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优气喘吁吁地冲到孤儿院, 和园长妈妈打过招呼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身影显得有些孤单的萨米。
她举着手机，快步跑过去, 屏幕上是她专门截下来的直播片段，画面上反复播放着“丰饶之种”的特写。
“萨米！你看……”
陈优激动的把手机怼到萨米眼前。
“丰饶之种, 它能复活灭绝的植物, 你看啊！微兰花……微兰花也有希望了！”
萨米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胸前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原本黯淡的眼神, 随着屏幕上那抹光, 一点点亮了起来。
陈优指尖飞快的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了龙云教授的信息和农科院的联系电话，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萨米，我们…我们打电话问问吧？问问丰饶之种…它能不能…能不能让微兰花回来？”
萨米抬起头，看着陈优眼中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期待光芒, 用力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诡灾世界, 自然历史博物馆, 远古遗珍展厅。
在刚刚从面具的恐怖诅咒中勉强恢复清醒的绿藤星五人脑中, 突然出现一声冰冷的系统提示。
【绿藤星任务失败，青藤港土地永久沙化, 所有植被彻底死亡。】
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荆棘表情僵硬，脸上血色尽褪。
铁杉魁梧的身躯晃了晃, 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和愤怒，那可是青藤港！绿藤星第三大城市，历史悠久，曾是绿藤星的首都！
星苔和覃影也瞬间面无血色,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青藤港……”藤露有些失神，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悲痛。
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永久沙化……
意味着环绕整座古城的千年古藤将会在瞬间枯萎化为飞灰，那座承载着千年历史的城市，将彻底沦为毫无生机的…坟墓！
铁杉和星苔的目光猛地看向不远处正沉浸在喜悦中的蓝星火种小队。
看着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奋，一股屈辱和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铁杉的理智。
“该死的蓝星人……”铁杉双目赤红，下意识就想冲上去。
“住手！！”荆棘迅速迈步死死挡在他身前。
荆棘的目光扫过队员惨白的脸，最后落在不远处那个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把深渊凝视者当狗训的女人身上。
蓝星人就是靠着在她面前厚脸皮、装可怜……这些看似丢脸的行为，换来了关键的情报、珍贵的门票和任务道具。
况且谭笑笑有一套完全独立于诡灾游戏规则的认知体系，在她面前直接对抗蓝星不仅无意义，甚至是自寻死路！
他们想要活下去，甚至想为绿藤星保留哪怕一丝渺茫的火种，唯一的生路就是获得谭笑笑的善意……
只有放下骄傲、怨恨和不甘，像蓝星人一样，厚着脸皮去抱大腿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一刻荆棘终于理解了冻土星人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手环。
【青藤港的人都转移出来了吗？沙尘暴要来了。】
【来不及转移，还好地下有防空洞可以躲。】
【救命！我刚刚亲眼看到青巨藤枯萎了】
【……那可是千年古藤啊！】
【该死的都怪蓝星人！】
【再见了……青藤港。】
……
光是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荆棘就一阵窒息，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越过还在咬牙切齿的铁杉和星苔，朝着谭笑笑走去。
在距离谭笑笑几步远的地方，荆棘停下脚步，表情郑重。
“谭老板！”
荆棘的声音充满了诚恳和卑微。“我们…为之前的愚蠢和冒犯，向您致以最深的歉意！”
他直起身，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懊悔看向谭笑笑，同时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身后的铁杉和星苔。
“我为我队员，之前在您店里的喧哗吵闹、轻慢无礼、还有我们…意图争斗的莽撞行为，对您和您的…朋友都造成了困扰和冒犯。”
荆棘的用词十分谦卑，他再次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
“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请您相信，我们绝无半点不敬之意！绝不再给您添任何麻烦！”
谭笑笑被荆棘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道歉弄得愣了一下。
“又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注意点就行……”
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诚恳的男人，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行了，我得赶紧回店里了，耽误这么久，少做多少生意。”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表情各异的众人，顺口问了一句。
“你们呢？我要回店里了，你们……一起？”
蓝星火种小队四人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异口同声。
“跟谭姐回去！”
荆棘见状顿时心脏一跳，他清楚的认识到，这是机会！
他压下几乎激动的心情，十分自然地顺杆爬。
“感谢谭老板，我们也正想去您的店里……购买一些补给品，叨扰了。”
于是，在副馆长彭川和一众保安信仰崩塌的呆滞目光中。
谭笑笑牵着一条耷拉着脑袋、偶尔偷瞄主人一眼的大黑走在最前面。
她身后半步，跟着四个满脸写着激动的蓝星人。
再后面，则是五个表情中夹杂着敬畏、忐忑的绿藤星人。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又异常和谐地……离开了这座博物馆。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谭笑笑立刻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她习惯性地走到收银台后，刚拿起进货单准备核对，余光就瞥见边锐进期期艾艾地蹭了过来。
“谭姐……”
边锐进脸上堆着熟悉的、混合着恭敬和不好意思的笑容，手里捏着一张眼熟的花花绿绿卡片。
谭笑笑眼皮都没抬，习以为常地伸出手。
“又是刮刮乐？你这爱好挺费钱啊。” 她顺手接过卡片，动作异常熟练。
边锐进嘿嘿一笑，顺着她的话茬就开始诉苦。
“谭姐，您不知道，蓝星现在情况是好转了不少，好些地方检测报告出来，说土壤达标了，理论上都能回去住了！”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
“可是吧……这空气……唉，质量太差了，全是污染，不带防护口罩根本没法住，唉，想移民回地上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谭笑笑从收银机里摸出个硬币，随口说道。
“空气质量差？那确实麻烦。要是有那种……嗯……大功率的空气净化器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硬币在刮刮乐涂层上“唰唰”刮了两下。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张刮刮乐卡片骤然亮起柔和的光芒，一行行清晰的小字浮现。
【恭喜！获得“大型生态空气净化塔”蓝图。】
【核心功能：高效过滤有毒气体、尘埃等各类污染物，高效释放高浓度氧气与负离子。】
“喏，给。”
谭笑笑看也没仔细看那突然出现的厚厚一沓图纸，直接全部塞给边锐进。
边锐进双手颤抖地接住那仿佛承载着蓝星未来的图纸，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惊喜，空气净化，这正是蓝星重返地表最急需的关键技术！
“谢…谢谢谭姐！太…太及时了！”
蓝星诡灾直播间瞬间布满了感谢弹幕。
【空气净化塔！谭姐YYDS！】
【泪目！感觉真的快能回地面了！】
【呜呜呜真的可以移民回去吗，我再也不想当地底人了！】
【谭姐许愿池实锤！下次想要个会做饭的机器人！】
【边队这波诉苦满分！学到了！】
……
而在一旁，全程围观了这“许愿——刮奖——心想事成”全过程的绿藤星五人彻底目瞪口呆。
星苔眼珠子瞪大，指着边锐进手里的图纸，手指都在哆嗦：“他…他们…这…这抽奖是这么抽的？！”
他们绿藤星以前也开过副本奖励的刮刮乐，开出过强力武器、稀有材料，也开出过鸡肋的装饰品。
但从没见过能如此精准、如此离谱地实现愿望的！这简直颠覆认知！
绿藤星直播间更是瞬间炸锅：
【卧槽槽槽！言出法随？！】
【原来刮刮乐的正确使用方式是许愿？？？】
【我们以前开出来的都是啥玩意儿？！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这谭姐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规则化身？幸运女神亲闺女？】
……
铁杉看着边锐进那副如获至宝的样子，再想到沦为死地的青藤港，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不解冲上心头。
“队长！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他们得意？！青藤港…青藤港都……”
“铁杉！闭嘴！”
荆棘低喝一声，制止住了逐渐失控的铁杉，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自己绝望悲痛、茫然无措的队员们。
最终，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坐在收银台后的谭笑笑。
他知道，青藤港唯一的生路很可能就系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荆棘不再犹豫，无视了队友们复杂的目光，大步走到收银台前。
他微微垂下头，用一种沉重而真诚的语气开口。
“谭老板，”
荆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我们的母星……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生态灾难。”
他顿了顿，压抑着痛苦说道。“一座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市，青藤港…彻底被沙漠吞噬了。覆盖整座城市的、象征生命与历史的千年古藤…就在我们眼前…枯萎……”
荆棘没有提诡灾游戏，没有提任务失败，只是抬起头，眼中盛满了哀伤和恳求。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怕…哪怕能让一小块沙地重新有一点生机…也好啊。”
谭笑笑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沉痛的男人。
对方话语里那种对故土毁灭的真切悲痛，让她心里也跟着有点闷闷的。
“千年古藤啊，一定活了很久了吧，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谭笑笑直起身，目光下意识地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角落一个积了层薄灰的纸箱上。
“哦！对了！”
谭笑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走到墙角，翻出一包鼓鼓囊囊、包装土气的东西，袋子上面还印着一行褪色的大字，速效植物营养花肥。
这花肥是她之前想养花的时候，特意买回来的。
结果她刚把花种下去，就被大黑扒拉出来祸害了，她干脆就懒得补种了。
这花肥也就一直丢这儿了，反正放她这里也是占地方，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她走回荆棘面前，随手就把这包花肥塞进他怀里。
“拿着吧……这个营养花肥你拿回去试试能不能救活那株千年古藤，年纪那么大了，死了怪可惜的。”
荆棘下意识地抱住了那包看着异常廉价的花肥，但就在他手指接触到包装袋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生命力瞬间透过包装袋，涌入他的掌心。
这股力量温和却磅礴，带着滋养万物的勃勃生机。
荆棘顿时身体一震，他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怀里的花肥，一行清晰无比的黑色字体浮现在包装袋上方。
【临期速效植物营养花肥】
【效果：缓慢改善沙化土地结构，唤醒土壤中残存的微弱生机，可在沙化区域边缘形成“生命绿篱”，遏制沙漠扩张，并为未来生态恢复保留火种。】
“！！！”荆棘瞳孔骤缩，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这哪里是临期花肥？！这分明是拯救青藤港、保留一线生机的无上至宝！
铁杉看到自家队长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激动的样子，顿时皱眉，有些担心的上前。
“队长？”铁杉试探着叫了一声。
藤露、星苔、覃影也紧张地围了上来，藤露离得最近，当她的目光触及那包廉价花肥时，她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命气息！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荆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荆棘虔诚的抱着那袋子花肥，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你们，自己感受一下……”
藤露颤抖着接过花肥，她终于看到了那行黑字，感受到了那股足以改变绿藤星命运的神迹……
“这…这是……”
藤露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猛地抬头看向谭笑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敬畏。
其他队员们也瞬间明白了队长的苦心，他们终于理解了荆棘为什么要向这个女人低头……为什么要如此卑微。
绿藤星五人，包括最为桀骜的铁杉，此刻全都对着谭笑笑，无比郑重地深深鞠躬，和以前不同，这一次的鞠躬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激。
荆棘紧紧抱着那包廉价的临期花肥，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着。
“谭老板！绿藤星……感激您的相助！！”
绿藤星诡灾直播间，在经历了极致的绝望和此刻巨大的反转后，弹幕彻底疯狂。
【花肥？！那是神恩啊！！！】
【队长英明！荆棘队长万岁！】
【谭姐！您是我们绿藤星的救世主！】
【青藤港有救了！哪怕只是一线生机！】
【感谢谭姐！绿藤星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之前骂队长的我掌嘴！队长是对的！抱紧谭姐大腿！】
……
这一刻，所有绿藤星人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共识。
一定抱紧谭笑笑这条金大腿！获取她的恩赐！
而谭笑笑则看着眼前五个对着一包过期花肥感激涕零的人，只觉得尴尬之余，又有点莫名其妙。
……
陈优拉着萨米给农科院的热线打了好几个电话，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怎么办…打不通…”
陈优急得直跺脚，然后她猛地想起前几天在社区公告栏看到的新闻。
生态研究中心引进了最尖端的设备，龙云教授团队最近常驻在那里！
“萨米！跟我来！”
陈优眼睛一亮，拉起茫然的萨米就朝着基地另一端的生态研究中心拔腿就跑。
然而，他们好不容易跑到生态研究中心所在的街区，就在距离大门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被穿着制服的安防人员拦了下来。
“小朋友，这里今天有重要活动，禁止通行，请绕路吧。”
一位面容严肃的安保人员语气客气，但不容置疑的说道。
“叔叔！我们找龙云教授！有很重要的事情！”
陈优急切地喊道，试图探头往里看。
安保人员皱起眉头，看着这两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龙教授很忙，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快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过警戒线。
陈优眼尖，透过前挡风玻璃隐约看到了后座一个花白的头发，戴着眼镜……正是她在新闻图片里看过的龙教授！
“龙教授！龙教授！”陈优灵活的绕过了安防人员，冲到缓缓行驶的车旁，萨米见状也冲了上去。
车窗悄然下降了莫约三五厘米，龙云教授略带疲惫地看着车外这两个小孩。
“小朋友，拦车很危险。”
安保人员赶紧上前解释：“教授，不好意思，这两个孩子非要见您……”
陈优一把拉过身旁的萨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教授！萨米！萨米他有话说！”
萨米被推到前面，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看着龙教授略带询问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道。
“龙…龙教授！我…我叫萨米！我…我听说火种小队拿到了丰饶之种！我…我们族里…有一种叫微兰花的圣花，它灭绝了…我…我这里还有最后一点点花瓣……”
萨米颤抖着举起那个视若生命的玻璃瓶。“我…我想问问，丰饶之种……能不能让它…活过来？”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龙教授，脸上带着生怕得到拒绝的孤注一掷。
龙云教授的目光落在萨米迥异于华夏人的五官上，尘封的记忆被触动，他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翻到的档案，顿时语气柔和了下来。
