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进京的路线前一段和乡试的一样,得先到府城再沿着官道一路出发,前一段路两人都在马车上打盹儿,昏昏沉沉的就过?去了?,过?了?府城以后才精神起来,在马车里坐累了?以后便一道骑会?儿马,活动活动在马车里坐的僵硬酸痛的四肢。


    过?了?府城以后方?俞便察觉出明显的冷意,虽已经翻到了?二月上,但越是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待到进车马队伍行至高折山时,竟然还是冰天雪地。


    车马队伍从前一站的歇脚儿地出发时天气尚且还好好的,不知何时便刮起了?风来,不大不小的,倒是也?没引人多想,一路往上爬了?半山,发觉淅淅沥沥的落下雨来,可那?雨水未曾打湿衣裳,落在身?上竟弹到了?地上,这才发觉是下了?细雪弹子。


    往后走已经离了?驿站大半日?的路程,只有往前走翻过?了?山才能到平地驻扎休息,这在两头的中间,行车头子犯了?难,只好停下前去请示方?俞。


    “山上定?然是大雪,这才堪堪山脚下就有雪弹子了?,咱们的马车过?去怕是有些难走。主君可要远路返回驿站去歇息,等?天气好的时候再出发。”


    方?俞望着高耸的山顶上团着层层浓雾,山上的天气不会?好,可要想过?去便只有这么一条路,但贸然撑着过?去的话,他也?有些担心乔鹤枝的身?子,小公子原本就怕冷,出行受颠簸了?这么些日?子,抵抗力?早不如在家里时,到时候还不得惹一身?风寒。


    正直他犹豫不定?之时,几个?裹着厚厚绒裘的赶路人抱着双手从山上下来,口鼻都捂的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方?俞连忙取了?点热水过?去:“大爷,喝口热水吧。”


    几个?赶路的人对视了?一眼,上下打量方?俞。


    “我想打听?一下山上的情况。”方?俞客气的又拿出了?两个?肉末饼子:“还请几位传授一些过?山经验。”


    许是赶路下来着实也?是饿极了?,为首年纪稍大些的老汉拉下蒙着嘴的布襟,接过?了?方?俞的食物和水,几分分着喝了?两口,从冰雪地里出来,有口热水喝,浑身?都舒坦了?些。


    “这位老爷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吧。”


    方?俞也?未隐瞒,这阵子路上也?多少遇见了?些赶考之人,再者天底下谁不知道春闱在即,各地的书生都在往京城前去。


    既是赶往京城考试的,那?高低就是个?举人老爷,确认是读书人后,老汉更客气了?些:“我们几个?从山上过?来时也?遇见了?赶考的读书人,山上头还翻了?一辆马车,马都摔到山崖底下去了?。”


    方?俞闻言有些惊愕:“如此凶险,人可有事?”


    老汉摆了?摆手:“人从马车里跳出来了?,摔到了?点儿,没有大碍。只不过?下山就更难了?些,连车马也?没有了?,步行下去不知要何时,若是再受不得冻就更惨了?。”


    马夫听?此惨状,心中也?是忧愁:“那?主君,要不咱们还是返回驿站去?”


    老汉却?道:“今日?山底下的天气如此之好,老爷从驿站那?头过?来定?然也?是不错的。天气好的时候尚且如此,若是遇着下雨山上雪化一些成水更不好走。这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高折山上的雪终年不化,只有那?五黄六月天里才能看清山的全貌,那?会?儿才是最好走的,但老爷进京赶考,定?然是等?不到那?个?时节了?。”


    方?俞沉顿了?片刻:“如此一来,还是得今日?过?山去。”


    “是了?,今日?已是好天气,只要小心慢着些走也?不会?有大事儿,靠着山壁走安生。”


    老汉放眼瞧了?方?俞的车队,又贴心道:“待会?儿老爷上山便将士籍印挂在最为显眼之处,这山里有些不老实的,瞧着行路之人行礼丰厚有时会?伸手,不过?多半是拦截的商贾,看着士者晓得风险大,一般是不敢乱来的。山贼也?是偶然伏击,今日?下雪不一定?会?出来,老爷不必过?多担忧。”


    老汉同方?俞做了?个?礼,谢了?赏的饼和水,说完便继续赶路去了?。


    乔鹤枝躲在马车里头静静听?见外头的谈话声,偷偷掀了?车帘子见着几个?人走远看不见了?才下马车去。


    他裹的严实,又披着斗篷带着帽子,一来着实是惧寒,二来出门在外的,他一个?小哥儿本就是不安全的因数,藏着掩着些更为安全。


    “我们今日?要上山吗?”


