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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蟠龙寨大张旗鼓的操办喜事,山脚自然能听到动静。


    谢燕平暗道不妙,很想举兵攻上去,可他与土匪交过一次手,深知土匪熟悉猴子山地形,不论白日强攻,还是夜里偷袭,合临兵马都捞不到好处,将士们也都直打退堂鼓,这必将是一场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大败仗。


    虽心急如焚,但仍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沂都来了信。


    那信中明言,沂都三万水军就在常德一带,半日之内便能抵达猴子山,若谢家有意与陆家联姻,沂都定会出兵驰援合临,两家共同剿匪,救出身陷囫囵的楚熹。


    “公子!他们这是趁火打劫啊!”


    时值仲夏,烈日当空,谢燕平却无端端出了一手的冷汗。


    他何尝不知沂都趁火打劫,且是一箭三雕的趁火打劫。


    其一,若猴子山土匪势力日渐壮大,会使得合州腹背受敌,合州不保,常州处境也岌岌可危,对沂都极为不利。


    其二,沂都出兵剿匪,能在南六州百姓心中博得一个仁义的好名声,让百姓知道,沂都造反只为救民于水火。


    其三:借此机会促成陆谢联姻,水军打完猴子山顺势转移到合临,伺机夺取合临大权。


    陆广宁当真好算计。


    即便此刻无凭无据,谢燕平也敢笃定,楚熹行迹暴露,落入土匪手中,是陆广宁躲在背后一力促成。


    猴子山防守严密,谢燕平得不到丝毫楚熹的消息,也不知蟠龙寨究竟是何局势。


    他捏着那封信,心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煎熬。


    答应陆广宁,让沂都出兵,或许可以剿灭猴子山土匪,可又怕屠老六狗急跳墙,伤及楚熹性命。


    不答应,这么耗下去……


    谢燕平心里一层一层的顾虑,压得他喘不上气,只将信撇到一旁,问手下人:“安阳那边如何?”


    “楚城主运了一批粮草和火药,可刚出城,还没等送到码头,就被常德的兵马拦了下来,只好向五军祭酒主祝大人求助,请祝大人下令招安土匪,我瞧着……那祝大人治军甚为严苛,麾下八成容不得土匪。”


    西北军一路强攻猛打,帝军连连败退,重整旗鼓尚且艰难,如何腾的出手剿匪,即便是真的来剿匪,也难保楚熹性命无忧,楚光显心知肚明,故而只求帝军怀柔招安。


    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东丘城池,斩了主帅廉克,不然以廉克的秉性,肯定愿意接纳土匪。


    可那祝宜年……


    谢燕平眉头紧皱道:“再等两日。”


    楚熹在蟠龙寨里虽说耳目闭塞,但多少也能猜到老爹迟迟不来,是受到了常德和顺清的阻碍,且不提常德,顺清都被土匪欺负的整日紧闭城门了,哪会准许老爹再去添一把火,左右她是死是活,同他们也没关系。


    楚熹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不愿坐以待毙,才想法设法的勾搭仇七。


    嗯……也不能说是勾搭啦。


    策反这个词,相对而言更好听。


    “拜堂”当晚,洞房花烛夜。


    这有了“夫君”自然不能再让那些小媳妇身前身后的服侍,楚熹要洗漱,得自己到井里打水,自己到灶上烧水,自己端到屋里。


    她不是故意指使仇七。


    打水烧火这种活,她是真的没干过。


    趴在井口琢磨了半晌,慢吞吞的挪进了屋,对倚墙坐着的仇七道:“该睡觉了,我要梳洗一下。”


    “啊……”


    仇七这一天都像没魂似的,透着股傻愣愣的劲儿。


    楚熹得和他直说:“去给我打点水。”


    “哦,好。”仇七喃喃的应着,贴着墙根站起身,溜着墙根出了门,他本来就长得比寻常男子高大,这么缩手缩脚的,显出几分滑稽。


    楚熹忍不住笑:“你不会好好走路吗?”