“是你啊，萨米。”
龙教授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萨米瘦弱的肩膀：“我这次赶去研究中心，就是为了研究丰饶之种的。”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至于微兰花，它很珍贵，也是蓝星生物多样性图谱上重要却遗憾的一笔，农科院的种子库里，保存着许多它的标本和基因数据。我们……从未放弃过它。”
龙云看着萨米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长大，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让微兰花在蓝星大地上重新绽放。而你，一定能亲眼看到那一天。”
说完，龙云教授给了萨米一个充满鼓励的眼神，这才起身回到车上。
“萨米！你听到了吗？！”陈优兴奋极了。
“龙教授说他们一直在努力，总有一天你能看到微兰花重新开花的。”
萨米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轿车，原来农科院也有微兰花的标本。
原来大家都一直在努力！微兰花没有被遗忘……他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原来在世界上还有无数个人在共同努力着，共同守护着……微兰花，守护着濒临或者已经灭绝的生灵。
因为路上的小意外，龙云教授赶到生态研究中心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他着急地推开会客室的门，迎接他的却只有助理实习生那张写满忐忑的脸。
“边队长呢？”
龙教授眉头一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不是说好今天先来我这里交接丰饶之种，然后一起研究初步方案吗？人呢？”
实习生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教授……是，是翟教授！边队长还没到门口，他就带着科学院的人直接把边队长接走了！说……说那个大型生态空气净化塔的图纸是当务之急，事关移民进程，必须争分夺秒，还…还说您这边不急在一时半刻……”
感觉到龙教授越来越愤怒地眼神，实习生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翟、信、厚！”
龙云教授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气得太阳穴生疼。
“好你个老小子！名字叫信厚，做事一点不厚道！截胡截到我头上来了？！备车！我要去科学院！”
等赶到科学院，龙云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那门口的安保人员显然接到了指示，虽然认出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农科院泰斗，却还是按部就班地要求他出示证件、登记来访信息、等待系统核验……一套流程硬是走了快一个小时。
“哼！拖……使劲拖！翟信厚，你小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龙云黑着脸，一边龙飞凤舞地签名登记，一边在心里把某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科学院的人会不认识他龙云？这摆明了就是那姓翟的授意，故意在拖延时间！
好不容易熬过这漫长的登记，龙云教授几乎是在阻拦下闯进了翟信厚的核心实验室。
一进门，就看到巨大的投影屏上，一座结构精妙、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型塔状建筑正在缓缓旋转，旁边还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推演数据。
一群研究员正围在屏幕前，专注地计算着什么，翟信厚站在实验室中央，一张脸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这真是个天才般的设计……妙！太妙了！理论上，只要能源供应跟上，这净化塔一旦建成，能在一年内让覆盖区域的空气质量达到宜居标准，移民回地面，指日可待啊！”
“好！”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好声响起，龙云这才注意到站在人群中央的总指挥官昌浩气。
这位一向沉稳的蓝星最高领导人此刻也难掩面上的激动，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喜悦。
“翟教授，各位专家，辛苦了，这是蓝星重返家园的关键一步！意义重大！”
话音刚落，实验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自豪，连带着龙教授也被这气氛感染。
想到灰蒙蒙的天空即将重现清澈，民众能重返地面，自由呼吸的画面，心头也忍不住涌起一阵感动和暖流。
不对！
这感动只持续了零点零一秒，龙云教授就瞬间清醒过来！
他是来找茬的！是来要他的“丰饶之种”的！差点就被姓翟的带沟里去了！
他锐利的目光逡巡着人群，像是在寻找着目标，然后瞬间锁定了站在翟信厚身边的边锐进。
“翟、老、头！” 龙云教授的一声怒吼，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掌声和讨论。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翟信厚面前，手指差点戳到对方鼻子上。
“你这家伙！说好的让边队长先到我那儿去呢？你这叫截胡、不讲信用、为老不尊！”
翟信厚被吼得一愣，随即脸上堆起无辜的笑容，搓着手。
“哎呀呀，消消气，消消气……你看你，急什么嘛！净化塔这事关移民大计，是最高优先级！而且我这不刚推演完，正准备让边队长带着丰饶之种去找你呢！”
边锐进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龙教授，丰饶之种好好的在我这儿呢！我正准备这边一结束，马上就给您送过去！绝对不敢耽误您的事……没想到您…您居然亲自过来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块夹心饼干，哪边都得罪不起。
龙云教授狠狠瞪了翟信厚一眼，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笑意，仿佛是在看戏的总指挥官昌浩气身上，语气瞬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控诉。
“昌指挥官……”龙云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怨和明悟。
“您怎么也在这儿？是不是在您心里，这空气净化塔比丰饶之种重要？您是不是也觉得他翟信厚这糟老头子截胡有理？”
昌浩气：“……” 简直是道送命题！
他看看一脸“我很委屈我很愤怒”的龙云，又看看一脸“我很无辜我很敬业”的翟信厚，再看看夹在中间快冒汗的边锐进，最后目光扫过大屏幕上那宏伟的净化塔蓝图。
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神情浮现在昌浩气脸上，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圆场。
“这些都是蓝星复兴的基石，你们二位在我心中缺一不可，没有孰轻孰重！”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给了身侧的翟信厚一个眼神。
“龙教授，我向您保证，接下来丰饶之种的研究，有任何需要协调的资源，科学院和联合政府都将全力支持！翟教授，您说是不是？”
见翟信厚立刻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龙教授这才勉强气消。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拉住还有些懵的边锐进。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等到了实验室我可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丰饶之种……”
边锐进赶紧对昌浩气和翟信厚敬了个礼，小心翼翼地抱着背包中的丰饶之种，小跑着跟上怒气冲冲的龙云教授。
看着龙云拽着边锐进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实验室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昌浩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这事儿您可是得罪惨了龙教授了。”
翟信厚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作事有些不地道。
“这不是想要早点验证净化塔的蓝图吗……一时之间急了点。”
二人对视一眼，一丝心照不宣的、充满温暖和希冀的笑意，在眼底悄然蔓延开来。
空气净化塔即将拔地而起，丰饶之种蕴含的生命奇迹也即将在农科院的温室里萌发……
回归故土好像指日可待了。
未来？光是想想那蓝天白云下，清澈河流旁，金色麦浪翻滚的画面……
就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现在的争执、截胡、小打小闹，都是为了拼尽全力奔向那个美好的明天。
……
告别了萨米，陈优回到家中，看到刚好指向六点的时钟，她松了口气。
“奶奶，我回来了！”
陈奶奶笑着端出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最重要的是桌子中央还放着一个巴掌大的苹果。
或许是因为在地底温室中长大，见不到太多的太阳，所以这苹果并不大，但陈优还是被吸引住了目光。
看着小孙女眼馋的样子，陈奶奶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拿出水果刀将苹果一分为二。
一股淡淡的酸甜果香瞬间弥漫开来。
“本来说让你吃完饭以后再吃的，看来我们家的小馋猫是忍不住了。”
陈优嘿嘿一笑，拿起苹果美滋滋的啃着，入口就是一股酸甜清爽的美妙滋味。
她嚼了嚼，几乎有些舍不得咽下去。
“奶奶，苹果真好吃……”
陈优顿了顿，讲起了今天的所见所闻，讲到了萨米，讲到了和蔼的龙教授，然后一脸希冀地看着陈奶奶。
“奶奶，以后我们星球上的植物会越来越多的……我们以后会吃到更多更好吃更香甜的水果的，对吧？”
陈奶奶点了点头，摸了摸陈优的头。
“当然，因为我们有无数像龙教授一样默默奉献的研究专家们呀……”
第47章 舔谭五步法
绿藤星, 议会大厅。
这里与蓝星地下基地充满希望与温暖的氛围截然不同。
绿藤星最高权力中心此刻正被一股沉重而焦灼的气氛所笼罩。
“耻辱！这是巨大的耻辱！！”
一位满头银发、面上满是皱纹的老议员愤怒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对面议员的脸上。
“青藤港……千年古藤，就在我们眼前化为飞灰！那是我们绿藤星的根！你们居然还想着和仇敌握手言和？”
而在他对面, 一位身着翠绿色长袍、气质沉静的年轻女议员毫不退让的直视回去，她的声音不高却充满的穿透力。
“莽峰长老, 毁灭青藤港的元凶是诡灾游戏, 是那些玩弄我们的高维存在, 蓝星和我们一样, 只是规则下的玩家, 和我们一样挣扎求存！将怒火倾泻在同样被迫害的星球身上，实在是过于短视。”
另一位身材魁梧的复仇派议员闻言冷笑连连。
“你们分明就是怂了、怕了，千年古藤的仇，必须要报！我们也应该让蓝星人尝尝家园被摧毁的滋味！”
“够了！”
一声低沉却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
端坐于在中央王座上的大长老苍擎, 打量着下方剑拔弩张的议员们。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考量。
苍擎转头看向侍立在台阶下的荆棘。
荆棘立刻会意, 小心翼翼地示意随从呈上那包其貌不扬的【速效花肥】。
那包装袋廉价而土气, 还印着褪色的字迹。
但当它被呈上来时，一股强大且精纯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这……”感受着这股气息, 主张复仇的莽峰长老一顿, 脸上闪过惊愕与茫然。
“感受到了吗？”荆棘他环视众人，声音虔诚。
“这股强大的生命之力……”
苍擎微微颔首, 示意荆棘打开全息投影。
下一秒，议会厅中央的投影屏突然亮起，画面中正是青藤港如今的模样。
这里早已漫天的黄沙，丝毫看不出曾经是绿藤星第三大城市, 第一大港口的样子。
然而，当镜头拉近，聚焦在那株象征着青藤港乃至整个绿藤星的，早已在前几日彻底枯萎的千年古藤时，所有议员的呼吸都停滞了。
因为就在那枯黄的主干旁，一点令人激动的嫩绿，顽强地从沙地中探出了头！
那是一株极其弱小的藤蔓幼苗，叶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断。
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着，伫立在沙海之中随风摇曳，与旁边死寂的干枯古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苍擎端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根据绿藤科学院的监测数据，青藤港的土壤活性正在以这株青藤幼苗为半径，缓慢上升……以目前的速度预计将在三年后彻底阻挡土壤沙化……”
整个议会厅顿时死寂一片，主张复仇的议员们张着嘴，眼神死死盯着那一点嫩绿，尤其是刚才最为激动地莽峰长老，更是泪光闪烁。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眼中充满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不知过了多久，苍擎大长老平静稳重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现在，开始表决，关于绿藤星是否与蓝星正式建交，并加入‘诡灾游戏互助委员会’的议案。”
投票光屏在每位议员面前亮起，结果很快显示在中央主屏上：
【赞成：32票】
【反对：11票】
【弃权： 7票】
“议案通过。”
苍擎的声音中带着如释重负。
“即刻起，绿藤星与蓝星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并正式申请加入诡灾游戏互助委员会，从今往后，绿藤星、蓝星、冻土星，共抗诡灾！”
……
星际交流论坛 >> 诡灾游戏专区 >> 公共讨论区
【置顶·爆】青藤港陨落！绿藤星千年圣城沙化实录！[视频链接]
楼主：前线快讯！绿藤星青藤港，就在刚才，在诡灾游戏的惩罚下……彻底没了！看这沙化的速度……太惨了！
【附视频：青藤港在眨眼间就化为黄沙，分崩离析，覆盖城市的巨大古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1L：青藤港？！那座被千年古藤环绕的生态圣城？……没了？
2L：嘶……这惩罚太狠了……这简直是挖了绿藤星人的心肝啊！
3L水源星-流歌迷弟：……只能说，蓝星人，呵呵。他们害了水源星，团灭了熔岩星，现在又坑了绿藤星……真是走到哪死到哪，瘟神附体！
4L：蓝星和绿藤星这血海深仇估计是结下了！
5L：绿藤星人估计肺都要气炸了！千年古藤啊，象征意义太重大了！
6L冻土星-凛霜领主最棒：楼上几位嘴下留情！青藤港的悲剧根源是诡灾游戏的惩罚机制！蓝星和绿藤星都是受害者！
7L：冻土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湮灭的又不是你们的核心城市。
……
就在一片同情绿藤星的新闻之中，一则快讯突然出现，顿时让论坛炸了锅。
【星际快讯】：绿藤星议会、蓝星联合政府、冻土星领主府联合声明：三方正式建立盟友关系，绿藤星即日起加入“诡灾游戏互助委员会”，三方将在各等方面展开深度合作，共同应对诡灾游戏。
这则快讯一出，整个论坛的公共讨论区瞬间被刷屏。
【新】绿藤星加入诡灾互助委员会？！血仇变盟友？这剧本拿错了吧？！
【热】结盟了？绿藤星高层脑子被沙尘暴吹坏了？
……
【热】蓝星人到底给绿藤星灌了什么迷魂汤？
1L：疯了，绿藤星和蓝星结盟？！这对吗？你们的血海深仇呢？
2L：呵呵，真怂，还是我们水源星刚。
3L：……绿藤星这操作确实迷，也许……也许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4L：苦衷？什么苦衷能让他们放下千年圣城被毁的血海深仇？除非蓝星人把青藤港复原！这可能吗？！
5L冻土星-冰原旅者：@4L，话别说得太满，说不定可以呢，谭老板真的很神通广大……
6L：你们冻土星皮糙肉厚扛冻，绿藤星能一样？他们的命脉就是植物，青藤港沙化是不可逆的，这两个星球这仇是死结！
论坛上一时之间，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背负着青藤港血仇的绿藤星，为何会突然与“罪魁祸首”蓝星结盟。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之际，一个没有标注星球来源的匿名帖悄然出现，标题异常简单：
【本人青藤港人，泣谢谭姐。】
这个匿名帖子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家没了，根还在。谢谢带来生机的人。”
照片的背景是漫天昏黄的沙尘，曾经宏伟的建筑只剩下断壁残垣。
照片中心，是那株象征着绿藤星骄傲的、早已枯萎的千年古藤，而在那枯藤的根部，一点微小却无比醒目的嫩绿，顽强地探出了头！
那是一株细小的藤蔓幼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嫩叶，在肆虐的风沙中倔强地挺立着。
在漫天黄沙中仿佛是一束希望的光，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期待。
这张照片仿佛拥有魔力，瞬间让喧嚣的论坛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才逐渐有了回复。
1L：卧槽？！那……那是……新芽？！在沙化区？！
2L：P的！绝对是P的！永久沙化区怎么可能长出植物？
3L战场星-技术宅：初步分析无合成痕迹，但……这不对吧？永久沙化的土壤根本不可能生长生命，除非……有超越规则的力量介入。
4L冻土星-凛霜家的小透明：@3L，超越规则的力量？你想想冻土星的冰麦种子是怎么来的？想想我们领主大人鞠躬感谢的是谁？
5L：谭姐？！又是谭姐？！
6L：……所以，绿藤星不是不报血仇，而是蓝星或者说谭姐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7L：破案了！我说绿藤星怎么会突然放下血仇，原来是这样啊，既然能长出绿苗就代表土壤活性在恢复，难怪……
8L：这么看……绿藤星这波虽然没赚，但也没怎么亏。
9L：所以……谭姐分明是……走到哪，哪就有绝处逢生的希望啊！
论坛的风向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羡慕嫉妒取代了之前的惊讶质疑。
