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大人此言便是折煞下官了,都是大人在?忧心忙碌,下官却是未帮上什么忙。”
季淙镛看?着装傻充愣的钱无章,脸上并?没?有打?哑谜的笑。
“辛苦也好?,帮不上忙也罢,此后也你不必再费心了,云城的事便交在?老夫手上吧,你好?好?歇歇。”
钱无章闻言心中?发冷,连忙上前留住欲要?走的人:“通判大人!你我数十?载同窗情谊。”
“我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数十?载的同窗情谊也该有个尽头了,审理霉米一案未曾当众打?你的脸让你难堪,处置你的亲戚也未曾将你公之于众,钱无章,我和你这半道子的同窗也算是仁至义尽。”
钱无章自知此事再难粉饰,可他又怎甘心多年经营败于此,这些年早已经在?云城扎根,若是再被罢官回乡,那可当真是一无所有。
他丢出最后一张王牌:“学?政大人想来也快回城了,不如我们择日再聚上一聚。”
季淙镛眯眼瞧着钱无章:“钱无章,你大可不必再拿学?政来压我,且不说?你女儿尚未嫁进学?政府,就算嫁过去了,学?政也不是管云城政务之人,他只是来看?学?生的!如今三年任期将满,学?政不论是外任还是回京,总归是不会再留于云城。你干了这么些好?事,以为学?政当真是傻,会为了一个儿媳冒险保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李学?政和钱无章祖上有点表亲关联,自从学?政外任到云城,后又有意透露出要?为小子定钱家的姑娘,钱无章便借势抖了起?来,这两年就快要?骑到他的头上了,不论是忌惮学?政还是顾念同窗之情,这两年他都让钱无章过得太舒坦了。
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钱无章脸青一阵红一阵吐不出一句话来,只得盯着季淙镛甩袖而去。
…….
“张世元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坑害百姓,唯利是图公然卖处理过的霉米也是因为背靠钱县令。这些年张世元就是钱县令敛财的利爪,明知如此,张世元虽受到了惩处,以后张家也在?云城站不起?来了,可钱县令却依旧好?端端的在?云城做官儿。”
转眼已经十?月了,秋时雨多,晚秋临冬时这阵子天气却是晴朗的天数多,不冷不热的倒是挺舒坦。今夜十?五月儿如白玉盘子,月下煮茶,许久未有的安宁时光里,乔鹤枝思起?霉米一事的处置不由得悠悠的叹了口气。
“今下你可是把钱县令给?得罪了,以后在?一个县城里,若是他有心为难,那可如何是好?。”
方俞吃了口热茶:“他时下已知我是通判大人的门生,大人又对我颇为看?重,来为难我便是同大人过不去,他怎会自讨没?趣。再者……”
他笑了一声,看?向叠着眉头的乔鹤枝道:“通判大人因霉米一事已经对他颇为失望,前些日子又查到了钱无章暗中?以高昂价格卖土地给?商户等诸多不法之事,大人私下同我说?回府城时会同知府大人禀告钱无章的诸多罪证,届时知府大人上京参他一本,咱们云城便要?换县令了。”
“当真?”
“钱无章有诸多错漏之处,这些年通判大人也对他包容不少,但霉米一事实在?触及了底线,虽不少百姓受到了波及,所幸是未有人伤及性?命,否则到时候不光是钱县令会被罢免,就是通判大人也难辞其咎。”方俞道:“真当波及到了自身利益之时,谁都会越加雷厉风行。眼下钱无章虽然还留着县令的头衔,但实际诸多政事已经是通判大人接手了。”
“虽说?县令是芝麻小官儿,但像云城这般富庶的县城也并?非是寻常举子就能来任职的,还得是会试有名的进士,为此要?罢免县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得要?京城里的那些人得了消息这头才能做主。”
方俞捏了捏乔鹤枝的手:“我知道你是替我忧心,也憎恶钱无章,但当今士官当道,钱无章又颇有根基,想处置了他并?不像处置一个张世元那般容易。若非如此,就一个张世元也不会在?云城为非作歹这么多年。”
乔鹤枝听方俞一通分析,倒是对这些事情了解的更为通透了些,只要?是自家郎君无事他就安心了。
方俞说?完也叹了口气:“通判大人拿了钱无章的权,今下要?管理的事情多了,他今日便告知我此后少不了吩咐我做事的地方,又在?书院告假了多日,前些日子张夫子还放同窗们出来帮忙,我承了情也合该回书院了。好?不易是忙过了这阵子,看?来以后也是没?得闲啊。”
乔鹤枝瞧着他的懒劲儿又上来了,也知道他的脾气,说?懒也是真懒,但是有事儿的时候又比谁的能操劳。他轻拍了一下方俞的额头:“沾了季大人的光,自然是要?替他办事分忧的。”
“非也~”
方俞道:“大人知道我有要?事求他,所以借着这事儿要?挟我呢。”
乔鹤枝闻言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何事?”
