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年的身影一滞。


    约两三秒后, 他才垂眼看向时郁。


    紧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潮湿,不知是他的汗还是大小姐的。


    四目相对,时郁眼中泛着明显的红, 却没有委屈, 仿佛只是在疑惑不解。


    她一向不太擅长表达情绪,尤其是在没有安全感时,她会再次缩回到那堵密不透风的墙里, 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鸡尾酒的后劲有点大, 时郁感觉自己脑袋里都是水,“哗啦哗啦”在大脑里响着,整个人晕头转向的。


    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 像是乘着船在水里横冲直撞,把她所有的思绪撞得支离破碎, 让她变得更加不清醒。


    时郁问:“荆谓云,你为什么不抱着我走?”


    明明以前, 她犯懒了,荆谓云都会抱她走的。


    他是不是也觉得烦了?终于开始厌烦自己了?


    【荆谓云也开始讨厌我了吗?】


    荆谓云蓦地松开了手, 漆黑的眼里燃起滚烫灼热的暗火。


    他死死盯着她, 呼吸沉重。


    会所走廊上,服务人员有眼力见的告诉完荆谓云房间密码后就走了, 此时, 这里只有荆谓云和时郁两个人。


    不同于之前嘈杂的环境,楼上很安静, 静得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荆谓云低下头, 墨色的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时郁, 在那清澈如琉璃般的眼瞳注视下, 彻底败下阵来, 溃不成军。


    “你就是想我死在你手里,才说这种话。”


    时郁眨了眨眼睛,意识昏沉,显然是没听懂,她眼睫微微颤抖,仰头望着荆谓云。


    下一瞬,面前的少年突然抬起手。


    和之前在教室时一样,很突然,让人措不及防,有点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时郁瞳孔微缩,不知想起了什么,隐隐透露出防备和慌张。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转头就跑才对,跑得越远越好,再不济也要后退躲开。


    可莫名的,她觉得,荆谓云不会打自己,他很凶,但他不会凶她。


    荆谓云是不一样的!


    愣神的一秒里,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时郁没有往后退一步,而是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下一瞬,荆谓云长臂一伸,揽住少女瘦弱的腰肢,将人抱得很紧很紧,似要将其揉进骨子里一般。


    时郁可能是脑子短路了,居然抬起双手抱住了荆谓云的脖子,呆呆地说:“现在又抱了。”


    闻言,荆谓云身子越发紧绷,掌心发烫,仿佛隔着衣服都能将人灼伤。


    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他嗓音很哑,又低又沉,问她:“想我怎么抱你?”


    然后,荆谓云就看见大小姐像个小孩子一样举起了手,笑逐颜开道:“肩膀上肩膀上!要抱在肩膀上!”


    荆谓云:“……?”


    少女身上穿着他的外套,那宽大的衣服,衬得她身形更加娇小瘦弱了,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欲。湖蓝色的连衣裙下,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


    让人不禁想试试,把她搂进怀里,是否能够完全遮住她的身影。


    这是时郁第一次在荆谓云面前展露笑容,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


    好在,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只有他们两个。


    除了他,没人知道时郁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荆谓云眼神晃了晃,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一下接着一下。


    少女笑起来时,眼眸弯弯,眼中似绽放出耀眼的光,如明月般干净透亮,美得不可方物,引人采撷。


    荆谓云黑眸里是不受控制沉沦的迷恋,身子却因隐忍克制而发颤。


    他的声音都染上了颤音:“为什么?”


    时郁歪头看他,没理解。


    荆谓云又问:“为什么要这么抱?”


    大小姐低头做思索状,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道:“不为什么,就要!”


    行吧,现在根本别指望她能思考。


    “你喝了酒,这么抱肚子会不舒服。”荆谓云尝试着和时郁讲道理。


    他不是抱不动时郁,只是那种抱法,她的肚子定然会压在自己肩上,头也会朝下,平时还好,可刚喝完酒的时郁……


    坐肩膀更不行,大小姐醉成这样,难保不会一头栽下去,比抗肩抱还可怕。


    然而事实证明,不要和女生讲道理,尤其是和一个喝醉的女生讲道理。


    她根本不会听。


    “就要!”


    行吧……


    荆谓云在大小姐的强烈要求下,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他尽力放轻了力道,用手稳稳托着她,却不想少女看起来瘦,该翘的地方却一点也不差,曲线惊人。


    裙子下摆堪堪落在膝盖的位置,小腿还在晃来晃去的,一点也不怕,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荆谓云的目光在时郁身后落了一秒,快速移开。


    大小姐真的是想整死他。


    荆谓云不敢走得太快,偏偏大小姐还用手大力地拍他后背,催促着:“快一点!”