    方?俞空出手来捏了?捏乔鹤枝的脸颊:“要的,若是耽搁到下雨的时候会?更难走,咱们一鼓作?气过?去了?也?就不必提心吊胆着。”


    “你别担心,来时我便考虑到这边极端的天气,提前装了?防滑的锁链,待会?儿车夫给套在马蹄子和车轱辘上,到时候上山就不会?那?么滑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铁链子碰撞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公子,去马车上再加一件衣裳在里头吧,上头可比在山底下冷。”丝雨趁着开箱子的时候取出了?乔鹤枝的毛绒围脖和穿在里头的双层棉里衣。


    乔鹤枝没有拒绝,由着方?俞在外头监工套铁锁链,自己则去马车上换了?厚衣物,衣服换好后主仆俩原想着在车上点一些炭火进炉子,此次出行虽然准备的少,都得省着用,但是东西得用在刀刃上,此时点炭是最恰当的,可惜方?俞上来告知山路颠簸,只怕炭火炉子会?倒,这才只能作?罢。


    折腾了?半个?时辰,上上下下的人都做足够了?准备,车马队伍才继续往山上去。


    绑了?防滑链确实稳当不少,虽然慢了?一些,但好歹车子马儿一点都没打滑,诸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方?俞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才算是知道为何方?才的赶路人要说靠着山避走,山崖那?一头杂草丛生,积着厚厚的雪,远处瞧去就似是平坦的山路一般,稍有不慎就得摔下山去,厚雪之下,谁知道那?是暗石还是枯木树桩子。


    想必先前跌落下山的就是因为受了?积雪的蒙骗。


    云城前两年虽然下过?一回大雪,但是比起这般终年积雪的高山,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这般犹如冰雪世界一般,乔鹤枝还是头一回见。


    虽是被?新奇的景象吸引,暂时忘却?了?寒意,但是见着那?粗壮的树干子上垂吊着的冰锥子他还是有些害怕,那?粗壮的足有他手腕打下,倒冲冲的悬挂在高处,指着地的那?一头又尖利的宛如刀锋一般,若是不甚断裂落下来,那?人怎承受的住。


    方?俞见乔鹤枝轻轻缩了?缩脖子,便将穿得厚厚的人往自己身?前揽了?一些:“别怕,外头还在下雪,雪化的时候才有可能会?掉下来。”


    “那?要是有松鼠蹿上去打断了?冰锥可怎么是好。”


    “你在马车里好生待着就不会?掉你脑袋上了?。”方?俞道:“实在不行我用身?体给你挡着。”


    乔鹤枝轻笑了?一声。


    高折山开的路像一个?梯形,斜路上山,平行过?山,最后在下山,上山的路虽然惊险,到好歹是没有出什么茬子,到了?山上后,车马队伍尽数都喘了?口气,却?是不知在平稳的地带已经被?几双眼睛狠狠的盯上。


    “老大,是只肥羊!行礼足有两三车,若是将其扣下……”


    “不可轻举妄动,车马都套有锁链。”


    “那?锁链是铁制,由官府所营,寻常人家如何买卖的起,先观望观望,切莫踢在了?钉子上,届时得不偿失。”


    安然行在道上的车马队伍全然未曾察觉靠山避这头的积雪灌木丛后头蹲视着几个?高大汉子,心思尽数在辨认道路上,只怕积雪盖了?道路延伸出去,误踩了?空。


    方?俞掀着马车帘子,山上的路虽然平整不少,不似上山之时车马斜着让人胆战心惊,如今恢复平稳了?更不能掉以轻心。


    “咱们还要行驶多久才能过?这座山呀?”


