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忙着带梁砚商这个醉鬼回家, 喻京奈走的时候只在微信上和喻京熹说了声,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当面打声招呼。
也是知道谢辛楼在,喻京奈才放心不少。
不过这夫妻俩正在冷战, 眼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一夜过去, 喻京奈还是打算拨个电话过去问问,顺便解释下昨晚先行离开的事, 如果喻京熹不高兴, 就卖惨撒娇拿个免死金牌。
和喻京奈休息日就昼夜颠倒的活法不同, 喻京熹的生活作息极其规律,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样样不剩。尽管是在休息日, 很也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
喻京奈看准时间打过去电话,料定她一定起床。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 通话提示音持续了很久,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传出来新的动静,对面悉索了两声,喻京熹的声音终于递到她耳边。
“喂, 奈奈。”
稍稍有些疲软的音量, 没什么精气神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筒的电流感, 声音带着丝淡淡的喑哑,让人一时分不清对面是午夜还是黎明。
“姐,你还没起床吗?”喻京奈抱着窝窝歪在露台沙发上,足跟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小坐墩, “怎么声音这样, 感冒了吗?”
“没有。”对面凝了几秒,轻轻咳了两声, 反问道:“都周末了,我总得睡个懒觉吧,倒是你,一大早的就打电话过来,怎么,梁砚商都能耐到这份儿上了,能把你这个平常不睡到中午不睁眼的人叫醒。”
“我自律早起关他什么事儿。”喻京奈直接否认,欲盖弥彰地补了句话,“和他没关系!”
“喔。”喻京熹不拆穿不挑破,随口应了声,“说吧,找我干什么?”
“昨天晚上梁砚商醉的有点厉害,我就和他提前从Autumn走了,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喻京奈声音逐渐放软,明显撒娇的意味,“有姐夫在,姐姐不会怪我叭?”
不知道是不是喻京奈的错觉,对面的反应有些慢,停了两三秒才作答,声音带着些气音,介于沉默和喘息之间,“怪你?我要是这么容易生你气,你估计早把我气死了。”
听着这话,喻京奈嘴巴更甜,“就知道姐姐脾气超好,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
在喻京熹面前,喻京奈最会卖乖,一股脑蹦出一堆夸人的词,滔滔不绝,通通砸到电话那头。虽然见的多了,不过喻京熹也是吃这套的,听着喻京奈的声音,不由地笑出声。
“行了你,最近又上哪儿修炼嘴皮子去了。”
“见着你无师自通了呗。”
“说胡话的本事见长。”喻京熹没和她掰扯,“不过也奇了,昨儿晚上那场合,梁砚商能喝醉?他酒量不应该低啊。”
“这不是多亏了我那位好姐夫。”喻京奈意有所指,“喝倒一个梁砚商,还要让我付出体力劳动拖这个喝倒的回家,这么七绕八绕路途坎坷,怎么样,你们和好没啊?”
“你们”指的自然是喻京熹和谢辛楼。
电话那头有明显的几秒钟沉默,继而传来喻京熹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声音,“我俩有什么可和好的,我才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噢。”回答得很不走心,明显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喻京熹:“……”
喻京熹难得摆出大她几岁的姿态,“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明白,少管大人的事。”
说完,喻京熹那边再次传来不清晰的动静,随之而来的是她匆忙的话音,“不和你说了哈奈奈,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哈。”
还没等喻京奈有所回应,电话被直接挂断。
“噢。”喻京奈对着提示音慢半拍地应了声。
放下手机,喻京奈的手心搁在窝窝圆圆的脑袋上,胡乱撸了几下。
有句话喻京熹说对了,她自己的事儿她确实还没搞明白。
喻京奈歪躺在沙发里,身体斜倚下去。怀里的窝窝顺势从她臂弯里跳出来,又爬到她贴着沙发坐垫的脸颊旁,寻了个姿势趴着。
眼角被毛茸茸的猫毛扫过有些痒,喻京奈抬眼,额头往窝窝柔软的肚皮上抵,“窝窝,你能搞明白我和梁砚商的事儿吗?”
窝窝的脑袋左右看着,没过了会儿,整个身体翻过来,肚皮朝上伸懒腰。
喻京奈笑了,沉默片刻,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你如果满意刚才那个叔叔当你daddy,你就喵一声。”
话音落下,窝窝没动作,翻着肚皮躺在那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早上起得太早,雨后的空气清爽,这个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在这里躺久了容易滋生困意。
喻京奈的眼皮子打架,马上就要胶黏在一起。正要抱着窝窝来段回笼觉,怀里突然动了动。意识昏沉的前一秒,窝窝叫了声。
“喵~”-
此刻京市位于中央商务区的嘉岛酒店顶层套房内,喻京熹趴在床上,腰腹下垫着个枕头,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披散在身后,在白色床单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这个季节,室内温度却不低。
喻京熹白皙的肩膀露在空气中,微微上下起伏着,肩头几枚红色刚刚落下不久。
男人的手掌贴住她腰窝,指尖轻轻打着圈,“不是说有点忙?忙什么。”
是方才喻京熹挂喻京奈电话时的借口。
没得到回应,男人手下的力道重了点,揶揄着,“忙着和我做吗。”
喻京熹扯了枕头直接往身后甩,有气无力的,“谢辛楼,大早上的能不能滚远点。”
昨天晚上谢辛楼跟着喻京熹从Autumn出来后,也没多说话,直接拉着人就往车里塞。也是干脆,车停在了距离酒吧不远的嘉岛酒店。
两人没说几句话,注意力都放在情.事上,尤其是谢辛楼,很是卖力。
互相冷了有几天,刚一放开就没了度,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喻京熹是被生物钟叫醒的,谁成想谢辛楼更早,许是一大早精力好,没几下两人就又滚到一起。
喻京奈的电话来的时候,喻京熹刚趴在床上。
被甩了一枕头,谢辛楼也没气,身体伏过去,轻轻吻她颈后,“是不是还是这样比较爽。”
“……”喻京熹又舒服又累,懒得搭理谢辛楼的骚话,困意朦胧地威胁他,“你得庆幸今天是休息日,如果是工作日我就杀了你。”
谢辛楼低低笑了声,唇舌来到她脸颊,“行啊,听起来挺不错的。”
“……”
“别冷着我了宝贝。”谢辛楼埋到她温热的颈窝里。
喻京熹被翻过来,身上的被子没了。
看着他们相扣的手,喻京熹踢他,“谢辛楼,你还要脸吗?”
谢辛楼弯唇,眉宇间有几分散漫和浮浪,“不要脸,要你。”-
上次季莱升学宴的时候,季珩说有空再组局请客,原本喻京奈以为只是普通的场面话,没想到的是机会来得还挺快。
季珩做东在容庄攒了个局吃饭,第一个就叫了喻京奈。
这家店喻京奈也听闻过,比较出名的是他家有位会做醒狮酥的老师傅,手艺精巧,每天限量供应十只。想着万一能碰个运气,搞不好能尝上这一口,况且温淙也这个无业人士肯定在场,喻京奈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容庄位于京北,距离南山郡要四十分钟的车程,下班后喻京奈没回家,给梁砚商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下,便直奔那个地方去。
点餐的时候,季珩他们率先把选择权交到喻京奈手里,美其名曰头回请她吃饭,总得合着她心意。无论真诚有几分,喻京奈总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
本就是奔着醒狮酥来的,喻京奈自然先问了这道中式点心。他们来的时间不早,没成想运气还挺好,刚巧还有最后一份。
“京奈,你还挺会选,这家醒狮酥可是出了名的。”季珩笑着喝了口茶,“我之前试过一回,师傅的刀工精妙,那狮头啊,活灵活现的。”
周围有人笑出来。
“要不是限量十只,我们在坐的高低得各来一份。”
“好不容易赶着您做东,总得狠削一笔。”
温淙也玩笑道:“还是奈奈太善良,没让你提前把容庄包了,不然这十只今天都在这桌上了。”
包厢里热热闹闹,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了门,推门的是个穿工作制服的男人,看模样像是这里的经理。
男人脸上带着些含着歉意的笑容,解释道:“不好意思季先生,咱们这儿今天最后一只醒狮酥刚被人订走,我们额外赠您一份其他点心作为替换,您看这样可以吗?”
季珩皱眉,“订走?刚才不是还有一只吗?”
“实在抱歉,由于最后一位客人是线上预订,前后和您这边就差了一两分钟,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没有同步,出现了点偏差给您造成不便,是我们的失误。”
话音落下,有人调侃,“容庄从不接受线上点餐预定,尤其是限量供应的菜品都得是线下先到先得,谁这么大排场能直接破例?”
闻声,经理面露难色,再次致歉,并不直面回答,“实在不好意思。”
到底也不是必吃不可,喻京奈懒得徒生麻烦,便道:“那就算了吧,换了别的就好了。”
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敲响,又有一人推门而入。这回来的是个女人,进门后,她先是给这位男经理颔首示意了下,而后直直面向喻京奈。
门没关上,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进来,就放在喻京奈眼前。
狮头雕工精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愕然是醒狮酥的模样。
喻京奈抬眼,眼神中的疑问代表她此刻的疑惑,“不是说被人订走了?”
女人笑容柔和,温声解释,“确实是这样,不过梁先生说既然喻小姐喜欢,那便将这最后一份赠予喻小姐。”
梁先生?哪个梁先生?
能让容庄破例,自然不是什么小人物。放眼京市,能叫得上来名的梁姓人只那一家。
深知这一点,包厢内的人安静下来,齐刷刷都看着节目里的喻京奈。
这都第几次了?招惹到梁砚商能有什么好下场?这回她竟然还直接虎口夺食了?
周遭几人不由得变了脸色,却又不知眼下什么情况,只
能沉默地看着喻京奈。
听着女人的话,喻京奈有片刻的愣怔。
这些天,因着她心里那点小膈应,她确实很少搭理梁砚商。晚上的时候更是干脆背对着梁砚商率先睡觉,直接切断梁砚商想做些什么的想法。
刚刚她只是和他说要出来吃饭,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待工作人员走后,季珩第一个忍不住,“京奈,什么情况啊,梁老板的东西可不好抢,怎么他还直接找人好好地给你送过来了?他有这么好心?也讲究成人之美?”
闻言,喻京奈沉默两秒,片刻后看着那只醒狮酥笑一声,“得了吧,搞不好他强买强卖呢。”
“强买强卖?”有人调侃,“京奈,我们这桌也就你敢这么说。”
话声未落,喻京奈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弹跳出来的消息,喻京奈唇边弯起个弧度。
看到没,强买强卖的来了。
【梁砚商:醒狮酥给你,用你的私人时间做交换。】
第52章 第52章
因着醒狮酥那一出, 这顿饭吃得有些微妙起来。总是有人向喻京奈旁敲侧击,话里话外绕不开和梁砚商的事。
而喻京奈惯是个会打马虎眼的,又有温淙也在边上打配合, 硬是把所有或直接或迂回的提问都打了回去。又没人敢刨根问底,这事儿自然也就过去了。
对于梁砚商强买强卖的行为, 喻京奈没有做出应答,不过对面也没有追着索要肯定答案。
这是梁砚商有别于其他男人很难得的一点, 克己复礼知分寸, 懂得给人空间。或许是自来拥有对大多场合事件的掌控权, 所有的变数和偏差均在他预料之内, 所以从容得很, 并不急于一时的结果。
晚上喻京奈几乎是和梁砚商前后脚到南山郡的,或者说, 梁砚商的车就在喻京奈后面跟了一路。自她到了容庄, 就时时刻刻都在梁砚商眼皮子底下。
抱着换洗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梁砚商正在解自己的领带。听着门口的动静,偏过头去, 正好和喻京奈的视线对上。
不过草草一瞥, 喻京奈便偏开目光, 直接绕过床侧的梁砚商坐到床头。
扯下来的领带被梁砚商扔在床尾凳, 连同着西装外套一起。他抬眼看向床头,女孩子清瘦的侧影对着他,长发松散扎着,有几缕发丝落在她白皙纤细的颈侧。
几天了, 都没给过他一个正脸。
气氛有些近乎诡异的沉默, 唯有脱衣的悉索声摩擦着空气。
注视了几秒,梁砚商忽而道:“醒狮酥好吃吗?”
强买强卖的人开始事后清算。
喻京奈没抬头, 轻松回答着,“好吃啊,师傅手艺不错。”
边说着,喻京奈边撩开了被子和枕头一角,像是在翻找什么。不多时,余光里出现道身影,有人入侵她的社交范围,停在了她身侧。
喻京奈刚一回头,就见梁砚商俯身蹲下来,就在她腿边。
“怕你找不到,都给你收起来了。”梁砚商拉开床头柜第二层柜格,从里面拿出根充电器,“差点掉到床缝。”
见到左右翻找的东西出现在梁砚商掌心,喻京奈终于看向他,伸手抽过。
然而指尖刚刚碰到白线,梁砚商突然动作,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她腕骨,又压在她圆润的膝头,“时间可以分给我了?”