141L：我悟了！兄弟们！我悟了！什么副本胜负，什么你死我活，都是虚的！这个游戏的终极奥义其实是——抱紧谭姐大腿！
142L：楼上正解！冻土星舔到了，冰麦有了！绿藤星虽然挨了打但也舔到了，幼苗有了！下一个副本，管他对手是谁，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谭姐的便利店！成为谭姐的狗！
143L：求谭姐便利店在诡灾副本中的详细坐标！@绿藤星-荆棘 @冻土星-凌嶂，蓝星人还没接入论坛，二位队长透露一下呗~
144L绿藤星-荆棘：诡灾市霓虹街23号，招牌是个大大的笑脸……店里有只大黑狗，至少是S级，收银台旁边有个很危险的黑色垃圾桶，冷柜没插电但制冷效果巨好。多买点东西，态度恭敬，别大吵大闹，千万别犯蠢，祝你们好运。
145L：感谢荆棘队长，好人一生平安！策略有了：
1. 副本开启，第一时间找谭姐店铺。
2. 进去以后就装可怜，多诉苦！
3. 多买东西，最好混进便利店打工。
4. 对谭姐的狗要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尊敬与喜爱。
5. 等待谭姐的随手恩赐！稳了！
146L：！！！行动派啊！居然已经有“舔谭”五步法了？不行，我得去研究下个副本的匹配对手了，提前做攻略。
……
论坛这下彻底歪楼，所有人都在讨论该如何在诡灾游戏中找到并成功抱上谭笑笑的大腿。
一时之间，谭姐便利店、霓虹街23号成为了星际论坛的高频词汇和流量密码。
……
谭笑笑捏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货架，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店门外。
她最近这生意是好了不少，但客人……着实有点奇怪。
就比如现在店外那个家伙，穿着身黑漆漆、沾满不明污渍还破了好几个洞的衣服，顶着个鸡窝头，一看就是个非主流。
这人跟前几天出现的那些怪咖的行动如出一辙，先是在店外鬼鬼祟祟地徘徊半天，眼神诡异的扫视着店外的招牌，确认无误后才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推门进来。
“叮铃~”
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那人一进门，一双眼睛就紧张的扫视着一排排货架，拿起一包薯片翻来覆去地看生产日期和配料表，又拿起一瓶矿泉水对着灯光照，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宇宙奥秘。
最后几乎把店里每种小零食都拿了一包，抱了满怀，走到收银台结账。
谭笑笑麻利地扫码，报了个数字。
那人付钱倒是爽快，付完钱后，立刻就在店里迫不及待地撕开一包牛肉干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又拧开矿泉水猛灌一口。
下一秒，他脸上期待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变成了浓浓的困惑和失落。
“怎么会……没有呢？”
他小声嘀咕着，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沮丧。
“论坛上说得那么神……什么烤肠加精神力，绷带能回血，葡萄汁抗污染……怎么我买的这些，一点特殊效果都没有？”
谭笑笑擦货架的手顿住了，眉头拧成了疙瘩。
特殊效果？
她卖的不就是最普通的便利店商品吗？还能有什么特殊效果？
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还是说……他指的根本不是商品本身，而是想买点……违禁品？
想到这儿，谭笑笑警惕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破烂、周身颓废、脸上带伤、眼神迷茫又失望的家伙。
嗯，看着……是有点…奇怪……
战翔宇看着手里这堆毫无反应的普通商品，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战场星这次比赛匹配到了以凶残嗜杀闻名的虫星！
那些虫族虽然外表是人形，但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遇见就是不死不休，认输保命都没用！
要不是队友们拼死掩护，他根本没法侥幸逃出来。
就在绝望之际，他想起在星际论坛上的“谭姐便利店传说”，这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过来，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点能翻盘的神器。
结果……就这？
果然网上的东西信不得！
【我就说星网上的消息当不得真。】
【冻土星和绿藤星都是骗子。】
【说什么有好东西，全是假的。】
【现在怎么办？真要被那些虫子团灭了吗？】
【呜呜呜我不想死啊妈妈！】
……
战翔宇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叹了口气，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认命地抱起那堆毫无用处的零食，准备找个地方吃完最后一顿，然后去和虫族人拼个鱼死网破。
不管怎么样，战场星的人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哎，等等！”谭笑笑的声音叫住了他。
战翔宇茫然回头。
只见谭笑笑从收银台底下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印着菊花图案的绿色纸盒，塞到他怀里那堆零食上面。
“喏，看你买了这么多，送你盒蚊香吧。夏天快到了，蚊子多，点上驱驱虫，晚上睡觉也安稳点。”
谭笑笑纯粹是看他样子太惨，又买了那么多东西，随手给了点赠品。
战翔宇下意识地接住那盒廉价的蚊香，垂头丧气地瞥了一眼。
就在他目光聚焦在“驱虫蚊香”四个字上的瞬间，一行冰冷而又清晰的黑体字突然浮现眼前。
【驱虫蚊香：能让人保持清醒，防止陷入幻象的蚊香，使用者精神污染度-60%，对虫子有克制作用。】
“！！！”
战翔宇猛地瞪圆了眼睛，浑身血液沸腾，心脏狂跳！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精神污染度-60%……对虫子有克制作用！”
战场星诡灾直播间，更是瞬间被海啸般袭来的弹幕彻底淹没。
【卧槽槽槽槽！！！出现了！黑字！传说中的黑字！】
【驱虫！精神污染-60%！对虫子有克制作用？！谭姐！我滴神！】
【论坛没骗人！是真的！】
【啊啊啊！有救了！战场星有救了！】
【谭姐！从今以后您就是我唯一的姐！战场星全体给您磕一个！】
【快！队长！快醒醒！别发呆了！神器啊！这是神器！！！】
……
战翔宇看着直播间汹涌的弹幕，这才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收银台后面的谭姐。
他抱着那堆零食和那盒珍贵的蚊香，对着谭笑笑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声音因为狂喜和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谢…谢谢谭老板！大恩不言谢！我…我战翔宇记住了！”
说完，他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蚊香，转身冲出便利店，步伐充满了决绝和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要去找那群该死的虫族人算账！
谭笑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莫名其妙，看着对方光速消失不见的背影，她忍不住摇头嘀咕。
“怪人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不过这个至少没死皮赖脸的问我招不招工。”
想到之前那几个，一进来就眼神放光地盯着她，搓着手问“谭老板，您店里还缺人手吗？扫地看店遛狗我样样精通”的家伙，谭笑笑就一阵头大。
她这小破店，一天营业额就那么点，能养活她自己和大黑那饭桶就不错了，再请个员工？她不得亏死。
她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继续埋头擦拭货架。
角落里，大黑正抱着一个卤鸡腿啃得津津有味，发出满足的“吧唧”声。
就在此时“叮铃~”门口的风铃再次响起。
谭笑笑头也没抬，习惯性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笑笑妹子，忙着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的中年女声响起。
谭笑笑闻声抬头，脸上立刻绽开了真诚的笑容。
“哎呀！秀芬姐！是你啊！好久没见你了！快进来快进来！”她放下抹布，热情地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常来光顾的熟客，马晗娇的妈妈李秀芬。
只是她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惆怅。
秀芬姐买了瓶酱油，纸巾，结账的时候依旧满脸愁容。
谭笑笑有些不解问：“秀芬姐今天不太高兴？”
秀芬姐像是终于找到了诉苦的人。
“这不是听说我们这一片街区要拆了吗？我正到处找房子呢。”
她惆怅的拎着商品：“我今天找了个中介，帮我找房子，那个中介要价真离谱，娇娇又小，我又不敢住一些危险区域，万一哪天出去玩的时候被拉去嘎腰子了怎么办。”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看了好几套房都不太行，有些地方不安全，有些地方又离娇娇学校太远……”
谭笑笑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心想现在的治安应该没那么差吧，她顿了顿，这才抓住秀芬姐嘴里的重点。
“这个街区要拆了？”
秀芬姐点点头，有些奇怪：“你还没收到消息吗？据说上面规划要在这里修一个大型体育场。”
说着，秀芬姐喃喃自语：“真是奇怪的规划，我们这一个片区紧邻着工业区，修体育场在这里干什么？”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时间：“哎呀，都要四点了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娇娇说今晚想吃糖醋排骨来着。”
送走了李秀芬，谭笑笑秀芬姐的话不断浮现在耳边。
好不容易店铺有了点起色，客流量刚上来，结果要拆了？
这该不会又是那些躲在幕后的高维生物搞的鬼吧？故意给她添堵？
拆就拆……虽然有点可惜，但她谭笑笑又不是离了这块地就活不了！
正好，她之前也嫌这地方偏僻，客流量不够大。现在手里存了点钱，也可以找个市区好地段！
说干就干！谭笑笑拿出手机，飞快地搜索附近的房产中介。
吉祥中介的广告立刻跳了出来，距离不算远，评价……呃，清一色的“服务热情”、“房源真实”、“价格公道”。
谭笑笑撇撇嘴，一看就是刷的。
她看看时间，离晚饭点还有点时间，店里也清闲。她果断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锁好店门。
角落里的大黑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绿幽幽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谭笑笑。
谭笑笑看了它一眼，交代道。“你留下看店，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半个小时后，谭笑笑终于来到了吉祥中介大门口。
店面并不大，里面摆设也很简陋。
一个穿着不合身廉价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轻中介小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笑容。
“欢迎光临！女士看房还是租房？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小哥语速极快，眼神在谭笑笑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似乎是在打量着她。
谭笑笑没在意，把自己的要求一股脑说了出来。
“租商铺，我开便利店的，地段要好，最好在市区，人流量要大！面积不用太大，但得干净，带厕所，最好还能有个小杂物间能放点东西或者住人！最关键的是……”
她顿了顿，报出了一个让中介小哥笑容瞬间僵硬的预算数字。“月租在三千以下！”
小哥脸上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了热情洋溢。
“哎呀，女士您这个预算…确实有点挑战性啊，市区好地段租金都高……”
他搓着手，做出为难的样子，但眼珠子却飞快地转着。
“不过！”他猛地一拍手，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兴奋。
“这不巧了吗，我手上刚好有一个商铺房源，就在无忧小区，简直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地段绝佳，小区配套成熟，人流绝对有保障！面积也合适，后面带个小房间和独立卫生间！关键的是租金也低！”
谭笑笑狐疑地看着他：“真有这么巧？租金还这么低？那地方……该不会出过什么事吧？”
她把租金说的那么低本质上是想给中介一点涨价空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表示有符合要求的房源，真有那么低的市中心商铺吗？
中介小哥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更热情了：“哎哟，女士您放心！绝对干干净净！要不这样，现在时间还早，我带您去现场看看？眼见为实嘛！”
谭笑笑犹豫了一下，但地段好、租金低这两个关键词又实在太诱人了。
“……行吧，去看看。”
“好嘞！您这边请！”
中介小哥笑容灿烂，立刻侧身引路。
无忧小区是一片典型的九十年代老式居民区，红砖外墙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虽然是老小区，但因为在市区，所以周边配套非常完善。
小区门口，一个穿着白背心、摇着破蒲扇的老大爷，正眯着眼晒太阳。
看到中介小哥带着人过来，他浑浊的眼睛抬了抬，落在谭笑笑身上。
“哟，带人看铺子啊？”老大爷声音沙哑，慢悠悠地问。
“是啊，王大爷！这位谭老板，想接手咱们小区里那家便民便利店！”中介小张立刻热情介绍道。
老大爷笑了笑，看向谭笑笑的眼神带着热切：“便利店好啊！小姑娘，我跟你说，住进咱们无忧小区啊，那真是享福！大家住进来以后，都不想走喽！”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点埋怨。
“原来那家便利店倒闭以后，可把我愁坏了，我都没地方买舒化奶喂猫了。”
谭笑笑被老大爷的热情弄得有点懵，小区外面不远就有个大型超市，买舒化奶很难吗？这大爷也太会客套了吧？
中介小张意味深长地看了谭笑笑一眼，插话道。
“谭老板您放心，只要您接手了这家店，以后整个小区，都是您的忠实客户！保证您生意兴隆！外面的店？呵，抢不走您的客！”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谭笑笑心里实在忍不住嘀咕，要不说人是中介呢，真能吹牛，难道你还能管着小区居民去哪儿买东西不成？
她没接话，跟着中介往里走。
小区内部比她想象的更热闹，道路两旁，几个老大爷围在石桌旁下象棋，动作缓慢而专注，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不远处，几个穿着鲜艳衣服的老太太在空地上跳广场舞，动作整齐划一，但却没有播放音乐。
谭笑笑没在意，她知道很多广场舞大妈跳舞怕被投诉扰民，都会带上无线耳机跳。
谭笑笑看了会儿她们跳舞，忍不住感慨，还挺有素质的呢，
不远处还有一群小孩子在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这里…幸福指数挺高啊。”
谭笑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整个小区看上去跟教科书里面的标准小区似的，太美好了。
中介小张但笑不语，他领着谭笑笑，径直走到位于小区中心位置的一栋楼下。
那里果然有一间挂着“便民便利店”招牌的小铺面，卷帘门半开着。
里面空间不大，但确实如中介所说，收拾得异常干净。
货架是旧式的铁架子，擦得一尘不染，玻璃柜台也光可鉴人，柜台后面有一扇小门。
“您看，这门后面就是个小套间，以前店主住的。”
中介推开小门，里面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旧衣柜，再往里是一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虽然设施老旧，但同样异常干净整洁，瓷砖白得晃眼。
“这条件，配上这租金，简直是捡漏啊谭老板！”
中介小张语气充满诱惑，“就是有一点，小区嘛，作息比较规律，晚上过了十点可能就没什么人了……”
他耸耸肩。“住在这里，以后进出可能稍微麻烦一点点，不过，我保证，绝对赚钱！稳赚不赔！”
谭笑笑看着这几乎完美的店面和小套间，心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预算、地段、面积、配套……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可越是完美，她心里那点不安就越发明显。
太便宜了！便宜得不正常！
难道……这店里死过人？
“那个……张中介，”
谭笑笑压下心里的悸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地方……确实不错。但我还得再考虑考虑，这毕竟是件大事。”
中介小张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眼睛里闪现着一丝冰冷和审视。
“没事……”他嘴角咧开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不急……谭老板您慢慢考虑。”
他目送着谭笑笑转身逐渐消失在拐角，喃喃自语：“不急。”
第48章 地上参观记
谭笑笑匆忙回到店里, 刚推开店门，角落里的大黑立刻抬起头，绿幽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扑上来, 反而歪着脑袋，绕着她、闻着她周身的气味, 似乎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笨狗, 我才出门多久就不认识我了？”谭笑笑没好气地看了它一句。
大黑的尾巴不耐烦地左右甩动着,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爪子更是不停地抓挠着地面。
动作中带着明显的焦躁, 眼睛里闪过警惕的光芒。
谭笑笑被它转得有点烦，不得不停下脚步，叉腰瞪着大黑。
“消停点，转得我头晕！”