    乔鹤枝搓了?搓被?冻的发红的手指,他探头看了?一眼山外的路,心里总有些不安。


    方?俞宽慰道:“都上山了?,许用不着多久。先前的赶路人不是说了?吗,脚程快的话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咱们这是马车,定?然还快一点。”


    话毕,他又觉得不尽然,这行车速度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索性放下了?车帘子:“你不瞧着外头,安心靠在我身?上小憩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要到山脚下了?。”


    乔鹤枝对于赶路这些事没什么经验,虽也?觉得马车有点慢了?,但是方?俞既然这么说,他也?就乖乖应了?声。


    “马车里,马车里!”


    “闭嘴,老子看到了?。”


    “好生俊俏的小哥儿,这十里八乡就没瞧见过?这生容貌的,模样像是大户人家里生养的,滋味定?是比那?秦楼楚馆中的强上百倍。”匍匐在灌木丛后头的男子舔了?舔发冷的嘴唇:“随行的人数也?不多,瞧着就是寻常马夫,不是什么练家子,咱们下去杀他们一场,把那?小哥儿弄回去让大伙儿快活一场。”


    “你没见着那?马车里还坐着一个??老三你别是想开荤想昏了?头。我见着那?人一张白面,像是进京赶考的举人,看这家业又盛,若是贸然动手,指不准会?惹上大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荒郊野岭的,举人又不是什么官差,还能来这雪地里扣人不成。”男子倏然提着大刀站起了?身?:“老子今日?便要得那?马车里的小哥儿。你们要怂便再此怂着吧。”


    话毕,人就跳了?出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两个?亲信。


    “这老三,是半点沉不住气!都跟上!”


    方?俞在马车里忽的听?见山壁一头好似出现了?积雪滑落的声音,他暗觉不妙,可别是雪崩,乔鹤枝自也?是听?到了?响动,心中惊吓,连忙从方?俞的怀里坐起了?身?子。


    “主君,是山贼!”


    方?俞闻声眸色一凝,他轻声安抚乔鹤枝不要发出声响留在马车里,自己掀开了?一角马车帘子钻了?出去,只见马车前头赫然跳出了?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腿手上都绑着动物的皮毛,若非是手上抱着冷蹭蹭的大刀,活像是山里的野人。


    眼下他们队伍虽然也?有七八人之多,但是与之在雪山里谋生路的匪徒来说,显然是有些似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方?俞稳着心神,尽可能的想把事情善了?:“几位大哥,小生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手上并未有多少钱银在身?,这天寒地冻的,愿留下些盘缠孝敬几位看山的大哥,还请给小生行个?方?便。”


    想起先前过?路人的话,他将腰间的士籍印扯了?下来,为首的匪徒见士籍印果然未继续行动。


    那?被?唤做老三的却?有些不耐,不顾阻拦的嚷道:“让你过?去可以,留下马车里的小哥儿!”


    在马车中的乔鹤枝闻声眸子倏然睁大,他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何时匪徒竟知道了?他的存在,他自小便在富庶的云城中长大,远门都未曾出过?两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料想方?俞倒不是会?把他丢弃给凶悍匪徒之人,但敌众我寡,若是真硬碰硬上来,到时候抵挡不住岂非也?是一样受辱,他紧紧靠着马车壁,看着车帘缝隙外方?俞的衣角,若今日?方?俞有个?好歹,他定?然一头撞死?也?绝对不会?苟活受磋磨。


    “大哥哪里的话,此行并未有什么小哥儿啊。”


    “你敢哄骗老子,当我眼瞎不成。”男子怒声一挥大刀,砰的一声砍在一旁的枯树干上,一截木头竟硬生生被?砍断开来:“给你留条活路不要,非是要死?磕,把你小子宰了?,人照样是我的。”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方?俞面露惊吓之色,连连摆手安抚:“还望大哥言出必行,只要小生把人留下便安然放行。”


    “哈哈哈哈,孬种一个?!”


