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碍于是商户,许多挂牌的?铺子乔鹤枝未能?进?去逛,后头?虽说?是有了士籍印,但是方俞要忙的?事儿?也多,总不好缠着他同自己出门,但祁楸来?了以后,他是再?不愁没有伴儿?了。
祁楸虽然不会说?话,但世代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无论是学识还是见地都与?寻常人?家孩子大不相同,乔鹤枝与?他很是合得来?,就是隔三差五相见也不觉得腻味,两人?逛了街市偶时?还去寻染墨说?说?话儿?。
染墨有了身子以后出门的?次数不多,成亲几年不易得了个孩子,家中自然是万分珍视的?,生怕外头?磕磕撞撞的?伤了胎气?,为此染墨就是觉着家中烦闷,想着孩子倒是难得的?敛了毛躁的?脾性,老实的?待在宅子里养胎。
乔鹤枝和祁楸成亲的?本就晚,如今见年岁稍长的?染墨有孩子,前去与?之作伴的?时?候也讨教一二育儿?经,祁楸也甚是感兴趣。
日子快,如此过?了一个月有余,天气?越来?越寒,冬至以后街市上哈口气?都是白雾一片,起风大的?天气?甚至还会飘些雪粒子下来?,今年的?冬比往年都要冷上一些。
云城算是较为暖和的?县城,少有恶劣的?天气?,今年如此受寒,百姓苦中作乐,说?是瑞雪兆丰年。
乔鹤枝身体底子不多好,最是畏寒的?,瞅着天气?变得这般冷后,这才没继续热衷往外头?走了。
盛甲新?上任公务也是繁忙,入冬以后便要四处巡查是否有地受灾,乡野的?百姓能?否顺利御寒过?冬等?诸多杂事,盛家人?口最是简单不过?,家中的?人?手家仆都是先前从?自家里带出来?的?,祁楸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情,日子也清闲,若是不寻乔鹤枝一道打发时?间,他在云城实在是不知有什么乐子。
为此知道乔鹤枝身体不好不能?外出受寒以后,他便到方家宅子里来?做客。两人?要么一起做个糕饼点心吃,要么便在小桐院里把炉子添上炭,一道给自家夫婿做针线紧密厚实的?冬衣。
日子这么过?去,祁楸倒是跟乔鹤枝学会了做几样糕点和一些简单的?菜式,习得了新?本事后便忙着在府宅里下厨给盛知县做饭,一连好些日子没再?来?寻乔鹤枝作伴儿?,后头?祁母又从?府城过?来?看望孩子,这朝便更在家中绊着出不来?门了。
乔鹤枝也不好去叨扰人?团聚,于是便自闲在家中,他针线功夫又快,这段日子给方俞做的?冬衣已经好几件,虽说?多做一些也可明年穿,但也说?不准明年又时?新?什么料子款式,到时?候旧的?便不讨喜了,如此他也只能?放下针线活儿?。
近来?家中的?一杆铺子管事的?又打理?的?极好,他闲下无事听丝雨说?书茶斋里有篇戏文颇有名气?,时?下深受女子小哥儿?的?追捧,乔鹤枝将信将疑,不久前坊里最抢手的?还是《乡试赶考避雷指南》,怎生这么快就更新?换代了。
想着左右是自家的?书坊,且本就爱开戏文话本,他便让丝雨去把书取来?自己看看。
戏文已经载了十二回,他随手翻看,一看还真给入了迷,日日都抱着书,就连去接方俞下课回家都不怎么热衷了。
“近日这般勤勉,我回来?此次都瞧着你在读书。”
方俞语气?中有些气?闷,回来?便先钻进?屋里去。
他解下大氅挂在一旁的?书架上,见着暖炉旁的?人?连身都未曾起一下,心中更是愤闷了,天儿?这般冷乔鹤枝不来?接他倒是也情有可原,他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他来?接自己也是要劝他不必过?来?的?,但是自己什么都没说?人?家倒是自己就先不来?了,如此性质可就大不同了。
行至软塌前他一把抱住了暖洋洋的?乔鹤枝,还将自己冰冷的?下巴径直贴到了乔鹤枝的?颈窝里。
乔鹤枝看书看的?正起劲儿?,身上包裹过?来?的?寒意让他一个激灵:“你干嘛啊,太冷了你,还来?冻我!”
瞧着怀里的?人?总算是放下了书,方俞嘀咕道:“谁让你瞧都不瞧我一眼的?,外头?撒着那么大的?雪粒子,我回来?时?手都给冻僵了,你说?能?不一身寒气?吗。”
“当真?”
乔鹤枝回身去拉方俞的?手,男子宽大的?手掌指节果然是红彤彤的?,他连忙起身去取了新?灌水的?汤婆子,举头?见窗外果然是撒起了雪粒子,院子里都有一些发白了,一颗颗圆圆的?粒子落在草木上发出簌簌的?声响,他看书看得入迷竟浑然不觉。
方俞斜靠在软塌上瞧着傻乎乎的?乔鹤枝:“看我哄你没,外头?都这么大的?雪弹子来?了,也不知来?迎你夫君。”
乔鹤枝心有愧疚,将暖炉子放到了方俞手心,又把自己烤暖和的?手包着他的?手搓了搓:“雪竹套了马车去书院门口接你,若是下雨下雪定会备着伞,不会让你淋着。”
“那还起风了呢。”
乔鹤枝觉着他在故意找茬儿?:“你这么大一个,总归不会被风给刮了去。”
方俞道:“那可说?不准。”
乔鹤枝合上了嘴,只盯着方俞,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定舍不得我。”
方俞笑了一声,一把抱住了乔鹤枝,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他将一旁的?书捡起:“日日都在看,看的?是何?”
