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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成为穷书生后在鬼怪世界考科举 40-50

40-50

    第41章 牡丹魂准备


    翌日,韶彦泽起了一个大早,跑到了江州一个最大的早市上吃早食。


    他一路走来,最终选择了人最多、占地最大的早点铺。


    他还不忘给玄曜要了一盘小鱼干,刚放在凳子上,玄曜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吃了起来。


    他自己则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薄皮大馄饨放到桌子上,还不忘用勺子盛了半勺红彤彤的辣椒油放进馄饨里。


    肉香混合着辣椒油的香味扑鼻而来,韶彦泽没忍住,拿起勺子就盛了一个馄饨放进嘴里。


    透明的馄饨皮入口即化,弹牙的鲜肉迸发出鲜美的肉汤,混合着香而不辣的辣椒油,简直就是人家美味。


    等到解决大半,韶彦泽这才想起来这次的目的。


    他端起馄饨,目光扫过四周,一眼锁定了一个汉子。


    “嘿,昨天冷府可真热闹啊!”他凑到汉子那一桌自来熟地来了这么一句。


    有些不满的汉子听到冷府这个关键词,当即感兴趣地凑过去问:“你知道冷府昨天什么情况?”


    他可是听说了,昨天冷府正门被放了一口棺材,可惜他那个时候没在,没有看到具体情况。


    韶彦泽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听说啊,冷府昨天晚上闹鬼了!”


    “什么!闹鬼了!”汉子惊诧不已,一时没注意,声音有些大。


    旁边正在吃早食的客人听到,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竖起耳朵听着接下来的内容。


    “小声些!”韶彦泽连忙制止汉子,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放下心来。


    “好好好,是我不对,你快点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汉子压低声音道,眼里带着八卦的光。


    韶彦泽道:“我家不是在冷府后面么?昨天傍晚的时候,冷府门前被人放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那冷秀才出来看到后,脸色当即就变了,看那模样,应该是认识那棺材里的人,他就招呼人把那口棺材给抬走。”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一脸神秘地说:“那棺材没人抬,就自己飞进去了,落到冷府的院子里,冷秀才招呼了几十个人都没能抬起来!”


    “嚯!真的!”熟人一脸诧异。


    “当然是真的!”


    “这怕不是真的招惹到那东西了!”


    “这还不算完,到了后半夜,冷府里就响起鬼哭狼嚎声,还听到有人喊有鬼!”韶彦泽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那棺材里的到底是谁么?”汉子好奇地询问。


    韶彦泽当即开口道:“我当然知道!那棺材里的人是冷秀才死掉的前妻,他为了嫁妆害了那前妻,这才被找上的!”


    这时旁一个婶子一拍桌子道:“不对!棺材里的是冷秀才那死了的亲娘!听说他亲娘是被他给气死的,就是因着他入赘钱家,这才不安生。”


    “冷秀才竟是入赘的?”


    “嘿嘿,你们别看冷府是冷府,实际上里面是由钱夫人掌家的,冷秀才连放屁都要知会一声才敢放。”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的婆子和韶彦泽站在统一战线:“我怎么听说是他前头那个夫人?我倒是记起一桩往事,这冷秀才和我同乡,他曾经在老家娶过亲,那家女娘是商贾之女,后来听说是出了意外死了,该不会棺材里的人就是她?”


    韶彦泽见状连忙开口想要继续爆料,却不想又有人跳出来反驳。


    “才不是,是冷秀才亲手掐死的私生子!”


    “你们都不对,那是那冷秀才的外室,被那钱夫人发现了弄死了,那外室怨气难消找上门了!”


    “什么啊!我怎么听说是冷秀才得罪了什么人,被人送了一副棺材威胁!”


    挑起事端的韶彦泽傻眼了,不是,这古代群众造谣的能力怎么如此出众,听起来离谱但又莫名让人深信不疑。


    不过,目标达成,事情的发展如何他却是不管了。


    他一口吃掉最后一个馄饨,抱上惬意眯着眼睛的玄曜离开。


    眯着眼睛的玄曜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说得眉飞色舞的人类,不由压了压耳朵。


    这些人类也太会瞎编了吧!


    它甩了甩尾巴,重新闭上眼睛。


    一人一猫慢悠悠朝着冷府那边走去,到了目的地后,他找了一个墙角猫着。


    很快,一道红色身影就穿墙走了出来。


    “殷夫人,玩得怎么样?”韶彦泽调侃道。


    殷夫人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当然很不错!你马上就要乡试了,这次多送我一些文气。”


    “没问题!”


    等到输送完文气,韶彦泽才询问:“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殷夫人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冷光:“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一脸戾气的殷夫人,韶彦泽提醒她:“你要注意分寸,你本来就沾染了业障,绝对不能再杀无辜之人了,不然你就危险了,再多的文气也没用了。”


    殷夫人点头:“放心,我晓得。”


    韶彦泽这才稍微放心,他从怀里拿出一叠宣纸,递给她:“劳烦殷夫人指导一下,这些是昨日在下做的诗,是否有所长进?”


    殷夫人接过,仔细翻看起来,看着手中这些初显灵气的诗词,微微颔首。


    “不错,长进了不少,拿下乡试没问题。”她肯定点头。


    韶彦泽得到夸奖美滋滋收起宣纸,又接受了殷夫人的一些指点后,这才施施然和她告别。


    殷夫人目送他离开,站在原地良久,抬起右手看了一眼白皙柔嫩的手掌。


    她面无表情把右手穿进心脏位置,随即拿出右手摊开,手心上静静躺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圆形珠子。


    它四周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微光,其间夹杂着血色,白色和血色纠缠对抗,能够清晰地看到珠子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她静静看着手心中的珠子,眼神平静。


    随即,她把手中的珠子重新放回体内,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另一边,韶彦泽带着玄曜在繁华的街道上闲逛。


    明天就要开始乡试了,他需要提前准备好乡试需要用到的东西。


    现在正处于八月份,天气炎热,只需要携带一床褥子铺在床板上,再带上一床薄被即可。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季节处于多变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块油布挂在号舍前面,用来挡雨。


    不然真的碰上下雨天气,号舍中刮进雨水,很容易打湿试卷,也无法再进行考试。


    而后,便是需要准备考试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


    说到笔墨纸砚,韶彦泽不由从怀里拿出玉簪笔。


    因着上次他的毛笔意外丢失,便一直使用玉簪笔。


    和其他毛笔相比,这支玉簪笔看起来更为小巧玲珑,更像是一件玩物。


    不过,使用起来,却是更加趁手。


    那些普通的毛笔使用起来笔尖太硬还容易掉落毛发,好一些的毛笔则是价格昂贵,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


    如此,这玉簪笔便一直使用到了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接触文气,他总觉得这玉簪笔比之前更加盈润透亮。


    韶彦泽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继续使用这支玉簪笔。


    最后便是乡试三天需要吃的食物。


    现在天气炎热,食物并不容易保存,因此必须慎重,万一因为食物发霉导致身体不适,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韶彦泽便开始怀念起了现代的方便面,的确是很方便,尤其是在乡试这样的时候。


    想到方便面,他便回忆起了方便面霸道的味道,便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想吃!