    “小生这便将人带出,还望大哥莫要动怒。”


    男子得意放声笑:“快将人拉出来让大伙儿好好瞧瞧,若是姿容绮丽,今日?便放你一命。”


    方?俞折身?半钻进马车之中,乔鹤枝捂着嘴一双眼睛里已经孕满了?眼泪,双目惊恐的看着眼前之人。方?俞顾不得安抚他,匆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迅速回身?,簌的一声,一支箭破雪而去,举着大刀一脸张扬的男子顿时中箭,连连后退了?两步栽到在地上。


    方?俞单手握着弓:“好大胆子的狂野匪徒,竟敢公然截拦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你可知此乃是杀头重罪。竟还妄想霸占□□,若还冥顽不灵不肯散去,今天我便替天行道!”


    “老三,老三!”


    方?俞此番行径也?彻底惹恼了?匪徒,人非但没有惧怕,当即竟挥着刀要砍人,马夫趁着空隙取出了?家伙相抗衡,方?俞距离远,放了?几箭过?去,匪徒虽有中箭,但也?未及要害,方?才趁其不备才打了?个?出其不意,眼下却?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眼见着歹人逼近,方?俞拉出马车里的乔鹤枝,顺起武器用身?体掩着人往后头退:“鹤枝,夫君给你的匕首拿好了?,我拖着人,你往咱们来时的方?向跑,下山去找人。”


    乔鹤枝掩着泪:“我、我不要和你分开。”


    “听?话,否则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此次随行的马夫都是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的,但此番凶险,匪徒又冲着乔鹤枝而来,方?俞怕在此乔鹤枝出意外,只得心一横,将人大力?一把往后推开,旋即抽出刀朝着匪徒迎了?上去。


    雪雾色浓,乔鹤枝爬起来看着方?俞已经同匪徒扭打在一起,他心中自是难以割舍,可也?知此时若自己上前去不走便是累赘,于是心一横往山脚的地方?跑去,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身?后兵刃交接,他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要他跑到山下去寻人求救,便是还有一线生机。


    也?不知跑了?多远,砰的一声,一片雪色中他似一头撞到了?一堵墙,力?道太大险些把自己弹到了?地上:“你没事吧。”


    乔鹤枝喘了?口气才看清眼前是个?衣着朴素之人,不似是彪悍的匪徒,微吐了?口气连忙道:“那?头有悍匪,切勿过?去,郎君腿脚快,还请帮忙下山跑一趟喊人来救我夫君。”


    来者闻言神色微变,却?未曾听?乔鹤枝的话往山下的地方?走,迎着山路竟然拔腿而去。


    “欸!”


    乔鹤枝看着急速而前的人,喊也?喊不住,两厢权宜,未多做思考还是自己赶紧往山下跑。


    方?俞正与匪徒两刀相交为十,锋利的大刀碰刮而发出令人寒毛直起的声音,两人咬牙拼着力?气。


    “倒是我小看了?你一个?书生,竟然还有点东西在身?上。”


    “若书生皆是孱弱,还不尽数被?你给宰了?。”


    “你射伤我三弟,今日?你定?然是个?…….”


    死?字还未出口,面容狰狞的匪徒眼睛突然瞪的如同牛眼一般,疏忽间从方?俞身?前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方?俞顿觉脸上微热,他轻抹了?一下脸,两指之间竟然一片刺眼的红色,还是头一次见着人在自己面前爆头。


    “老大没了?……老大没了?!快跑!”


    匪徒见着最强悍的男子倒下,一时间没了?凝聚力?,方?寸大乱顿时四散跑开,赶来背着箭篓子的年轻男子听?见跑动的声音,抽出了?三支箭放出,只听?在雾色之中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显然是中箭了?。


    方?俞叹为观止,那?匪徒都跑远看不清身?影了?还能凭借声音射中,且三箭齐发,抬眼又见男子英挺的面向,如鹰一般的眸子,全然不同于读书人之气,反而像是行武之人,这样的人他只在戏文里…….


    等?等?,他晃然回神,尚来不及给出手相助之人道谢,先行匆忙往来时的方?向追去,他差点还忘了?自己媳妇儿尚且逃着命呢:“鹤枝!”