这些天,梁砚商不是看不出喻京奈的冷落。不刻意,平平淡淡从各方面表现出不搭理人。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基于那天他醉酒之后。
那夜酒精作祟,言行许是不加规束放开了不少,如今看喻京奈这反应,怕不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惹得她不快了。退一步讲,就算没说什么,让这个从小受尽宠爱的大小姐照顾他这个醉鬼,也确实难为了人家,不乐意不高兴也是正常。
就算再不擅长,也得找法子把人哄回来,不然也不知道她能不理人到什么时候,就这么几天,已经够梁砚商喝一壶的了。
喻京奈假装听不懂梁砚商的话,眼帘微垂看向他,睫毛眨动几下,“分给你做什么?”
看出她的故意,梁砚商也没有分毫的不耐,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温声道:“请你约会。”
话音落下,喻京奈脸上明显愣了瞬,“?”
梁砚商的手掌向下,轻轻拢住她放在膝头的指尖,“上次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上次?哪个上次?
思考了足足半分钟,喻京奈才理清思绪。
之前去松檀山看游文君,下山时被她递了两张电影票,晚上正巧又赶着谢辛楼回国在厘桉组局,喻京奈当时开玩笑地对梁砚商说了句去约会,没想到这随口一说竟然也能被梁砚商记这么清楚。
两人一蹲一坐,喻京奈视线向下看过去,轻易触及对方眼底。
约会两个字从梁砚商口中说出来实在不搭调,可他面上又实在郑重,像是真的在邀请人约会,一点没有做戏的样子。
喻京奈被这稍显赤.裸的注视搞得有点不自然,尤其是现在梁砚商现在还蹲在自己身前,手指也被他握住,若有若无地揉捏着,再加上他这莫名真诚的视线,氛围更怪了。
怎么像求婚一样…
“噢。”喻京奈转脸不看他,手也抽出来。
半晌,她含含糊糊说了句,语速很快,生怕让人听清似的。
“我…我考虑考虑…”-
工作日的时候喻京奈和梁砚商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就周末和节假日能放松一些。
这些日子下来,梁砚商知道周五晚上是喻京奈心情最好的时候。于是,他便将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定在了这个时候。
其实喻京奈并没有直白地答应什么,如果非要给这趟约会找个理由,姑且能说得上默契使然。一个没刻意问,一个没明确拒绝。
「留影」和万融大楼是两个方向,梁砚商要带喻京奈去的餐厅又在京北,所以喻京奈一口回绝了梁砚商要来接人的提议,准备直接在餐厅见面。
临到下班的时候,姜愿明显发现喻京奈坐不住。
再者,就是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同。虽然她这张脸就没有过不漂亮的时候,不过今天似乎明艳的有点过分了。
她没化妆,一件短款风衣,长度到大腿,身形纤瘦双腿笔直,一头乌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低丸子,慵懒又随性。
没有多余的配饰和繁复衣裙,却气质尽显。
喻京奈把素烧后的坯体放到展架上,不知是不是姜愿的错觉,总觉得今天她的步调格外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
目光随着喻京奈的身影晃了两圈,姜愿趴在座椅靠背上,下巴抵着腕骨,笑道:“这么漂亮,晚上准备干什么去啊?”
闻声,喻京奈的动作有微不可查地停顿,“不干嘛啊。”放下最后一只素坯,喻京奈转过身,纠正她,“而且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哪天不漂亮?”
“……”姜愿笑出声,“是是是,脸上糊了泥巴也漂亮。”
“泥巴?!”喻京奈快步走向桌前拿起手机,举起来对着脸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巡视,仍旧是白白净净,没有淤泥的痕迹。
后知后觉是被姜愿耍了,喻京奈抬眼瞪过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姜愿忙走过去挽住喻京奈手臂,适时投降,“开玩笑的啦,老板应该不会和我这个小员工斤斤计较叭。”
“有我这么好说话还被员工耍的老板吗?”
“有啊。”姜愿眨眼,“我面前这个不就是?”
“……”
眼看喻京奈要炸毛,姜愿忙转移话题,“说正事儿说正事儿,之前你说的那个艺术餐盘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提到工作,喻京奈的注意力果然被拉过去。她眉毛一挑,笑容嫣然,“那当然啦,目前已经有了雏形,等完工后第一个给你看。”
“可以啊你。”姜愿点头,“执行力这么强,不愧是喻老板。”
“不过
还有个事儿。”喻京奈突然想起来什么,“年底的展还得和策展人好好商量一下,我这边有推荐的策展人人选,到时候我拉个群,咱俩亲自对接。”
“好,听你的。”
虽然是周五,但喻京奈也没轻松多少。
她有把自己烧成的作品拍照留档的习惯,搬回京市后,一直没空出时间整理这些资料,这两个星期才陆续开始,没成想还真发现了纰漏。
去年下半年的所有留档都消失了个干净,喻京奈上午翻找半天也没寻见踪影。
思来想去,存放资料的U盘应该是落在了樟夏。
因着今晚餐厅的位置距离这里有点距离,喻京奈担心路况不好堵车,提前十分钟就溜了。她边往停车场走,边给樟夏喻家园林那边去了个电话。
电话到快挂断的时候才接通,对面传来管家杨叔熟悉的声音。
喻京奈迫不及待道:“杨叔,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我的U盘可能落在樟夏了,估计在我房间里,想让你帮我找一下。”
“不好意思二小姐,今天…比较忙,没来得及读到您的消息,我忙完就立刻帮您找。”
“行,那你找到了和我说一声。”喻京奈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随口道:“平常那边也没什么人来,怎么今儿这么忙?”
“这…”杨叔语态不自然,罕见地支支吾吾没句整话。
喻京奈眉心微微蹙起,“杨叔?”
片刻,对面终于再次开口。
苍老沉稳的声音贴着耳廓灌入。
话至末尾,喻京奈拿车钥匙的手骤然一停-
梁砚商很少有等人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等待的对象都是喻京奈。
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却还是没有喻京奈的踪影。时间分秒而过,梁砚商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
出发之前,他给喻京奈去过条消息,只是直至现在也没有得到回复。
时间过去三十分钟整的时候,梁砚商拨通了喻京奈的电话。
细数这些日子,两个人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绵长的通话嘟声响起,有节奏地在耳边徘徊,等待接听的时间似乎被拉长,每一秒钟都显得分外迟缓。
梁砚商的眉心随着耳边平稳的声音逐渐拧起弧度,终于,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嘟声骤停。眉心缓慢舒展开,梁砚商温声唤她名字。
“奈奈。”
听筒里传来低低的呼吸声,几秒后才有所回应,“梁砚商。”
“你到哪儿了,路上是不是堵车?不用着急,你慢慢来。”梁砚商的嗓音清沉,不急不缓,分明声线偏冷,语调却温柔得让人的心脏跟着共振。
片刻,喻京奈开口,声音轻的像羽毛。
“梁砚商,我在机场,刚登机。”
听筒的另一头呼吸微顿,连带着空气一起沉凝。
电流声交织着气音,连带着耳廓处都发麻。喻京奈话声坎坷,解释着,“我突然有事,得去樟夏一趟,今天晚上没办法过去了…”
通话还在继续,却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手机屏幕的通话时间还在继续,会让人以为已经挂断。
梁砚商:“嗯。”
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淡淡的一声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问话,没有一切后续,更无法揣测他此刻的想法。
事发突然,喻京奈紧急买了前往樟夏的机票,驱车赶来一路奔走,终于赶在最后登上飞机。
她本就是想给告诉梁砚商一声的。
气氛僵持着,对面一直没开口,喻京奈紧紧抓着手机,指尖按得发白,“我挂了。”
梁砚商:“嗯。”
拇指已经停在红色的挂断按钮,喻京奈却停住动作。
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还没停,梁砚商没挂。
下一秒,喻京奈把手机放到耳侧,问他:“梁砚商,你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声音,乘务人员已经在催促乘客开启手机的飞行模式。
梁砚商胸腔起伏两下。
空姐再次提示,喻京奈得不到回答,刚要挂断,就在这时,男人的话声贴着耳廓灌入。
“我在想,你是放了我鸽子,还是把我忘了。”
第53章 第53章
抛开京市不谈, 樟夏应该是喻京奈生活最久的城市。
喻家祖籍本就在樟夏,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是不少人休养的好去处。也因此,多年前集团事务全权交到喻远和宋明昭手里后, 喻京奈的爷爷奶奶便乐享清净,从京市搬回了樟夏喻家园林居住。
离开京市的这些年, 喻京奈之所以能稳定在樟夏园林做陶艺, 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喻家园林里住着她的陶艺老师, 也是她的奶奶, 周文亭。
周文亭是国内陶艺界知名的艺术大家, 她的教授对喻京奈影响很大。喻京奈高二暑假来樟夏小住,无意间闯入周文亭的工作间, 这便是她陶艺路的开始。
从「留影」工作室出来后, 喻京奈从和杨叔的通话中得知了周文亭今天意外摔倒的消息,周文亭年事已高,摔一下难免伤筋动骨, 这也是杨叔他们今天焦头烂额的原因。喻京奈心急如焚, 赶忙买了机票飞往樟夏。
原本杨叔他们听着喻承平的意思, 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京市这边, 谁成想喻京奈突然来了个电话,这才露了馅儿。
前些日子樟夏刚下过几场雨,庭院里青石板路湿滑,周文亭一个没注意滑了一跤, 好在周围有东西搀扶撑了把, 闪了个腰。
喻京奈赶到的时候,周文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听喻承平说, 做了全面检查没什么毛病,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算是虚惊一场,这才放心下来。
按着爷爷的话,喻京奈没把这事儿告诉家里。一番折腾下来,喻京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很晚了。下飞机后便直奔喻家园林,喻京奈也没顾得上吃饭,不过或许是焦心填了肚子,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卧室里还有她从前没带走的干净衣服,喻京奈洗漱后一脑袋扎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了足足五分钟。
好半天,喻京奈翻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袋里窜入了点别的东西。或者说,蹦出了从几个小时前起就一直被她选择性压制不去想的事。
喻京奈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熟练找出和梁砚商的对话窗,对话还停留在两个多小时前。
[喻京奈:我刚下飞机,刚才没说完,奶奶不小心闪了腰,我有点急就先赶过来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应该明天会回去。]
登机后的那通电话里,听完梁砚商的话,喻京奈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就被乘务员再次提醒,无法,只能终止通话。
落地后,喻京奈关闭飞行模式后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发给梁砚商的,可是到了现在还是没收到回信。
对话以喻京奈的信息框作为结束,是很少见的事。
喻京奈盯着对话窗半分钟,拇指在输入框中停了又停。一股莫名的闷气堆积在胸腔处,不上不下,喻京奈闭了闭眼,直接甩手把手机扔到了边上去。
重物撞击床垫发出闷响,像石头压在人心鼓,怎么都不舒坦。
梁砚商为什么不回消息?没看到?睡了?还是故意不回?
……
都两个小时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尖锐的答案刺着喻京奈的神经,连着太阳穴都跟着一起跳动。
喻京奈深深呼了口气,抓着被子闷到头上,脑袋上一把火快把她烧着了。
就在这时,一阵持续的嗡动顺着被褥传到喻京奈皮肤,扰得她越发心烦意乱。她闭眼躺着没动,直至响动消失。
然而没安静几秒钟,那股嗡动卷土重来,不达目的不罢休,有节奏的响动像踩着人耳边狂舞,让喻京奈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加烦躁。
她没探出头,伸手在床上乱摸,好容易把那音源握在手里,自然是没什么好气。
“喂。”一个字就能听出不悦。
话音落下,喻京奈并没有很快听到人声。听筒那边有风声传来,平缓清浅,夹杂着些许人的呼吸音,似乎轻易就能将气氛凝滞下来。
几秒钟没动静,喻京奈便没什么耐心,以为是骚扰电话,刚要挂断,对面终于传来人声。
“奈奈。”
空气沉默三秒,喻京奈猛一撩开被子坐起来,她把手机拿离耳侧,屏幕上愕然显示着梁砚商的名字。
盯着那个名字片刻,喻京奈重新把听筒处放到耳边,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她还在记梁砚商不回她消息的仇。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愣是谁也没说一句话。
终是梁砚商先败下阵来。
就在喻京奈想着对面如果再装哑巴就挂电话时,熟悉的话音入耳。男人的语速缓,像被冷水浸润过,声线有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奈奈,到园林外面来,给我开门。”-
梁砚商的突然到访完全在喻京奈的意料之外,她随便裹了个外套就出了房间。这个点儿,庭院里的人基本都睡了,喻京奈开了个手机手电筒,小心踩着赶往庭院大门。
樟夏的喻家园林是中式庭院的设计,从主楼到正门有段距离,喻京奈几乎是小跑着。
不知是短暂的运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喻京奈抵达门口处的时候心跳得飞快。
庭院木门缓缓推开,喻京奈的步子停在门槛处,甚至不用刻意寻找,就能轻易和门外男人的视线对上。
今日的樟夏许是天气不错,此刻万里无云,只有星月闪烁,皎白的月光倾落,在地面上覆下层淡淡的银霜。梁砚商就站在夜色里,身影清泠泠的,宽阔肩膀似乎将月色裁割。
他什么都没带,风尘仆仆。这个季节,樟夏的夜尚有夏的余温,梁砚商却似乎一身寒气。
尽管他此刻就这样站在自己眼前,喻京奈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难道刚才他不回消息的那些时间里,是在飞机上?
