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在阳光下就更是?好看了。”
乔母握着方家送来的琉璃茶盏,面上难掩笑容,这般点评着却不见自家的小哥儿搭腔,独身边的老妈子同她交谈。
主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乔母转头看向了一?旁瘫坐在椅子上的乔鹤枝,嗔怪了一?声:“坐没坐相,怎么了,小脸儿这阵儿还垮着。今日累着了还是?不高兴你爹又拉着姑爷在外?头吃酒?”
夜里?客散后,乔家独余下自家几?口人吃个饭,这般家中独聚,乔父回回拉着方俞打酒官司。
起初乔母还会劝上两句,时下却是?由着翁婿两人喝,也不作陪了,直带着乔鹤枝离了桌,母子两人独去屋中吃果子了。
乔鹤枝绷了一?日,回到母亲的屋里?自然是?松懈开了。
“我气?爹爹做什么,子若也少有出去吃酒,回到家里?既然爹爹高兴陪他喝几?杯又如何?。”乔鹤枝撑着脸道?:“他还说多同爹爹喝几?杯,以后应酬都不怕人打酒官司了。”
“那你不快什么?”乔母放下茶盏子:“可是?南嘉又说些?让你不快的话了?”
乔鹤枝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道?:“她自是?不会放过一?回说道?我的机会,原我早习以为常,可今日在走廊里?撞见了余唳风,她独留我在那儿单独同他说话也就罢了,竟折身就去寻了主君过来,实在是?没安好心。”
乔母闻言心中一?骇,以前小孩子拌嘴斗气?她也未曾放在心上,大家族里?的堂兄弟姐妹之间攀比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是?她们这个辈分里?的人都还在比较较真,何?况是?小孩子。
但今日乔南嘉的行为:“这未免做的实在是?过了,姑爷可有说什么?”
乔鹤枝笑着摇摇头,抚慰的拍了拍乔母的手背:“我早同他坦白了此事,不会疑心于我。”
乔母微微松了口气?,却还是?紧锁着眉头:“所幸是?姑爷宽厚,若是?换做寻常男子岂不是?还闹个天翻地覆。此事不能就这般过了,我得同你爹谈谈,到时候少让那丫头再?来咱们家,既是?自己不端正,也别怪他们做亲戚的不留情面。”
乔鹤枝有了乔母这一?言,心里?便舒坦了不少,他靠在乔母的膝上:“二伯父家的生意分明多依靠咱们家,也不知南嘉哪里?来那么多的优越。”
“你二伯母便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南嘉自小便是?习了你二伯母的秉性。再?者你爹素来是?手足情深,就是?寻常有些?小摩擦,他是?不会计较的,自然把他们一?家人给惯住了。”乔母轻轻拍着乔鹤枝的背:“我倒是?听说南嘉在东升城过的并不舒坦,说是?南嘉原本好不易有了身孕,家中小娘争宠,孩子没了。”
乔鹤枝面露惊诧,从乔母膝前起来:“竟还有这种事!”
乔母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当初东升城县老爷愿意纳南嘉为妾,家里?便是?不同意的,可惜你二伯父伯母非觉得嫁入官家是?何?等?荣耀,就是?去做妾也答应,殊不知那县老爷也不过是?贪图乔家的财势罢了。我听你爹说南嘉嫁过去这几?年嫁妆已经干净了,你二伯父还得隔三差五送些?银两铺子过去周全补贴。”
“既是?想得到士籍,就是?找个秀才童生也是?好的啊,至少能做正室,我当初也劝过,可你二伯母却觉着童生秀才难有出息,保不准等?个十年二十年也还不过是?这么个功名,倒是?不如直接嫁入官宦人家来的快。眼下日子过成这样,南嘉心里?有气?,眼见着你时下过的舒坦,自是?心中不痛快的。”
乔鹤枝生气?道?:“她不痛快还能怪着我不成,大家都不痛快他便痛快了。”
乔母安慰道?:“你放心,若是?你爹知道?那丫头如此行径,定然也不会再?惯着他了。毕竟就你这么个亲儿子,也没道?理宠着别家的丫头。”
“话又说回来,你可得好好看着姑爷。”乔母笑道?:“听你爹说时下他能结交又能打理铺子,可是?越来越出色了。”
“我知道?。”
“你手头上银子还够用吗?我瞧这回过来姑爷花了大手笔,你补贴了不少吧。”说着乔母便要去拿银票:“还是?得多有些?银子傍身才好,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便不要费自己的心思去。”
乔鹤枝拉着乔母的手:“母亲,不必。先前爹爹给我的尚且还未花完,他今下能自己赚钱,可用不着我补贴,前阵儿还要还我两百两。”
“他竟赚钱如此之快!那你可收下他给你的银子了?”
