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悬浮车, 一边走，吴末曦一边跟插头聊关于地球上的“直营”和“代理”之类的经营模式。


    插头在这方面悟性很高，虽然没参与过家族的商业事宜, 但耳濡目染之下, 很快就分析出, 晨曦说的是一套相当成熟的经营体系。


    凛冬星系的商业基本上都是以家族产业为主, 这种模式倒是有点新鲜，但不难理解。


    尤其是，双方在没有任何约束的前提下，这需要绝对的信任, 这令插头相当感动。


    从小到大，他很少体会到被信任的感觉。


    他一反常态地耐心而沉稳，跟吴末曦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一边聊天, 在弄清楚一切后，终于下定决心放手干件大事。


    “晨曦，我想做你的代理，资金方面没问题，我可以先把货款付给你！”


    这倒是比吴末曦预期的好太多, 他现在很缺钱，插头先付款当然最好。


    “可以。”他点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先搞好场地, 里面的装修和区域规划我可以帮你参谋, 地点我认为中层区是最适合的。”


    “所以你今天坚持要来中层区？”插头佩服地问。


    中层区的人并不富有, 但也不贫穷, 关键是, 消费群体要比上层区大, 跟下层区又不会产生绝对的断层，的确是最适合的。


    吴末曦笑了笑：“你们家在这附近有没有空着的场地？”


    “我们家不做零售，所以真没有！”插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同样都是商业集团，雷晶集团的覆盖面的确广多了。


    对了，他想到雷想提到过，他们投入的很多零售商铺都同时拥有房屋的所有权，鉴于他们现在的状况……这件事是不是可以找荣泠大人商量一下，如果雷晶集团名下的房屋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会比市场价便宜很多吧？


    他试着跟当地土著插头先生咨询关于政府罚没的房产的处置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全部收归总府所有。


    漂亮！


    插头奇怪地看着高兴得当即打了个响指的吴末曦，在明白了他的意图后，他立刻表示，房子也不用晨曦操心，他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代理商”。


    吴末曦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有志气！


    这孩子能处！


    大事敲定之后，差的就只是一手契约了，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吴末曦这才高高兴兴地开始逛街，上次来中层区都没怎么溜达，就跟老斐利去了趟服装店。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条上次来时让他感觉一点逛下去的兴致都没有的商业街，忽然就有了莫名的吸引力。


    大概是墙上的信息屏上显示的东西从千篇一律的新闻，换成了不断切换的风景图，吴末曦甚至从上面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巨海星，航拍之下，那片金黄的沙滩和上面的度假小屋异常惹眼。


    街上行人明显比上次来要多，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木讷，大多是轻松和愉悦的。


    这才对嘛！


    吴末曦好心情地弯起了眼睛，撸胳膊挽袖子闯进一家店铺，就开始买买买。


    “欢迎光……晨曦？”卖电子产品的老板吓得手里的终端都掉了，整个人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次吴末曦没戴面具，那张俊脸晃得人眼睛疼。


    他挥手打招呼：“你好。”


    老板一个劲儿往裤子上擦手心上的汗，兴奋地小胡子直抖：“您，您要买点什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昨天还以全息影像出现在他身边的大主播晨曦，今天居然出现在他店里——真人！


    “随便看看。”吴末曦脸上挂着跟直播时一样的温柔微笑，一边在店里东看西看，一边跟老板聊起了天。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问，老板在回答，比如他最喜欢自己直播的哪部分内容，喜欢哪类售卖品，觉得哪种食物的味道最好，还有对未来建成的景区的看法。


    老板秉承了凛冬星系人民的淳朴风格，有问必答，而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没有敷衍讨好的情况。


    最后，吴末曦在他的店里挑选了一款投影仪，总不能一直霸着橙鱼的投影仪不还。


    接着，吴末曦和插头走进隔壁的店铺。


    那是一家出售身体素的店铺，各种口味各种价位都有，吴末曦很想认真了解一下它们的区别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店主在看到他的脸时，恨不得直接把人轰出去。


    哈哈哈——


    把路走窄了属于是！


    吴末曦抱歉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自己又不是星币，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喜欢？