夜色深沉,女孩子穿着单薄,许是跑着来的,头发微微凌乱,肩膀上下起伏,因着喘息而耸动着。她瞳孔清亮若月光,梁砚商看得清她眸底的惊诧。
视线交汇,牢牢地缠在一起。
梁砚商神色平静,没有分毫波澜。
“奈奈,我是不是和你说过。”
“找到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她无论到哪里,梁砚商都能追过来。
在确认自己被爽约后,那心情并不让人愉悦。喻京奈一声不吭地跑到樟夏去,连个理由都没有,直接放了他鸽子。若是他不打电话过去,她准备让他在那里等多久,一晚上吗?
或者说,喻京奈压根儿是把他忘了,完全没把这场约会放在心上。
带着这样的疑问,梁砚商在返程南山郡的路上调转了车头,搭乘最近的航班,一路赶到樟夏。
从京市到樟夏两个小时的航程,梁砚商独自把情绪消化了大半。喻京奈纵然是有点脾气在,不过她性子坦诚,断然不会用故意放人鸽子来表示不满。
若说忘了,倒是有几分可能,不过下班前他曾给她发位置确认地点,所以这一点也基本可以排除。
一一细数过后,梁砚商猜想,或许她是真的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待下飞机看到喻京奈的消息后,梁砚商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而不回喻京奈消息这一点,梁砚商确实是有意为之,说起来似乎有些卑劣,竟然也用起了先斩后奏的招数。再窥得深些,是他想看到喻京奈见到自己的反应,想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他来。
不过愿不愿意也不重要了,他已经在她身边了。
梁砚商的话随着夜风一起荡到耳畔,一同而来的还有她的心跳声。
“你…”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有灯光打过来,可能是附近的住户或者巡逻的安保。喻京奈连忙上前拉住梁砚商的手,夜里寂静,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先进去再说。”
庭院很大,喻京奈拉着梁砚商往主楼卧房的方向走,梁砚商始终慢她半步。
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梁砚商看着喻京奈的背影,刻意放缓速度,保持着刚好能看到她牵他向前走的位置。
园子里鸦雀无声,连虫鸣都没有,两个人轻声地穿行,让梁砚商生出种偷偷摸摸的不敞亮感。直到进了房间,才有所放松。
夜里的一丁点动静都听得清晰,喻京奈拉着门把,小心地把房门关上。
“咔哒——”
鬼使神差的,喻京奈上了锁。
待她回头看向梁砚商,对方的视线也刚好移过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深沉。
此刻的喻京奈满脑子都是疑问,再加上今夜那若有若无的小隔阂,正是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然而冷不丁的,梁砚商问她:“你锁门做什么?”
“……”
被他这么一提醒,喻京奈惊觉自己几秒钟前的所作所为,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忽而生了股局促,不过她还沉得住,镇静答:“我睡觉有锁门的习惯。”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梁砚商的目光没移,稳稳地落在她面庞。
然后,温声提问。
只不过用词太直白,容易让人理解出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现在要和我睡觉吗?”
第54章 第54章
男人语气平平, 开口时面不改色,连半分停顿都没有。若不是这句话模棱两可又太过露.骨,喻京奈还真要被他这真诚模样唬过去。
脸颊倏尔一热, 喻京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拒绝, “不要!”
说完,还转过身去把锁住的门锁打开, 身体力行她的否认态度。
看着对方或许可以称得上恳切的拒绝, 梁砚商默了瞬, 随后点头, “嗯。”
连接受她不想和自己睡觉都搞得像在商务会谈。
而后梁砚商的手触到喻京奈身后, 把她刚刚才打开的门锁重新拧动关上,“这事儿一会儿再说。”
“……”
这个姿势, 喻京奈像是被梁砚商环抱着。
喻京奈下意识要推人, 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牵着梁砚商,刚刚一心拉着他快速穿过庭院,没想太多, 结果到了房间也忘记松开。
注意到这点, 喻京奈立刻把手抽出来, 推了梁砚商一把就往屋里走。睡衣外衫被她向身前裹了裹, 喻京奈双手交叉环胸坐到床上,清丽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
“你干嘛大半夜跑到樟夏来,还一声不吭的。”语气不重,嗓音脆生生, 只那微微蹙起的眉毛让人感受到几分质问。
空气有片刻的沉静, 梁砚商反把话抛了回去,“你不也一声不吭地来樟夏了?”
“我”
趁着喻京奈稍有卡壳的空隙, 梁砚商又道:“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准备让我在那里一直等着了?”
“我没有。”没有过脑的一声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蹦出来,喻京奈的指尖微微往手臂皮肉里嵌了些,不自然地晃了下视线,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我那时候是太着急了,登机后是想和你说一声来着,这不是你刚好打过电话来了吗”
话说到这里,喻京奈不自在的感觉更浓,堵着口气不上不下,只觉得冤枉得很,干脆傲着性子转到一边去,闷闷丢下句话,“不信算了。”
女孩子脊背纤细,床头灯光在她足边落下轻薄一片影子。仅仅是个侧影,也能感受到她傲着性子不理人的小情绪。
方才听到耳中的那些话,和梁砚商的猜想大差不差,只是听喻京奈亲口说出来,到底是要比自己琢磨的要舒心不少。
旁边一直没动静,喻京奈心里暗骂了梁砚商这个老古板八百遍。大老远跑到樟夏难道是来当木
桩的?怎么连句话都不知道说。
干脆把他赶出去算了,省得在这里给她添堵,反正他又不会没地方住。
刚打算把想法付诸实践,喻京奈突然感受到身边下陷重量,下意识回头,鼻腔间侵入熟悉冷冽的雪松气,猛的和男人的视线撞上。
安全距离被入侵,喻京奈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背部却抵在男人的手臂。
梁砚商的手掌撑在她身体的另一边,臂上肌肉压得她退无可退,看上去像是把人揽住。
“让我说一句?”梁砚商的声音很轻,温柔询问着,停顿不语。
这样近的距离,喻京奈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漆黑如墨的瞳仁罕见毫无逼迫感,反而温柔的神情更多些。呼吸无声纠缠,喻京奈像忽的闯入片压着皑皑白雪的雪松中,气息突然一窒。
眼睛缓慢眨动两下,喻京奈没说话。
确认喻京奈的沉默是同意的意思,梁砚商才继续方才的话,“你说的那些我都想到了,不过还是想再听你说一遍,就当我这人多事。”
闻声,喻京奈微微愣住,转而眉眼情绪微松,不过语气还拧着,“你是很多事。”
梁砚商眼帘微垂,伸手拉下她抠着手臂的指,轻轻握在掌中,又压到自己膝盖上,缓缓道:“大半夜的,我跑樟夏来能干什么。”掌心的力道收拢住,梁砚商再次看向喻京奈,自问自答:“还不是来找你。”
男人的话声沉,字字有力地敲击在鼓膜上,又稳稳停落在心墙,清泠若流水在房间内淌过。
莫名的,喻京奈心脏怪异酥麻,一阵阵地刺激着四肢百骸。
“况且奶奶摔着,我不得跟着来看看吗,奶奶怎么样?”
喻京奈老实回答:“没什么事,稍微闪了下腰,需要休息几天,其他都很健康。”
刚接到杨叔电话的时候,喻京奈关心则乱什么都没听清,到了地儿才知道是自己担忧过甚,奶奶被拉着各种检查折腾一圈,健康得很,只是累的困意大增。
“那就好。”梁砚商看着她,无奈叹口气,“也不早早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跑得倒是挺快。”
话又回到了这里,喻京奈抿唇,“噢,那我下次记着先和你说。”
刚刚梁砚商破天荒说了一堆话,喻京奈听着倒是听悦耳,看在他连夜赶来的份上,对他[失联]两小时的情绪也散了大半,不过嘴上依旧不服软,语调气性颇大。
两人几乎是贴坐在一起,梁砚商的视线始终停在她身上,见她眉眼明显松动,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唇。空气凝了几秒,梁砚商拉着喻京奈的手指揉了揉。
“我没回你消息,生气了?”
解释几番,眼下终于提到重点。
被戳中心事,喻京奈眼神微晃。
生什么气,搞得像她多在乎他的回复一样
然而此刻的不回答,也同默认无异。
否认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喻京奈的颈侧却突然被人握住,整张脸被宽大的手掌抬起。脑袋被迫仰起,喻京奈瞳孔微缩,后背被压着靠向梁砚商。
还没等喻京奈反应过来,唇上就落下柔软。她心脏猛的一震,双手抵住梁砚商的肩膀想把他推开,然而对方的胸膛坚硬得像块钢板,背后箍着她身体的手臂又和铁链似的,喻京奈根本挣脱不开。
细数梁砚商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正缠着她不放。
挣扎了几下,力道尽被梁砚商卸去。喻京奈干脆顺着靠在他身上不动了,脸被他温热的手掌捧着,喻京奈的身体像块软趴趴的棉花。
梁砚商含吻着她唇珠,舌尖沿着唇缝反复试探,齿冠咬住又松开,碾磨半晌,吮吻声像沉浮的水潮,淹没人的呼吸和感官。
唇上厮磨着,梁砚商的拇指指腹还在轻轻抚摸着喻京奈的虎口,一节一节压过手指,贴着指缝反复蹭动,揉按着。
好半天,梁砚商偏到她唇角处,“奈奈。”
“嗯?”喻京奈迷迷糊糊应他。
下一刻,唇又被他含过去。终于到舌,很快纠缠在一起。
喻京奈脑子像泡了酒水,晕乎乎又麻酥酥的。
怎么梁砚商这么会亲,每次都好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梁砚商亲了亲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随后伸出手臂捞住她腿弯,直接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
天旋地转,喻京奈很快压住他大腿。
从缱绻中脱离出来,喻京奈把自己散开一半的开衫往上拉了拉,“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喻京奈的动作被阻止。梁砚商握住她的手腕,把布料从她指尖抽出来,按着她的后颈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唇边扬起个弧度,沉声问她:“想继续我们的约会吗。”
其实梁砚商的约会计划非常俗套,吃个饭,看场电影,然后回家做.爱,好好伺候他老婆。
现在前面两项没法实现,能实现的就只剩下最后一项。
一晚上情绪起起伏伏,现在误会解开又吻了这么一场,喻京奈窝在他怀里,只盯着他,两只眼睛乌亮的像水洗的葡萄,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心里想的却是,就梁砚商这个冰块做的脑袋,能在这儿想出什么约会手段。
当她被抱着放在床上,身体趴向床面,腰下又被垫了个枕头的时候,喻京奈才发觉自己高估了梁砚商搞情趣的能力。
睡裙被卷到腰的位置,喻京奈臀后感受到梁砚商粗粝的指腹,就在布料边缘处徘徊。
喻京奈想回头看梁砚商,结果身体刚起来一半,就被梁砚商拉着手臂,顺势把光滑的睡裙从头颈上脱了。
身上仅剩的布料下滑到膝窝。
梁砚商低头吻她背后,“奈奈,膝盖抬起来。”
其实喻京奈压根儿没动,还是梁砚商自己动手的。
直至感受到梁砚商的手指,喻京奈忽而想起这不是南山郡,忙要推人,“梁砚商!”
“嗯。”梁砚商轻轻应她,手指回勾。
“这…这里没有避孕套”喻京奈咬着牙才说出完整的一句。
然而梁砚商没停下,微微弯唇,安抚她,“没事,我带了。”
“……”
熟悉的盒子出现在喻京奈眼前。
避孕套是提前为了约会买好的,来的时候情绪尚在,上飞机前拿了盒也不过是冲动之举。
情绪消退,梁砚商原本是不想今夜在这里和她做什么的。
想不想是他们彼此的默契。
约会的三个环节被浓缩成一个环节,这仅剩的环节便吸取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对约会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放在上面。
喻京奈的手臂垂落在床边,像被风吹动的柳枝。
枝条晃荡,轻柔摇曳着。风稍显狂躁,把柳枝吹得东倒西歪。
柳枝韧性好,随着风抽过来,留下的痕迹明显。
深沉夜色中,有人迎着柳枝在风中赶路,宽大的身体轮廓上隐隐出现的红印,是夜里的风太呼啸的缘故,柳枝胡乱下落。
梁砚商靠在喻京奈耳边,“不回你消息是因为在飞机上,下飞机不回是我的错。”声音很缓,和他的节奏相反,“因为怕你不愿意让我来,所以先斩后奏。”
好半天才消化掉梁砚商的意思,喻京奈的手指紧抓着他,“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
老男人果然心思多!
园林安静,喻京奈的唇亦是紧抿。
其实别墅极大,客房多,喻京奈的卧室在园林深处,离爷爷奶奶的房间很远,离管家和园林内其他被雇佣的人的房间更远。隔音好,并不会听到什么。
梁砚商见着她辛苦,低头吻住她的唇,吞下所有声音。
短短几个小时,从京市奔波到樟夏,又和梁砚商滚到床上。喻京奈歪在梁砚商怀里,手指掐着他腹肌,像是为了方才刚过去的那场飓风泄恨。
隐约间,喻京奈察觉到男人的指背擦过她眼角的生理性眼
泪。
梁砚商抱着喻京奈,看她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心脏也跟着震动。
不想让她生气,她生来就是被所有人爱着的。
停顿片刻,梁砚商低头下去吻她额角,温柔哄着人,“宝贝,我们不生气了。”
第55章 第55章
一夜无梦, 喻京奈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清醒,对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樟夏的喻家园林。
身上有些疲软, 或许是因为前夜奔波。喻京奈揉揉眼睛,哈欠打到一半,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些记忆。困意被驱散,意识也逐渐清晰。
她立刻回头, 然而床面宽大, 预想中的人并不在身边。
喻京奈抓着被角坐起来, 混沌的脑海也彻底清明。
房间静悄悄的, 除了她的呼吸声外什么都没有。喻京奈左右寻找着, 偏偏就什么都寻不到,“梁砚商?梁砚商?”