    想吃就做,韶彦泽并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曾经还真的特意研究过方便面,看了不少博主发的制作方便面过程,知道制作过程,还曾经亲手做过。


    面饼制作很简单很简单,他直接把制作好的面条用油炸熟。


    而后便是用调味料调出料包,他只找到了一半的调料,不过也还凑合,最后,他直接熬了一锅肉酱,放进粗一些的竹筒。


    最后,他还不忘准备了一些肉干、干菜等可以放到里面煮的东西。


    看着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韶彦泽不由挠了挠头,这些东西该不会不允许他带进考场吧?


    为了以防万一,t他还是另外准备了五个馒头。


    大概是因为之前在殷夫人的宅子中,他经常让周既明三人读书写试卷,因此,三人基本上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对此,韶彦泽也乐得清静,他收拾好东西后,洗漱一番便躺下睡了。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起床洗漱过,拿上准备好的东西,来到宅子的门口,便看到周既明正站在马车边等着他,以及约定好在此集合的柳明远、苏玉衡、温砚清和沈静舟四人。


    几人乘坐马车前往贡院,直到马车不能行走,这才下车步行。


    “韶兄,你带了什么东西?怎么如此之多?我帮你拿一些吧!”周既明一眼扫过韶彦泽,便看到他一手拎着考篮,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背上还背着床褥,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用,并不重。”


    韶彦泽拒绝道,而后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不错眼地盯着。


    乡试和院试过程差不多,考生排队搜检完之后便可进入贡院。


    韶彦泽六人排在队伍中间位置,轮到他们还有一段时间。


    韶彦泽无聊之下,目光扫过排队的考生,这才发现,这些考生年龄跨度很大,从最开始的十一二稚童到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


    每个人都低头皱眉思考,担忧将来能否考中。


    倏然,韶彦泽目光落到队伍前面,他眼睛微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冷砚山。


    殷夫人竟然没有阻拦他,竟让他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才知晓,冷砚山竟然还是秀才,今年还要跟着一起参加乡试。


    在前面等待搜查的冷砚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看过来,和他的目光对上。


    第42章 牡丹魂考完


    韶彦泽上下打量冷砚山,不由挑眉,眼中闪过幸灾乐祸。


    只因冷砚山现在看着有些狼狈,虽说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的长衫也崭新平整,但神色看起来却焦躁又憔悴,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和周围那些虽担忧但精神状态良好的书生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时不时打一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可不是没睡醒么!


    冷砚山只觉得十分疲惫,两眼皮不断上下打架,如果不是他努力睁大眼睛,下一刻就要闭上眼睛睡过去。


    自从昨天大门口被人扔了一口棺材开始,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先是领略了一番棺材扔不掉打不开的奇异经历,而后到了晚上则是时不时听到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就算是睡着了,睡梦中更是经常能梦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追着他杀。


    每次刚刚睡着,他就在梦中被那红衣女人大卸八块给吓醒了。


    连带着他现在的夫人嫌弃他扰人清梦,把他打发出房间,让他睡书房。


    他想去找那个高人,但却总是因着这样那样的意外无法走出府邸,有一次差点脑袋磕在一把锋利的斧刃上,脑袋差点被横着给切开。


    他便再也生不起找人帮忙的想法,就此,虽说意外大大小小时有发生,但也不至于会要命。


    就此,冷砚山明白棺材里那位的想法,他便只能咬牙忍受。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心中憋屈无比,幸好那位没有阻止他出门考乡试,不然他真的会不管不顾闯出来,爬也要爬出来。


    这样想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很快便压了下去。


    冷砚山闭了闭眼睛,再次对上了刚刚那个穷书生看过来怪异的眼神,只觉得无比窝火。


    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考上举人?


    还是嘲笑他惧内?


    还是嘲笑他没有儿子?


    还是看他这两天狼狈模样的笑话?


    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让冷砚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到你了!快点进去检查!”这时,搜查士兵开口说话的声音把冷砚山注意力拉回来。


    冷砚山恶狠狠瞪了那个穷书生一眼,回头的一瞬便收敛神色,一脸和气地对着搜查士兵笑了笑,微微弯腰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贡院内接受搜查。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韶彦泽不由挠头,他又没对冷砚山做什么,他为什么瞪他?


    简直有病!


    他朝着冷砚山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聊便和周既明打听起了这次主持乡试的主考官。


    “我想想啊,这次的主考官好像是提督学政,他最喜欢诗词。”周既明说到这里,看向他道,“韶兄现在的诗词水平可是突飞猛进啊,想来这次应该能拿一个不错的成绩!”


    韶彦泽笑了笑道:“怎么?周兄觉得你的水平没有突飞猛进么?”


    看到他这个表情,周既明不由有些牙疼,回想起了他就是在这个表情下,如何挑灯夜读的,可以说,当初在京都上学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刻苦过。


    他连忙点头:“当然!”


    随即,便不敢再调侃了。


    他又不需要考科举,只需要懂得四书五经就行,将来他可是要继承他爹侯位的。


    他目送韶彦泽五人进入贡院,这才进入马车离开这里。


    韶彦泽带着东西艰难来到属于自己的号舍,这次他很幸运,并没有被分到臭号。


    他把东西放好,目光扫过四周,顿时目光对上了对面号舍考生不善的眼神。


    他顿时就乐了,没想到在他的对面,竟然是冷砚山!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韶彦泽只扫了冷砚山一眼,便开始收拾起号舍,把号舍内打扫了一遍,这才开始铺床褥。


    一切整理好后,便坐在桌板前等着发放试卷。


    乡试一共考三场,一场需要三天两夜,三场合计九天六夜。


    第一场考四书文三篇和五经文四篇,以八股文的形式写出文章。


    第二场则是策论一篇和判诏告以及试贴诗


    判即利用大庸律判断案件,诏告则是模拟公文,代拟诏告。


    最后一场则是经史实务策论五道题以及算术。


    时间过去得很快,贡院落锁后,点检试卷官便把试卷发放到手中。


    韶彦泽展开试卷,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试卷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答案在他心中也有了大概的轮廓。


    心中有底后,他这才开始从第一道题目开始。


    第一道四书题很简单,他很快就把题目的答案写了出来,又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没有错字错漏之处,这才放心。


    写完一题后,韶彦泽放下笔,抬头看向外面,打算放松一下眼睛。


    无意中却看到对面的冷砚山右手拿着毛笔,脑袋一点一点,看模样,似乎是睡着了!


    韶彦泽神色古怪起来,他认真观察了一番,确认他真的是睡着之后,嘿嘿笑了一声,看来他这是被殷夫人折腾得不轻,竟然连如此重要的乡试都能睡着。


    哼哼,睡吧睡吧!