    然后,荆谓云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艹。”


    惹~好凶。


    时郁缩缩脖子,老实了一点,乖乖当个漂亮的挂件。


    “啪——”


    意外突生,大小姐的皇冠掉了。


    时郁本能地伸手要去捡,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姿势,差一点头朝下栽下去。


    吓得荆谓云连忙扶住她,也不敢在扛着她了,改为单手抱着。


    少年瞬间冷了脸,眸子里透着野兽般危险的气息。


    他那双眼睛,戾气很重,即使没什么表情的时候,都很凶,更不要说真的发火会是什么样子了。


    “时郁,你找揍是吗?”


    时郁还被抱着,比荆谓云高出半个头来,这会低下头,轻声问他:“那你会打我吗?”


    “为什么不会?”荆谓云反问道,像是在哄骗小孩子一样,引导着时郁回答自己的问题。


    是啊,他凭什么要对她好?


    这难道不需要个理由吗?大小姐能给他个理由吗?


    结果时郁说什么,她说:“那你打吧。”


    “……”


    荆谓云不吭声了,抱着人准备继续走,时郁却不干了,“诶诶诶”的叫着。


    “我的皇冠掉了。”


    “那就扔了。”


    闻言,时郁皱了皱眉,浅色的瞳,眸仁干净,“你生气了?为什么?”


    荆谓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大小姐酒醒了,说话开始正常了。


    结果时郁抬起两只手,分别扶在自己脑袋两边,情真意切的开了口:“别低头,皇冠会掉!”


    荆谓云:“……”


    得,没醒。


    最后,荆谓云还是把那该死的缠花皇冠捡起来了。


    ————


    打开密码锁后,荆谓云把时郁放在床上,自己则准备去里面的房间。


    这是个套间房,有两个房间,浴室也是分开的,大厅还有个大沙发,用来当床都足够了。


    房间里的用品很全,冰箱里甚至都塞买了新鲜处理好的水果,还有各种饮品酒水。


    可就在荆谓云转身要走的瞬间,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大小姐端坐在床上,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索性,她后来也没走路,倒也不会着凉。


    她就那么赤着脚,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荆谓云,似在询问,“你要去哪里?”,又像是在说,“可不可以不走?”


    无论是哪个意思,荆谓云都有点受不住,再继续下去,事情就会越发不受控制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更何况,他和她都喝了酒,酒精上头,思维也变得缓慢许多,同时又放大了平时拼命压抑克制的东西。


    抓着衣服的那只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要荆谓云随便推一下,就能甩开。


    可他不想推开大小姐。


    荆谓云缄默不语,缓缓坐到了时郁旁边,一句话不说,从裤兜里掏出火机和烟。


    他以前没烟瘾,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烟抽的越来越多。


    坐他旁边的时郁直勾勾看着那个火机。荆谓云也不在意,手拿着火机,上下翻飞,给大小姐表演了个转打火机杂耍。


    时郁没说话,但懒洋洋地抬起爪子,给他鼓了个掌,还挺给面子。


    时郁:“……”


    荆谓云:“……”


    转完以后,荆谓云也觉得这个动作其实有点二。


    他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低头点燃,呼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大小姐的面抽烟。


    身上有烟味,酒味,反正就是没有那种少年感阳光的味道。


    荆谓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不惜付出一切代价,骨子里流着的血是冷的。


    什么君子绝不乘人之危,在荆谓云这里就是放p。在北园,你和那些疯子讲道理,他们只会以为你傻X。


    从北园出来的人,都会多出几个标签:


    渣滓,败类,社会垃圾。


    幸运的是,荆谓云混得好一点,他能让那些混子跪在地上,一口一个云哥喊着。


    不幸的是,他混的再好,也躲不过一个混字。


    恰恰是这个身份,不断的把他和大小姐的距离一次又一次推远。


    可荆谓云能怎么办?


    做人一定要狠,也必须要狠,只有在别人眼里,当那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们才会怕,才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来招惹你。


    烟才抽了两口,荆谓云思绪却飘了很远。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胆子特别大,一把拿走了他的打火机。


    荆谓云:“???”