大黑仰头看着她，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大了, 还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她。
谭笑笑一愣，看着大黑的样子, 恍然大悟。
“哦！你是不是想上厕所了？你这蠢狗每天吃的多, 拉的也多！跟个造粪机器似的！”
她嘴上虽然嫌弃得要命, 身体却很诚实地去柜台后面翻找狗绳。
“等着，真是欠你的！”
她将狗绳熟练地套在大黑脖子上, 还拍了拍狗狗的大脑袋。
“走了走了！速战速决！我还得收拾呢！”
谭笑笑拽着大黑在外面溜了一路, 这狗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在店里的时候急的要死, 出了门反而不急不缓，半个小时以后才终于解决了生理问题。
刚一回到店门口，谭笑笑的目光立刻被台阶上的人影吸引住了。
只见店门口那两个半人高的、笑容僵硬的塑料装饰娃娃中间，蜷缩着一个身影。
正是白天那个穿着满是破洞, 身上都是污渍、脸上还带伤的非主流。
他现在的样子比白天更狼狈了。
那身作战服几乎成了破布条，勉勉强强的挂在身上，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深色的污渍。
他抱着膝盖坐在地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右腿裤管更是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下面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竟莫名透出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息。
谭笑笑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随着谭笑笑牵着大黑走近，一人一狗的脚步声惊动了战翔宇。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有些涣散迷茫的眼神在看清谭笑笑时，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谭…谭姐！”
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感激。
谭笑笑皱眉，这人怎么知道她姓谭？
不过她的名字在这条街区也不是秘密，认识她的人也不少，谭笑笑顿时也没那么在意了。
战翔宇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右腿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
他咬咬牙，硬是拖着那条还在流血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挪到谭笑笑面前。
然后，在谭笑笑略带警惕的目光中，他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深深弯下腰。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即便如此语气依旧无比真挚。
“谭姐，谢谢，谢谢您的蚊香！救命之恩！战翔宇……永世不忘！”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与此同时，他在战场星的直播间早已被观众们热情的弹幕所淹没。
【呜呜呜谭姐！再生父母！】
【战哥牛逼！谭姐更牛逼！蚊香战神！】
【哈哈哈哈哈哈躺赢！虫星那群王八蛋全倒了！爽！】
【看到那群虫子被熏得满地打滚我就想笑！谭姐YYDS！】
【战哥你得跪下给谭姐磕一个！】
……
随着战翔宇的靠近，一股异常浓烈的蚊香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霸道无比，谭笑笑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胃里一阵翻腾，熏得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捂住了鼻子。
我的天……这家伙是被蚊香腌入味了吗？！
谭笑笑简直难以置信，她早上送他的那一盒蚊香，难道在短短十个小时里被他点完了？还是这人拿来洗澡了？
这味儿也太冲人了！浓得简直能当生化武器。
而站在谭笑笑腿边、味觉更加灵敏的大黑，反应更加激烈。
它绿眼睛死死盯着靠近的战翔宇，庞大的身体微微后退，显然对这刺鼻的味道充满了排斥。
战翔宇对谭笑笑和大黑的反应毫无所觉，脸上只有纯粹的崇拜和感激之情。
“谭姐！您给的蚊香……太神了……真的！那群虫族的王八蛋，拽得要命，结果一盒子蚊香下去，全倒了！哈哈！我战翔宇这辈子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躺赢！哈哈哈！以后您就是我唯一的姐！”
“谢谢，但是我没有弟弟。”
谭笑笑皱着眉，语气冷淡。不知为何，一提到“弟弟”这两个字，她的心底深处就有一种强烈的抗拒和不适感。
她甩甩头，将注意力拉回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身上。
谭笑笑的目光落在他那条还在不断渗血的右腿上。
那伤口很深，边缘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
不像是被刀砍的，更像是被什么野兽……或者虫子……用硬生生撕咬、啃食出来的。
光是看着就疼得紧，谭笑笑虽然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但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终究还是没狠下心。
“……等着。”她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转身又回了店里。
片刻后，她拿着一卷崭新的医用绷带走了出来，直接丢到战翔宇怀里。
“喏，自己包一下。”
战翔宇手忙脚乱地接住绷带，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一行冰冷的黑体字浮现在绷带包装上。
【普通绷带：有效止血，加速伤口愈合（轻微）。】
“！！！”战翔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又是高级道具！虽然效果描述看起来不如蚊香那么逆天，但这可是谭姐给的……
不仅止血还加速愈合，这在诡灾游戏里也是保命的好东西啊！
战翔宇捧着那卷绷带，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脸上的表情梦幻又虔诚。
“这……这么好的东西……”
战翔宇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绷带，将其塞进背包中。
“我……我这点小伤，用这个太浪费了！舍不得！我得省着点用！”
说着，他顺手撕下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上衣下摆，动作粗鲁地将还在渗血的伤口胡乱包裹了几圈，打了个死结，然后郑重无比地说道。
“谭姐，大恩不言谢，我战翔宇以后一定涌泉相报！”
说完，他一瘸一拐的拖着那条伤腿，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消失在了霓虹街昏暗的夜色里。
谭笑笑站在店门口，看着那个一瘸一拐、满身蚊香味的古怪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嘀咕了一句。
“真是个怪人。”
她低头扯了扯还在龇牙低吼的大黑。
“行了，人都走了，别嚎了！”
大黑甩了甩尾巴，喉咙里咕噜了两声，跟在谭笑笑身后回到了店里。
……
蓝星华夏最大地下基地，某居民区。
陈优哼着小调，把一件叠好的外套用力塞进背包，一张小脸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
明天，明天她终于要去地上了！
学校组织了参观地上净化区的活动，据说那里的污染度已经降到了15%以下！
虽然离完全净化还远，但这可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能踏足地面世界，还能见到天空、大地！
“优优？”门外传来陈奶奶温和的呼唤。
“哎！奶奶，我在收拾行李呢！”
陈优应了一声，麻溜地拉好背包拉链，兴奋的拉开房门。
陈奶奶站在狭小的客厅里，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米香的稀粥。
她看着孙女雀跃的样子，脸上也带着笑意：“明天出发的东西都收拾好啦？”
“嗯！都收拾好了！”陈优用力点头，眼睛因为期待而亮晶晶的。
陈奶奶这才温声道：“那就好，来，跟奶奶去隔壁看看，隔壁今天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咱们去打个招呼。”
陈优这才注意到奶奶手里的粥，这碗粥在灾变前或许微不足道，但在食物配给极其严格的现在，尤其是她们祖孙俩一个月也就能领到一公斤大米的情况下，这大半碗粥的分量，绝对称得上是一份极其贵重的礼物了。
祖孙俩打开家门，走到隔壁紧闭的房门前。
陈奶奶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疲惫，带着浓浓的戒备和不耐烦。
“你好，我们是隔壁的邻居。”陈奶奶语气温和地回应。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小缝。
一个高个子、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后，她脸色蜡黄，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一头没有打理过的短发十分凌乱。
她眼神空洞地扫了一眼门外的祖孙俩，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深不见底的麻木和疲惫。
“有事吗？”女人冷淡地问，声音干涩，光是听语气就没有丝毫欢迎的意思。
陈奶奶闻言，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主动介绍道。
“我是你隔壁的陈姨，这是我孙女陈优，听说你今天刚搬过来，就想着来问问，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邻里邻居的，互相照应。”
说着，她把手里那碗珍贵的稀粥往前递了递。“这个……一点心意，你刚搬家，可能今晚还没来得及做饭……”
女人那只扶着门框的、粗糙的满是老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那碗散发着阵阵米香的粥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下一秒，那微弱的波动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麻木和冷漠。
“不需要。”
女人生硬地打断了陈奶奶的话，声音异常冷硬。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
说完，她甚至没等陈奶奶再开口，“砰”地一声，用力将门狠狠关上！
那关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陈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吓了一跳，随即一股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她奶奶好心好意，把家里宝贵的口粮省下来送她，她居然这个态度？！
“奶奶！我们走！”
陈优气得小脸通红，一把拉住奶奶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这什么人啊，太没礼貌了！不识好歹，我们以后别理她了！”
陈奶奶端着那碗没送出去的粥，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深深叹了口气。
她拍了拍孙女因为愤怒而微颤的手背，没有立刻说话。
等关上家门，陈奶奶才拉着陈优在饭桌旁坐下，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温柔地摸了摸陈优气鼓鼓的脸蛋。
“优优啊，”陈奶奶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平和。
“别太生气。奶奶知道你心疼奶奶受委屈，但是……想想现在是什么世道？”
陈奶奶的目光望向窗外，基地里看不到阳光，只能看到冰冷的灯光。
“灾变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活下来的，哪个家里没点……事儿，有些人可能经历了太多，心被伤透了，才会这样……她刚才……也许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优听着奶奶的话，心里那股火气虽然消了点，但小嘴还是倔强地撇着，脸上写满了不认同。
“那也不能这样啊！奶奶您这么好，她还那样……一看就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没有礼貌！我不喜欢她！”
陈奶奶看着孙女单纯又爱憎分明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劝。
她只是又轻轻拍了拍陈优的手。
“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咱们优优明天还要去地上参观呢，早点休息，养足精神，那才是最最要紧的大事！”
陈优这才想起明天的盛事，心里的不快顿时淡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天光蒙蒙亮，陈优就背着背包，在奶奶慈祥又带点担忧的目光中，登上了学校派来的大巴车。
“优优！这里！”刚上车，就听到最后排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优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于莉莉正使劲朝她挥手，脸上也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陈优立刻挤到于莉莉身边的空位坐下，她神秘兮兮地凑到好友耳边，压低声音，得意的说到。
“我奶奶给我做了米饼哦！可香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一人一半！”
“真的？！”
于莉莉眼睛瞬间亮了，基地里的大米是稀罕物，米饼更是难得的零食。“陈奶奶最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径直走到她们旁边，默不作声地在陈优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是萨米。
于莉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撇了撇嘴，她对萨米可没什么好感，这家伙阴沉沉的，以前还总逃课。
虽然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变了一些，也不逃课了，但还是不爱说话。
她正准备收回目光，眼不见为净之时，却见萨米抬起头，主动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于莉莉：“……”
她是不是眼花了，还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优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这微妙的互动，她看到萨米在她身边坐下，立刻笑眯了眼，从背包里小心地掏出一个小饭盒。
“太好了萨米，我奶奶做了三块呢！我刚才还愁怎么分，现在正好一人一块！”
她说着，就要把一块米饼递给萨米。
于莉莉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就萨米那副高冷样儿，会接受你这小恩小惠？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略显生涩的男声响起：“谢谢。”
于莉莉：“……”
看来今天不仅太阳打西边出来，连月亮也是从西边出来了。
就在这时，坐在最前面的班主任周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同学们，都坐稳扶好，我们准备出发了！今天地面参观，大家一定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注意安全！”
车厢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周老师的示意下瞬间消失。
陈优、于莉莉、萨米也安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变换的景象。
一个小时后，大巴车停靠在一个非常宽阔的升降平台前。
周老师率先下车，站在外面清点人数，表情严肃。
“大家排好队，按顺序下车，先把防护服换上！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私自摘下面罩！”
孩子们排着队，乖巧的下车，在老师的帮助下，笨拙地套上厚重的防护服，戴上密封的头盔面罩。
陈优透过面罩，看着那扇巨大的、通往地上的闸门缓缓开启，心脏激动得怦怦直跳。
电梯平稳上升，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当闸门再次开启时，一片灰蒙蒙的光线照射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地上！
陈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而压抑的景象。
天空是铅灰色的，因为厚重的云层挡着，也看不见太阳。
焦黑色的土地上裸露着钢筋水泥，这些是曾经的城市遗迹。
在不远处还矗立着的、几座正在紧急施工的巨大塔状建筑，听说那就是那是传说中的生态空气净化塔。
陈优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那座正在建设的净化塔，脸上满是向往。
周老师站在队伍最前面，带着遗憾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地面世界，污染指数虽然大大降低了，但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大家看那边……”
周老师指向远处那些巨大的塔架，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那就是正在建设的净化塔，等它们建成运行，最多一年，我们头顶的天空一定会变得更蓝！空气也会更清新！”
虽然眼前的景象距离课本上的蓝天白云、鸟语花香还有极大的距离，但“净化塔”和“一年”这两个词，还是让孩子们眼中燃起了希望之光。
随后，周老师带领大家参观了农科院在地面设立的实验基地。