    仇七转过身,小声道:“在屋里等着吧,院里这口井水浑,得去前边打水,挺远的,那人还多。”


    人多?


    人多好啊。


    “没事,我跟你一块去,免得人家以为我欺负你呢。”


    “那,那好吧,等我拿一下扁担。”


    仇七住这屋东西少得可怜,可厨房那屋倒是乱糟糟的一大堆物件,扁担就挂在门口,下边还摆着四个大木桶。


    楚熹忽然间想到当时薛进在安阳住的小院,对比之下,就特别像“农村”和“美食博主视频里的农村”。


    薛进这王八蛋有多假,从楚熹认识他至今,他就下过一次厨房,做过一次阳春面。


    他但凡会做第二道菜,楚熹把脑袋摘下来给屠老六当球踢。


    “哼。”


    “怎么了?”


    楚熹回过神,看向仇七,一愣:“你要一口气打四桶水吗?会不会太沉?”


    仇七把扁担搭在肩上,摇摇头道:“不沉,省事。”


    猴子山是有一条小山泉的,夏日水流平缓,不堪大用,屠老六占山后先挖了两口大井,一口在伙房,一口在聚义厅外的大槐树下。


    这到了夜里该用水的时候,不少小媳妇老婆子去挑水,挑完水就趁着歇歇脚的功夫,在大槐树底下嚼舌根子。


    今日谈论的无非是楚熹。


    “想也是这个道理,她没有点本事能做安阳的少城主?”


    “什么本事,不就仗着她是嫡女吗,你们等着看吧,寨主发了话的,要仇七好好治一治她,那仇七我同他打过两回交道,再没有那等暴脾气了,有她受的。”


    “可不嘛,到底她还是个女子,翅膀再硬能硬过男人?”


    “都听我的吧,要我说,用不上两日……哎,来了来了。”


    楚熹离老远看她们在这大槐树下嘀嘀咕咕,刚走近就一齐没了声,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一种诡异的憋屈,故凑上前问:“说什么呢?”


    小媳妇们不想理她,也不敢理她,都朝着仇七笑:“七哥来打水呀。”


    仇七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放下扁担,将井口的桶抛入井内,攥着麻绳使劲一扽,只听哗啦一声响,扯上来的就是满满一桶水了。


    “哇。”楚熹轻轻惊呼:“好厉害。”


    仇七面颊微红,把水倒进自家桶里,又去打另一桶。


    小媳妇们莫名就看不惯了,扬声对仇七道:“七哥如今也是成家的人,打水挑水这种活,合该让媳妇做啊,叫寨里弟兄们瞧见,少不得背地里笑你呢。”


    仇七动作一滞,倒不是怕被讥讽,只怕这话传到屠老六耳朵里,又会惹出是非。


    迟疑片刻后,冷冷说道:“她还不会。”


    楚熹也想让屠老六和寨里的土匪对她放下戒心,便蹦跶着走到仇七身旁:“你怎么弄的,教教我。”


    “……就是,把桶这样横着扔下去。”仇七语塞,根本不知该如何教她打水,便改口说:“你在旁边看着吧,看几日就学会了。”


    “别呀。”楚熹的声线从来清亮亮,脆生生,每每刻意撒娇,都有些孩子般的嗲气:“我学会了,明早好给你打水梳洗。”


    小媳妇们闻言,马上交头接耳的说小话。


    “看吧,老实了吧。”“当她有什么能耐呢。”“早该这么治她。”


    楚熹听见了,只当没听见,接过仇七手里的麻绳,用力往下一甩,木桶打了个转,还轻飘飘的在水面上浮着:“咦?”


