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在隔间里,听着一旁两人的交谈声,平日谈生意他从不出面,但?是此次生意拿不下?来,他只好?盯一下?,虽说老板拒绝了他两回,此次依旧来赴约,方俞觉着老板素质真好?。
“我知明?老板的意思,但?是促成这桩买卖也是鄙人的夙愿,还请老板谅解。”
明?空楼老板叹了口气,给十来两银子?做一出戏,这点子?小钱他怎么可能看的上:“这都谈不上买卖。”
毕竟是超前的一种生意,方俞也不怪大老板不敢兴趣,方俞收下?姓宋的人道:“我知明?老板不在乎这点小盈利,鄙人这是跑的最后一趟,若此番明?老板依然坚定自己,那鄙人定不会再来叨扰。”
“宋老板,便恕鄙人铁石心肠了,这桩生意不成。”
“我得了一件小东西,想借花献佛给明?老板,您可看了再做决定。”
明?空楼老板贵人事忙,已经?想撤退了,但?见着方俞要献宝,不禁又升起一些兴趣来。他虽然是商人,地位低下?,但?是明?空楼这么大一座楼在此处,什么宝贝没?有见过?,他自认为方俞拿不出能让他眼热的宝物来,但?都在京城做事儿,以后难免还有交际,事情也不可做的太?绝。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宋赳把装整好?在木盒中的画册推到了明?空楼老板跟前。
中年男子?又折身坐回来,迅速开了盒子?,颇有一派速战速决的模样。
宋赳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不多时,啪嗒一声,木盒被关上,明?空楼老板将盒子?往自己身前团了一些,眉梢上扬,一改方才的急躁不耐,见着宋赳放下?了茶盏子?,他亲自取起茶壶给宋赳满了茶。
“宋老板当真是高明?,这桩买卖便这般定下?了。”明?空楼老板压低声音:“往后还得和?宋老板常来常往。”
画册做的好?,不单有图还有文字讲解,明?空楼老板在娱乐行业多年,自然是知道什么东西能吸引人,光是这套舞的猎奇程度就足够抓人眼球了,更?何况还有服饰。不过?两眼,他便如获至宝。
明?空的生意固然是好?,但?京城艺馆人也多,这种楼子?不像青楼做皮肉生意,纯属陶冶情操,是受许可的一种艺术馆,规格高。明?空楼虽是最大的,但?别?的楼子?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时不时的冒头出来,也是让做老板的心焦,若不做点新鲜玩意儿出来,如何长此以往的稳固生意去。
这画册可谓是送到了心坎子?上,他再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惊,好?生狡猾的人。
宋赳也没?多说废话,这些日子?好?话已经?说的不少了,该尽的礼数尽了,过?多反而做作的让人看低,他立起身来:“明?老板,合作愉快。”
一边的方俞松了口气,成了。
五月末,京城里爱出门耍乐的都惊奇的发现城中掀起了一股广告风,一种像是唱戏又比寻常戏曲要短的多,且唱法与传统的戏大相径庭的广告涌现。
那正头的戏听的真是痴迷之?处,突然便跳出一个男子?举着插播二字。
白胡老戏子?一生轻衫在云风之?中轻饮着茶水,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众人看的也是云里雾里,又听其人在幕后旁白:一叶知春秋,一盏探乾坤,芳蕊雪月,您的不二之?选~
豁,这下?子?又清一色上来几?名长腿长手的妙龄女?子?,人手捧着一盒芳蕊雪月的茶叶作为展示,末了还发名片下?来,上头印盖着沁宜楼的广告词和?地址。
这一波整活儿属实是惊奇。
方俞鉴于第一次的广告做的实在是太?尴尬太?夸张了,毕竟这回做的是高端品牌,肯定是要换个调调的,又是做云雾缥缈,又是长发飘飘的,光是舞台效果就请了几?个技术师商讨了大半日才完成。
他和?乔鹤枝去了齐月楼和?两处艺馆去看演出效果,演员很专业,把方俞想要的感觉诠释出来了,但?是毕竟受限制于古代?的技术,效果方面和?后世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讨论度上也没?有让方俞失望,这么猎奇新颖的东西,目前也就明?空楼的超级会员可以一饱眼福的奇异舞蹈相比较了。
甚至说反响比方俞的预期还要高,京城的闲散人士远比云城的基数要大的大,在广告投放的当天下?午沁宜楼的生意便直接飙升,二日后达到了顶峰。