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 喻京奈坐在床上没动, 只眼睫没什么生气地眨了两下。
而后,她猛地撩开被子,低头看。
没穿衣服, 身上斑驳一览无余。
所以梁砚商昨天晚上确实来找她了, 那他人呢?
想到什么, 喻京奈猛地撩被下床, 裹了件衣服就要往外跑,然而卧室房门刚被拉开,就见门外站着个人,若不是忽一停下, 差点就要撞上去。
“哎呦二小姐, 大早上您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杨叔也被吓了跳,无奈笑道:“我这正准备喊您下楼吃饭呢。”
“啊…嗯…”喻京奈握着门把, 不动声色往门外瞟,这个角度看不清什么,寻找无果,视线慢吞吞收回来,试探着问:“杨叔,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呀?”
“?”
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太怪异,喻京奈换了种说法,“就是…有没有什么脸生的,你不认识的…”
短暂的犹疑和沉思后,杨叔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喻京奈在说什么,“是有啊。”
闻声,喻京奈忙道:“他在哪儿呢?”
杨叔笑,“他们啊,庭院里呢。”
喻京奈:“他们?”
“是啊。”杨叔后怕地摸摸胸膛,“还好昨天没出什么事儿,不过还得防范着,这不,一大早我就安排了批人去把院里沾了雨水的路清扫干净,有些地方啊还得换换砖石,万一哪天再摔着老太太就不好了。”
后知后觉自己和杨叔答非所问,喻京奈有些尴尬地摸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刚才忙着跑出来找人,都没顾得上洗漱,“是…是该这样…”
直到关上门,喻京奈都没想明白梁砚商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他来得太突然,庭院上下都已经入睡,难免带了几分偷偷摸摸的意思。
听杨叔的话,他好像并没有发觉梁砚商过来,所以…梁砚商是又偷偷摸摸地走了吗?
想到这里,喻京奈三两步跑到床头拿手机,果然成了块板砖。昨夜没来急充电,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已经电量耗尽。
来樟夏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喻京奈在房间内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根备用充电器。
刚一开机,应用消息飞速弹出,瞬间占据整面消息通知栏。喻京奈从密密麻麻的条框中精准找到那条绿色提示框,上面是梁砚商的名字。
[梁砚商: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梁砚商:今天在园林等我。]
屏幕上显示的消息显示时间在三个小时前,喻京奈隐约记得,昨天晚上结束后好像已经很晚了,这样算起来,梁砚商可能没怎么睡就走了。
来去都是悄没声的,还背着人,他梁砚商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想到那个画面,喻京奈不由得笑出声,忙编辑了消息发送过去。
[喻京奈:你怎么走了?]
对面几乎是秒回。
[梁砚商:第一次拜访爷爷奶奶,总得正式一点。]
[梁砚商:不然大早上从你房间出来,还是有点不合适。]
又假正经…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又拉着她做到大半夜的时候可没觉得不合适…
喻京奈躺倒在床上,随意把手机丢在一旁,没再回复梁砚商的消息。反正照他的话看,一会儿也能见得到。
被子柔软,凌乱地堆叠在床面上。喻京奈的身体陷进去,好半天没有动作。
周围有淡淡的柑橘香,是沐浴露的味道,可她偏偏又在这柑橘中寻到雪松的踪迹。
因着这缕若有若无的雪松气,喻京奈的记忆迷迷糊糊睡着前的那几分钟。那时她躺在梁砚商臂弯,眼皮重的耷拉下来,如何也睁不开眼瞧个明白。
意识有大半已经被梦境吞噬,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清沉的话声窜进脑海,喻京奈骤然抓紧床单。
“宝贝,我们不生气了。”
梁砚商叫她宝贝了?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
异样的温度从耳后飞速窜到脸颊,血液烧热,滚烫。
喻京奈猛地抓着被子盖住脑袋。
这老古板跟谁学的?难道是那份好老公三十六计起作用了?
那还…挺好使的-
洗漱完,喻京奈换了套衣服下楼,耽搁了点时间,她是最后一个到餐厅的。
昨夜没见着周文亭,喻京奈还记挂着她闪了的老腰,老远看见她坐在桌前,便加快步子,边走边道:“奶奶你怎么下楼吃饭了,我——”
话声在走到桌旁的瞬间停下,喻京奈看着坐在奶奶对面的男人,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怎么大早上也没个消停,我这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周文亭语态佯装严肃,眉眼间却不少温和,“就你醒得最晚,还不赶快坐下吃饭。”
听着周文亭的话,喻京奈含糊应了声,又往男人身上看。
也就洗漱换衣服的功夫,这才过了多久?
梁砚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还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又人模人样了。
“奈奈昨天晚上舟车劳顿难免辛苦,起晚了也正常。”梁砚商声线清正,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清浅的笑容弱化了眉眼的冷峻。他手边一盏茶袅袅生烟,本就雅正的气质竟和这中式园林的古朴不谋而合,凭生出几分入眼的从容感。
若不是喻京奈心里门儿清,怕是压根儿想不到这人几小时前刚偷摸地溜出园林。
“快吃饭吧,奈奈。”梁砚商眼帘微垂,示意身边那处位置摆了副空碗筷。
想要坐到周文亭身侧的动作被他一个眼神叫停。
“……”
急着询问周文亭的身体状况,喻京奈也没在这件事上多掰扯,落座后也没顾得上吃饭,忙问:“奶奶,你怎么就下楼吃饭了,不刚闪了腰吗,让人给你拿上去啊。”
“你奶奶就这样,闲不住。”喻承平一身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挡不住儒雅气质。他给周文亭倒了杯热茶,无奈笑着,“这不,刚还让我去帮她找人搬搬她新到的泥巴呢。”
闻声,喻京奈眉毛一蹙,“都这样了你还顾及什么泥巴。”
“少听他把小事儿往大了说。”周文亭推了推老花镜,手心往腰后一拍,“我腿脚麻利着呢,稍稍闪了下,不打紧。倒是麻烦了你们一个两个,也没个动静就忙着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周文亭看向梁砚商,“砚商工作不清闲吧,难为你跑着一趟。”
“应该的奶奶,知道您摔倒,我们都不放心。”梁砚商偏头看喻京奈一眼,“奈奈着急,就先赶过来了,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才没陪奈奈一起。”
喻京奈:“……”
也不知道该说梁砚商泰国镇定自若还是演技非凡,就这桌上,谁能看得出来他昨夜留宿。
不过到底还是要打个配合的,喻京奈弯唇假笑两声,埋头吃饭。
周文亭看着喻京奈吃饭的样子,揶揄着,“这才走了多久就跑回来,我耳根子还没清净几天呢。”
“我本来也不是很吵好吧。”喻京奈撇撇嘴,“奶奶你少冤
枉我。”
“她可嘴硬得很。”喻承平点到为止,也不说破。在喻京奈离开樟夏的那天晚上,周文亭偷偷抹泪了半宿,他硬生生也陪着她熬了半宿。
今早知道喻京奈来了,忙安排人去准备她平常爱吃的,现在到又不认了。
不用喻承平提醒,喻京奈也清楚得很,抬头就作势亲了下,“姐姐以前就和我说,奶奶的话要反着来听,含蓄着来听,我早学会啦。”
周文亭先是瞪了旁边的喻承平一眼,而后又道:“你们姐妹俩就是会闹腾。”
坐在边上的梁砚商话很少,偶尔回应几句,并不多插话。
从小他家教严苛,不仅是父母,就连他自己也约束着自己。他很早就开始接触集团事宜,也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而喻京奈和他则完全不同,想来被这样爱着和娇惯着长大,才有了如今的她。
梁砚商默不作声,心中想的却不少。
这样被爱着的喻京奈嫁给了他,他能给予的相较她从前,只能多不能少,这样才姑且不算是委屈了她-
早餐后,梁砚商陪着喻承平下棋,而喻京奈则是陪着周文亭去了后院拉坯的地方。
喻京奈已经念叨了一路,都是些让周文亭少进工作坊的话。
眼看进了门,周文亭还是不消停,她用手指轻轻往她额上一敲,“怎么叨叨个没完,你奶奶我年纪是大了,耳朵可不聋。”
喻京奈挽着她不放,“那不是怕你记性不好,多说两遍我才能安心。”
“拐着弯儿地说我忘事是吧。”周文亭睨了喻京奈一眼。
“哪有的事儿。”喻京奈撒着娇,“您贵人忙,哪能什么事儿都记得。”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入后院院落,专门有个房间是囤放素坯的地方,有些素坯还是还是喻京奈在的时候烧的,这离京市远,都是易碎品不好运输,干脆都搁在这儿了。
喻京奈的视线扫过展架上,突然一停。
感受到旁边的人步子停下,周文亭侧过头,顺着喻京奈视线看过去。
是一个月牙香插,喻京奈自己手捏的。
“怎么?想带走了?”周文亭回忆,“这不是你回京市领证那会儿做的吗,当时刚开窑就赶着你走,说是等领证回来再上釉,还能放到新房。”
“结果回来后也不知道谁招你了,也不继续上釉了,像没这回事儿似的。”
周文亭笑,“我还以为这是你给你新婚丈夫的礼物,好好给你收着,谁成想你压根儿都不想带走,这不,干脆就搁在那儿了。”
几句话勾起喻京奈的回忆。
领证那会儿记忆不太美妙,她以为梁砚商放她鸽子,生了股闷气,对梁砚商的印象急转直下,别说香插了,甚至连南山郡都不愿意回,自然没了做香插放到新房的念头。
如今被周文亭提起,喻京奈才恍恍惚惚想起来。
老实说,这个月牙香插还真不是什么给梁砚商的礼物,单纯是为了当作新房摆件罢了。
不过,要说是礼物,倒也不是不可以…
当初那个陶瓷苹果虽然是送给梁砚商的,但确实是她为了回梁砚商七夕的礼,而从展区找了个能看的过眼的充数…更别说后来因为这苹果,还让梁砚商误会了一番。
真正送给他的,细数下来还真没有。
“算了,这东西还是放你这儿吧。”喻京奈挽着周文亭往里走,心思慢慢飘远,嘟囔着,“反正我可以重新做一个。”
踏过门槛,泥巴的味道和周文亭的话声一起传过来。
“重新做一个,送给砚商?”
第56章 第56章
正走神着, 耳边落下周文亭略带几分调侃的声音,喻京奈乍然回神,说不准是为了什么, 心脏飞速震了几下,矢口否认, “当然不是了。”
嗓眼突然有点发痒,喻京奈轻轻咳了两声, 声音渐小, “本来之前那个香插也不是送给他的”
闻声, 周文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这回准备专门给他做一个?”
“”
对于周文亭的顶级理解, 喻京奈哑然半刻,只觉得耳朵热得厉害, 刚要寻个借口驳回去, 就被周文亭给了一记爆栗。
“都多大了,还跟你奶奶扯谎呢。”周文亭嗔她一眼,眉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话声沉, 却给人种娓娓道来的温柔, “既然结婚了, 和人好好过。”
喻京奈摸摸额角,低喃着,“我什么时候没和他好好过了”
见她这模样,周文亭笑了笑, “平常机灵的和什么似的, 这个时候怎么了,连我到底想说什么都听不明白, 脑子进泥巴了?”趁着喻京奈要炸毛前,周文亭摇头,“你们姐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省心多不好玩儿,出其不意这日子过得才有意思。”
“你歪理邪说最多。”
穿过周文亭的工作坊,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庭院鱼池,有工人正在拆卸路面,换上更防滑的石料。这个季节樟夏也迎来降温,院内树荫散落,清风流水,并没多少燥热。
周文亭的话还没完,见喻京奈装傻,干脆更直白了些,“嘴巴长着是要说话的,有什么掰不清的,理不明白的就开口问,那么大的胆子上哪儿去了。”
“我看那砚商是个好孩子,配你,成。”
周文亭向来火眼,就这对夫妻间若有若无的小心思,早被她看明白了。
几句话直戳戳地往喻京奈耳边堆,她想不听懂都难。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您就别操心了。”喻京奈耳朵烫,急于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直接拿那青石板路开刀,“我还没说你呢,怎么走个路还能把腰闪了,说好得矫健得很呢?”
喻京奈扶着周文亭,朝施工的地方看了眼,尾音微翘,“还好爷爷想得周到喔。”
听得出喻京奈的调侃,周文亭哼了声,“他那是小题大做,哪儿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话音未落,醇厚苍老的男声从两人背后传来,“趁我不在说我坏话呢?”