方俞轻笑了一声,低头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物,原是想用?个锦盒装饰的华美一些再给?小乔的,但眼下他便忍不住想拿出来让他高兴高兴。
“这是何物?”
乔鹤枝见着用?手巾包好?如甜糕状的东西,指头轻轻捏了一下发现是硬质的。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连忙拆开手巾,瞧见露出的一隅印角,他眸子微微一凝,待手巾全然取下时,一块正面刻着乔鹤枝三个大字的籍印落在?手心。
他翻到背面,上头则刻着一个精致的士字,指腹划过刻印,他的眼眶微热,终于是等到了今日。
方俞见他情绪流露,轻轻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籍印握在?两个人的手心里:“我以前总听说?这东西珍贵用?处大,但也刻板的停留在?去挂牌的铺子酒楼可以插队得到更好?的招待,因它总是挂在?自己的腰间,我也未过多的去留意,殊不知许多时候别人不是先看?人而看?籍印,看?到了士籍印便对我客气,但是他们并?不会把此总是挂在?嘴边,因为他们早已有着根深蒂固的思想。”
“直到岳父出事,我才真正深刻的感悟到士农工商籍印的重要?,若是你早一些有籍印,定也不会受那么多白眼,随意被人轻视。”他揽过乔鹤枝的肩:“这便当是夫君送给?你,我们成亲一年纪念的礼物吧。”
乔鹤枝握着籍印心中?感动,虽然这枚籍印不如方的精致华贵作用?大,但是他一跃从最末的商籍进入了士籍,完成了爹娘的期许,他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再者方俞数月前曾同他承诺会给?他士籍印,没?想到诸事烦忧下,他竟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这……这种时候也要?送礼吗?”他偏头看?着圈着自己的男子,心里诧异,小声道:“你们那儿的许多风俗我也不知,你怎不早些告诉我,如此我也好?准备礼物啊。”
方俞笑了一声:“我送你便可,无需你费心准备什么。”
“那这风俗可真好?。”
乔鹤枝垂眸看?着手里的士籍印,爱不释手,方俞替他系在?了腰带上,乘机将人抱到了怀里。
“你羞不羞啊,院子里呢。”
乔鹤枝坐在?方俞的腿上,四处瞟了几?眼,见着并?未有下人窥见才放下了心,这些日子忙碌,两人也是各有心事便未曾像之前那般亲近,今日如此倒是叫他有些生疏了。
方俞勒着乔鹤枝的腰,在?他背上蹭了蹭:“要?不今晚上我们到外头去住吧。”
也非是未经人事的小雏鸟了,方俞这么一说?,乔鹤枝便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那事儿还是先前在?府城的时候做过,虽然初次体验更多的是心里一种趋于圆满的享受,而身体上吃苦头,但在?府城的日子闲散,精力也是充沛,方俞总哄着他,一日两日就要?一回,那些日子可谓是频繁,倒是也真应了方俞总挂在?他嘴边上那句熟能生巧,次数多了倒也不难么难受,时间一久还能得上些意趣。
他后想着实在?是没?皮没?脸,不堪于回想。回来后事情接踵而至,两人也就再也没?有想过那些事,不过今下乔鹤枝觉着估摸着是他自己一个人没?想而已,恐怕不知这人已经肖想了多少次了。
“不、不可以。”乔鹤枝无情拒绝道:“丧期才两个月呢。”
方俞抱着人,将头栽在?乔鹤枝的背上,什么叫看?得吃不得,他这日子过得比太监还辛酸。竟才过去两个月,他感觉时间都已经过去两百年了。
乔鹤枝见他如此丧眉耷脸的样子,小声劝道:“若、若是我在?守孝间有了身孕,那是会被人嗤笑诟病的,你、你想我如此吗?”
“我不忍你如此。”要?不然哪里还会等到今天啊。
以前他是千方百计阻着拦着自愿送上门来的人,现在?是人殚精竭虑的防着劝着他勿思淫欲,老天爷一定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吗。
方俞埋在?乔鹤枝的身上懊恼,半响后闷闷的憋出了一句:“那今晚不要?你跟我睡了,一个人到小桐院去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