    他一言不发,侧目看着时郁,眼里的戾意丝毫不加掩饰。


    只是时郁貌似胆大到没边了,根本不怕。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打火机,手上学着荆谓云之前的动作,“啪嗒啪嗒”的点火。


    光是点着还不够,还要玩。


    荆谓云感觉心底某处像被猫挠了一下,浑身燥热,不知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灰白的烟灰落了下来,荆谓云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拉开床边的柜子抽屉,想找一下烟灰缸。


    结果抽屉打开的瞬间,就被荆谓云“砰”得一下关上了。


    来法兰玩的人不少,自然也有过夜的,房间东西准备的很齐全。


    嗯……什么都有。


    荆谓云也没了找烟灰缸的心情,正烦躁着,大小姐手里的打火机玩脱手了。


    上面还燃着火,垂直往下掉。


    这一屋子的易燃品不必说,就大小姐身上那裙子,沾上一点,不出一会儿就能烧得干干净净。


    好在荆谓云反应快,条件反射伸手接住打火机,把火机盖“啪”的一声重重扣上,同时不忘拿下嘴里叼着的烟,弹了下烟灰。


    姿势有够帅的,但荆谓云心里可没那么平静。


    荆谓云冷笑:“你当我脾气很好是吧?”


    “哈?”时郁还是那副反应有点迟钝的样子。


    脑海里的系统简直没眼看,宿主今天丢人算是丢大发了,能把荆谓云气成这样,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骂她。


    瞧瞧,多厉害啊!


    以前那么作荆谓云都没发过火呢。


    系统面对这彻底血崩的剧情,已经非常淡定了,稳如泰山,数据代码都不带闪动一下的。


    呵,难道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场面了吗?


    嘿,还真有!


    只见荆谓云把烟灭了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蓦地压身,单手扣住时郁纤细的手腕,把人往前一拽。


    剧情一塌糊涂不说,可能还要搭进去一个宿主,系统现在提不起劲儿,连阻止的话都懒得说。


    随便吧,爱咋咋地。


    荆谓云是真的气得不行,有心想教训下大小姐,顺带吓吓她。


    时郁虽然喝多了,但不是喝傻了,发现荆谓云表情不是很对,用力往后拽了拽自己的手,才发现根本挣不开。


    她茫然地抬头看荆谓云,眼里还带点慌乱。


    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下一秒,时郁只觉得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混乱之中,她抬腿去踹荆谓云,结果反被人桎梏住动弹不得。再想要翻身挣扎时,两只手腕也被钳住,狠狠按在她后腰上。


    时郁:“???”


    几番动作下来,少女头发都乱了,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落在前面,稍显凌乱。


    时郁试着挣扎了两下,效果不佳,自己反而累的够呛。


    她应该再继续挣扎的。


    但是很累。


    所以丧批懒懒地趴下不动了。


    少女特别自然地趴在荆谓云腿上,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亲密。贴蹭中,又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让人身体再次一僵。


    荆谓云感觉自己要被大小姐折磨疯了。


    一向冷漠自持的少年,脸颊蓦地泛起红来,甚至连耳朵都没被放过,一片红晕。


    荆谓云嗓音更哑了,“别乱动。”


    说着,他扬手“啪”的一声抽了下去,力道不算大,没真使劲,吓唬的成分更多一点。


    大小姐被打的一脸懵,还有点委屈,转过头看荆谓云,可怜巴巴的:“我没动啊!”


    “……”荆谓云心虚地别过脸,错开视线。


    时郁不依不饶,开始翻旧帐,想用手指着荆谓云骂,结果发现自己手还被抓着,更气了。


    “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没人欺负我,我才和你走的。”大小姐居然还记得当初荆谓云哄人喝解酒茶时说的话,而且条理清晰。


    系统表示,这还要啥自行车啊!不得给她呱唧呱唧鼓个掌?


    荆谓云没吭声,默默松了手。


    结果大小姐直接一个翻身爬起来,跨坐在他腿上。


    荆谓云:“艹?”


    时郁眼睛瞪了瞪,“你还骂我?”


    大小姐的身体很软,且又是这种亲昵的姿势,瞬间让从未和女孩子有过接触的荆谓云傻了。


    “你先下去……”


    “下什么?你欺负我你还有理了?”大小姐狂怒。


    “不是这个,你……”


    荆谓云脸红的厉害,很奇怪,他喝那么多酒,脸都没红过,这会颜色却怎么也退不下去。


    一向自控力极强的身体,这会僵硬紧绷的厉害,动都不敢动一下。


    要疯。


    作者有话说:


    时祈:谢邀,统在看戏,挺有意思的!(嘲笑.jpg)


    大家可以猜猜郁妹为啥想要肩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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