闻声回头,喻京奈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喻承平,还有他身边的梁砚商。
见着人,周文亭照样揶揄,“岁数见长,耳朵到还是挺灵。”
喻承平笑着接过喻京奈搀着她的那只手,“这不灵不行啊,不灵可就听不着你使唤了。”
闻声,周文亭作势挥一掌,又被喻承平拉下来,温声道:“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躺着了。”
喻京奈忙不停地点头,“再不回去躺着,爷爷估计得搬张床下来。”
周文亭:“”
最终仍是架不住几人连番游说,周文亭被喻承平牵着往卧房去,临走前还不忘给喻京奈使好几个眼神,搞得喻京奈又是装聋又是做哑,眼神总归是不听着周文亭的往梁砚商身上瞟。
老两口步子慢,走走停停,喻承平始终迁就着周文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被周文亭敲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反而更紧,像是生怕再让她摔着。
石板路七拐八拐,喻京奈歪头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好半天没收回视线。
“刚才和奶奶聊什么呢?”
一句话打破喻京奈的思绪,她偏头同梁砚商的视线撞上,目光微停几秒,而后弯唇道:“说你坏话你信吗?”
没等梁砚商应,喻京奈回身几步,坐到不远处的石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没什么正形地把手肘支在桌子上休息。
梁砚商的目光紧随着她,见她撑着脸笑盈盈看过来,眸底是他熟悉的狡黠和作弄。
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坏心思,不过梁砚商愿意和她在这种事上周旋。
他坐到喻京奈对面的石凳上,认真接了她的话,“什么坏话,说来听听。”
有谁会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小话,亏得梁砚商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喻京奈摊着掌心,用骨节敲了敲冰凉的石桌桌面,笑道:“都说了是坏话了,哪儿能当面说。”
顺着石桌轻微的两声扣动,梁砚商的视线扫过去,又沿着那纤白的手臂回到她面孔。女孩子面容俏丽,眼波柔软,周遭一切似乎都被她这笑容浸染得明亮,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目光停了几秒,梁砚商伸手放在桌上,指尖有意无意触在她手心。
略微粗粝的触感,让喻京奈手指无声蜷缩了下,心口微怔,却没有将手收回。
梁砚商的手指指腹顺着喻京奈手心的纹路而下,碰到指根又重新往上,反复摩挲,“你平常说我坏话说的还少吗?”
风声让男人的嗓音多了层别样的颗粒感,说不上是什么音调,分明平淡若流水,又刺得像电流。
手心碰到的地方有点痒,喻京奈不退,顺着他的话,“那就更没必要说了啊反正你都听腻了”
梁砚商弯唇,“谁告诉你我听腻了?”
手上的动作没停。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大庭广众就动手动脚的。
因着酥麻,喻京奈的手指无意间动了下,指尖刮蹭过梁砚商的掌。
起初是不小心的碰,后来是有意识的蹭。
“噢”喻京奈的视线从梁砚商的面孔游移到指尖,然后又重新回到那张脸上,“我我有点忘了,等我记起来再和你说”
冰冷的石桌上,或柔软或粗粝的手指轻碰,缠绕,轻轻缓缓地贴合又松开,并不扎实牵牢,只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像流淌的水流,沿着掌纹滑过。
这里静谧,除风声鸟啼,只远处施工的声音偶尔出现。
喻京奈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顺着肺部到鼻腔,又缓缓吐出。梁砚商的手掌宽大,覆在上面可以轻易拢住。
不比自己,梁砚商的掌总是温热又干燥的,他骨节分明,显得分外有力量。
“见着奶奶没事,安心了吗?”梁砚商问她。
“嗯。”喻京奈点头,忽视掉梁砚商揉她指尖软肉的动作,“安心了。”
梁砚商的食指指腹压在喻京奈无名指上,“下次能不能也让我安心?”
“嗯?”喻京奈没明白梁砚商的意思。
下一秒,手心被人扣住,梁砚商的掌根同她贴合。
四目相视,喻京奈稍有愣怔,似乎能在梁砚商深沉的双眸中看到别的什么情绪。
紧接着,男人的声音递到耳畔。
“下回,能不能也多想着我。”-
喻京奈和梁砚商没在樟夏多留,午饭之后便回了京市。落地的时候,京市的天已经黑透了。时间不早,两人直接回了南山郡。
饭后喻京奈洗过澡早早进了卧室,而连砚商则是一头扎进书房。
想想也是,平常休息日的时候,梁砚商有大半时间都要用来处理工作。昨天到今天他怕是都分身乏术,哪抽得出时间放在工作上。
喻京奈看了眼表,时间还早得很,想来没一两个小时他是没法从书房出来的。
叼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袋,喻京奈捞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正准备扔到脏衣篓,然而衣服掉落的瞬间,她突然听到声闷响。
喻京奈眉毛一拧,撩起衣服看,忽而就从里面掉出个东西。
四四方方的长条形硬物跌在衣篓底部。
正是她要找的那个U盘。
这次回樟夏她亲自在卧室翻了遍,果然在从前的柜子里找到遗失的东西,于是便直接揣进了口袋。原本是想在园林找个电脑检查一下内容,没想到后面却忘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完好无损。
喻京奈立刻拿了起来快步走向卧室,从桌上拿了笔电,U盘插进去,按了开机键。
然而天不遂人愿,漆黑的电脑屏幕怎么点都没反应,连了充电器照样是块板砖。喻京奈啪的合上电脑,没什么好气。
她很少在家办工,用笔电的时候自然也不多。谁成想这东西这么不中用,几天不用就罢了工,颇有种抗议的意思。
大晚上的又没法去找台新的,喻京奈坐在椅子上有点不安分。
这事儿没想起来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想起来就不想搁放着,得确保资料无误才能安心。
可大晚上的,上哪儿去找一台电脑呢。
就在这时,喻京奈想起了那个一头扎进书房的男人。
白天在喻家园林时,梁砚商同她说要她多想着他。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是…好像有点不太好办。
虽然是夫妻,但喻京奈自知他们的开始并不是因为有感情。而且就算是有,总是要保留彼此的私人空间的。私人电脑这种东西,他们好像还不是能彼此查看的关系。
更何况,梁砚商的笔记本电脑多值钱,用头发丝都能想到。
动辄上亿的大项目在里面,他都不一定会给他身边的左膀右臂看,难道还会允许她看吗。
实在难搞。
喻京奈的额头磕在桌上。
空气安静。
一秒。两秒。三秒。
“哗——”
喻京奈坐起身。
还是想用。
……
敲响书房门的时候,喻京奈心里还有点没底,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听着屋内传来声应答,喻京奈清了清嗓子,推门而入。
梁砚商还是白天那身衣服,只不过此时衬衫解了两颗扣子,袖口也挽到手肘处。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更显斯文禁欲。喻京奈进去的时候他没看过来,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
直到喻京奈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梁砚商才抬起头。
见着人,他眼中闪过丝疑问,“怎么了?”
喻京奈几乎不进书房,和他不进她的衣帽间及工作室异曲同工,说不上来是默契还是什么,彼此有意不去过多进入对方的私密空间,无需言说地保留余地。
算起来上次喻京奈进入书房,还是向他提出他们之间没有激情那回。
所以此刻喻京奈出现在这里,梁砚商理所应当觉得喻京奈是有什么诉求。
被他这么一问,喻京奈反倒卡了壳,她慢吞吞朝办公桌走,“没有啊…我就是来参观参观,你怎么工作的…”
这借口说出来,喻京奈自己都信不得。
梁砚商的视线随着她的靠近慢慢移动,知道喻京奈藏着话要说,也不多问,只微微颔首,“行,随你。”
说完,便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
喻京奈已经移动到梁砚商边上,谁知这人头都不抬一下。
扫一眼那屏幕,密密麻麻一堆东西,也不闲看着头疼。
她都站这儿了,换个人早迫不及待同她搭话嘘寒问暖了,就他,还盯着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看…
算了算了,喻京奈忙着推进目的,暂且不找这个老古板麻烦。
其实喻京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从前在家的时候,父母和姐姐对她基本是有求必应,有些难实现的,不过是她撒个娇的事儿。
所以这回,喻京奈也准备如法炮制。
扫梁砚商一眼,喻京奈想了想,伸腿往他身上碰了碰。
然而不知道梁砚商是太专注工作没感觉到还是什么,一点反应都没。
喻京奈又来,脚贴着梁砚商西裤踢。
对面依旧不动如山。
喻京奈皱眉。
这人装的吧…
而后,她变本加厉,用手指戳梁砚商的腰。
指下触感硬实饱满,能明显感到肌肉的弧度。喻京奈记得梁砚商身材很好,那处衣料下的人鱼线线条明朗,块状分明。
梁砚商没反应,喻京奈就碰,梁砚商一直没反应,喻京奈就一直碰。
这人怎么回事,木头吗?他一直不说话,那她准备好的台词还怎么说?
一不留神,下手重了点。喻京奈感到不对劲,刚要收回手,身边的男人却突然动作,伸手拉住她细腕,用力一扯,直接把喻京奈拽他
怀中坐着。
喻京奈身体突地跌下,条件反射抱住梁砚商脖子,四目相视,她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脑子里想好的台词脱口而出,“老公…”
刚吐出两个字,喻京奈便反应过来,后面的话猛地咽回去。
空气骤然凝滞。
抱着喻京奈的手掌收紧,梁砚商的胸腔深深起伏,唇角平直,脸上似乎没什么温度。
片刻,梁砚商嘴唇微动,音色醇厚低磁,像烈火燃烧冰棱,极剧的冷和热,没什么耐性地共存,又克制的不像话。
“做什么,都依你。”
喻京奈:“?”
还没从梁砚商突然抱她的动作中缓过来,还被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唬到,喻京奈正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又突然被抛了这么一句。
脑海还未忘却目的,喻京奈懵道:“我可以用下你的笔记本电脑吗?”
第57章 第57章
因着周五的约会, 梁砚商本就推迟了很多工作,今儿一天又在樟夏,事情难免有所堆积。起初听到有人敲门时, 梁砚商还以为是来送茶的薛姨,谁成想一抬眼看见喻京奈, 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虽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梁砚商能看得出她拙劣的借口。分明是意不在此, 偏生要装出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美其名曰参观工作。
所以梁砚商干脆由喻京奈去, 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只需要耐心等等, 她自然会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然而梁砚商还是低估了喻京奈搞事情的本领。
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招数,逮着机会就乱撩人, 前前后后没个章法, 光顾自己开心了。
原本梁砚商顾及着喻京奈一下午飞行疲惫,并不想今夜做些什么别的。然而喻京奈恍然未觉他的好意,反而变本加厉。
抱住她不过是想施以小惩, 没想到又被她摆了道。
夫妻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句称呼, 轻易让他缴械投降。
梁砚商已经做好了什么或离谱或难于上青天的要求都答应的打算, 然而喻京奈竟只是想要用一下他的笔记本电脑…
有的没的念头, 尽数扔了个干净。
不过梁砚商没动,就那样,让喻京奈坐在他怀里操作电脑。
这个姿势说不上来的亲密,喻京奈整个人靠着他胸膛, 臀压实, 隐隐有些古怪。
哪有人这样办公的…
不过想想能达到目的就是好事,反正被坐的又不是她。
于是, 喻京奈好像一下子回了神,把U盘插在电脑上开始迅速操作。
幸运的是,U盘内的所有资料完好无损。喻京奈没打算坐在梁砚商腿上把资料看完,登录微信把文件发到自己手机上后,喻京奈总算安心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臀后突然挨了一掌。
力度轻到和弹棉花似的,隔着层布料像是在抓痒,触感温热粗糙,让人后脊一麻。喻京奈肩膀微微缩动,偏头睨梁砚商,立刻不悦地在他锁骨上掐了一把,“你总打我干嘛!”
狠狠地一掐,可比她臀后轻飘飘那一下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梁砚商笑着把喻京奈往自己身上抱了抱,又用手掌隔开她膝盖和桌子棱角。
尽管是被梁砚商抱坐到腿上,喻京奈依旧是记着点分寸,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手臂贴着办公桌面,身体也一点点向前挪。
眼看就要坐到梁砚商膝盖上了,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腿更是硌着桌脚压出痕迹,所以梁砚商这一掌算是提醒也算是警告,“当心跌下去,可没人接着你。”
喻京奈嘴巴不饶人,微微扬着下巴,“要是我摔下去,就是你的锅。”
“那我更得抱紧了。”梁砚商声音温和,动作却没多少温柔,拉着她腿弯往自己身前搂。
随着力道,喻京奈的手臂重新磕上梁砚商胸膛。
“弄完了?”梁砚商问。
“噢。”喻京奈眼珠清亮,一根手指抵住梁砚商的腹肌,勉强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你慢慢工作,我就先——”
“刚才叫我什么了?”梁砚商打断喻京奈的话,手掌搂她的力道更紧了些。
“啊?”喻京奈慢半拍地知道梁砚商指的是什么,顶着那束直白的目光,她支吾着装傻,“能叫你什么,叫你梁砚商啊”
没听到什么好话,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眼看人偷摸着就要往下跑,梁砚商轻握着喻京奈后颈,让她转向自己,“你来只是为了做这件事吗。”
两人靠得很近,喻京奈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啊,“对啊不然你以为还能做什么。”
梁砚商注视着她,温声回答她的话,“自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来来回回几个[做]字都快把喻京奈绕进去了,一个问题抛来抛去,“我能做什么”
目光交接,也不知什么纠缠到一起的。
关于接吻这件事,两人越来越熟悉对方的唇舌,唇瓣胶黏没多久便推抵深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书房亲密,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刺激,触碰要更克制些。
一个漫长又旖旎的吻,梁砚商松开喻京奈的时候,还用拇指擦了擦她唇角。
粗糙又轻缓的触感,磨人的沙砾感。
换做平常,这个时候的梁砚商应该会默不作声地帮她把衣服脱掉,或者直接抱着她回卧室,压住。
然而今夜,梁砚商的视线却久久停在喻京奈唇上。
刚经历过一场热烈的吻,想必是嫣红过分的。这视线太赤.裸,喻京奈不想受着,伸手便要捂他眼睛。
可梁砚商却预判似的握住她的手,拦下她动作,而后面不改色道:“今天你咬起来像桃子。”
“……”
“!!!”