    “不是这样的……”


    “那怎么弄啊?你别光说,手把手教我。”


    浓浓的夜色里,仇七的脸已经通红一片了。


    他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楚熹身后,从楚熹肩膀两侧伸出修长结实的手臂,像是把人拥在怀抱中似的,虚虚拢着楚熹的手腕,又缓缓的握紧,一张厚实的大手完全裹住了那只柔软小手:“先往上提一点,让桶斜过来……”


    仇七在很努力的,认认真真教楚熹打水,楚熹也认认真真的学,可二人这暧昧的姿势却叫几个小媳妇酸倒了牙,恨恨的瞪了楚熹一眼,纷纷挑起自家扁担快步离开。


    待四周无人,楚熹才道:“行,我学会了。”


    仇七向后撤了一步,只见楚熹猛地一扽麻绳,井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又听她说:“提不动。”


    “我来。”


    仇七很快打满了四桶水,也不等楚熹,挑着扁担健步如飞的往家走。


    楚熹一脚高一脚低的跟在他身后,忽瞥见几个土匪腰间挎着大刀,手里举着火把,齐刷刷的朝着猪圈的方向去,便问仇七:“这么晚,他们不睡觉,要做什么?”


    仇七说:“去后院,怕有人半夜从悬崖爬上来。”


    土匪们口中的后院其实就是猴子山的后山,后山地势险峻,不能盖房子,只圈出一小块地养猪,楚熹竟不知道有个悬崖。


    回到家中,仇七把水倒进大锅里,点火,烧灶,趁着烧水的功夫,还重新铺了被褥。


    楚熹看他跪在炕上闷头忙活,不由问道:“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看寨里这些人,除了屠老六都叫你七哥。”


    “二十二。”


    “哇,你才二十二啊,我以为你在蟠龙寨混的这么好,起码得二十五六了。”


    “我来得早。”


    “原来是按这个算……”


    楚熹心想,仇七跟在屠老六身边的年头不少,让他跟屠老六作对,他未必会愿意,得想个办法,让他和屠老六之间生出嫌隙。


    “那你大名叫什么?”


    “没大名,没等取大名,我爹娘就把我送人了。”


    仇七似乎不愿多说这件事,铺好被褥便下炕去锅里舀水给楚熹梳洗。


    楚熹昨晚刚洗过澡,这会也不找麻烦,只抹了把脸,坐在炕沿上用热水泡泡脚。


    她泡脚时,仇七就还紧贴着墙根坐,动也不动一下。


    “你别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儿行吗,怎么说这也是你家。”


    “……”


    楚熹无奈的摇摇头,把脚从水里拿出来:“我用什么擦?”


    仇七递给她一块布巾。


    “这是你擦脸的吧?”


    “没事,我不常用,晾一晾就干了。”


    楚熹又想到薛进。


    是她从前没见过世面,才会被薛进骗得团团转。


    沐浴要用香胰子,衣裳要用香薰,赶上天气太干燥还得往脸上涂一层香脂,闺阁小姐都没他那么会保养自己,就他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穷苦人家出身。


    呸!真不要脸!


    “我洗好啦,水不脏,你就用这个洗吧,烧火怪麻烦的。”


    “我……我用冷水。”


    楚熹盘膝坐在炕上,看他一刻不停的忙进忙出,除了倒洗脚水之外一件正经事都没干,觉得好笑:“都快亥时了,你不困吗?”


    仇七又像晌午拜堂时那样灵魂出窍,怔怔的看着她:“不,不困。”


    “还说不困,你那眼底都一片青黑的,昨晚是不是压根没睡?”


    “……”


    “把蜡烛熄了,过来躺下。”


    楚熹是真不怕仇七对她做什么,但凡仇七想对她做点什么,都不会把被褥铺的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中间隔着一个太平洋。


    仇七拿手蹭蹭衣角,弯腰吹灭那对红烛,摸着黑爬上了炕,仍旧是紧挨墙根,仿佛那墙根能带给他安全感。


    楚熹脚抵着窗台,头挨着炕沿,突然意识到这炕短的离谱,借着幽幽的月光,侧过身去看仇七,他果然蜷缩着一双长腿,被盖在他身上,像一座小山似的。


    “仇七。”


    “嗯……”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仇七沉默了良久,轻轻说:“好。”


    楚熹想给他取一个有寓意名字,在脑海中不断翻找从前学过的诗句,都感觉不适合仇七。


    仇七该叫什么?