说?到此处,乔鹤枝将书抢了回去:“女子小哥儿?喜欢的?故事罢了,无非是些缠绵悱恻的?戏文。不过?今下却是书坊里卖的?最好的?书,我一个东家了解一下书坊的?境况总是没错的?。”
“数你最有理?。”
眼见方俞未在夺他的?戏文,乔鹤枝才放心将书页翻到自己所看之处,靠在方俞胸膛前自是更美了。
方俞这些在书院早出晚归,冬日严寒,不光是书生受不了学院里的?冷,同样是肉身躯体的?夫子也是受不住,好在是他在夫子室里放了暖炉又自行带了银骨炭去,除却在课室里上课的?时?候冷外,在夫子室倒是还好,不过?一冷一热的?也容易感染伤寒,且坐的?久了手脚还是又僵又冷。
眼见怀里坐着暖乎乎的?人?心思还在那戏文书页上,也不见多嘘寒问?暖两句,他心中不满的?丢开了汤婆子,乔鹤枝眸子都未动的?将汤婆子捡回又塞到了他手里。
眼见小乔是真不想理?会自己,他便想着要使坏,汤婆子和怀里的?人?都暖和,烫的?心窝子发痒,他贴着乔鹤枝的?耳朵道:“既是缠绵悱恻的?戏文,那书中可有写男女欢好一事?”
乔鹤枝闻言脸一红:“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未有胡说?,若是真有情自是少不了如此。”
“为人?师表的?,你日日脑子里尽数装些不要紧的?东西。”
“这怎能?是不要紧的?事?”
冬日打发时?间的?项目少之又少,漫漫长夜,若是不活动筋骨实乃不知如何消磨。
方俞狡黠一笑矮身想把人?抱到床上,乔鹤枝却挣扎着不依。
“你想在这软塌上不成?”方俞惊讶道,不过?旋即又笑:“也好,左右软塌窄,正合我意。”
乔鹤枝连忙放下了书拽住了方俞的?衣角:“我、我可未有答应!”
方俞压低了声线:“这还用得着你答应,你瞧着外头?三妻四妾的?人?家,别人?是想还轮不到自己,你反倒是推拒,这像话吗?”
乔鹤枝看着方俞,此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这是不是也太过?频繁了些,两月前才有过?一回。
“这还频繁?一年能?有几个两月,且你先前不是觉着一年也能?有个三五回,但这只是你单方面?觉得,我觉着也得上十回,按照你我的?意思折个中起码也得八回。”
乔鹤枝睁大了眼:“折中?你这是从?哪个中间折的?!”
“你五我十,折中七次半,四舍五入,自然是八回。”
乔鹤枝脑子有点糊:“有你这么算的?吗!”
方俞道:“去年一年未有,累计八回,且今年也就几月前有过?一回,时?下已经冬月底,眼瞧着腊月就过?年了,我并不打算再?把去年和今年的?继续累计,若是你现在还不肯,那碍到下个月隔两日就得一回,你自己算吧。”
乔鹤枝大为震惊,只听方俞叭叭儿?的?说?,他却是没有理?清究竟是如何计算的?,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多来?,惶恐道:“不、不行,我怕冷!”
“学生不想读书便拿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来?充借口,你这不是与?之无异?”方俞径直把人?抱到了床榻上:“我用棉被给你盖着,定凉不着你,再?说?你也并非是头?一次做这事儿?,冷不冷你心中会没数?若是真冷那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会冷。”
翌日乔鹤枝窝在床榻上不起身,方俞叫他也不答应,人?便折过?身来?亲了他一口:“有些晚了,我得赶着去书院,待会儿?起来?要把早食给吃了,我让丝雨给你送到屋里来?。”
乔鹤枝闷闷应了一声,埋在被子里的?半张脸还是红的?,原那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倒是也不至于害臊这般久,只是昨晚上……昨晚上这人?竟然换些以前从?未有的?花样折腾,他竟然还照着他的?要求做,时?下想起来?都觉得发悔。
听见关门声后,他才松开了被子坐起身,却又想起昨儿?夜里也这般在人?身上,登时?又不顾腰酸缩回了被窝里去,从?枕头?边上拉出戏文瞧着分散一番思绪。
过?了两日,乔鹤枝手头?上的?戏文也瞧完了,算着合该上新?一回的?书稿印发了,他便差遣丝雨去拿稿子,如此还能?便其余人?先看到新?一回合,没成想丝雨去却跑了个空,作者并未曾来?交后续的?稿子。
他心中也是想看后文的?紧,日里书坊也不少戏文迷前来?打听催稿,于是他特地去了一趟书坊要作者的?地址,亲自出马想去催催稿。
乔鹤枝按照地址找到乌柳巷去,这一片儿?是云城本地户的?房舍,都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大抵上都是有些经营的?人?户,家底子算不得富贵但也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家,这些人?户的?儿?郎大抵都能?读上书,作者是此处人?他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没想到扣响了门前来?开门的?竟是个女子,听说?是书坊的?人?,十分客气?的?就请了他进?门去。
一番打听才知时?下书坊里十分畅销的?戏文本子是个姑娘写的?,因着这月姑娘出嫁,忙着做嫁衣又诸多繁琐礼节做,书稿便没来?得及按时?写上去,姑娘原本也是闲暇时?写来?打发时?间的?,路过?书坊便进?去投了稿,没成想竟然就这么过?了,更没想到的?是后面?还能?如此畅销。
如今坊主前来?催稿,她也答应会抽出时?间来?写,缓上三两日定然把稿子交过?去。
乔鹤枝回去的?路上实乃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这戏文是想赚取稿费的?书生所写,又或者是有经验专门写书谋生的?先生编撰的?,到头?来?竟然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无疑给他打开了一道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