刚刚她来书房之前喝了袋白桃酸奶。
脸颊倏然飞红,喻京奈刚要发作,就又被梁砚商吻上来。
话声含糊,她听到梁砚商的话,“甜的。”-
今天刚到「留影」,姜愿就觉着不太对劲。喻京奈来得格外早,而且一头扎进工作区就是一上午,头都没抬一下。眼看就要到饭点儿,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原本喻京奈工作的时候,姜愿是很少打扰的,不过今儿太奇怪,她犹豫过后还是走了过去。只见工作台上密密麻麻,而喻京奈正拿着把竹刀捏花瓣。
台上已经放着不少捏好的,形态各异,弯折蜷曲。当然,也有失败品。
姜愿愣了瞬,“奈奈,你这是要做瓷花?”
冷不丁一声,让喻京奈从专注中抽离出来,她肩膀猛地一耸,手腕脱力,竹刀在泥巴上歪了下。喻京奈扭回头,惊吓过后还有余震,胸腔深深起伏,“姜姜,你是要吓死谁!”
“是你太投入了好吧。”姜愿坐到喻京奈身边,往台上扫了眼,“怎么突然想起手捏瓷花了。”
喻京奈微微抿唇,重新捏起来,“想做就做咯。”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得到姜愿的信任,她瞧着她专注的模样,调侃着,“我怎么记得有谁之前好不容易掌握了瓷花的手艺,烧了一回后说以后再也不做了?”
“……”
“我最开始玩儿泥巴的时候还说过再也不玩儿了呢,我还不是在泥巴堆里长到现在。”
也不怪喻京奈当初这样说,瓷花制作工艺复杂,成品率不高,很容易失败,就算烧成也极易破损,运输更是难上加难。目前整个「留影」,也就只有喻京奈会这手艺。
可是展览在即,谁这么大本事,这么大能耐,又花多大的价钱,才能请得动喻京奈做这么复杂又难成功的东西?
就连姜愿也没亲自见她手捏过,只是从前偶然一次和她一起参观瓷花展览,才听她说了自己的经历。
姜愿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猜测着,“有人找你
定制了?”
“没,就是想做个香插用用。”喻京奈用手肘碰碰姜愿,“少在这儿盯着我了,我都紧张了。”
“喻京奈,你很可疑。”
“……”
“现在你不应该为年底的展和仅有的那几个商单焦头烂额吗,哪儿来的功夫搞这么复杂的陶瓷花香插,估计光这形状你就得搞个一周。”姜愿有理有据,“况且你什么时候喜欢使香插了,我怎么不知道。”
“……”
见喻京奈不说话,姜愿半眯着眼,试探着问,“送人的?”
“……”
“梁砚商?”
“不是!”
“噢,那就是了。”
“……”
喻京奈放下竹刀和泥巴,把围裙也脱了,手肘推着姜愿就往外面走,“你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吃饭。”
“我怎么觉着这么不对劲呢。”姜愿笑出声,“喻京奈,贿赂我这招可行不通。”
喻京奈面色微赧,“你闭嘴就行!”
“小夫妻送送礼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姜愿调侃个没完,“我还不知道你们感情悄没声儿地这么好了。”
喻京奈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见姜愿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干脆也不否认了,“我那是合理回礼,之前梁砚商送了我顶王冠,还有七夕项链,我那不是觉得…毕竟也是合法的联姻关系,不能太过敷衍了事…不然显得我多没合作精神…”
见她傲着性子,姜愿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笑道:“还合作精神呢,怕是有人走心得很。说认真的,梁老板人帅多金又对你好,除了他谁能配得上你,天生一对儿啊,我看你们肉.体合作上升到灵魂合作挺好的。”
“姜愿!”眼看她越说越露.骨,喻京奈手上沾了水就要滋她,后者赶忙把手机举起来投降。
“手机响了手机响了,搞不好是工作消息!”
一听工作,喻京奈勉强放过。
然而姜愿刚打开消息栏,就把屏幕面向她,“晚上淙也叫我们去吃饭,喻老板抽得出时间吗?”说完,又故意道:“不过如果忙着做给梁老板的礼物,不去也不是不行。”
喻京奈狠狠睨她,“哪有那么夸张。”
说完,捞起旁边的手机就回消息。
[喻京奈:去。]
[温淙也:呦,回消息这么快,我以为你沉迷婚后生活懒得看消息呢。]
[喻京奈:几天不见,怎么越来越会阴阳怪气了。]
[姜愿:什么阴阳怪气,我看淙也是精准道破。]
喻京奈抬头瞪姜愿,后者眨眨眼,一点不怕她这纸老虎。
[温淙也:还是姜姜拎得清。]
[喻京奈:合着你们一块儿控诉我呢。]
[温淙也:那你说,你前几天是不是没回我消息?]
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停顿,喻京奈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天晚上Autumn开业,温淙也问了她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梁砚商了?”
被戳中心事,又傲着心气不愿先梁砚商一步承认那份变质的塑料情,喻京奈噼里啪啦一顿输入。
[喻京奈:我那是忘回复了。]
[喻京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梁砚商,那个老古板,一点情趣都不懂,无聊死了。]
这样的心思,说实话,喻京奈早对自己有所猜测。只是这段婚姻本就是以利益为开始,她也担心自己会错意,自然有所顾虑。
旁边的姜愿摇头,调笑道:“也不知道谁花费那么大心思给人做陶瓷花香插。”
被她拆穿,喻京奈脸上烫,故意弹她水。
手机的动静还没停。
[温淙也:不喜欢还一起出去七夕旅游?]
[喻京奈:我那是精准践行塑料夫妻关系,总要维持体面,不然合作怎么继续。]
[温淙也:得了吧,你能演这么好?]
旁边的姜愿嗤笑一声,发了行消息过去。
[姜愿:不愧是大艺术家。]
喻京奈只觉心脏痒得很,只想赶快甩开这个话题。
[喻京奈:那是,我受我姐真传好不好,她还告诉我长辈喜欢乖巧的,喜欢夫妻恩爱,我学习能力多强,当然演得好了。]
刷刷发完,喻京奈关了手机没再理嗡动,更没看温淙也后面的消息,拽着在边上看戏的姜愿,威胁着:“要是敢告诉她我做香插的事,这个月扣你工资!”
姜愿在嘴巴上比了个做拉上拉链的手势,“放心,一定保密到香插出生,为你和梁老板的爱情保驾护航。”
“……”-
万融集团大楼顶层,梁砚商刚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有人敲门。
得到许可后,柯允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台笔电。
“先生,这是您今早落在车里的笔记本。”
忙了一上午,难免疲惫,梁砚商捏了捏鼻梁,“知道了,放桌上吧。”
午餐时间,梁砚商却并不感觉到饿。本是想先去休息室午睡一会儿,就瞥见刚被柯允送过来的笔电。
好几天没更新那份关于如何取悦伴侣的研究PPT了。
这些日子又累积下不少经验,得好好记录下来才是。
这样想着,梁砚商打算编辑完再午休。
然而刚打开电脑,意外发现并没有关机。想了想,梁砚商找到答案,昨夜喻京奈突然跑来用电脑,刚弄完她的事,两个人在书房便吻了起来。
原本是想在桌上先做一次,喻京奈不肯,怎么说都要回房。于是便连电脑也没顾得上,直接抱着她回了卧室。
想到这里,梁砚商眼尾漾出些笑意。
昨晚那声称呼来得突兀,梁砚商还没来得及聆听,便悄然而过。后来在床上,梁砚商耐着性子碾磨了半晌,却还是没听到想要听的。
谁让她最知道怎么折腾他,抱着他脖子撒娇装哭,他便立刻心软。
怎么都由着她。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也是喻京奈惯会做的事,觉着舒服了又乖乖靠过来,缩到他怀里睡觉。
睡着的时候最安分,任由他抱着。
电脑关闭待机,重新显露出桌面,梁砚商注意到右下角跳动的微信消息。
下意识点击,却发现是不认识的群聊名字,直到对话框弹跳,梁砚商才意识到许是昨夜喻京奈忘记退出电脑微信,所以消息才同步过来。
他自知应尊重对方隐私,更无心窥视,收回视线便要点击退出。然而不过半秒扫过屏幕的时间,便看到那条显露在最前的消息。
[温淙也:好好好,你厉害,都快让我以为你们真爱上了。]
爱上了,爱上谁?问奈奈的吗。
只一瞬的卑劣欲望,隐含着几分默不作声的期待。
梁砚商抬眼,视线触及正片屏幕。
眸底像深邃的井,偶然被天光照亮。而分秒间,天光似被一张厚重的大网遮住,掩盖,直至彻底消失。
梁砚商的手指再次动作。
退出微信。
第58章 第58章
晚上温淙也定的地方是家叫做WILD的餐吧, 喻京奈和姜愿到的时候氛围正好,温淙也已经提前点了些餐食。
位置靠窗,这个时间华灯初上, 可以俯瞰京市夜景。
喻京奈坐在温淙也对面的椅子上吗,看到她面前已经空了一半的草莓巴斯克, 揶揄着,“温大小姐这是饿了多久, 我们没到就吃上了。”
“空着肚子等你们过来我就饿死了。”温淙也摇摇头, 往落地窗外看了眼, “京市的下班高峰期可不是说说的。”
姜愿总算能坐下喝口水, “可不是吗, 我和奈奈都提前十分钟走了,还堵得要命。”
“这么说来和我吃饭还挺不容易?”温淙也精准捕捉到这话中的意思, 很给面子, 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道:“那我这顿可不得好好补偿二位,来吧,随便点, 我请。”
喻京奈的手心撑着脸, “这么大
方?”
“我说话向来言出必行。”温淙也双臂环绕抱着胸, “你们见我什么时候有食言的过。”
说到这里, 温淙也往吧台的方向看了眼,“今儿一定尝尝那位调酒师的特调,独一份儿的质感。”
姜愿顺着看了眼,敲了敲桌, “度数怎么样, 太高的话奈奈可无福消受了。”
话音刚落,姜愿就被喻京奈用手肘磕了下, 后者反驳道:“哪儿有那么夸张。”
“嗯。”姜愿耸耸肩,“我说含蓄了。”
喻京奈:“”
“也就姜姜说话还拐个弯儿,照我说啊,你最好提前让人在门口待命接你回南山郡。”温淙也笑出声,帮喻京奈回忆,“也不知道谁回京市后第一顿,没几杯就倒了,还是我和姜姜一起把你扛回家的。”
喻京奈:“”
姜愿补刀:“回了家还非要抢着跳鱼缸。”
“”喻京奈尴尬地咳了两声,给自己找补道:“我那是有点醉了眼神儿不好,把鱼缸当浴缸了嘛”
前段时间去Autumn,喻京奈从头到尾没怎么喝,旁边又有喻京熹盯梢,她就是想尝一口都得被她的眼神杀回来。
对于喻京奈没什么底气的解释,姜愿点头表示认可,“可以,喻小姐以后变成鱼小姐,原来鱼缸才是你的归宿。”
“”
喻京奈皱眉不满,“你们太小看我了,一杯而已。”
“你少逞强。”姜愿笑道:“忙了一天正腰酸背痛呢,这次再醉,你跳什么缸我们都不拦了。”
话落,温淙也朝姜愿抛个眼神,“跳呗,大不了让她塑料老公来兜底。”
听到[塑料老公]这四个字喻京奈就心虚,只道:“有他什么事儿。”
“怎么就没他事儿了,塑料的也是合法的啊。”温淙也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靠,“说真的,你们俩真不打算假戏真做一下?”
“我看行。”姜愿先一步接话,语重心长,“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嘛。”
喻京奈的手指在脸颊上压着,轻轻按了按,眼神闪烁一瞬,“你们俩太会脑补了。”
“怎么就是脑补了,这叫合理推断。”温淙也着重强调后面那四个字,“就上回在季莱升学宴,别人看不出来猫腻,我这双眼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夫妻俩也是挺有情趣的,装不认识这一招玩儿得越来越熟练了。”
旁边传来姜愿低低的轻笑声,一字一顿,“这塑料吗?”
喻京奈被她们一言一语说得没了话,脑子也乱糟糟的,干脆一拍桌子,“看来吃饭才能让你们消停,今天一定把你们都喝得回不了家!”
“”
然而在喻京奈完成自己的壮举之前,她却第一个倒在战场。
原本温淙也和姜愿没打算让她多喝,谁知道她酒量不增反减差成这样,半杯就倒。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数针织衫纹路的喻京奈,姜愿无奈道:“淙也,送她回家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谨防跳缸。”
然而尾音未歇,喻京奈突然从姜愿肩膀抬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
温淙也笑了,“喻小姐,你看你这是可以的样子吗?”