    仇满仓,求满仓,他肯定喜欢,就是未免太土了,还不如仇七这名号喊出去霸气。


    嗯……再土也土不过薛添丁。


    楚熹决定,下次见到薛进就喊他薛添丁,让薛添丁像老爹的楚貔貅一样,传遍大江南北。


    “有人。”


    “嗯?仇友仁是不是太虚伪啦?”


    仇七笑了一声,又压低嗓道:“外面有人。”


    楚熹立即反应过来:“是屠老六派人来听墙角,看我们有没有洞房?”


    “或许,或许是。”


    “哼。”


    楚熹清清喉咙,突然小声叫起来。


    仇七头皮都麻了,颤着声问:“你,做什么……”


    “屠老六要知道我们俩没洞房,再叫我嫁给别人怎么办?”楚熹飞快的说完,又“嗯嗯啊啊”的继续叫。


    仇七那边彻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熹觉得他太安静了,光自己叫有点假:“你也哼两声呀。”


    “不,不要……”


    “这该是我的台词。”楚熹活学活用,让叫声更丰富多彩,层次分明。


    仇七原本以为,西北王薛进,合临谢燕平,陆家双生子,那些都是她随口胡扯的,现下终于相信了,心里阵阵的泛酸。


    叫了半响,楚熹喘口气道:“好累啊。”


    “……差不多了。”


    “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有面子,怎么也得一个时辰起步啊。”


    “不,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楚熹就有始有终的进入到最后阶段,而后紧紧闭上嘴巴。


    不多时,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楚熹感觉那人走远了,才冷哼着道:“还非得听完,真不要脸。”


    仇七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压抑克制,似乎在这间屋子里凭空消失。


    楚熹看着那座纹丝不动的小山包,不由问:“你……为什么不碰我呀?你有喜欢的女子了?”


    仇七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哑:“没,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配不起你。”


    楚熹真想,真想让薛添丁过来听一听。


    狗日的薛添丁,嘴上“啊我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心里准是“为了安阳牺牲色相我受苦了”。


    妈的,想想就来气。


    等她再见到薛进,一定要好好跟薛进讲讲今晚的事,让薛进知道自己演技有多不接地气!多脱离人民群众!


    “其实,你挺好的,只可惜我已经和谢燕平定亲了。”


    “嗯……”


    “哎,睡觉吧,好困啊。”


    小山包动了一下。


    仇七说:“你还没给我取名字。”


    “对呀,差点给忘记了。”楚熹笑了一声道:“叫仇阳如何?”


    “仇阳……”


    “仇阳,是天上的太阳,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意思是春日里阳光暖意融融,黄鹂鸟宛转悠扬的唱着歌,虽然身在土匪窝,命攥在别人手里,但昨日在你背上,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很舒服,很惬意,不管你信与不信,这是我的真心话。”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仇阳,是天上的太阳。


    “你不喜欢吗?你要不喜欢的话,我还有一个,这个你保准会……”


    “我喜欢。”


    “啊,那就好。”


    楚熹没来得及说出“求满仓”。


    也万幸她没说出“求满仓”,否则未来在辉瑜十二州赫赫有名的战将仇阳,将拥有一个极难让人叫出口的名号。


    一夜无话,时至天明。


    楚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到底年轻人,火力旺盛,一觉睡得口干舌燥,眼皮也黏糊糊的睁不开,她想喊仇七给她倒杯水喝,名字到嘴边,又急急咽回去,抻长声唤道:“仇阳——”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几乎立刻就到了跟前:“怎么了?”