沁宜茶楼对面的老板伙计都看傻了眼,这前些日子?还门可罗雀鬼都能打死人的茶楼作何生意突然就变得这么红火了,什么风声都没?有,既也不见小二出门来招揽客人,也不见有什么优惠的活动,如何客人就寻着来了。
一度老板猜测是不是聘请的托儿,故意营造出一种繁荣的景象来吸引人进去,然则进门的客人衣冠楚楚,非富即贵,竟并非自己所想。
直到第三四日的时候才知道城里生意好?的楼里都在唱什么广告,一日日的轮番上演,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城里早把这间茶楼给传了个遍,谁不知内城有间茶楼叫沁宜楼的。
虽说来了也发现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但?是喝茶的地方嘛,只要环境好?,茶叶不错就是好?地势,来喝茶的多数都是寻人闲散歇脚聊天说事儿罢了,茶楼正好?提供一个地方。
方俞既见生意起来了,也未有懈怠,又和?乔鹤枝关门研究了点小吃食,糕点一类的自是不必说,外又再调制香料做了些爽口的卤下?水,酸橘蒜蓉凉拌虾仁一系,夏日临近,这些东西好?卖。
此番一折腾,倒是稳固住了生意。
一轮的广告投放结束以后,他减少了投放,十天半个月的再投一回,以免大家看得厌倦了。
“时下?城里四处都在讨论广而告之?一事,我见商户蠢蠢欲动,都有要模仿的意思呢。”
方俞悠然道:“我怎会不知他们?想模仿,有理可图且还是暴利的东西,自然人人看了都心痒痒。可这一套下?来并非易事,若非在家乡随处可见,我也不会那么快就开辟出这一条道来。茶楼的掌柜也来回禀过?,说有不少商户前来询问打听了广告的事情。”
乔鹤枝喝了一点酸梅汤,晾凉的梅汁好?喝,时下?他都不让放糖了,正好?止住身体的不适。
“那夫君可有应对之?策。”
方俞把沓子?上软绵绵躺着的人轻轻扶了起来:“我带你出去走走,近日我在外城新置买下?了一个铺子?,还未带你去看。”
乔鹤枝吃吃睡睡的养着胎,如今身子?骨儿可见的丰腴了些,他心中恼的很,但?照顾他的老嬷嬷都劝,说以前自己太?清瘦单薄了些,以后生孩子?要吃大亏,方俞也说胖一点要更?好?看一些。
话虽听着好?,但?是他怕自己一胖起来就不可收拾了,届时还不得人嫌弃才怪。他是比较热衷于出门散散步走走活动身子?的,可惜自己一人出去方俞不放心,他自己也怕胡乱出事没?有人照应,在宅子?里又无趣的很。
说到底还是因为京城无故交,便是想走动都没?人走动,先前搬来时他还有意想把周围的邻居给联络上,然则这些个家属都不好?结交,并不认他的礼。
自家夫君虽不是什么高官显贵,但?也是正正经?经?的翰林大官人,便是官职低微了些,可来日方长,怎一锤定死,他便没?有再殷勤着热脸去贴冷屁股。
小两口方才相携着出门,还未上轿子?便见着一辆马车朝这头行驶来,方家门庭冷了一两个月,便是见着车马也未曾朝是自家的客人这头上想,却是偏生来客就是他们?家的。
等马车近了,方俞见着是余家的马车,车儿停定,上头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余唳风。
乔鹤枝知晓两人今朝是同在翰林共事,还劝了方俞两句,让他不要介怀过?去种种,方俞倒是满口答应,毕竟人家都要成亲了。
余唳风没?成想会在门口遇到小两口,看这架势是要出门,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又好?像正是时候。
两口子?只好?放弃出门,复而把余唳风请进了门去,煮了热茶。
两厢客气了几?句,余唳风自然眼尖儿的发现乔鹤枝已经?有了身孕,他下?意识关切了几?句,但?又觉不太?妥当,转而玩笑说孩子?出生拜他做干爹云云,被方俞两个礼貌且拒绝的笑容给堵了回去。
废话说了半天才算是切入正题,这个月十六余唳风要成亲了,此次是特地来下?请帖请两口子?去吃酒席的。
方俞和?余唳风是同事,下?帖也是情理之?中,但?真让余大人屈尊亲自来下?帖,到底还是因为得知了乔鹤枝也上京了这才特意前来看望一眼。
乔鹤枝倒是实心实意的祝贺了余唳风好?些话,各自姻缘美满总比互相敌视折磨好?的多。
余唳风没?有多留,还得去别?处下?帖子?,略略坐了些时候就走了。
“这朝还得多备一份礼来。”
还有半个来月就要去任职了,他的假期过?的飞快,还没?干成两件事儿,这朝去吃席又得耽搁一日的时间。
乔鹤枝宽了宽他的心:“不妨事,贺礼我准备就是了,夫君只管忙碌自己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