“当然。”喻京奈深吸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严肃道:“我还能走直线。”
“”
在喻京奈摇摇晃晃要摔倒前,姜愿把人重新拉着坐下来,“得了吧你,都快走成山路十八弯了。”
“这么晚了,我送奈奈,那你怎么办。”温淙也想了想,“你也上我车吧,我先送你回家,再送奈奈。”
“算了算了,你们家和我住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来回太折腾了。”姜愿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儿还能打到车,我打车就行。”
边说着,姜愿边打开了网约车软件。
“诶诶诶。”温淙也冷不丁拦住她动作,见她疑问着看过来,笑道:“奈奈还有个合作对象呢,忘了?”
片刻,姜愿才反应过来温淙也口中的[合作对象]是梁砚商。
温淙也绕到喻京奈身边,拿出她手机,“奈奈,给你老公打电话。”
喻京奈的脑袋在姜愿肩膀靠得不稳,脸颊抵着,好半天没理解,眼睛闭着,迷迷糊糊问:“我老公是谁?”
“”
眼看她已经快醉得记不清事儿了,温淙也提醒,“梁砚商。”
“噢。”醉酒的喻京奈反应迟钝,不过倒是格外听人话,手指划拉半天,跌跌撞撞拨出去,听筒压在耳边。
绵长的嘟声响在耳畔,有节奏地敲击在鼓膜。喻京奈昏昏欲睡,勉强维持清醒等着对面的人声。
一边是餐吧的轻缓音乐,一边是听筒内的机械声响。
嘟声响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接听的意思。
喻京奈拿手机的手臂已经酸累,手机滑下来,被她扔在桌上。
“他不接”
直白道出结论。
旁边两人皆是寻声看去,就见手机屏幕在那一刻变换界面,跳出通话计时。
男人的声音不大,隐隐在音乐下,简短低沉,“喂。”-
刚进WILD,梁砚商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几人,这个点儿的餐吧几乎没什么人了。尽管喻京奈背对着他,梁砚商也能从人群中精准辨认出她的身影。微微停顿后,便快步走去。
温淙也很快发现走向他们的男人,朝对面的姜愿挑了挑眉,“瞧见没,急着呢。”
待梁砚商走到身侧,温淙也招呼道:“这么快,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简单同她们颔首示意后,梁砚商立刻看向喻京奈,只见她双颊微微泛红,半梦半醒地倒在姜愿肩膀上,似乎是醉得不轻。他眉毛轻拧,问道:“她喝了多少?”
“一两口吧。”姜愿答,“脑袋正晕着呢。”
温淙也站起身,“梁老板,奈奈就交给你啦。”
得到温淙也的暗示,姜愿自觉起身,把肩膀上的喻京奈扶正,旁边的梁砚商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揽过来。
女孩子的脑袋像拨浪鼓,顺着揽人的力道又没骨头地靠在梁砚商身上。
肩膀上搁下重量,梁砚商握着她手臂的掌力道重了些。
而后,他抬眼看过去,“谢谢你们打电话告诉我。”
“应该的。”温淙也挽住姜愿,“接下来就靠你照顾奈奈了,我们先走啦。”
梁砚商应声点头,礼貌看着二人离开,视线才重新回到喻京奈身上。
颈侧有温热的呼吸,带着点点酒气,呼吸起伏不太平稳。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睫不安稳地颤动着,时不时传来几声嘤咛。
音乐荡在耳边,压下不寻常的呼吸和心跳。长久的注视让一切感官失效,只视线依旧清晰。
不由得,梁砚商的另一只手掌抚上去,指尖将碰未碰的瞬间突然回神,压下胸腔中鼓胀的情绪,手上的动作收拢回来。
他握着喻京奈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正,俯下身子同她平视。
因着这强势的力道,喻京奈稍有清醒,慢慢睁开眼睛。视野停了一会儿才清晰起来,喻京奈眼神不太清明,瞳孔上似乎被蒙了层淡淡的的霜雾。
好半天,喻京奈的嘴唇才微微张合,声音黏黏糊糊,“梁砚商?”
女孩子的反应明显比平常慢了几拍,眼神没有焦点,原本白皙的肤色上氤氲着几分红润。
梁砚商应她,“嗯。”
得到回答,喻京奈的肩膀微微动了动,两只手缓慢伸出来,放到他肩膀上轻轻搭着。她舒了口气,说着醉醺醺的话,“她们说…她们说你是我老公…”
无意识的,柔软的指尖在梁砚商的颈后刮蹭。男人停顿了片刻,目光没有分毫移动,“嗯。”
喻京奈脑袋有点沉,不自觉地往下低,声音缓慢,陈述着事实,“你来接我的…”
若是没有他扶着,估计要摔下去。
“还能走吗?”梁砚商问她。
这句话在脑海中转了半晌,喻京奈才消化掉意思。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不能”
梁砚商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低头靠近了些,“抱着。”
这句话的意思喻京奈倒是理解得很快,刚刚环住梁砚商的脖子,就被他稳稳抱了起来。
靠在梁砚商肩头,喻京奈的鼻尖贴近他颈窝,声音低软,“我们回家吗。”
女孩子的气息落在他颈侧,不太清晰的那句话,让梁砚商的注意力停在“家”这个字上。
梁砚商的喉间微涩,半晌,抬步向前。
“嗯,回家。”-
梁砚商是直接从车库抱着喻京奈进门的,路过客厅时,薛云忙迎上来,刚要说什么,梁砚商便率先开口。声音低,像是怕吵醒怀里睡着的女孩子。
“煮碗醒酒汤吧,一会儿我下楼拿。”
交代完,梁砚商便迅速带着人上了楼。
房间内没开灯,梁砚商直接把喻京奈抱上床,脱下鞋子和衣裤。动作已经再温柔不过,却还是吵醒了浅眠的喻京奈。
她伸手推拒着,像是不太愿意,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
待外衣脱去,喻京奈躲开梁砚商的手,翻身一滚钻进被子里。
怀中的人突然跑掉,梁砚商放好她刚甩下来的衣服,偏头看她。女孩子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发丝凌乱地落在脸颊上,呼吸清浅。
梁砚商坐到床头,把她的被子拉下来一些,而后伸手去拨她脸上的头发。
忽而,喻京奈翻了个身面朝梁砚商,脸颊压住了梁砚商的手掌。
掌心的重量让梁砚商动作停住。
房间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呼吸和心跳清晰。
目光停在喻京奈脸上,一遍一遍,描摹过她五官。虎口处感受到她湿热的气息,看她安静地睡在这里,在这一刻,梁砚商心肺中发胀的东西突然溢散。
黑沉沉的夜色给情绪增添重量,牢牢压实在心口。
梁砚商的手掌回拢,拇指轻轻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动作很轻,怕打扰她睡眠。
房间黑透,只有窗外的光亮勉强落进来,却落不到男人眼底。黑沉若深潭的瞳孔,似乎蒙了团黑雾。
良久,男人突然笑了。
说不好是对自己的挖苦还是安慰。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感受到的亲密和贴近不过是喻京奈为了维持夫妻关系而营造出的假象。
这样想想,破绽其实很多。始终空白的聊天窗,几乎不存在的分享欲,在厘桉的那次约会,那份不太真切的礼物,还有在奶奶和姥姥姥爷面前时,她总是超乎寻常的乖巧,还总是爱黏着他,本来以为她也是喜欢和他一起的。
梁砚商看着喻京奈,胸口深深起伏,又缓缓呼出。
可是奈奈,心动是真的。
就在这时,喻京奈似乎是觉着这样睡不太舒服,扭动了下身体,脸颊从梁砚商手掌离开,准备翻过身子。
身体的反应比脑中的反应快。
梁砚商的手掌转而压住喻京奈的肩膀,止住她背对他的动作。
下一秒,吻住她的唇。
“唔——”女孩子轻嘤一声,并不能让吻声消失。
唇瓣厮磨,克制的,温柔的一个吻。
片刻,梁砚商松开喻京奈。
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梁砚商的目光牢牢锁着阖着眼的喻京奈,眉眼间的凛冽松懈。
男人的声音喑哑,尾音低的几乎要听不见。
“喜欢我行不行。”
第59章 第59章
前夜喝了酒, 喻京奈醒来的时候脑子比平常重很多,若不是没有其他症状,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重感冒。歪在枕头上缓了会儿, 喻京奈才坐起身。
嗓眼干涩,喻京奈下意识寻找, 就看见床头的玻璃杯。半杯清水入腹,清凉滑过喉管, 才勉强让嗓眼舒适一些。
喻京奈打开手机, 才发现自己的闹钟被调晚了一个小时。房间静悄悄的, 窗帘也拉着, 梁砚商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昨天她是怎么回来的?喻京奈揉了揉眼皮,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成线。
好在大概的记忆还在。
似乎是她喝醉了,给梁砚商打了电话, 后来的事无非就是梁砚商带着她这个醉鬼回家。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前有梁砚商醉酒“兽性大发”,后有她不胜酒力一杯就倒。
喻京奈算是明白了,以后南山郡得滴酒不沾, 一瓶酒都不能带回来。
今天还要上班, 喻京奈看着时间不早, 匆忙进浴室洗漱后便下了楼。薛云刚巧在流理台做三明治, 听着动静便抬眼看过去。
“喻小姐您醒了。”薛云擦了擦手,“三明治马上就好,您先坐着,我先把牛奶端过来。”
“好嘞。”喻京奈拉开椅子, 从桌上拿了颗鸡蛋剥。
从起床后喻京奈就没看见过梁砚商, 不过今天她起得晚,倒也正常。刚咬了口水煮蛋, 她便随口问了句,“梁砚商什么时候走的?”
“先生今天的航班比较早,赶着时间天刚亮就走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咀嚼的动作一停,抬起眼来,“航班?他要去哪儿?”
“先生没和您提吗,今天他要出差去云港市,看先生带的行李箱挺大的,估计得走好些天吧。”薛云把热好的牛奶小心放到喻京奈手边,“早上的时候先生还和我说您昨天喝了酒,让我晚点再叫您起床。”
几秒后,喻京奈咀嚼吞咽的动作才有所恢复,“喔。”她收回视线,手心握着玻璃杯,拇指沿着上面的纹路擦了擦,“才知道。”
今天薛云做的三明治是芝士鸡排煎蛋的,芝士清甜又不黏腻,正和喻京奈的口味。她咬了几口,随手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地点进那个熟悉的对话窗。
消息栏空白,没有未读。
喻京奈关闭微信,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吃完最后一口,她把最后小半杯牛奶也喝了个干净。杯子磕到桌面发出清脆的闷响,喻京奈站起身,和薛姨说了一句便拎包出了门-
云港市的行程来得突然,夜里突然收到柯允的消息,推无可推,只能立刻定了第二天的行程飞往云港。
出门前,梁砚商记挂着喻京奈前夜喝了酒,怕她早起口渴,便在她床头放了杯清水。
这段行程中,一忙三四天没个消停,直到今天才勉强能喘口气。
自从来云港后饭局就不少,梁砚商连日游走难免疲惫。好不容易得了空,他推了来邀的几个约,独自去了从前来云港时常去的茶楼吃饭。
虽然有几年没来过,不过茶楼顶层的套间却是他独属,这些年只此一间。
顶层的套间有窗,视野直通大厅的戏台。梁砚商坐在椅子上,手边红木桌上一盏浓茶,茶香袅袅,滚滚向上溢散出热气。
梁砚商靠着紫檀雕花扶手椅,阖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包间内点燃的线香淡雅,让梁砚商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脑子里没有工作的时候,难免就会冒出些别的来。他长长舒了口气,拿出手机,刚一打开微信就扫到那个置顶的对话窗。
置顶消息栏还是那天他和喻京奈从樟夏返回京市后设置的。
那天晚上他们做得久了些,中途喻京奈受不住的时候翻旧账,提起他前一晚上收到消息但不回复的时候。以此为借口,下的手越发重,所过之地都是划痕。
当时梁砚商耐心哄着人,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个遍。然而喻京奈却还是不满意,闹着要推人下床,拉回来好几次后,梁砚商分神从床头拿了手机,当着喻京奈的面把她的对话窗置顶,还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不回她消息的事发生。
此刻看着那个空空荡荡没有消息提示的信息栏,梁砚商走神了很久。这些日子他们基本是断联状态,自从梁砚商来到云港,他们就没再互相发过一条消息。
那天离开的时候,梁砚商起初是想着喻京奈醉酒后不舒服,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把她手机的闹钟调晚了一个小时,还安排了司机老黄早早在门口等着接送她上班,想着等她醒来后再告诉她自己去出差的事也不迟。
不过后来,他也确实是存了点不磊落的心思。
他想看看,如果他没有主动找喻京奈,她是不是会给他发条信息问问。不够坦荡的试探,只想知道他在喻京奈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可事实好像是,他因为突然行程的离开,并没有对喻京奈造成任何影响。
从眼下的情况看来,她并不在乎他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梁砚商好像理解了喻京奈口中的“塑料夫妻”是什么意思,他们原来是这样一个没有分享和关心的整体。
不见面的时候,她可能不会想念他。
梁砚商唇角扬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眼底却没半分笑意。
还真是个小狐狸,惯会迷惑人。
不多时,梁砚商退出对话窗,往下移,找到和薛云的消息栏。
对话窗的内容要比和喻京奈的丰富得多,图片占比相对文字信息要更多些。基本是餐食的照片,早晚各一张,偶尔喻京奈会不经意出现在镜头里。
喻京奈很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一箩筐。梁砚商比每日做饭的薛云还要更早摸清喻京奈的饮食习惯,怕喻京奈在营养方面不均衡,时不时的,梁砚商会和薛云在吃食上交代一些东西。
那天从南山郡离开后,梁砚商就示意薛云每天把早晚餐的食物菜单发给他。薛云心里门儿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不仅事事报备,甚至还拍了照片,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照片中的喻京奈,想来也是薛云的手笔。
梁砚商不是没耍过些小心思,这次来云港的行程安排薛云是知情的,更知道他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还有两三天最迟周日就能返回京市。
这些话,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喻京奈耳中。
然而直到今天,梁砚商也没有收到喻京奈哪怕一句问话。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喻京奈对他的事这么不关心。从前他也有觉得他们之间话题是否太少,不过想着只是不熟悉,日后总归是有进步,却没有想过,喻京奈是否愿意真的和他交心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包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把梁砚商的注意力拉回来。
得到同意后,有人推门而入,快步走向梁砚商,“梁先生,外面有个人找您。”那人停顿了下,继续道:“他说他姓蒋。”
话音落下,梁砚商眸中闪过丝微不可查的暗色,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门外,蒋则临沉默地等待着。前些日子知道喻京奈结婚后,他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每天酒吧里泡着,醉了睡,睡醒又继续喝,别人问起就装聋,什么都不说。
最后还是他爸找人把他抓回去,强制给他醒酒后带着他来了云港,刚巧这里有个项目在,怎么都不让他回京市,说要让他找找魂儿。
这茶楼的老板是蒋则临父亲的旧友,他自从来了云港也没少上这儿来。只不过今天一进门,就发现一直空着的那间顶层包厢有动静,有服务生进进出出。
听着像是来了位大人物,一打问才知道是梁砚商。
能到这一层来,他费了些力气,这里的人卖他蒋家一个面子,这才没驳了回去。
意外的是,梁砚商竟然真同意见他。
进去时,梁砚商正在泡茶,他正对着楼下戏台,只一个背影,也让人觉得气势凌人。
蒋则临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如何向前。
“不是说要找我。”梁砚商把茶杯递到唇边轻抿了口,“就别站着了。”
闻声,蒋则临微微蹙眉,停顿后走到梁砚商身侧,却并没坐到他旁边的扶手椅上。
一坐一站,分明高低姿态不同,蒋则临却仍旧无法放松。梁砚商正面戏台饮茶,仅一个侧脸对着他,就足以让他噤声。
他喉咙滚了滚,迫于气势压力,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梁先生知道我是谁?”