    他才不会好心地弄出动静提醒他,他放轻了声音,好让冷砚山睡得更好。


    第一场考试题目很简单,韶彦泽提笔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写答案。


    虽说题目简单,但需要写的文章内容字数并不算少,写到午时,才将将写完两道题。


    他也没有生火做饭,而是一边啃咬馒头,一边提笔继续写,等到写完四书文三道题和五经文两道题,已经申时末。


    他把写完的文章仔细检查一遍,没有错字和错漏后,这才小心收起来,剩下的题打算明天再做。


    这个时候,韶彦泽才感觉到肚子饥肠辘辘。


    他摸了摸肚子,起身从带行李中拿出自己制作的面饼、调料和肉干菜干,把这些东西放到一个稍大的碗中后,这才开始烧水。


    等到水烧开后,盛出一些放进水壶中,这才把放在碗中的东西一起倒进了剩下的开水中。


    韶彦泽这才坐下,慢悠悠地等待面饼被煮开。


    随着水再次沸腾,热气朝着号舍外扩散,被风一吹,顿时热气夹杂着属于泡面独特的味道,朝着对面吹了过去。


    冷砚山半睡半醒间,鼻尖闻到了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诱人香味,下意识猛地朝着鼻腔中吸入空气。


    顿时,那股味道越发浓厚起来。


    他原本迷蒙的神志顿时清醒一些,他睁开双眼,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等到眼前的场景彻底变得清晰起来后,顿时脸色大变,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号舍中科考。


    他看了一眼一字未写的试卷,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差不多是申时末,顿时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竟然一睡就睡了这么长时间!


    冷砚山顾不上其他,提笔就在草纸上写了起来,因着心中急切,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却连擦的时t间都没有。


    他肚中饥饿随着他苏醒也一同苏醒,更让他恼火的是,对面不断被风吹过来诱人的味道,让他的肚子不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让他不由面皮发红,只能先行拿出之前搜检被掰碎的馒头往嘴里塞,稍微填一下肚子。


    冷砚山恶狠狠地看了对面那个穷书生一眼,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憋屈地忍着。


    韶彦泽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目光,他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冷砚山竟然正在写试卷,不由微微有些遗憾。


    他看一眼正在煮的面,差不多熟了,便连汤带面倒进了碗里,而后放到桌板上,十分悠哉地享受起了自己的晚饭。


    对面的冷砚山则是饿着肚子,奋战到半夜。


    韶彦泽则是躺在床上盖上薄被,睡得香甜。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他睡醒睁开眼便看到对面的冷砚山早已奋笔疾书。


    他不由挑眉,不得不说,自己悠闲却看别人努力的感觉还挺好。


    他随意吃点早食后,便继续写剩下的题目,差不多未时末才彻底写完,等到第三天起来之后才开始往试卷上誊抄。


    韶彦泽检查三遍后,确定试卷上的墨字干透后,这才卷起来在号舍中找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吊挂起来。


    之后便开始继续折腾他的泡面,一边悠哉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看冷砚山手忙脚乱顾不上吃饭写试题。


    对面的冷砚山察觉到对面的目光,额角青筋直跳。


    这穷书生简直有病!


    他是来科举的还是过来吃饭的!


    这样的日子折磨了他九天,终于在考完最后一场后,冷砚山拿上东西就朝着贡院外走,根本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韶彦泽则是慢悠悠走在考生中,并不是他不想走快点,而是身体实在是疲乏。


    号舍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睡觉睡不好,吃吃不好,他像是被关了九天禁闭,浑身都难受。


    他刚刚走出贡院,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周既明。


    周既明同样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连忙让身边的小厮把东西接过来,他则是亲自搀扶着人往马车那边走。


    “韶兄,回去先好好休息休息,剩下的明天再说。”


    “好,劳烦周兄了!”


    韶彦泽感激地看了周既明一眼,虽说他之前对自己抱有某种目的,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便发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这次他参加乡试,他更是帮了很多忙,让他感激不已,心中已经开始慢慢接纳他成为朋友。


    很快,柳明远四人也从贡院出来,他们也都有些狼狈,身体最为虚弱的沈静舟更是被陈允和搀扶出来的。


    周既明见此,连忙找人把他们弄进了马车,四人不由都对他感激道谢。


    一行人回到住处,洗漱过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休息了,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陆陆续续醒过来。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在这里等着放榜还是回书院等消息?”柳明远询问。


    沈静舟:“当然是等放榜。”


    一旁的温研清、陈允和、柳明远和韶彦泽都点头同意。


    韶彦泽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玄曜柔软的皮毛。


    原身本来就父母早已离世,之前因为韶然,更是和里正有了龃龉,也不好回青山村,他便打算在这江州待上一段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决银两问题。


    至于陈允和之前答应只要帮助他解开浮世昙,他就给他银子这个承诺,人家的确是打算给,但他并没有接受。


    正当他想着是不是要再找个书店抄书的时候,他便听到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开门走出去,便看到门口外站着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冷知节的父亲冷砚山,看他现在的表情,明显来者不善。


    第43章 牡丹魂认罪


    “大人,就是他们!”冷砚山朝着从宅子中走出来的韶彦泽几人冷哼一声,而后向朝着这边走来的捕快大喊一声。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黑色短打膀大腰圆的汉子,他脸上表情凶悍,一手随意垂在身侧,另一手则是拿着一把柳叶刀,大拇指放在刀把上,方便随时拔刀。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和他差不多打扮的捕快。


    他们刚刚靠近,那些围着的人下意识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韶彦泽看过去,目光扫过这十几个捕快,最后目光放到了走在最后的两个人。


    这两人身上的衣服和这些捕快的不同,但这两人最后却是站在了为首那捕头汉子的身侧,看模样,和这捕头汉子地位不相上下。


    他们一人穿着青色长衫,一人穿着靛蓝长衫,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


    “什么情况?”捕头汉子一眼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到冷砚山身上。


    冷砚山当即一脸凄苦地说:“大人,前些日子冷某的侄子写信过来,说是要参加乡试,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直到乡试结束,侄子竟还不见踪迹。后来,我侄子的小厮找到我,说是小侄被人给谋害了!”


    他说着,眼眶通红,而后猛地伸手指向韶彦泽道:“谋害小侄的凶手就是他!”


    他随即看向捕头:“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抓住这个杀人凶手,也好让小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捕头顺着他的手看向韶彦泽,上下打量一番后,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上前一步询问:“这位秀才公,冷相公的指认你可认?”


    韶彦泽瞥了一眼冷砚山,弄不清楚他这是要演哪一出戏。


    不过,对于他的指认却是不能认下的。


    他面带疑惑看向两人道:“这位大人,在下和这冷相公素不相识,更是不认识他口中的侄子,在下怎么可能杀了他的侄子?这番污蔑之语,在下却是不认得。”


    捕头又看向冷砚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冷砚山当即道:“我可是有证人的。”


    他说着,从身后拉出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指着他道:“大人,这就是我那小侄的小厮,他可是亲眼看到我那小侄和这位韶秀才离开,之后小侄便再也不见踪影。”


    “因此,小侄一定是他杀的!”