    “我渴,想喝水。”


    “好。”


    仇阳给她倒了一碗水过来,楚熹迷迷糊糊的喝了两口,睁开一只眼睛,往碗里看,那碗里是黄澄澄的绿茶,每根茶叶都是完整的,密密匝匝铺在碗底。


    “我在院里劈柴,你有事就叫我。”


    “你忙你的,我也没什么事。”


    “不,你只管叫我就行。”


    楚熹笑了,点点头。


    一整个上午,仇阳就待在院子里,楚熹喊他的名字,他才会进屋。


    “仇阳!墙上有虫子!”


    “仇阳——我饿——”


    “仇阳,仇阳,茅房在哪呀?”


    “仇阳!这茅房太脏了!”


    楚熹起初喊他的名字还得迟疑一下,越叫越顺口,都把仇七给忘到了脑后。


    但出了这扇门,仇阳还是那个没有名字的仇七。


    ……


    谢燕平苦等两日,舟凤帝军仍了无音信。


    倒是合临来人传话,沂都已然稳握锡州矿山,朝廷颓势无可挽回,让他早下决断。


    显然,谢城主放弃了与安阳的结盟,接受了陆广宁的示好。


    这是楚熹被抓进蟠龙寨的第七日。


    屠老六耐心快到了尽头。


    合临将士的耐心也要到了尽头。


    不知是谁把沂都愿意出兵合临的消息传到了将士们耳中,将士们面上不显,背地里却怨声载道。


    那沂都十五万精兵强将,愿意庇护合临,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他们城主公子竟然还三番两次的推脱,西北军眼看着就要打进合州,他们还在这,还在这……


    再难听的话,那些将士们倒也说不出口了。


    可谢燕平心里很明白他们的意思。


    父亲的话犹在耳畔。


    “将士们给谢家卖命,是为了合临城里他们的父母亲长,不是为了你那小情小爱,你要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


    谢燕平松开紧握的手掌,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坍弛,像是支撑着他的那一股活气被抽离出身体,他轻声吩咐侍从:“拿纸笔来。”


    “公子可要给沂都回信了?”


    “嗯。”


    侍从跟在谢燕平身边多年,深知谢燕平少年老成,理智且清醒,做决断从来无需犹豫,看他万般煎熬的等待了两日,心中略有不忍:“公子不妨再试一次,猴子山那些土匪……”


    “你也知道,我们打不赢。”谢燕平眼底是一潭死水,彻彻底底的死水:“去拿纸笔吧。”


    “是……”


    沂都的水军就等在常德,收到信不足半日便赶到了猴子山,率兵的竟是陆家那对双生子。


    陆深陆游原本和谢燕平关系是很好的,起码见面会说笑几句,可这回见了谢燕平,目光里满是不屑一顾。


    他等这两日,何止消耗了屠老六与合临将士的耐心。


    “一群乌合之众,胆敢屡次三番的作乱,真是活腻了。”陆游身着白衣银甲,乌发高束,当真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而陆深未着甲胄,只一袭素净的白衣,他皱着眉对陆游道:“不可鲁莽,保全楚三小姐的性命要紧。”


    “刀架在脖子上,看那帮土匪敢不放人。”


    像是早就在等候沂都似的,各方水贼紧跟着找上门,声称屠老六抓了廖三,他们愿做先锋,杀上山去救出廖三。


    陆游哪里晓得廖三哪根葱,他只晓得这批水贼是他们沂都水军的财神爷,要不是水贼在沂江放肆,那些商人也不会重金请沂都水军护送货船。


    水贼们甘愿做炮灰,他自然不会反对。


    三方人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预备一举攻下猴子山。


    而猴子山上也得到了消息。


    比起即将来临的生死危机,众土匪更在意另一件事。


    谢燕平和陆家双生子,居然能并肩作战,关系处的,还挺好?


    那安阳少城主真没说大话啊!


    苍了个天啊,再过两日是不是西北军也要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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