“上次不是见过一面吗。”梁砚商声线沉,没什么温度,“既然是奈奈的朋友,自然会有印象些。”
上次,自然指的是喻京奈说她和梁砚商已经结了婚的那一回。
蒋则临面色微变,话声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茶杯落到红木桌上发出轻轻一声闷响,“想必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寒暄一二。”梁砚商抬眼看过来,“有什么话,直说。”
话已至此,蒋则临闭了闭眼,干脆豁出去。
“我来只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和奈奈结婚?”蒋则临想了这么些天都没明白,他梁砚商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有手段有野心或者体己顾家的,怎么这桩婚事的对象就成了喻京奈。
她性子单纯,自来被家里保护得好,如果梁砚商有心想利用什么,怕是她接受不来。
若是喻京奈受了委屈,他就是以卵击石也不会让。
梁砚商的视线淡漠,瞳底像冰凉的青石板,只一眼便让人噤若寒蝉。明明是坐着,却给人种俯视的逼迫感。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比起这个,你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奈奈选择了我,而不是你。”最后四字一字一顿,声音冷若寒冰,字字戳他心肺。
梁砚商把问题抛给他,“哪怕再来一次,你觉得,奈奈选择你的几率会有多大。”
第60章 第60章
仅有两人的包间, 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晰。男人的声线磁冷平稳,又像尖锐的利刃,直接地刺穿蒋则临那勉强鼓起来的底气。
相比梁砚商的从容不迫, 蒋则临胸腔不平稳地起伏,被人戳穿的愤懑积压在心口, 有些话便脱口而出,“那你又能给奈奈什么?”
“钱, 权势, 地位?还是说能给她爱呢?”蒋则临哼笑, “这些她缺吗?”
梁砚商平静看着他, 并不接话。
而蒋则临显然心气不稳, “我知道您位高权重,多得是人捧着, 但奈奈不一样, 向来只有别人捧着她的份儿,没人能踩在她肩膀上。”
“如果你只是看她单纯没什么心眼好拿捏的话,那你找错人了。”
对方太沉默, 对于这些不好听的话, 甚至眉毛都不动一下。已经刻入骨子里的稳重和冷静, 可以轻易压倒人目光的闪烁, 好像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在他面前,所言所行都被轻易消解,衬得蒋则临的所有真心话都像是口不择言。
见他双肩因为气息起伏耸动着,一时无言, 梁砚商问他:“说完了吗。”
很显然, 方才那些话没有对梁砚商造成任何影响。
他像是滩平静的死水,石子落于其中怕是也掀不起一丁点的波澜。蒋则临胸腔闷堵, 也不知道是被谁惹的,气笑了声。
而后,蒋则临最后问了梁砚商一个问题,“你觉得奈奈为什么和你结婚。”
话音落下,梁砚商的指尖微动,不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蒋则临从小也是众星捧月,从来没磕过什么绊子,唯一栽倒的地方就是喻京奈。
不甘心和嫉妒作祟,很难不让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情绪。他从小和喻京奈一起长大,一直陪在她身边,凭什么到最后被他截了胡。
蒋则临向来胆子大,干脆一股脑把有的没的都说了。
“我和奈奈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奈奈身在这个位置,该怎么选心里门儿清,自然是要挑好的。”说道这里,蒋则临声音微顿,似乎是不得不承认些什么,他咬牙压下不服,“奈奈知道什么是体面,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对你有什么情。”
话音落下,谁都没再开口,包间陷入长久的静默,空气凝固,只从窗口传来已经开唱的戏曲声。梁砚商的视线停在蒋则临脸上,不知是不是蒋则临的错觉,那目光仿佛一寸寸冷下去,变成冰棱,让周遭慢慢冷却。
片刻,梁砚商终于开口,唇边似乎含笑,眼底却冷的过分,“你恐怕误会了什么,我是奈奈的丈夫,如何关切她,是我该考虑该做的事。”
男人的语速缓慢,挑明自己和喻京奈的关系,又和旁的划清界限。
字字句句都让蒋则临觉着刺耳,他在告诉他,现在站在喻京奈身边的人是他梁砚商。
一时间,蒋则临所有的话都被呛了回去,脸色铁青。
下一秒,梁砚商唇边最后的弧度消失,唇角慢慢放平,“而且我和我妻子的关系,还不需要你置喙。”-
回酒店的路上,柯允坐在副驾驶,同梁砚商汇报下午的行程安排。可梁砚商的目光却始终看向窗外,罕见在工作中分神。
方才听到的那堆酸话不入耳,不过蒋则临确实有句让他记住了。
“奈奈知道什么是体面,但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对你有什么情。”
梁砚商的手掌微微收拢,唇边紧绷,拉出不知算不算温和的弧度。
确实让人发笑,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能想一块儿。
一个说她对他没有情,一个说不可能会喜欢他。
心口像被塞了团浸了冷水的棉花,透不过气,沉甸甸地压在那里。怒气来得不够坦荡,或许早就有所积压,只不过被他牢牢克制,没有一丁点跑出来的机会。
梁砚商突然觉得可笑,怎么也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样,几句话就被人撺掇出火气来。
前排柯允好像问了些什么,但是他听不进去。
梁砚商收回视线闭上眼睛,胸膛深深起伏。
在柯允再一次问出口的时候,梁砚商沉声道:“把下午的行程推掉。”
副驾驶的柯允微微愣怔。
梁砚商睁开眼,瞳底情绪不明,“去机场。”-
华灯初上,「留影」内却还亮着灯。瓷花花瓣太薄易断,喻京奈再三小心,还是不小心弄坏一朵。
她摘了围裙,给目前的半成品拍了照做记录。
这些天,除了日常工作,她总是会抽时间出来捏瓷花,目前勉强成型。到了下班的时间,喻京奈按时出门,边拿车钥匙边往回翻看前几日的记录。
入秋后的京市气温明显转凉,夜里的风冷飕飕的。喻京奈加快步子上了车,身体稳稳靠在座椅上。
来回看了几张,喻京奈眉心微蹙,甩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椅上。
喻京奈想敲自己脑门儿,真是闲的,做这东西干嘛!费时费力费泥!扔了算了!
因着这瓷花香插,喻京奈脑子里浮现出张脸。
这些天梁砚商去云港,喻京奈没和他联系过。
和大多数时候其实也差不多,他们工作没有交集,自然不会对对方过问些什么。喻京奈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抠着皮革,好像隐隐有些什么捉不到的情绪在。
自从意识到那些心思后,她对梁砚商的态度看法好像确实有了点变化,这样的变化让喻京奈不适应。
薛云说梁砚商预计周日会回来,喻京奈只是听了一句,也没多问。
默了会儿,喻京奈微微摇头,把所有思绪抛在脑后。
反正梁砚商什么也没和她说,她也没什么好问的。
今天姜愿请假,温淙也正好叫着吃饭,喻京奈只能独自赴约。回到南山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别墅的灯罕见都关着。
平常就算司机和其他负责打扫的人不在,薛姨也是会住在这里的,尤其是现在天黑得早,每晚回来,都会有灯给她留着。
进门后,喻京奈一边换鞋一边摸着墙找开关,“薛姨?”
没人应答,时间不早,想着或许是她睡了,喻京奈便没再喊。
然而刚刚寻到开关中控,屋内便骤然明亮,随之而来的是道低沉的男声。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冷不丁一道声音劈耳过来,喻京奈吓得肩膀一颤,闻声看去,就见梁砚商的身形隐没在黑暗里,他站在客厅里,方才才亮起的光线打落在他裤脚,映下小小一片影子。
“梁砚商?”喻京奈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方才的惊吓让她心口狂跳,见着是梁砚商,才慢慢放松下来,不过仍是没好气道:“干嘛突然站在那儿?专门吓人的吗?”
暗色隐藏着梁砚商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语调平静,没什么起伏地问:“你不想我回来吗?”
闻声,喻京奈恍一愣怔。
突然出现在这儿,又问这样暧昧的问题,喻京奈搞不明白状况,一时没有回答。
梁砚商牢牢看向她,音色一如既往的低冷,“薛姨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了吧。”
沉默几秒,喻京奈答:“嗯。”
夜里很静,一丁点动静都清晰。喻京奈听到梁砚商微沉的呼吸声,绵长又深沉的一下。
“这几天怎么不联系我?”梁砚商抛出了新的问题,不止一个,“我提早回来了也不问一下吗?”
话音落下后是长久的安静,气氛凝滞,有什么在空气中氤氲着。
或许是最近忙碌,气性总是格外容易被挑起来。
四目相视,喻京奈适应了黑暗,视线也紧紧锁着梁砚商。从进门看到梁砚商起的那股莫名其妙的闷堵卷土重来。或许是前些日子就有苗头,只是喻京奈没细想,眼下被梁砚商冷不丁几句重新勾出情绪,便怎么也收不回去。
他自己突然走又突然回来,她刚进屋就被他迎面扔过来几个问题,现在还说她为什么不联系他?
连续几句话,他面上都没什么大的波动。梁砚商总是这样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就是此刻这样过分温和冷静的态度,才让喻京奈火气倍增。
喻京奈笑了声,“我联系你什么,关心你去哪儿去多久,还是问你吃饭了没,和谁在一起?”
学着梁砚商的样子,喻京奈一个个问题连续着丢过去,狠狠戳着他心口。对此,梁砚商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喻京奈。
那双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似乎比夜色还深远。
迎着这样一双淡漠的眼睛,喻京奈却没办法静下来。
行程报备这一点喻京奈自知没有要求,梁砚商愿不愿意说她也管不着,反正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梁砚商这回只字不提,和她上回独自去沪州一样,没什么不同。
但此时此刻听着梁砚商的问题,喻京奈也确实不爽。
她把包扔在玄关,继续道:“你不也没联系我吗,那反过来要求我干嘛。”
“平等一点行不行啊梁砚商?”
随着尾音落下,她看到梁砚商抬步从远处走来,进入不够明亮的光线里。
想站在她面前当面理论?行,那她就和他好好掰扯!
“梁砚商,你不是什么都和薛姨交代清楚了吗,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
梁砚商步子似乎加快,距离她不过几米的距离。
“你提前回来也不开灯,把我吓着我都没说什么。”喻京奈咬唇,心间涩涩的,这种感觉好像是委屈,“你现在还问——”
梁砚商走到她面前,伸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喻京奈就被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拥入怀中,紧跟着,温热的唇落下来,堵住了喻京奈后面的话。
梁砚商用力地,凶狠地,吻住了喻京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