    他斩钉截铁回答,而后看向身旁的小厮道:“来,你说你是不是看到我侄儿和这位韶秀才一起离开的?”


    小厮飞快抬了一下头,看了韶彦泽一眼而后就点头道:“是的!”


    冷砚山眼中闪过满意:“大人,您听到了吧?的确是这韶秀才杀了小侄。”


    捕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都带回去,让知府大人定夺。”


    而后,包括韶彦泽六人在内以及冷砚山两人,全都被带到了江州府衙。


    很快,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上府衙公堂,坐下便开口询问:“何事。”


    捕快第一时间走到中年男人身旁,禀报了大概情况。


    周既明凑到韶彦泽耳边小声道:“这人是江州知府韩玉章,从四品,已经任职两年半,再有半年便可回京述职,他为人公正,你不用担心他会偏袒于冷砚山。”


    韶彦泽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瞥了一眼成竹在胸的冷砚山,不明白为什么他态度如此笃定。


    韩玉章知晓了大概情况,他抬头看向韶彦泽,脸上表情十分严肃道:“冷相公说你谋害了他的侄子冷知节,你有什么可说的?”


    冷知节是冷砚山的侄子?


    韶彦泽下意识看了冷砚山一眼,不是儿子么?


    他想着这些,回答却不慢:“韩知府,在下并没有谋害冷相公的侄子冷知节,冷相公既然如此说,想来应该有除了那小厮之外的证据,证明真的有人看到了我亲手杀了冷知节,不如请冷相公拿出证据来,证明在下杀了冷知节。”


    冷砚山勾唇笑了一下道:“当然还有,还有我侄儿的车夫,他们都看到我侄儿和你一起离开。”


    他看着韶彦泽像是在说,你还是快点认罪吧!


    韶彦泽轻笑一声,而后摇摇头道:“不,冷相公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有亲眼看到我杀了冷知节的人。这些人只能证明冷知节失踪前曾经和我相处过,并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冷知节,你明白么?”


    坐在上首的韩玉章飞快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个书生还挺聪明。


    冷砚山道:“我侄儿消失前是和你离开的,不是你杀害的我侄儿是谁?”


    韶彦泽目光一顿,在某个地方看了一眼,t这才道:“那证据呢?”


    冷砚山:“……”


    冷砚山还真没有证据证明韶彦泽亲手杀了冷知节。


    他朝着韩玉章恭敬拱手道:“请大人为冷某做主!”


    韩玉章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掺和进。


    这个时候,韶彦泽却是上前一步,脸色严肃道:“大人,实际上,在下也想要状告冷相公谋财害命!”


    韩玉章看了冷砚山一眼,顿时来了兴趣,他微微坐直身体问:“他杀了谁?”


    韶彦泽回答道:“是沈家的沈琼枝!”


    沈琼枝?


    沈家?


    韩玉章眼睛微眯,沈家是那个沈家么?


    沈琼枝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仔细回忆,很快便想起来她是原本沈家家主的嫡女,在她爹死后,便嫁给了一个书生。


    “有证据么?”他抬眸看向韶彦泽。


    韶彦泽点头:“当然有!请大人传召证人!”


    “传证人!”


    冷砚山则是冷眼旁观,他十分笃定,当初他弄死沈琼枝的时候,只那孙氏在场,之后,那孙氏也被他弄死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证明他杀了沈琼枝。


    下一刻,他脸上笃定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颤抖着手指着走进来的红色身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来人正是殷夫人,她站在冷砚山旁边,看也不看他一眼,她朝着上面的韩玉章跪服行礼。


    韩玉章仔细打量着沈琼枝,一看便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似乎她脚下没有影子?


    等等!刚刚那韶秀才说的是冷砚山谋害了沈琼枝。


    那么站在这里的沈琼枝难不成是鬼?


    “堂下可是沈琼枝?”


    “正是民女。”


    “你有何冤屈?”


    殷夫人目光平静地娓娓道来,把冷砚山当初的恶行公之于众。


    韩玉章听完,看向冷砚山问:“你可知罪?”


    冷砚山恢复了冷静,他看了一眼殷夫人道:“大人,她是鬼怪,并不可信!”


    韶彦泽嗤笑一声道:“既然冷相公觉得她不可信,那么总可以相信自己的侄儿了吧?”


    他说着,伸手指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冷知节。


    冷砚山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眯不为所动。


    他朝着韩玉章拱手道:“大人,您是否认可我的想法?难道真的凭借这些鬼怪的三言两语,就要定冷某的罪么?”


    韩玉章却扭头看向身旁两人,看到他们微微点头后,便一锤定音道:“冷相公,他是不是你的侄儿?”


    冷砚山下意识道:“是!”


    “那便好,既如此,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便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他没有说谎便好。”


    韶彦泽若有所思,这两人好像地位有些不同。


    冷砚山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韩玉章阻止:“冷砚山,你认不认罪?”


    韶彦泽只等着冷砚山继续狡辩,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挣扎,嘴巴却飞快吐出一个字:“认!”


    说完,他便瞪大眼睛,显然是震惊于自己怎么会这么干脆认下来。


    “那好,来人,带下去关押起来。”韩玉章一锤定音道。


    “是!”捕头汉子上前领命。


    即使冷砚山不愿,但体力上的差距,让他无法反抗只能被带着离开。


    之后的事便简单了,韶彦泽一行人在供词上签字后,便离开了府衙。


    “周兄,站在韩知府旁边的那两人是什么身份?”韶彦泽小声询问。


    周既明听到后,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开口道:“韶兄,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以后遇到的话,离远一点便可。”


    韶彦泽见他不想说,也没多问,但心中却有了一点猜测。


    大庸朝除了喜瑞帝之外,还有另一位权势滔天的存在,那就是当朝首辅顾晦明,他在暗中死死压制着喜瑞帝,让他像是一个傀儡,只能任人摆布。


    听说这位首辅大人手底下有一个和锦衣卫类似的组织天罗诏,遍布整个大庸朝。


    他想了想,凑到周既明耳边小声道:“是天罗诏的人?”


    周既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否认,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住处后,韶彦泽看向殷夫人道:“殷夫人,那冷砚山想必很快就会伏诛,你以后什么打算?”


    殷夫人道:“暂时还没有其他想法,我必须亲眼看到冷砚山死了才会甘心,其他的不重要。”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若不是冷砚山,她怎么可能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也好。”韶彦泽知晓殷夫人对于冷砚山的仇恨,只要他还存在于世,这仇恨便不会消。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时常前往府衙询问冷砚山的情况,在知道他的最终判决为斩首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告诉了殷夫人。


    冷砚山行刑那天,殷夫人便前往观看,看起来心情颇好。


    韶彦泽对这并不感兴趣,并没有去。


    很快,殷夫人便回来了,只不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了?”韶彦泽疑惑询问。


    殷夫人道:“被斩首的人不是冷砚山。”


    第44章 牡丹魂上钩


    “冷砚山被其他人代替了?”