“我自然是?没要。”乔鹤枝挑眉道?:“他说我既不要那等?秋收的时候就把银票换成土地,全记在我名下。”
乔母闻言十分欢喜:“他倒是?为你着想,田地是?要紧事,若不是?当初为了土地,又何?苦让你嫁给穷酸书生。”
“母亲!”乔鹤枝不高兴的撅着嘴:“不准再?这么说他,他一?点也不穷酸。”
人家可是?读了二十几?年的书,还在自己的地方做过夫子的,家境也优渥,拿到他们这里?来说也是?不输余唳风的世代清流人家。
“好好好,你现在可是?胳膊肘已经往外?拐的不行了。”
方俞吃过了酒后,步履虚浮,人也有些?昏沉,也只有每次同他的老丈人吃酒可以吃出这种境界。
回到屋子,他见乔鹤枝已经换上了亵衣,似是?准备就寝了,他凑上去:“你没有跟我准备醒酒汤吗?”
“你不是?说自己千杯不醉来着?要醒酒汤干嘛。”
“我酒官司上的话你也信。”方俞一?把抱住乔鹤枝:“你好狠的心啊~”
“一?身酒气?,快去沐浴,热水都给你备好了,洗了就醒酒了。”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洗啊。”
乔鹤枝推了一?把瘫在身上的人,无奈只能拖着他到了净房,他一?边给人解衣服一?边数落道?:“以前不是?洗澡还不好意思让人看嘛,这朝脸皮倒是?长厚的够快,光着膀子也跟个没事人一?样。”
方俞泡在一?团雾气?中,轻笑道?:“你也太记仇了。”
……
翌日天晨起,方俞和乔鹤枝便告辞要回宅子去,才出宅子,就见着余府外?头也停着几?辆马车,仆役正在从宅子里?搬东西装车,看这模样余唳风是?真的要回京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这大男主了。
方俞瞧着雪竹手上提着的果子盒,他接到了自己手上:“鹤枝,不去道?别一?声吗?”
“嗯?”
乔鹤枝诧异的看了方俞一?眼,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人拉着到了余府门口。
“鹤、鹤枝!你是?特意来送我的吗?”
从府中出来的余唳风一?眼便瞧见了人,他正踟蹰不知该作何?同乔鹤枝道?别,没想到倒是?他先过来了,他眼中光芒骤盛,想着鹤枝心里?定然还是?……
“是?啊,我们特地来送送余大人。”
方俞把我们两个字咬的极重,及时打断了余唳风的想法:“昨日听说余大人要回京了,颇为惦记云城的桃花酥饼,遗憾没有吃上一?口。我这人是?最好吃的,实在是?能体会余大人的憾事,想着这么些?年余大人对鹤枝颇为照顾,我作为他的夫君也无以回报,昨儿便连夜同鹤枝学?做了酥饼,想着今日赠给大人,云城抵京山高水远,也好在路上打个牙祭。”
他笑眯眯的将食盒递了上去:“桃花未来得及买,但我和鹤枝一?起做了别的酥饼,怕大人吃不惯还特地用茶香熏制过,味道?也十分可口,很是?清新。”
余唳风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脸色可谓是?异彩纷呈,他垂眸扫了一?眼食盒,僵着手不愿意去接。
方俞叠起眉,一?脸无辜道?:“余大人可是?嫌我头次做酥饼做的不好?”
“也罢。”方俞偏头看着乔鹤枝:“看来大人也不是?那么喜好酥饼,也是?我们自作多情折腾了,大人在京中什么珍贵果子没吃过,定然也是?不稀奇我们做的。”
“怎、怎会。”余唳风见状,咬着牙去接食盒:“我高兴还来不及,二位费心了。”
方俞闻言又笑了起来:“如此便太好了,大人在路上一?定要趁热吃。”
余唳风干笑了一?声:“自然,一?定,一?定。”
“既东西送到,那我们夫妻二人便先告辞了。”
言罢,方俞便牵着乔鹤枝的手回了自家马车上去。
乔鹤枝从车帘子的缝隙里?偷瞧了余唳风一?眼,那人脸色可谓是?难看至极,将食盒一?把塞到了身旁的小厮手上,忽然一?只手便伸过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作何?要去气?他一?遭?”
乔鹤枝收回视线,将蒙着自己眼睛的手给扒下来。
“只他能送东西来恶心我,还不准我送点东西回敬了,这叫礼尚往来。”
乔鹤枝敛眉笑了笑,他当真还以为方俞是?有多大度,没想到也是?暗搓搓记仇的。他靠到了他的肩上:“如今他也回京了,你也不必在恼。时下已经三月,你可不能再?四处分散心思,得好好准备乡试了。”
“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