“这是农科院正在实验的抗污染水果，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实现水果自由了呢！”
陈优闻言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她小心翼翼地蹲下，盯着泥土里探出的一点点微弱的嫩芽眼睛里满是期待。
萨米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眼神专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漂亮……”
于莉莉凑了过来，看着那抹难得的绿色，由衷地感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绿植呢，不是在书上的图片里。”
不知看了多久，周老师开始招呼大家集合。
“好了同学们，地面参观时间结束，现在我们去晨曦庇护所吃午餐！大家排好队，准备上车！”
晨曦庇护所是建在地面的大型综合设施之一，每隔几十公里就有一座，主要是为必须在地面工作的人员提供相对安全的休息区域和紧急避难空间。
庇护所是全封闭环境，还有空气过滤系统，孩子们也终于可以脱下笨重的防护服。
午餐就在庇护所的食堂吃的，饭食很简单：每人一块干巴巴的营养蟑螂饼干，配上一碗稀薄的米粥。
虽然简陋，但孩子们都吃得很珍惜，小口小口地喝着粥，连碗底都要刮干净。
陈优刚喝完碗里最后一点粥，正准备拿起那块硬邦邦的饼干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食堂。
高瘦的身形，瘦削的脸颊，凌乱而没怎么打理的短发……是昨天刚搬到她家隔壁的那个阿姨！
此刻，她和昨天那个冷漠麻木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脸上满是汗水，额发贴在皮肤上，身上的灰色T恤几乎被汗水浸透。
或许是因为太累，她脚步虚浮的走到取餐口，端起食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食堂门口有人探进头来喊：“林姐！三号区那边堆料了！需要人手！”
“来了！”
她闻言立刻应声，毫不犹豫地将碗里剩下的稀粥一饮而尽，抓起剩下的半块饼干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快步冲了出去。
陈优拿着饼干，愣愣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喂，陈优，你看什么呢？”
于莉莉用手肘碰了碰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食堂门口晃动的人影。
“你在看什么？有你认识的人？”
“那人……好像是我家新搬来的邻居。”
陈优有些茫然地回答，昨天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摔门的阿姨，和眼前这个汗流浃背、狼吞虎咽、听到召唤就立刻冲出去工作的勤恳阿姨，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于莉莉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脸上更惊讶了。
“女地上清理员啊？那可真是少见！我听说那工作可累人了，要穿着几十斤重的防护服，在污染区清理那些建筑垃圾和污染物，没点力气和韧劲根本干不下来！工资是高，但那都是辛苦钱啊！”
“很累……很辛苦吗？”陈优喃喃道，她想起昨晚奶奶说的话。
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当天晚上回到地下基地的陈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陈奶奶见状有些担忧的问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地上参观玩得不开心？
陈优含糊了许久，终于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
“奶奶……隔壁……那个阿姨……”
陈奶奶看着孙女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今天出去买菜时，遇到了热心的居委会张大姐，拉着她说了不少关于新邻居的事情。
“唉，本来不想跟你说的，小孩子家家的……”陈奶奶拉着陈优坐下，语气带着深深的同情。
“她啊，姓林，叫林怡……听说她丈夫在灾变初期就没了，就剩下她和女儿相依为命。她女儿……得了一种很罕见的基因病，身体特别弱，需要定期用一种特别贵的药维持着，不然就……”
陈奶奶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那药啊，听说贵得吓死人，她一个人，又没什么特别的技术，能找到地上清理员这种工资高的工作，已经是拼了命了。她每天那么累，回来还要照顾生病的女儿……心里苦啊，脾气难免就……唉。”
陈优安静地听着，小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讨厌。
她想起食堂里林阿姨那被汗水浸透的背影，想起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想，林阿姨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她默默去厨房，将晚饭剩下的一小碗依旧温热的稀粥端起，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门前，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她飞快地溜回了家，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太小了，帮不了林阿姨什么，只希望林阿姨以后生活能越过越好。
林怡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步伐沉重的回到了家门口。
就在她准备开门时，她愣住了，只见门口静静地放着一个瓷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温热的稀粥。
林怡的脚步顿住了，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是谁放的，又是隔壁那对祖孙。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心头，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蜡黄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理智告诉她，应该像昨天一样，视而不见，或者干脆一脚踢开。
她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同情……
可是……她低头看着那碗粥。
这在如今的世界，这碗粥可以称得上是奢侈品也不为过。
夏夏主治医生的话仿佛在耳边响起：“夏夏的身体需要营养，无污染的自然食物……对她恢复有帮助……”
林怡的手指在身侧蜷缩了一下，她所有的收入，除了用来买细胞稳定剂外，根本买不到多少无污染的自然食物。
政府每月配给的两斤大米，她精打细算也只能勉强够夏夏吃半个多月。
夏夏需要营养……需要这碗干净的米粥……
最终，属于母亲的本能压倒了自尊，林怡闭了闭眼，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碗粥端了起来。
端着这意外的馈赠，林怡走进了家门。
“妈妈，你回来了？”
一个细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怡端着碗走进女儿的房间，夏夏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作业本。
看到妈妈进来，她立刻放下铅笔，脸上努力挤出灿烂笑容。
“妈妈，夏夏今天很乖，没有乱跑。”
她太瘦弱了，十岁的孩子看起来像是只有七八岁，身体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脸上半点都看不到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精神。
“嗯，回来了。”
林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她将手里的粥放在桌上，声音艰涩地补充道。
“吃吧……这是……隔壁陈奶奶家给的。”
“陈奶奶？”夏夏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奇地看着那碗粥，小脸上写满了渴望，但还是懂事地问。“妈妈……你吃了吗？”
“妈妈吃过了，你快吃。”饥肠辘辘的林怡移开目光，不敢看女儿清澈的眼睛。
想到女儿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显得蜡黄的脸色，她只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她。
夏夏这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每一口都吃得格外珍惜，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仿佛那碗简单的米粥，对她而言就是无上的美味。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林怡的心顿时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靠在门框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隔壁那个叫陈优的女孩身上。
健康，活泼，充满朝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被奶奶呵护着……那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如果……如果她的夏夏没有得这个该死的基因病……
如果夏夏能健康长大……
是不是也会像隔壁那个女孩一样，阳光开朗，蹦蹦跳跳地去上学，和小伙伴分享生活，对未来充满期待？
林怡缓缓地闭上眼睛，一股窒息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医生委婉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辐射诱导型细胞衰变症，目前没有根治手段……细胞稳定剂只能延缓器官衰竭的速度……以后的效果会逐渐减弱……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钱的问题。
就算她拼了这条命，去赚更多的钱，买更多昂贵的稳定剂，也改变不了结局。
她茫然地转过头，发现客厅的老旧电视没关，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今日新闻。
【生命曙光计划取得重大进展，在虞正真院士团队带领下，来自诡灾世界的生命精华萃取液，已被成功分析出成分构成，实现可复刻，预计将拯救上千万患癌民众。】
画面一转，新闻记者正站在肿瘤医院采访着一位脑癌儿童的父亲。
对方表示，他的女儿已经接受了一期治疗，在使用了生命精华以后，病情得到了极大的好转，预计再接受一期治疗后，就可以成功痊愈出院了。
林怡目光冷漠地瞟了眼画面，那个被电视台标注为王永宁的男人，正满脸激动的向记者表达自己的喜悦。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孩子的家长，他却充满希望，她却如坠深渊？
她知道生命曙光计划，也曾询问医生那个来自诡灾世界的药剂对于女儿有没有用，但凡有用，她就算每天再多背上百上千斤的垃圾也无所谓。
可医生却告诉他，那个药剂是用于定向清除恶性增殖细胞的，夏夏是基因出了问题，根本长不出好细胞，哪怕……用了这个药剂，再生长出来的细胞也依旧有问题。
新闻画面中那个叫王永宁的男人，还在絮叨着自己女儿这一路的患病史，甚至主动谈及了好几次谭笑笑，表示自己和女儿都是谭笑笑的粉丝。
林怡当然知道谭笑笑，毕竟诡灾游戏这么火，她现在工作的地方不远处就正在修一座空气净化塔。
她也能从日常中感受到生活在一点一点变化，比如她现在逐渐可以多喝上一碗稀粥了，比如夏夏每个月能分到一颗苹果了……
或许这些对于基地内的普通人来说，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但这些对于她来说，毫无作用，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延缓夏夏离开她的速度……
林怡再也无法忍受新闻中那个愚蠢的，到处炫耀自己幸福的男人了，她站起身，在夏夏惊讶的目光中关掉了电视。
林怡闭上眼，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后她背靠着门框，伸出双臂，将喝完粥的夏夏轻轻揽进怀里。
夏夏瘦小的身体靠在她怀里，轻飘飘的……就像她刚出生时的那样。
就这样吧……林怡抱紧了怀里的女儿
如果……如果真的留不住夏夏了……
那她就陪着她的宝贝，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吧。
至少，她们母女，永远在一起。
第49章 我是谁我在哪？
谭笑笑正在纠结, 最近她抽空去看了好几处店面，要么地段偏僻冷清，要么租金高得吓人。
最离谱的是, 好几个房东都要求预付一整年房租，押一付三都不答应。
那个吉祥中介的小张更是勤快得吓人, 天天给她消息轰炸, 把无忧小区的铺位吹得天花乱坠, 仿佛她不立刻签合同就错过了一个亿。
可对方越这么热情, 谭笑笑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
价格低成这样, 地段还好，该不会……真出过什么凶杀案，或者闹鬼吧？
一想到这里，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标题和灵异故事桥段。
小张大概也感受到了她的犹豫，又发来几个其他商铺的信息。
谭笑笑在网上查了查位置和图片, 顿时连去现场看的欲望都没了，要么地段小, 要么脏乱差, 完全比不过无忧小区那个铺面。
“烦死了！”
谭笑笑有些烦躁抓起抹布对着收银台桌面心不在焉的擦拭着。
“好端端的拆什么拆！专门跟我过不去是吧……”
她擦桌子的动作猛地顿住, 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那个关了几个月的建材店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
谭笑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 一个穿着宽松长袖外套、踩着细高跟的女人正弯腰在开着卷帘门。
“王姐？！”
谭笑笑眼睛一亮, 立刻冲出去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惊喜和疑问。
“王姐！你这几个月跑哪儿去了？”
正在开门的王美丽闻声抬起头,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哎呀，谭妹子啊，还能去哪儿，回老家折腾了一圈呗！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意还行吧？”
谭笑笑点点头,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王姐那件明显不合时宜的长袖外套上。
三十度的天……这是在防晒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让她心里有点疙瘩的问题。
“王姐，之前你……走得挺突然的。还有……上次你塞给我的那个批发市场的传单……是你特意给我的吗？”
王姐已经彻底拉开了卷帘门，她闻言头也没回：“那个啊？嗨，别提了。”
她弯腰走进店里，声音中带着嫌弃。
“我家那口子走了以后，我这不是……空虚寂寞冷嘛，就认识了个小男友。”
她拿起一块抹布，嫌弃地擦了擦椅子上的灰，示意谭笑笑坐下。
“他当时在那个批发市场当个小管理员，刚开业怕没人气，就央求我帮他宣传宣传。我想着你开店的总要进货，就给了你留了一张。怎么？那地方不好？”
她终于回过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愤怒。“我就知道那狗东西信不得……”
“你交男朋友了？”谭笑笑捕捉到重点，满脸惊讶。
“别提了！”王姐将手里的抹布狠狠摔在柜台上。
“这次回老家，就是想着带他回去给我爹妈看看，顺便把事儿办了！结果呢？婚礼酒席都订好了，请柬都发出去了，那挨千刀的玩意儿，居然跑了！”
“跑了？”谭笑笑一脸不可思议。
“深山老林，没车没路，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居然跑了，老娘带着亲戚翻遍了附近山头，连根毛都没找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没担当的玩意儿！”
王姐越说越气，还顺便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纸箱。
跑了？谭笑笑总觉得哪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正想再问问细节，就见王姐一脸惆怅地弯腰，在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死男人太没责任感了！要不是看他确实长得人模狗样，当初老娘才不瞎了眼跟他谈！”
王姐嘟嘟囔囔，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张有些折痕的照片，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眼神中闪过几丝可惜。
“喏，给你看看，这就是我那个失踪的前男友。你说说，长这样，心怎么那么黑呢？居然逃婚！”
谭笑笑下意识地接过照片，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瞬间，表情瞬间凝固。
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鼻梁高挺，五官俊朗，透着一股斯文的书卷气。
身上穿着一件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张脸……这张脸！
这分明是……是青山精神病院里那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吴医生！
怎么可能？！吴医生……吴医生不是应该……
谭笑笑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猛地想起在那间冰冷的诊疗室里，吴医生推着金丝眼镜，用一种混合着好奇和贪婪的语气问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玩家……还是NPC？明明总部下发的任务日志里……不该有你的存在……”