    韶彦泽问,他听到殷夫人这句话,第一反应便是冷砚山花钱买了死囚代替他被砍头了。


    毕竟他也是阅览过不少小说电视剧的人,这样的情节并不少见。


    殷夫人一脸凝重摇头:“并不是,冷砚山的身体的确是被砍头了,但是里面的灵魂却并不是冷砚山的。”


    “什么意思?”韶彦泽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冷砚山死后,我看到了那具身体出来的灵魂,虽说灵魂模样和冷砚山一样,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他绝对不是冷砚山!”殷夫人十分笃定地说。


    韶彦泽皱眉思索片刻后,便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一个外来灵魂一直占据冷砚山身体,在知晓他要死的时候,便离开了那具身体,让原本的冷砚山代替他去死?”


    殷夫人点头道:“应是如此。”


    韶彦泽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他开始思考。


    如若真的存在那个外来灵魂,他从冷砚山体内出去后,又去了哪里?


    至于魂飞魄散这个结果他是想都没想,毕竟,他从冷砚山身体中出来,就是不想死。


    很大可能,他会再次寻找合适的身体寄生。


    等到得到身体,以那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想来必定会找他们来寻仇。


    韶彦泽并不想有这样的一个人时刻盯着他。


    “既如此,那便想办法找出来吧!”他道。


    殷夫人看向他道:“那人躲藏起来,恐怕并不容易找到。”


    韶彦泽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也大概了解那人的脾气。


    他温和一笑道:“殷夫人放心好了,想必以那人的心胸,必不会想要看到我们过得好,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我自诩这次考得不错,届时,只需要声势搞大一些,那人看到,必定会找上门来报复。”


    殷夫人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了解他,不过,这次是我连累你了,你放心,在没有找到那人之前,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响起嘈杂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铜锣的声音。


    韶彦泽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放榜的时候了。


    外面的动静,想来应该就是报信的官差弄出来的动静。


    “韶兄!韶兄!快!快点出来!外面的是给你报喜的!”


    周既明在房门外用力啪啪拍门。


    韶彦泽一听,看向殷夫人道:“殷夫人,接下来你要时刻注意有没有鬼物出现在我周围,那很大可能就是逃跑的冷砚山。”


    殷夫人颔首:“放心,我会注意的。”


    韶彦泽这才推门走出去,和周既明一路朝着外面走,很快便看到了等在会客厅的差役。


    “请问您就是韶彦泽韶举人吧?”一个差役站起来朝着韶彦泽拱手。


    韶彦泽朝着差役拱手道:“正是在下。”


    差役这才拱手兴高采烈恭贺:“恭贺韶彦泽韶老爷高中江州省乡试第一名!”


    韶彦泽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考了第一名。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旁的周既明却是十分高兴,他连忙从自己的袖中掏出早就包好的钱袋子塞进差役手中。


    “多谢!劳烦几位跑一趟了,这是韶举人给几位的喝酒钱。”


    钱袋子入手,差役就差不多知道了里面是多少银钱,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送走报喜的人,周既明满脸喜色看向韶彦泽:“韶兄,恭喜荣获解元!今日必须庆祝一番!走走走,今日我请客,我们一起喝一杯。”


    就在这个时候,柳明远几人上门了,他们脸上带着喜色。


    刚刚见面t,就朝着韶彦泽拱手恭喜:“恭喜韶兄荣获解元!”


    “恭喜韶兄!”


    “恭喜恭喜!”


    几人先是向韶彦泽恭喜了一番,而后一脸喜色地汇报自己的排名。


    柳明远眉飞色舞地说:“嘿嘿,我也考上了,虽说排名有些靠后,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陈允和在一旁点头道:“没错!我原本以为我想要考中,还得等下次,而没想到我竟然能考上!”


    苏玉衡看起来十分冷静,但从略微上扬的嘴角便能看出来他心情极好:“我考了第九名。”


    沈静舟依旧维持着他那副平静的表情:“我是第三名。”


    最后是温研清:“我是第五名。”


    韶彦泽十分高兴,朝着几人贺喜:“恭喜几位兄台!”


    “同喜!同喜!”


    周既明啪一声打开折扇道:“好了好了,既如此,我们不如现在就去喝一杯,庆祝一下怎么样?”


    “好!”柳明远第一个出声附和。


    一行人便前往青州最大的酒楼,周既明早已提前订了位置。


    刚刚走进酒楼,便响起一声带着抱怨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韶彦泽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压得周兄!”一个书生道,他脸颊绯红,眼神迷蒙,身上散发浓烈的酒气,一看便知晓他这是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


    书生旁边一人一愣,他看了书生一眼道:“刘兄,断不可胡说,那韶彦泽我略有耳闻,听说是院试案首,和我的院试成绩相当,他既然能在乡试中获得解元,想必这段时间必有进益。”


    “哼!周兄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那韶彦泽名声不显,能得到解元,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早已喝醉的书生心中愤懑,一心认定自己的想法。


    “好了,刘兄!你若再如此说,那你我便就此断交!”周姓书生勃然变色。


    这是能说出来的么!


    他这话里话外可是在说韶彦泽科举作弊,万一真的被捅出去,他第一个就会被牵连。


    其他坐在酒楼大堂的书生也脸色微变,看向那刘姓书生的眼神都警惕起来,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脑子愚蠢的家伙,不然肯定会被他连累。


    这刘姓书生脑子早已被酒精麻醉,他听到周姓书生的这番话,勃然大怒,指着他便破口大骂起来:“姓周的!你竟如此狼心狗肺!哼!断交就断交!”


    他说着晃晃悠悠站起来,朝着酒楼外走去,正好路过韶彦泽一行人,他蛮横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便出了酒楼大门。


    被他推了一把的陈允和十分不满,他想要上前理论一番,被韶彦泽阻止。


    “不要和酒鬼计较。”


    陈允和一想也对,一个没有考中的可怜虫而已,他干嘛和他计较?


    “好,韶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酒楼中那些书生听到,目光下意识放到了韶彦泽身上。


    他们猜测,难道这个人便是这次的乡试解元?


    众人猜测着,而那周姓书生则是直接站起来,朝着韶彦泽拱手道:“刚刚无意中听到这位兄台称呼你为韶兄,你的姓氏和本届乡试解元同姓,阁下是否就是韶彦泽?”


    韶彦泽拱手回礼,面上表情淡然,他微微点头道:“正是,在下韶彦泽,幸会!”


    周姓书生眼睛一亮:“恕在下唐突,韶解元本次的乡试试题答案是否让在下一观?”


    “当然可以!”


    韶彦泽并没有拒绝,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韶解元!小二,拿纸笔来!”