    男子也?未曾搭理方?俞的无礼,径直去把自己的箭从匪徒身?上抽回,插进雪里像是洗了?洗一般,再取出快破布擦了?一下又重新装回了?背着的箭篓子。


    方?俞在山路尽头追上了?摔在雪地上的人,赶忙过?去,他看着头发有些散乱的乔鹤枝,长舒了?口气:“跑的还挺快,差点没追上就该跑斜坡路下山了?。”


    “阿俞!”乔鹤枝见着安然赶过?来的人,顿时扑到了?他怀里,乔鹤枝惊魂未定?,心一直在狂跳,似有些收不回来,半晌后才抬起头来,见着方?俞脸上有血,慌忙用袖子去擦,带着颤音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受伤,这血不是我身?上的。”地上凉,方?俞把人抱了?起来:“幸亏有为侠士相救,我见他是从这头来的,你没有撞见吗?”


    “我见着了?,劝他下山去找人来搭救,他径直便去了?那?头,没想到竟然是个?练家子。”


    方?俞胸口起伏,他死?也?就罢了?,只怕乔鹤枝有一星半点的不测,若是如此,当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他兀自将人搂的更紧了?些,悔恨道:“我不该带你出来冒险的,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当如何跟岳父岳母交待。”


    乔鹤枝攥着方?俞的手臂:“你若是未带我来,我在家中也?终日?不得安寝,此番死?生与共,反倒是、反倒是更安我的心。”


    “好了?,如今你我都安然无恙就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是我不对惹你愁肠。”


    方?俞知道乔鹤枝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福窝里的公子哥儿见着最粗鄙的人恐怕也?不过?是说些冒犯的话罢了?,哪里遇到过?这等?口齿下流,想要抢占清白小哥儿的匪徒,一个?个?又凶悍强壮,只怕乔鹤枝夜里噩梦都是这样的人影。


    他抱着乔鹤枝回到车马队时,这头已经重整好了?,索性都只是受了?伤,还未有人伤亡,方?俞把乔鹤枝放在了?马车上,丝雨着急的迎来上来。


    先前她未曾与方?俞两人乘坐一辆马车,出变故后见方?俞带乔鹤枝跑开,她手无缚鸡之力?便就近躲在货箱里自保。


    “小生方?俞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今日?多谢侠士相救,不知侠士尊姓大名。”


    “楚静非。”男子掀了?嘴皮吐出了?三个?字,他把自己的箭收罗完毕后,上下打量了?方?俞一眼:“进京赶考还带家室,奇闻。”


    方?俞自知是被?嘲笑了?,却?也?未往心里去,只道:“楚兄既是也?要下山,不如随同车马相行吧,如此也?可减少些腿脚功夫。”


    楚静非撇了?方?俞一眼,并不领情:“就你这车马,还不如步行走的快。”


    言罢,男子也?未再与方?俞过?多言说什么,扭头便大步流星去了?。


    方?俞看着消失在浓雪雾色之中的人,他没有挽留,只觉得此人还挺有个?性。


    “都整顿好了?便继续出发,务必要尽快下山,时辰不早了?,山上的天气多变,若是暗了?下来恐更难行,到了?山下在寻地方?包扎伤口。”


    “是!”


    诸人也?不想在这个?才发生过?生死?搏斗的地方?多待,有山匪也?就罢了?,指不准还有狼一类的凶狠野兽,届时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下山还算顺利,虽然陡峭了?一些,好歹是没有打滑,只不过?应了?楚静非的话,车马行走的慢,还没那?脚程快的人的速度。


    不过?方?俞也?没心思关注这些,只要平稳安全慢一些无谓,眼下他是心疼乔鹤枝,方?才雪中逃难,小公子的脚踝不知何时被?树杈子给划了?,雪地上身?体冷硬的没多少知觉,竟是划拉出了?手指长的一条口子,好在穿的厚实伤口不深,但却?也?渗出了?血来。


    乔鹤枝后知后觉的疼,但却?没有开口,方?俞叠着眉头显然是已经很担忧了?,他不想再让他有所自责之感。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你别忧心。”他抬起手轻轻抚平了?方?俞的眉头:“你抱我一会?儿,等?下了?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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