所以……这个吴医生根本就是那些高维生物的走狗？
哪怕是捏死了，也能照样复活四处蹦跶？
“谭妹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王姐疑惑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是不是这死男人的照片太晦气，吓着你了？”
谭笑笑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塞回给王姐。
“这人看着是挺斯文，但面相有点薄情寡义，小白脸，就是靠不住！”
王姐认同的点点头，感叹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带刺。
就在这时，谭笑笑口袋里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一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中介小张。
谭笑笑收起手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王姐，你知道这条街要拆了吗？”
王姐正费力地搬着一个积灰的纸箱，闻言点点头，语气倒很平静。
“听说了，好像是要修什么大工程。我这小店本来也就半死不活，正好，懒得折腾了，趁这机会直接关张歇业！”
她把纸箱重重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谭笑笑。“你呢？找好新地方没？”
谭笑笑叹了口气，眉头拧起：“正在找呢，看得上的贵得要死，便宜的又瞧不上眼。”
告别了王姐，谭笑笑回到自己店里。
刚坐下，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还是那个中介小张的连番轰炸。
“啧，这小张，怎么跟催命似的……”
这真要这么便宜抢手，为什么现在都没租出去，天天缠着她？
谭笑笑嘟囔着，下了决定。
“不行，得再去实地看看！这次得看仔细点！”她一拍收银台，猛地站起身，抓起小挎包就准备出门。
角落里正啃着磨牙棒的大黑似乎感应到什么，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当看到谭笑笑拉开店门时，它噌地站起来，对着她的背影就是一阵焦躁的狂吠：“汪汪汪！”
谭笑笑被它吵得心烦。
“叫什么叫！你不是才拉完没多久吗？饿了就去吃狗粮！鸡腿等我回来再给你开！”
她没理会大黑的反常，只当这傻狗又犯蠢或者馋嘴了。
关上店门，将大黑不安的吠声隔绝在身后，她径直走向公交站来到了无忧小区大门口。
那个摇着破蒲扇的老大爷果然还在老位置晒太阳，眯缝着的眼睛看到谭笑笑的瞬间就睁开了。
“哎呦！谭老板！”大爷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蒲扇朝她挥了挥。
“怎么样？准备盘下我们这儿的便利店了？”
谭笑笑含糊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上次看得有点仓促，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想再来仔细看看环境。”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扫视着小区内部。
老大爷呵呵一笑，挥了挥蒲扇示意她进去。
“看吧看吧，随便看！我们小区啊，别的没有，就是居民热心，邻里和睦！”
看着谭笑笑抬脚迈入小区，他浑浊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住进来啊，就真的……不想走咯。”
他抬手指了指小区中心位置那栋楼。
“铺面一直给你留着呢，钥匙就放在店门口右边那个大陶土盆栽底下，方便想看店的人随时来。”
谭笑笑听得一愣，心里忍不住嘀咕：钥匙就这么随便放，不怕被偷？这地方……民风这么淳朴的吗？
她顿了顿，道了声谢后朝着那栋楼走去。
下午两点，阳光正好，小区里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寂静。
上次见过的下棋大爷、跳舞大妈，此刻踪影全无。
每栋楼下的分类垃圾桶干干净净的，里面更是空空如也，看上去跟个装饰品一样。
她停下脚步，目光被一旁的居民公告栏吸引，只见整洁的板面上，贴着打印工整的《无忧小区文明公约》。
保持安静，禁止喧哗（晚十点后请勿发出任何声响）。
爱护环境，垃圾入桶（请严格按照分类投放）。
邻里互助，守望和谐（看到异常行为请及时告知物业）。
遵守作息，健康生活（请在规定区域进行休闲活动）。
……
条款乍一看还挺合理的，就是字里行间有点命令感，用词实在是有些强势了。
公告栏旁边，还有一个显眼的“不文明行为曝光栏”。
谭笑笑皱着眉走过去扫了一眼，上面贴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一个男人躲在楼道角落抽烟，身边烟雾缭绕。
一个小孩爬上了景观树，摘着树叶。
几个年轻人在凉亭里似乎在大声喧哗。
……
谭笑笑的目光掠过那个抽烟男人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爬树小孩脸上瞬间凝固的害怕、以及凉亭里年轻人张大的嘴型时，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移开目光转身继续往便利店走去，然而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照片上那个抽烟男人的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正绝望地望向她离去的方向。
谭笑笑走向那间空置的“便民便利店”，轻易的就在店门口那个半人高的陶土盆栽底下摸到了一把钥匙。
拧开门锁，空置的货架、柜台依旧一尘不染，后面小套间的门虚掩着，里面狭小而洁净。
谭笑笑站在店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再次回头，望向无忧小区中庭。
阳光明媚，绿树成荫，整洁有序……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安静？！
没有狗吠，没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没有锅碗瓢盆的碰撞……
整个小区……简直和摆放在售楼大厅的模型一模一样。
“这地方……怎么连点活气儿都没有？”
谭笑笑终于抓住了心头那股强烈违和感的源头，喃喃自语。
就在她眉头紧锁，试图理清这诡异寂静的缘由时……
突然，一股无形的、强大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以那间便利店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住整个无忧小区。
谭笑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剧烈的眩晕感随之袭来。
无数杂乱的念头、疑惑、甚至……所有的记忆，都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对……便利店……我是……开便利店的……
这里……是我的店吗？
不是……好像不是……
等等……是！这里就是我的店！
我在无忧小区经营着一家便利店。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得好好经营它。
就在她混乱的思维被强行理顺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系统提示音，响彻在整个小区上空。
【残缺副本[无忧小区]核心NPC [无忧便利店老板] 已就位……】
【副本等级提升中……】
【警告：玩家将于96小时后降临，请全体NPC做好准备！】
随着提示音落下，空荡荡的便利店内部骤然开始扭曲、变化！
原本只是摆着空货架的空间，瞬间被密密麻麻、琳琅满目的商品填满。
薯片、饼干、泡面、饮料、香烟、日用品……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角落里的冷柜瞬间摆满了各式冷饮和速冻食品。
空荡的收银台上出现了一台崭新的收银机。
整个店铺，瞬间从一个待租的空壳商铺，瞬间变成了一个正在营业中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便利店。
谭笑笑眼中的茫然如同潮水般退去。
她眨了眨眼，无比自然地走进店里，环顾了一下这间“属于自己”的店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货还挺齐。”她熟练地走到收银台后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顺手拿起旁边干净的抹布，习惯性地擦拭着光洁如新的台面。
这是我的店，我可得好好经营。
谭笑笑的脑子里此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之前所有人疑惑、警惕、王姐、吴医生的脸、中介小张的骚扰……所有属于外界的记忆和情绪，通通被抹去。
就在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发出“叮铃”一声轻响。
那个摇着蒲扇的看门大爷，脸上挂着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热情的笑容，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店内，最后落在谭笑笑身上，语气熟稔得仿佛认识了许久。
“老板，老规矩，给我拿一盒舒化奶。唉，家里那馋嘴的猫主子，就认准你家这个牌子了，一天不喝就闹腾！”
……
星际交流论坛，此时，一个标着【爆】字的热帖被高高顶起。
【绿藤星骗子！霓虹街23号根本没有什么便利店老板！】
楼主-软绵绵（云朵星）：绝望了！我们小队在副本里被虐惨了，我想起论坛上吹爆的霓虹街23号谭姐便利店，说是能买到救命神器！
结果呢？我们千辛万苦定位过去，结果店门紧闭，货架都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骗人给了假位置？@绿藤星-荆棘出来给个解释！
1L： ？？？真的假的？荆棘队长看着挺靠谱啊？
2L：终于有人说了！我们星球之前也派人去了，店是开着，我们买了一堆泡面饼干矿泉水，屁用没有……根本不像冻土星和绿藤星吹的那样……
3L 软绵绵回复 2L：你比我强，好歹还进去了！我在店门口蹲了两天！卷帘门就没升起来过！
4L 战场星-飞翔的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前两天刚去过，谭姐还送了我一盒神器蚊香！帮我们扛住了虫星那帮疯子！楼主你确定没走错地方？笑脸招牌，霓虹街23号，门口俩招财塑料娃娃？
5L-软绵绵回复 4L-战场星-飞翔的鸟：招牌、门牌号、塑料娃娃都对，但店是关着的！谭姐人呢？总不能是关店跑路了吧？
6L-战场星-飞翔的鸟： ……这……谭姐可能有急事？或者……搬家了？
7L：呵呵，看来不止我们上当。我们也去了，店里东西平平无奇半点用处都无。
8L：所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谭姐便利店真没了？我还没去朝圣呢！
9L-战场星-飞翔的鸟：别啊！谭姐！你去哪儿了！我还想下次副本去找你呢！
10L：盲猜一个，要么是烦了你们这群人闭店清静。要么……就是被某些高维存在处理掉了呗？毕竟她有点破坏游戏平衡了……
11L：要是谭姐真不在了，那蓝星乐子可就大了！他们之前仗着有谭姐撑腰，屡战屡胜，这次对上的可是血刃星那群疯子！
12L：没了金大腿的蓝星，对上血刃星那群战争狂？想想就刺激！蓝星第一场惨败要来了吧？怕不是要被血刃星砍瓜切菜团灭哦！
13L-冻土星-风雪夜：楼上的，积点口德！
14L：冻土星的别装好人了！我们实话实说而已！血刃星什么德行谁不知道？疯起来连排第一的伊迪斯星球都头疼！蓝星没了那个开挂的便利店老板，就等死吧！坐等血流成河！
……
蓝星，地下指挥中心，此时气氛异常凝重。
昌浩气眉头紧锁的放下手中冻土星传来的信息简报，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边锐进。
“冻土星那边确认了，消息在星际论坛上传疯了。霓虹街23号……谭老板的店，已经连续几天大门紧闭，里面……空了。”
“什么？！”边锐进心头猛地一沉，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怎么会？
昌浩气看着得力干将瞬间苍白的脸色，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谭笑笑对如今蓝星意味着什么？蓝星的未来和希望……几乎都系于她一人身上。
如果她真的就此消失，蓝星将极大可能被打回原形，甚至会因为之前的好运而遭到更残酷的反噬。
后果……不堪设想。
“指挥官……”边锐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定有力。
“请放心！火种小队全体成员，无论有没有谭老板的帮助，都必将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昌浩气点点头，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底化不开的凝重。
口号再响亮，也掩盖不了实力上的鸿沟。
昌浩气闭了闭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边锐进面前。
“这是绿藤星那边共享过来的，关于我们这次对手，血刃星的详细资料。”
边锐进拿起文件，资料言简意赅，却字字透着毁灭。
【血刃星】
极端尚武，嗜血嗜杀，以征服和毁灭为最高荣耀，在诡灾游戏前，就曾在周边星域发动多次战争，被称为“战争疯子”。
力量约为蓝星成年男性的5-8倍，速度约为3-5倍，对物理伤害抗性极强，轻伤恢复速度极快。
受到精神刺激后容易陷入狂暴状态，力量将得到极大程度的提高，冷静后会陷入虚弱状态。
建议：避免正面硬刚！利用环境、规则干扰周旋，可利用暴躁后的虚弱状态趁虚而入。
边锐进捏着文件的指节微微发白。
力量5-8倍？速度3-5倍？防御4-6倍？这已经不是鸿沟了，这他妈是深渊！
蓝星人在他们面前，恐怕真的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昌浩气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声音带着安抚。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尽力而为。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边锐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休息？
看着这份如同死亡通知书般的资料，想着那扇紧闭的便利店大门……他今晚要是能合眼，那才叫见鬼了！
……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第二天清晨。
蓝星火种小队四人已在指挥中心集结完毕。
在他们的身影被传送光芒覆盖的瞬间，整个蓝星，无数块大大小小的屏幕，无论是手机、电视还是广场巨幕，瞬间出现一行冰冷的黑体字。
【欢迎进入诡灾直播间】
随着熟悉的传送眩晕感消失。
边锐进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
熟悉的霓虹灯招牌，略显陈旧的街道……这里，是霓虹街街角！
想到昨天听到的消息，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拔腿就朝着23号的方向狂奔。
苏静、闫怡彤、陆滦也瞬间反应过来，紧跟其后。
四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那扇熟悉的大门，正死死地关闭着。
店内一片空旷，没有灯光，没有商品，更没有那个一次次帮助他们的身影……甚至连大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去楼空，一片死寂。
“谭姐……”闫怡彤死死捂住嘴，眼中满是慌乱。
苏静脸色惨白，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陆滦眉头拧成了死结，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就连金光闪闪的头发都暗淡了几分。
边锐进站在原地，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烟消云散，他们这次，要彻底靠自己了。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任务手环猛地一震！
【副本加载完成……无忧小区】
【任务目标：成为无忧小区的模范居民，并获得“幸福凭证”。】
【任务成功奖励：积分+500，免除天灾卡*1，抽奖次数*1。】
【任务失败惩罚：该星球内所有绿植枯萎，并一年内无法重新生长。】
【系统贴心提示：请熟读并遵守《无忧小区文明公约》，邻里和睦，守望互助，共建美好家园。违规者，后果自负。祝您生活愉快！】
边锐进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该星球内所有绿植枯萎”这几行大字。
蓝星人好不容易盼来了无污染水稻的丰收，农科院好不容易培育的抗污染水果……
如果失败，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绝对不行！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里面满是坚毅。
恐惧无用，现在的首要目标只有一个：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走！”边锐进率先迈开脚步。
苏静、闫怡彤、陆滦压下心头的忐忑，紧随其后。
没走多远，一个公交站台出现在路边，边锐进习惯性地扫视过去，目光在其中一条线路上定格。
【202路：霓虹街 —— 无忧小区】
吱嘎……一辆涂装陈旧、但十分干净的202路公交车，驶入站台，车门无声的打开，仿佛在邀请着几人上车。
“？！”四人脚步同时顿住，这么巧？
“上不上？”陆滦压低声音，眼神警惕。
边锐进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权衡。“上！保持警惕！”
四人鱼贯而入，找了个靠近后门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景物无声地倒退，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众人警惕的眼神中驶入热闹的市区，
最终在一个略显老旧的小区停了下来。
车门再次无声打开。
小区门口，“无忧小区”四个鎏金大字闪烁着令人不安的金属光芒。
边锐进率先下车，目光扫视着整洁得过分的水泥路，修剪得异常整齐的绿化带。
作为一个资深任务者，只觉得这地方完美得虚假，安静得窒息。
“越正常，就越可能藏着大问题……”