    酒楼小二十分机灵,立马就把纸笔放到了一个空着的桌子上。


    韶彦泽当即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这次乡试试卷题目的答案。


    “这题竟然还能这样解题?我怎么没想到?”


    “妙啊!这解题思路绝妙!”


    “看来这韶解元果然有把刷子,这八股文我是写不来他这样好。”


    “果然不愧是院试案首加乡试解元,这文章果然精妙!”


    “没错,如若激发文气,想来必是六尺有余!”


    “这诗灵气十足,看来韶解元不仅精通做文章,对作诗一道也颇为精通啊!”


    “怪不得韶解元能成为解元!”


    韶彦泽的文章在书生间传递,他的文章水平在云微月和云素倾的调教下早已今非昔比,水平可以吊打大部分人,他的诗更是由殷夫人亲自教导,作出来的诗灵气十足,比之前的匠气诗作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这些书生不由自主和他探讨起来,对于截搭题开头如何写更加惊艳,了解自己掌握的经典是否有所遗漏,如何更快速知晓大庸朝时事,如何写八股文逻辑更加严谨,诗词如何写更加有灵气等等。


    不知不觉间,高高悬挂的炽热太阳慢慢西斜。


    周姓书生看了一眼门外红色的晚霞,顿时来了作诗的兴致。


    “诸位,不如以这夕阳为题作诗一首?”


    “好!”


    众人也都被挑起了兴趣,正好刚刚学习了许多如何作诗的技巧,也好实验一下学习成果。


    韶彦泽看了一眼门外,目光一顿,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到嘴边一转道:“正有此意!”


    于是,酒楼中的书生便都埋头冥思苦想起来。


    无人注意到,之前离开的那刘姓书生鬼鬼祟祟从酒楼门口溜进来,躲在角落中,隐藏在众位书生中,极力压低存在感。


    他目光是不时瞥一眼正低头作诗的韶彦泽,眼中闪过怨恨之色。


    和之前相比,似乎身上的气质更加阴郁。


    趁着众人没发现钻进韶彦泽怀里的玄曜慢慢睁开双眼,金黑异瞳准确看向躲在人群中的刘姓书生,微微咧嘴盯着他,眼中满是警惕。


    韶彦泽察觉到玄曜的动作,他轻轻摸了摸它十分好摸的脑袋,轻轻压了压它的脑袋,让它重新躺好。


    他瞥了一眼刘姓书生所在的位置,眼中眸光暗沉下来。


    看来钓的鱼上钩了!


    第45章 牡丹魂现身


    刘姓书生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窗外,天边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染红了周围的云彩,形成了一幅绚烂的风景。


    若是以往看到这样漂亮的景色,他定是会让人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邀上三五好友,吟诗作对品茗,好不快活。


    但现在,他迫切想要这落日快点消失,也好完成他的计划。


    他森然的目光不时扫过四周,落到那些正在思考诗词的书生身上。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那个名叫韶彦泽的身上,眼中怨恨一闪即逝。


    如若这书生按照他当初的计划被关押起来,他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原本,原本他是能考上举人的!


    就在之前,他悄悄靠近了乡试榜单,惊喜地在末尾看到了属于他冷砚山的名字。


    可惜,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原本的身份已经没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长时间,一个差役上前,用纸条封上了他的名字。


    冷砚山彻底疯了!


    他兢兢业业读书十几载,就是为了能考上举人。


    现在,他的名字出现在了举人榜单上,但却因为一个书生这一切都毁了!


    冷砚山疯狂怨恨的目光落到排在第一位上面。


    韶彦泽!


    韶彦泽!


    他对韶彦泽产生了浓烈无比的怨恨,超过了所有人。


    在他找到人的时候,便发现韶彦泽正在接受那些同样考上举人的书生的恭维,这一幕着实刺激到了他,这原本应该属于他才对!


    冷砚山阴毒地盯着酒楼中的一幕,目光落到了那个落单的书生身上。


    这人他认识,他们时常聚在一起吟诗作对,他回忆一下,并没有在榜上看到他的名字。


    不由幸灾乐祸起来,呵呵,竟然落榜了!


    倏然,他的灵魂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阵发黑。


    等到剧痛过去,他便明白,他的灵魂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如若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找到合适的身体寄居,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


    冷砚山慌乱一阵后,把目光放到了那被众人恭维的韶彦泽身上。


    上下打量一番后,这才发现这个穷书生虽说衣着朴素,但外貌着实出色,比之前他夺取的那具身体外貌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这样的样貌,就算是前往京都尚公主都绰绰有余。


    他不由回想起当初没能竞争过另外一个小白脸,没能尚公主,最后只能为了钱财,憋屈地娶了一个商贾之女,就无比窝火。


    那个小白脸靠着尚公主,现在都已经是三品官了,而他现在连举人都不是!


    冷砚山想到尚公主,心头火热,他仔细盘算一下,现在当今圣上膝下还剩一幼女,听闻十分喜爱。


    算了算年t龄,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年龄,如若他能获得小公主的青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那么,首先,他就要获得一具样貌还算不错的身体。


    有了想法,冷砚山当即靠近那离开的刘姓书生,趁着他醉酒倒在巷子口睡着的时候,暂时占据了他的身体。


    而后操控着刘姓书生的身体进了酒楼,坐在隐蔽的位置,等着太阳彻底落下。


    终于,落日只剩下一个头。


    冷砚山放在桌下的手朝着韶彦泽那边一挥,阴气扫过,吹倒了放置毛笔的笔架,正好倒进了砚台中,溅出的墨点落到写了一行的宣纸上,很快便在宣纸上晕染开。


    “哎呀!可惜可惜!小二,再上一份宣纸!”周既明见此,不由有些可惜,连忙喊人过来。


    小二得到召唤,连忙拿着崭新的宣纸小跑着过去,在路过一个角落的时候,只觉得手中放着宣纸的托盘一重,他疑惑低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只以为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发现,在他走过的角落背后,一个闭着眼睛的书生正靠坐在那里。


    韶彦泽拿着手的动作一顿,余光看了一眼小二身后那个角落,眸光微闪。


    他朝着头顶横梁上看了一眼,这才慢悠悠起身,把面前的狼藉收拾干净。


    这个时候,端着宣纸小跑过来的小二恭敬地放下托盘,把崭新的宣纸放好,把染了墨迹的宣纸收拾好放进托盘中,这才弓着腰离开。


    “韶兄,请!”一旁的周姓书生拿起毛笔放到韶彦泽手中,刚刚那句诗着实是精彩,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接下来的诗句。


    至于被他拿在手中写了一半的诗作,被他随意丢在地上。


    一旁冥思苦想不擅长写诗的书生见状,也不为难自己了,凑到韶彦泽身旁,围观他作诗。


    韶彦泽看了周姓书生一眼,伸手接过笔,笔尖沾了沾墨水,一个个端正的墨字出现在宣纸上。


    “好诗!”