    这点数他心里还是有的。


    ……


    就这样，他们两个沿着街道一间间店铺逛，每到一个店铺里，吴末曦都会旁敲侧击地跟店主聊天问问题，心里基本对未来发展方向有了个计划。


    在走完街道最尾的一间店铺后，插头的双手已经提满了东西，累的满头大汗。


    吴末曦有点过意不去，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新建的小公园，就从他手里接过一小部分袋子，打算一起过去休息一下。


    一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身后多出不少尾随者，足足有二十几个。


    被他这么一看，还很不好意思似的，有的腼腆地跟他打招呼，有的假装没在看他，有的干脆转身走了。


    吴末曦：“。”


    这是凛冬星人的追星方式吗？


    路上遇到，默默尾随，绝不打扰？


    挺好的品格，就是有点慎人……


    还好是白天！


    吴末曦礼貌地跟他们挥挥手：“你们好呀！没事的话一起去公园坐坐吧？”


    突然接到晨曦的邀请，那些尾随的粉丝们相当意外。


    别看平时在直播间里“宝贝”、“亲亲”的叫得欢，真见了面没几个人能像插头一样放得开，况且，这些中层区的居民很少有上层区的人们那么大方自信。


    他们互相看看，最后还是吴末曦走过去，友好地拉起一个人的胳膊，跟他有说有笑地往公园走。


    “公园建的不错啊！”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公园，没话找话地赞到。


    那个被他拉住胳膊的人走路都快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了，他点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总府对我们可好了，做出好几个方案让附近居民投票，我们都喜欢它现在的样子。”


    吴末曦咧了咧嘴，心想荣泠大人还挺有办法的。


    “跟了我这么久，现在应该是有时间的吧？我们一起过去坐坐？”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已经半强迫地拉着人往公园走了。


    那个人点点头。


    晨曦邀请，就算没时间也得有时间啊！这是多大的幸运？


    走进公园，吴末曦环视周围，发现花草树木都是假的，不过能看出来布置得很用心，全息的树木甚至还会根据风向调整叶片的方向。


    条件受限没办法，尽力了！


    吴末曦就全当它们是真的，用力吸了吸鼻子，只吸到了一股夹在着淡淡铁锈味的寒风。


    他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头：“嗯，这样静谧美丽的公园，最适合讲故事了！”


    “讲故事？”那个人愣了一下，不明白晨曦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插头也有点傻眼，他正带着那些尾随的粉丝走过来。


    吴末曦一回头，发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队伍里又多了不少人。


    他是来者不拒，自己先盘膝坐在地上，然后邀请大家也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地上有点凉，还是分散在他周围坐了下来。


    他们想听听晨曦的故事。


    晨曦也不负众望，讲了一个他们从没听过，却发人深省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很久都没人说话，他们都沉浸在这个像是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当中，很真实，但他们又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现实发生的。


    “好听吗？”吴末曦微笑着打破沉寂。


    这时，才有人陆续回话。


    “故事……不全是讲给小孩子听的吗？”


    “这是什么故事？真的有神灯这种东西吗？”


    “如果我说听故事很有趣，会不会有人说我幼稚啊？”


    “我也……”


    吴末曦笑着明知故问：“我们地球上有讲不完的故事，它们都被记录在书上了，你们没有吗？”


    “没……”


    “那我把我们的书分享给你们，好不好？”


    底下先是一阵窃窃私语，后来低语声越来越大，终于有人问：“可以吗？我们很期待，晨曦！”


    吴末曦指了指插头：“我准备跟插头先生合作，在中层区开一间能借阅纸质图书的图书馆，当然，会收取一定费用，但肯定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到时候欢迎大家光临。”


    今天搞这个排场完全是即兴打广告，看来效果不错，以后在直播间里还会打的。


    直播讲故事？好像也不错！


    跟他想的一样，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沸腾了。


    纸质书？那可是纸质书！花钱就可以借阅的纸质书！


    吴末曦呲了呲牙，又稍稍介绍了一下图书馆的借阅事宜，就表示今天的聚会要结束了，自己马上要回起源星去，这些热情粉丝们立马二话不说起身离开，都不带留恋的。


    吴末曦：“。”


    爱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公园里又恢复了安静，吴末曦仰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插头，不得不跟他求助。


    “……那个，插头？”


    “怎么了晨曦？”


    “拉一把呗？腿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