边锐进压低声音提醒队友，心头警铃大作，这种刻意营造的和谐与安宁，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哎呦！几位客人是刚到的吧？”一个带着地方口音、热情得有些过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区门口那棵大树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摇着破蒲扇的老大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看见这几人，他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朴实的笑容，但是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
“是来租房子的吧？”
老大爷不等他们回答，便自顾自地热情介绍起来，蒲扇指向小区里面。
“我们无忧小区好啊！离市区近，环境好，居民热心，邻里和睦……住进来啊，保管你们舒心！不想走！”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咂了咂嘴，语气中带着嫌弃和意味深长。
“嘿，说起来也巧了，今天早上才刚搬来一户人家，五个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啧啧，就租了小区里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你们说说，五个人挤两个房间，这能住得开吗？真是……”
老大爷还在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那几个小伙子穿得奇奇怪怪的，头发还都染着红色，跟个精神小伙一样。”
他“啧”了一声，有些嫌弃。
“也不知道会不会破坏我们小区的和谐，这种人肯定评不上模范居民了。”
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早上刚搬来？最重要的是一头红发！
没记错的话，绿藤星给的资料里也说了，血刃星人的头发都是红色的！
他们果然也被投放到了这里，甚至还比蓝星小队更早入住！
以及这老大爷……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如此自然地透露给他们？是巧合？还是……引导？
边锐进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脸上尽可能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顺着大爷的话说道。
“是啊，大爷，我们就是听说这里环境好，想来看看房子。”
老大爷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仿佛就在等这句话。
他立刻放下蒲扇，从汗衫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翻盖手机。
“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叫小张过来！他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中介，我们小区空着好几套房源呢，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他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很快，他就挂了电话，蒲扇又摇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热情的笑容。
“等着吧，小张马上就到！”
说着他站起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瓶舒化奶，转身离去。
“哎呀，我的先回家一趟，我家小猫又饿了，得按时喂。”
只留下边锐进几人在这寂静的小区门口面面相觑。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身影从小区里那整洁得过分的小径上快步走来。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套款式有些过时、衣服上还有折痕的廉价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
他的脸上挂着极其标准的职业化笑容，嘴角上扬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来了来了！几位久等了！”
中介小张的声音洪亮而又热情，他快步走到上前，目光飞快地在边锐进四人身上扫过。
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蓝星火种小队的四人，几乎是同时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明明这个叫小张的中介，笑容热情，语气热络，一切都符合一个热情中介的标准形象。
但边锐进、苏静、闫怡彤、陆滦，这四人脑海中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危险！极度危险！
第50章 同化
中介小张热情地引着火种小队朝最近一栋楼房走去。
“咱们小区啊, 套三套四的大户型比较多，”他边走边说，皮鞋踩在水泥路面上, 发出清脆声音。
“套二嘛……就比较少了，不过你们运气好, 正好空出来一套！”
他领着四人上了三楼, 停在301门口, 从包里翻出钥匙,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喏，就这儿，黄金楼层，采光没得说，南北通透！”
边锐进率先踏入, 房间出乎意料的大。
标准的套二，客厅宽敞明亮, 甚至还铺着柔软的地毯, 电视柜上摆着崭新的液晶电视。
两个卧室门敞开着, 能看到里面整洁的床铺和衣柜，各种家电一应俱全。
太完美了, 完美得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怎么样？家具家电都是现成的, 拎包入住！这可比住酒店舒服多了，有家的感觉！”
边锐进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他点点头，声音平稳：“不错，就这套吧。”
小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热情得有些让人不适。
“爽快！那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他迅速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租房合同和一支笔。
边锐进接过合同, 目光迅速扫过条款，租金确实便宜得离谱。
条款乍看之下也很正常：遵守小区公约、保持卫生、按时交租……但当他翻到后面附则时，瞳孔骤然一缩。
【附件一：《无忧小区文明公约》承诺书】
所有入住居民自觉遵守《无忧小区文明公约》，每日行为将计入文明积分。
文明积分可在社区指定商户“无忧便利店”兑换相应商品与服务。
居民之间应守望互助，可通过积分进行互助行为，共同提升社区文明度。
进出小区大门需出示由物业核发的“幸福凭证”。
【附件二：无忧小区居民须知】
晚十点后请保持绝对安静。
垃圾请严格分类，于指定时间投放至指定地点。
如发现任何不文明行为，请立即向物业或社区志愿者举报。
蓝星诡灾直播间瞬间炸锅。
【文明积分？互助行为？这什么鬼！】
【进出要幸福凭证？意思是没完成主线任务连小区都出不去？】
【这合同是卖身契吧！签了就被规则套牢了！边队别签啊！】
【不签合同说不定立刻就触发惩罚，根本没得选！】
……
边锐进握着笔的手指微微用力，他抬头看向小张，对方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张先生，这个互助行为和幸福凭证……”边锐进试探着开口。
小张语气轻快。
“哦，那个啊，就是鼓励大家互相帮助嘛！帮邻居提个东西、打扫下公共区域什么的，都能加分！”
小张避重就轻，滴水不漏的说道。
“幸福凭证就是我们小区身份证明，住满一段时间，表现良好，物业自然会发的，都是些促进邻里和睦的好规定！”
这合同字里行间透着强制和诡异让边锐进心中警铃大作。
但眼下，他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龙飞凤舞地在乙方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苏静、陆滦、闫怡彤依次上前，也签下了名字。
小张见状满意地收起合同，将副本递给边锐进。
“好了，几位现在是咱们无忧小区的正式居民了！祝你们居住愉快！”
他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扫过四人。
“对了，小区便利店对新住户有优惠，东西很全，生活必需品可以去那里看看，老板人挺好的。”
说完后，他才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检查房间！”
边锐进低喝一声，立刻行动。
陆滦和他分头搜查客厅、厨房、卫生间。苏静安抚着脸色发白的闫怡彤，同时警惕地注意着门口和窗户。
边锐进拉开每一个抽屉、柜门，里面空空如也，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瑕。
没有前任住户遗留的任何个人物品，没有生活的痕迹，连垃圾桶都是崭新套着袋子的。
“没有监控设备，没有窃听器……”
陆滦检查完最后一个插座面板，摇摇头，压低声音。“但太干净了…感觉…像样板间一样。”
闫怡彤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喃喃：“好想谭姐……没有谭姐我们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边锐进的目光扫过那份合同副本上，然后他站起身，准备和陆滦先下楼探探情况。
“苏静，你和怡彤留在屋里，锁好门，任何情况都不要开。”。
“明白。”苏静点头，闫怡彤也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突然……
“砰”的一声关门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三个成年男性的脚步声。
边锐进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刚拉开的门重新关上，然后迅速凑到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
透过猫眼，边锐进看到了楼道里的景象。
三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男人正骂骂咧咧地从四楼下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作战背心，身上满是肌肉和伤疤，最刺眼的是他们那一头灿烂的红发，在昏暗的楼道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面容刚硬，眼神冰冷的扫视着楼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他身侧跟着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凶戾男人，后面还有一个相对年轻些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用指骨串成的项链。
血刃星人！而且就住在他们楼上！
边锐进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斩骨关上房门后，刚走下几阶台阶，忽然一顿，敏锐的第六感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异样。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三楼紧闭的几扇门，最后在边锐进他们所在的301停留了一瞬。
猫眼后的边锐进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
就在这时，跟在后面的那个挂着骨链的青年似乎没察觉到队长的异样。
“队长，屠刃和血怒说他们在楼下花坛那边，发现了个挣文明积分的好方法，他们说等您下去看看！”
斩骨闻言，收回了扫视的目光，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不再停留，迈开步伐继续下楼。
疤锋和碎星二人连忙紧随其后，几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
边锐进这才松开紧握的拳头，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他们……住在我们楼上。”苏静声音干涩，带着后怕。
陆滦看着边锐进紧绷的侧脸，压低声音：“还下去吗？现在下去，估计会撞个正着。”
边锐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挪动到客厅窗户前，谨慎的向下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位于楼下的血刃星五人。
楼下，血刃星五人围在单元门口那块巨大的“无忧小区文明公约及信息公示栏”前。
“队长，就这儿，只要完成居民的任务就可以获得积分。”血怒大手指着公示栏上角落区域。
“嗤，还真简单。”
屠刃他扭头看向队长斩骨，脸上满是对这些简单任务的轻蔑和不耐烦。
斩骨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瞳里满是警惕和疑虑。
他总觉得这看似简单的“帮助任务”背后，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疤锋沉默地站在斩骨身侧，眼神阴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过于安静的环境。
屠刃显然没把队长的顾虑当回事，他大喇喇地转身，目光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单元门旁花坛边，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粉色连衣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们，发出如同小猫呜咽般的抽泣声。
“喂！小丫头？”
屠刃几步跨过去，毫不客气地指着公示栏。“是你发布的任务？羽毛球掉树上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棵枝桠低矮、但修剪得异常整齐的景观树，树杈顶端，一个白色的羽毛球清晰可见。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用力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叔叔…能帮我拿下来吗？我…我可以给你十个文明积分…”
“十个积分？哈！简单！”
屠刃咧嘴一笑，看都没看那低矮的树杈，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一把抓住树干，抬脚就要往上蹬！
就在他踩上那树干的一刹那，站在窗边的边锐进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原本哭泣的小女孩，脸上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兴奋的诡异笑容！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快门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小区。
屠刃攀爬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他表情凝固，身躯依旧保持着那个笨拙的攀爬姿势，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公示栏旁边的不文明行为曝光栏，赫然多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下方还有一行血淋淋的字迹。
【严重违规警示！居民屠刃攀爬景观树木，破坏公共绿化。处罚：即刻定格！文明积分：-20，举报人：居民莉莉奖励积分：+10！】
脾气最为暴烈的血怒顿时怒意上涌，通红的眼珠死死锁定那个站在树旁的小女孩。
“阴险的臭丫头！”
血怒的怒吼着，拳头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砸去。
然而，小女孩莉莉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甚至还扬起洋洋得意的笑容。
咔嚓，又是一声刺耳的快门声！
血怒那狂暴的姿态、因暴怒而扭曲的面孔同样在瞬间定格后消失。
不文明行为曝光栏，立刻刷新出第二张照片，正是血怒挥拳咆哮、杀气腾腾扑向莉莉的画面。
【严重违规警示！居民血怒意图攻击居民，大声喧哗扰民！处罚：即刻定格！文明积分：-20，举报人：居民莉莉奖励积分：+10！】
两张巨大的“警示照片”并排出现在曝光栏，二人凝固的表情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
斩骨眼睁睁看着两个队员在短短几秒内变成了照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疤锋和碎星也完全懵了。
莉莉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她甚至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仿佛被吓坏了一般。
她抬起小脸，对着脸色铁青的斩骨几人，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却又带着浓浓恶意的笑容。
“叔叔……”她的声音甜美而清脆，却让人不由得后背发凉。
“小区里面，禁止大声喧哗哦……还有，打架斗殴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坏行为！”
她歪着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天真。“你们……也想上去陪他们吗？”
斩骨额头青筋暴跳，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仅存的理智让他不得不伸手，拦住了几乎要失控的疤锋和碎星。
莉莉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识相，她蹦蹦跳跳地转过身，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朝着小区中心位置那间挂着“无忧便利店”招牌的店铺小跑而去。
“举报坏蛋咯~~赚积分~买糖吃咯~~”