    众人惊叹出声。


    就在众人盯着那张写了五言六韵诗的宣纸赞叹时,四周的空气骤然一冷,一张狰狞鬼脸骤然出现在那张写着诗句的宣纸上。


    “桀桀桀,好诗,哈哈哈哈!”


    鬼脸发出一声声鬼啸,张开嘴一口吞了那些诗句。


    “好吃!”


    他一边咀嚼诗句,满是怨恨的眼睛看向四周的书生,充满了恶意。


    “啊!鬼啊!”


    一个书生惊叫一声,惊恐后退。


    其他书生看到后,同样一脸惊恐躲开,他们想要从门口出去,结果却发现门像是被反锁,根本打不开。


    “开门!快开门!”


    想要离开的书生用力拍门,更是有书生抬脚踹门。


    原本应该被踹开的门纹丝不动,一下子变得坚硬无比。


    “怎么回事?”


    众人惊慌不已,而那狰狞鬼脸则是一边咀嚼,一边从宣纸中脱离出来。


    一团黑色雾气在宣纸上方旋绕,慢慢幻化成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他那双带着恶意的眼睛扫过四周,凡是和他对视的眼睛都下意识低下不敢和他对视,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十分美妙。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散发的恐惧情绪如此美味,不由让他的身形骤然变大一分。


    最后,他把目光放到这次的目标身上,目光一顿。


    原本以为同样会恐惧瑟缩的穷书生,此时站在他面前,正仰头盯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打量,似乎他面前的并不是骇人的鬼怪,而是某样新奇的物件。


    被这种眼神看着,冷砚山当即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韶彦泽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开口道:“你是冷砚山?”


    虽是问话,但表情十分笃定。


    “你竟然知晓?”冷砚山弯腰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到隐藏起来的恐惧,但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这人竟然真的不害怕他。


    他突然就笑了,一股无形能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酒楼被包裹其中,从外面看,这个酒楼十分安静,就像是旁边其他的建筑一样关门休息了。


    而在距离这个酒楼不远的对面,是一座三层高的茶楼,里面同样静悄悄的,不同的是,位于茶楼三楼靠窗的一个雅间灯火通明,两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正坐在茶桌两侧品茗。


    他们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酒楼,眼神淡漠。


    “竹兄,你猜能活下来多少人?”穿着靛蓝长衫的男人放下茶杯询问。


    “不猜。”对面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眼都不抬地回答,十分冷漠。


    靛蓝长衫男人无趣地撇撇嘴,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的酒楼,盯着那个在普通人看来空无一人的酒楼。


    此时,酒楼中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中间,恐惧却又好奇。


    韶彦泽面对看不清脸的冷砚山,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但他上辈子和太多老狐狸打过交道,深谙露什么都不能露怯的道理。


    现在同样如此,如若他真的露出恐惧害怕的神色,只会让对面的冷砚山更加高兴而已。


    他端着一张冷静到极致的面孔,勾唇朝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开口道:“真是可惜了,你竟然提前跑了,可惜没能让你体会到砍头的感觉,机会难得,可惜啊可惜!”


    他虚握的手心早已冒出虚汗,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吸引着冷砚山的注意力。


    他必须配合殷夫人解决掉他!


    本来就有些疯的冷砚山当即就被气得差点魂飞魄散,他冷笑一声,当即就要出手。


    倏然,整个酒楼被红色牡丹占据。


    冷砚山整个人陷入牡丹花海中,幽幽牡丹香深入灵魂,让他不由自主沦陷其中。


    似乎他经历了一个天才读书学习考科举,一路过关斩将,六元及第成为大庸朝的状元,更是被公主看中,娇妻美妾,深受圣上重用,被任命为首辅,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享受其中不愿醒来。


    就是现在!


    韶彦泽看准时机,早已被捏在手中的玉簪笔轻轻一挥,体内文气迅速生成一个个文气文字。


    这些文气文字旋转跳跃,组合成了一条锁链,捆绑住冷砚山。


    而后他笔尖轻轻一勾,锁链骤然锁紧。


    被绑住的冷砚山察觉到危险,但牡丹香制造出来的幻境太过美好,他不愿离开。


    殷夫人手腕一转,一支带着枝干的红色大牡丹出现在她手中,随即,这朵红色牡丹被她扔了出去,那锋利的枝干裹挟着劲风,直直朝着冷砚山心口位置飞了过去。


    只要牡丹枝干接触到冷砚山的心口,就能迅速在他身上扎根生长。


    它会以阴气为养料,尽可能吸收冷砚山的所有阴气,直至他魂飞魄散才会停止生长。


    就在牡丹即将扎入冷砚山心口那一刻,一枚竹叶自酒楼外射了进来,直接带着牡丹深深扎入墙壁上。


    同时,竹叶残留的霸道能量将捆绑在冷砚山身上的文气锁链彻底粉碎。


    第46章 牡丹魂追寻


    “谁?”


    韶彦泽脸色十分难看,眼看着就要解决冷砚山,竟然有人横插一手。


    他看向竹叶飞进来的方向,并没有看到射出那片竹叶的人到底是谁。


    茶楼。


    靛蓝长衫男人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向对面的青衫男人,打趣道:“你竟然出手帮那个恶鬼,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青衫男人瞥了他眼,伸手拿起放在面前的茶杯轻轻晃了晃,低头看着里面的茶水漾出水波纹。


    “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那个书生的与众不同,那恶鬼也着实不争气,竟然就这么简单被抓住了。”


    靛蓝长衫男人哼笑一声道:“我当然看出来了,那书生体内文气着实厚重,他驱动文气的方式也十分巧妙,才将将举人,竟然就能有这样浓郁的文气,让那恶鬼帮着试探一下也不无不可。”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喜色。


    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十年之久,眼看着眼前有了任务目标,可以完成任务回到京都,两人都难掩兴奋。


    靛蓝长衫男人强行压下兴奋的情绪道:“那万一那书生不小心被那恶鬼杀了怎么办?”


    青衫男人放下茶杯十分冷酷地说:“杀了就杀了,那说明他还不够优秀,如若他足够优秀,那就不会被杀。”


    靛蓝长衫男人恍然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酒楼中,没有找到出手之人,韶彦泽通过刚刚那片竹叶能够大概感觉到,那出手之人实t力远远在他之上,他不主动出现,他也很难发现那人。


    等了片刻,他确认那人不会出现后,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不过,因着刚刚那人的出手,冷砚山被那危机从幻境中唤醒,而殷夫人剩余的力量也无力再施展一次刚刚的牡丹花海。


    冷砚山看向殷夫人,脸色十分复杂:“沈琼枝!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个时候,他联系之前的遭遇,咬牙道:“之前那棺材中的人竟是你!那样戏弄于我,你可开心!”


