的言无真他们，生怕唐墨白反悔似的钻入室内：“我想问你今天没写到的那部分”
“咳咳、你说的危机，是指什么？”唐墨白用咳嗽打断了他的发言，神色冷淡，“如果是胡说的，那就请你不要再来了。”
道奇闻言沉默了几秒，神色间闪过挣扎，但对于完成那道理论的渴望最终战胜了保密意识。
“你既然是全才，肯定已经发现，我们的社会科技树完全是畸形的，”道奇说，“这不奇怪，因为超智脑的调控，绝大部分的人才都去了权重大的领域发展，比如仿生学、生物学、ai技术、电子科学与技术、自动化”
“可是对于一个社会来说，这样的发展是扭曲且畸形的，学科与学科应该是触类旁通，单一方向的发展必定会导致受限，但是这样的政策持续了10年，现如今社会整体还是在平稳进步。”
“你难道不曾疑惑过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投入最少的基础学科，我们还能在前沿不断获得成果，为什么那些热门领域的成果分明没有对现在的社会造成多大的改变与影响，超智脑却依旧毫不吝啬于奖励，为什么”
“人类从未好奇过我们头上的星空？”
唐墨白沉默片刻，问：“你想要什么？”
“帮助我完成研究！”道奇拿出论文，眼神里闪过坚定的光，“迄今为止航空航天领域里取得的成果近乎都以失败告终，我们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头上的这片天空，我想知道天空之外到底有什么？为此我设计的这款高超声速飞行器，吸取了先前得到的教训，现在只差一个技术难点！”
“所以你之前没写完的”
“咳、咳咳咳咳咳！”唐墨白猛地咳嗽起来，在门口旁观的赛特马上反应过来，把唐墨白带到床上，强硬地请道奇离开，道奇僵在门口不肯走，这时唐墨白虚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明天吧，明天我们再谈谈。”
“听到了吧？明天来早点。”言无真说着，就要请他离开，可是道奇想都没想，就盘腿坐在了房间门口，“没事，我等他休息，我在这里过夜就行。”
言无真眼角抽搐了一下：“你好歹开一间房。”
“我问过酒店了，房间满了。”道奇不在意地挥挥手，拿出论文看了起来，“你们不用在意我，我在哪里睡都行，马路边我又不是没睡过。”
伊曼纽尔：“你还是回你自己订的酒店吧，也不差这点时间，等他明天没事了，我们再通知你。”
结果道奇根本头也没抬，不知道是没同意，还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学术世界里。
言无真皱起眉头，示意赛特把他扔出去，却被伊曼纽尔阻止了，伊曼纽尔抓住言无真的手臂朝他摇摇头，向外面走了两步，言无真跟上，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言无真双手环胸：“你想说什么？”
伊曼纽尔苦笑，缓缓说道：“先不要表露出敌意，他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但是没有全部说出来。至少，我以前确实还从来没有想过，既然超智脑可能有问题，为什么我们人类从来没有过离开这颗星球的意识？”
“超智脑控制了你们的思想？”言无真缓缓推测，随即又皱起眉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之前确实有个疑惑的点，”言无真用指尖捻了捻额前的发辫，“在我的世界，只有穷人才会整天忙忙碌碌，因为他们一天不工作，就一天没有饭吃，只有为衣食住所困扰的人才会一直奋进，而那些衣食无忧的贵族，他们整天只知道吃喝享乐，毕竟懒惰是原罪之一。”
“但是在你们的世界，无论阶层高低，每个人都在奋进，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虽然也可以解释为超智脑用了一个巧妙的等级框架把你们架住了，逼你们奋进，但是大街上居然连一个乞丐都没有，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对于伊曼纽尔来说，他所看的一切都是塑成他的常识，但是在异世界人看起来，这个世界处处都是古怪。
“可如果是这样那个道奇根本说不出那些话。”伊曼纽尔捂住额头，后背已经浸出了冷汗，“甚至后脖颈里有芯片的我们，在思考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应该被超智脑发觉，修改记忆”
“除非，超智脑同样受限于某些条件，或者干脆就是它已经没有这个余力去监控每一个人。”
酒店房间里，唐墨白若有所思地看着进度条不知何时跳到65%的世界崩坏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