三楼窗边，目睹了全程的蓝星四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上涌。
闫怡彤脸色惨白，紧紧握着苏静的手，陆滦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惊悸，边锐进更是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蓝星诡灾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密密麻麻：
【卧槽槽槽槽，活人直接变照片？！！】
【那小女孩是魔鬼吗？！故意引诱然后举报？！】
【防不胜防！这怎么玩？！】
【血刃星开局就没了俩！蓝星怎么办？！】
【谭姐救命啊！你在哪里？！】
……
就在莉莉哼着歌跑开，斩骨强压着滔天怒火准备带着剩余队员撤离之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目光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301窗帘缝隙后那几人身上。
斩骨脸色扭曲，他认出了这几只窥视的老鼠……该死的是蓝星人！
他深吸口气，瞥了一眼公示栏上自己两个队员凝固的遗照，不再停留，带着疤锋、碎星一起上了楼。
301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边锐进听着楼上开门的动静，明白这是血刃星那几人回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队员们。“走吧，去那个诡异中介推荐的便利店看看。”
谭笑笑坐在收银台后，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台崭新的收银机。
指尖划过光滑的按键面板和液晶显示屏，眉头微微蹙起。
不对劲。
这台机器…太新了。
新得没有一丝使用过的痕迹，按键太生硬了……和她记忆里那种温润的触感截然不同。
谭笑笑下意识地瞟向角落那个方方正正、亮黄色的塑料垃圾桶，颜色太刺眼了，想换个颜色。
还有……好像缺了点什么……
一个会动的、黑黢黢的东西，还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谭笑笑皱着眉，努力想抓住脑子里那点模糊的念头，但又怎么也抓不住，顿时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
一个甜甜的、带着雀跃的声音响起。“谭姐姐！”
谭笑笑抬头，脸上瞬间切换成温和的营业笑容。
刚才的疑惑和烦躁瞬间消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经营好这家店。
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裙子，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特别可爱。
“我来买糖！”
莉莉蹦蹦跳跳地跑到糖果货架前，小手飞快地扫过货架，毫不客气地抓了三根棒棒糖、两包色彩斑斓的□□糖。
最后还踮起脚，奋力从顶层抱下来一个包装得花里胡哨、足有她半个身子大的超级糖果大礼包。
谭笑笑看着这一堆糖，有些惊讶。
她记得莉莉的妈妈似乎管得很严，平时只允许她买一两颗。
“莉莉，买这么多糖，你妈妈……”她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莉莉小脸一扬，叉着腰，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骄傲和得意。
“不用钱，谭姐姐！我有好多好多文明积分，可以用积分抵扣！”
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一张印着小区LOGO的白色卡片。“刚刚我抓了两个特别不文明的坏蛋呢！得了可多可多积分啦！”
谭笑笑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仿佛用文明积分抵扣金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接过莉莉递来的积分卡，在收银机侧面刷了一下，瞬间交易完成。
“谢谢谭姐姐！”
莉莉抱着那堆几乎要淹没她视线的糖果，非常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纯粹的笑容，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谭笑笑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欣慰感：“真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啊。”
没多久，店门再次被推开。
谭笑笑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几个身影映入眼帘。
新面孔？
哦，对了，小张特意提过，今天有两户新租客搬进来，应该就是他们了。
她的目光扫过这四人，两男两女，神色都有些紧张和…探究？
尤其那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那头耀眼的金发……谭笑笑的目光在那片金色上停顿了好几秒。
一种极其微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在她脑海中闪过，但随即就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消失。
她怔愣了一瞬，脸上重新挂起标准的营业微笑：“欢迎光临，是新搬来的租客吧？小张跟我说过了，你们是来领文明积分卡的？”
门口的蓝星四人，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闫怡彤猛地捂住嘴，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收银台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谭姐！真的是谭姐！
但她看他们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
苏静和陆滦也僵在原地，陆滦那头标志性的金发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边锐进的心脏更是瞬间沉到了谷底。
谭姐……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蓝星诡灾直播间瞬间被海啸般的弹幕淹没：
【啊啊啊！谭姐，真的是谭姐！】
【她为什么在这里开店？！她搬店了？】
【不对！谭姐的眼神完全是看陌生人！】
【不会是被这个副本同化成NPC了吧？！】
【天啊！这副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唤醒她！快想办法啊！】
【完了完了…唯一的希望也…】
……
边锐进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苏静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绝望。
“是……是的，麻烦您了。”
边锐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上前一步。
谭笑笑虽然觉得这几个人欲言又止、举止拘谨的样子有些奇怪，但看着他们，心底深处却莫名升起一丝微弱的亲近感。
尤其是那个金头发的，看着还挺顺眼。
她拉开收银台的抽屉，拿出四张崭新的、和莉莉那张一模一样的白色积分卡，微笑着递过去。
蓝星几人接过那几张卡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硬着头皮在店里磨蹭起来。
闫怡彤拿起一包饼干，苏静假装看饮料，陆滦则凑到收银台边，状似随意地搭话。
“老板，您这店开多久了？一直在这小区吗？”
“老板，您喜欢…呃…养宠物吗？比如……狗？黑色的那种？” 陆滦试探着问，目光紧盯着谭笑笑的脸。
“对对，大黑狗，特别威风的那种！” 边锐进也插话，试图唤醒关键词。
谭笑笑一边整理着货架，一边随口回答。
“开挺久了，狗？没养过啊，小区里好像也没人养大型犬，文明公约里好像提到过要规范养宠……”
她回答得流畅自然，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聊了几句，谭笑笑开始频繁看墙上的挂钟，动作也透出点不耐烦。
边锐进几人见状，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只得带着满心的沉重和疑惑离开了。
回到“家”中的四人面面相觑，种种压力让在场的四人都忍不住心生绝望。
“谭姐她…”
陆滦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失去光泽的金发，“完全不记得我们了…怎么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叮咚！叮咚！”
清脆而突兀的门铃声骤然响起，四人瞬间绷紧！
边锐进示意其他人噤声，谨慎地凑近猫眼。
门外，站着三个穿着颜色鲜艳、款式统一的广场舞服装的大妈。
她们脸上挂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的热情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猫眼，仿佛知道里面有人一般。
“哎呀，新邻居开门呀！”为首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夸张的热情。
“听说今天搬来了新住户，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姑娘？”
边锐进心头警铃大作，缓缓打开了门，但身体依旧挡在门口。
三个大妈的目光立刻越过边锐进，精准地锁定在屋内的苏静和闫怡彤身上上下审视着。
“就是你们俩吧？真水灵！”
卷发大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正好！我们小区广场舞队还差两个人，你们俩今天下午六点，准时到小区中庭集合，加入我们吧！”
苏静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拒绝：“我们刚搬来，还不太熟悉……”
“哎呀！熟悉熟悉不就熟了嘛！”
另一个短发大妈立刻打断她，声音热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这是咱们小区重要的集体活动！是建设和谐文明社区的一部分！”
卷发大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静，语气中隐隐带着威胁。
“小姑娘，咱们无忧小区的文明居民……可都会积极参与社区活动的模范哦。拒绝集体活动…这行为…可不太文明呀……”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里面蕴含着十足的威胁意味。
苏静和闫怡彤的脸色瞬间惨白，边锐进和陆滦拳头紧握，却不敢轻举妄动。
“……好，我们去。”苏静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这才对嘛！记住哦，下午六点，小区中庭，不要迟到哦……”
卷发大妈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迟到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说完，三个大妈如同完成了某种任务，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转身消失在楼道里。
下午六点，小区中庭广场上。
几十个穿着鲜艳舞服的大妈们已经列队站好，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机器人。
现场没有音乐，但她们的每一个动作却都精准同步，脸上的表情更是统一的愉悦笑容。
苏静和闫怡彤被安排在队伍末尾，硬着头皮模仿着身边人的动作。
但她们的动作生疏僵硬，与周围行云流水般的整齐格格不入。
一个梳着发髻、表情格外严肃的大妈如同监工般在队伍边缘巡视着，并且精准地捕捉到了苏静一个明显的动作失误。
大妈瞬间脚步无声地朝着苏静的方向迈近，嘴巴张开，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苏静心头一紧，不由得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两个血刃星人。
她顿时冷汗直冒，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张曝光栏的照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咦？你们这是在练习新舞蹈吗？”
一个带着明显好奇和一丝疑惑的女声，打破了现场这阴郁恐怖的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谭笑笑不知何时站在了广场的树荫下，正歪着头，一脸困惑地看着这边无声的舞蹈表演。
那大妈张开的嘴僵了一瞬，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但看着谭笑笑的眼神却闪过一丝忌惮。
她狠狠地剜了苏静一眼，无声地后退了一步，重新融入舞蹈队伍。
苏静和闫怡彤劫后余生，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她们感激地看向谭笑笑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蓝星诡灾直播间瞬间被“感谢谭姐”的弹幕刷屏。
【啊啊啊谭姐！救世主！】
【呜呜呜吓死我了！差一点苏静就没了！】
【就算失忆了！谭姐也还是谭姐！】
【冥冥之中的守护，谭姐YYDS！】
……
谭笑笑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似乎觉得这无声的舞蹈实在没什么意思，她摇摇头，转身慢悠悠地朝着便利店走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这跳舞啊，还是得外放音乐，戴耳机看着真是有点诡异，怪吓人的。”
广场上，那无声的、整齐的的舞蹈还在持续。
位于队伍末尾的苏静和闫怡彤颤颤惊惊的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就被变成曝光栏的照片。
……
蓝星，某地上庇护所。
又是劳累的工作后，林怡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进晨曦庇护所。
她麻木地走到窗口，递上身份卡，工作人员在刷卡后照例递过来一碗粥和一块营养蟑螂饼干。
但今日领到的粥明显比往日粘稠许多，不再是稀薄见底的米汤，上面甚至还漂浮着几小块煮得软烂的苹果和雪梨！
林怡端着餐盘的手猛地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苹果、雪梨……在物资匮乏的现在，这简直是奢侈品……
她茫然地端着碗，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工人餐盘里的粥也大多如此，许多人脸上带着惊喜和满足，正埋头大口吞咽着。
林怡脸上闪过一丝微弱的幸福，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然后掏出一个小小的饭盒将那碗加了水果的粘稠米粥，小心的舀进饭盒里。
她要把这难得的好东西，带回去给女儿夏夏尝尝。
“林怡？”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同样的疲惫。
同片区唯二的女地上清理员黄悦，端着同样的餐盘坐了下来，她的脸上没有吃到加餐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阴霾。
黄悦头看向食堂墙壁上悬挂的巨大直播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诡灾游戏的画面。
谭笑笑正在说些什么，而蓝星火种小队的成员则紧张地戒备着。
弹幕如同瀑布般滑过，充满了对“谭姐”的狂热崇拜，但黄悦只觉得这一切都很遥远。
“林怡，你听说了吗？”
黄悦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怡的手顿住了。“听说什么？”
黄悦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餐盘里的粥：“你不觉得奇怪吗？伙食突然变这么好？苹果雪梨……这得花多少配额？”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政府那边，已经实现了微型清洁机器人量产了。听我在工程部的表哥说，不只是重度污染区，是全面替代！很快，我们这些人工搬运工……就要被淘汰了。”
林怡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是……不是说机器人只会用于最危险、人力无法进入的核心重度污染区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全面替代了？
“为什么……”她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声音绝望，“不是说……只用在重度区吗？”
“量产了，成本就下来了。”
黄悦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她的担子不比林怡少多少，但凡生活过得去的人，也不会选择来做地上清理员这种又劳苦又危险的工作。
“听说效率高得多，又不怕污染……上面当然优先用机器。”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碗满满是料的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难怪……难怪最近伙食都变好不少。这是……遣散饭？”
“遣散饭……“林怡猛地低下头，以后怎么办？夏夏的药费……怎么办？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墙上的直播屏幕上是谭笑笑一晃而过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起夏夏苍白的小脸、那双总是带着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睛……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随之涌起的，是浓烈的怨怼。
她怨恨火种小队，怨恨谭笑笑，他们是推动了蓝星的进步，可却也夺走了她唯一的能替夏夏延缓生命的机会。
她颤抖的用力合上那个装满米粥的小饭盒，将它紧紧捂在怀里，心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