    殷夫人诚实点头:“当然开心,后来我还特意去看你被砍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胆小,竟偷偷逃走了。”


    她说着,摇头叹息一声,看起来是真的很遗憾,遗憾于没能看到冷砚山去死。


    她瞥了一眼此时的冷砚山,随即像是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似的,飞快移开目光。


    冷砚山看到她这副嫌弃的模样,心中怒火越盛,当初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样,让他原本想要好好对待她的想法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沈琼枝她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


    她到底在高贵些什么!


    当即,冷砚山就朝着殷夫人冲了过去。


    “我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第二次!”


    殷夫人听后冷笑不已,当初若不是他那个妾室在背后偷袭,用石头砸了她的脑袋,她怎么可能不是冷砚山的对手。


    她当即出手,红色的尖锐指甲就朝着冷砚山眼睛扣了过去。


    冷砚山当即躲开,心中后怕不已,这商贾之女竟如此狠毒,如果真的被扣了眼睛,他就真的是瞎了。


    韶彦泽往后挪了挪,在殷夫人拖延时间的时候,他飞快恢复体内的文气。


    他握着玉簪笔,一个接着一个文气文字被他弹射出去,朝着冷砚山身上砸了过去,干扰他的攻击。


    冷砚山森然看了他一眼,以他的实力,想要拿捏韶彦泽完全不是问题,但有殷夫人在,他必不可能夺取到身体。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产生了退走的心思。


    刚刚产生这个心思,殷夫人便察觉到,抓住他走神的一个空档,一掌击在他心口位置。


    冷砚山当即灵魂一痛,以心口位置为中心,似乎有密密麻麻的裂纹朝着身体其他方向蔓延开来,他整个灵魂似乎就要裂开来。


    他暗道一声不好,借着这股力道,他飞身而退。


    韶彦泽当即用文气文字阻拦在他身后,殷夫人也欺身而上,手中阴气翻滚。


    冷砚山一咬牙,直接动用秘术燃烧灵魂,实力当即瞬间提高三倍,速度当即提升,直接撞在那些文气文字上。


    他只觉得后背一痛,整个人都觉得麻木起来。


    但他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能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现在需要尽快吞噬灵魂补充自己破损的灵魂,不然的话,等待他的同样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冷砚山恨恨看了一眼韶彦泽和殷夫人,在看到那些文气文字时眼中闪过畏惧,那些文字外表看起来和其他书生驱动的文气没有什么区别,但却是可以灼烧他的灵魂,即使他实力再强,面对那些文气也没有办法。


    他身形一闪,就出现在酒楼外面,眼神四处逡巡,想要寻找到一个目标。


    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基本上很少有人在外行走。


    冷砚山神情焦急,身形飞快掠过,在路过对面茶馆的时候,便正好看到了坐在茶楼里面喝茶的两人。


    他顿时眼睛一亮,倏然靠近茶馆,动作极快地把那两人抓出来,没等两人有所反应,快如闪电拧断了两人的脖颈。


    一脸茫然的靛蓝长衫男人和青衫男人的灵魂从两具尸体中出来,还没等他们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就被冷砚山张口吞了进去。


    这两个灵魂中蕴含的力量十分充足,飞快弥补着他即将碎裂的灵魂。


    两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睁大眼睛,显然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死掉了。


    在两具尸体的衣袖上,蜘蛛纹饰骤然亮了一下,而后消散在空气中。


    冷砚山身形快速掠过,并没有朝着城市里面逃,而是朝着江州城外而去。


    他在城门口徘徊过后,想了想,最终朝着城外逃窜。


    他一路朝着郊外飞,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当初杀死沈琼枝的那套别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秘法很快便到了。


    秘法过后,魂体会陷入一段时间虚弱,就算是一个刚刚成型的小鬼都能杀了他,他必须先藏起来。


    想来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他会躲藏在那栋宅子中。


    另一边,韶彦泽和殷夫人追着冷砚山出来,玄曜看准机会跳上韶彦泽的后背跟着一起。


    但他速度太快了,只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经融入黑色夜幕中。


    追了一段路后,韶彦泽停下来,目光扫过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殷夫人也停了下来,她道:“去钱府看看。”


    两人一猫一同前往钱府,有殷夫人在,她直接带着韶彦泽从墙头跳了进去,径直朝着内宅而去。


    她速度很快,韶彦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一个亮着灯的房间内。


    房间外并没有人守着,在房间中,两道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正纠缠在一起。


    韶彦泽和殷夫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冷砚山是否在,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娘子,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一个男人开口。


    “有什么不好的?我守寡,你丧妻,再好不过了。”一个女子开口回答。


    “可是,你家夫君今天才刚刚死了,我们晚上就在一起,有点对不住他。”


    “有什么对不住的?他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找了几个女人,他死了我才找一个,已经足够对得起他了。你是不是男人?你若不行的话,那我可就去找别人了!”


    “别别别!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接下来人家的打情骂俏他们没有继续听,从主宅出来,一路避开钱府的巡院,在角落一处停下来。


    “看来冷砚山并没有回这里。”殷夫人道。


    韶彦泽点头,他们一路寻来,并没有发现冷砚山的踪迹。


    想来以冷砚山的性格,如若发现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恐怕早就闹起来了。


    “冷砚山?你们是他的仇家?”这时,一道女声幽幽响起。


    “谁?”韶彦泽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存在的痕迹。


    “我在这里。”女声再次响起。


    韶彦泽猛地回头,便看到一颗脑袋从旁边大树底下的井口中探出来,他不由被吓了一跳,被他抱着的玄曜朝着女子龇牙发出威慑声。


    “我以前是冷砚山的妾室,但他惧怕夫人,便把我杀了扔进了这水井中。”女子被玄曜吓得后退一步,这才小声解释道。


    韶彦泽一听,这才稍微胆子大一些:“原来如此,我们的确是那冷砚山的仇家,原本就要杀掉他了,没想到竟被他跑了。”


    “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女子盯着殷夫人的脸若有所思。


    “什么地方?”韶彦泽询问。


    女子从井中出来,轻飘飘落到地上:“应该去了夫人被杀的那所宅子。”


    殷夫人仔细辨认一番,这才认出来面前这人正是之前和冷砚山混在一起的那个娇妾,没想到她最后竟同样被抛尸于水井中。


    她直接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女子没想到她会动手,灵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脸上满是狰狞痛苦。


    但这还没完,殷夫人再次朝着女子伸手,五指成爪从她体内抽出大半阴气。


    女子当即脸色青灰跌倒在地上,魂魄比之前越发单薄。


    她作为当初的帮凶,殷夫人并没有直接下手让她魂飞魄散,而是打算着让她的魂体逐渐溃散,她也不会沾染上这女子魂飞魄散的因果,


    韶彦泽一眼就看出来了殷夫人的打算,但他并没有出声,作为间接害死殷夫人的帮凶,受害者小小报复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么?


    第47章 牡丹魂背叛


    “你我之间的仇怨就此一笔勾销。”殷夫人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情绪淡薄。


    女子艰难站起来,朝着殷夫人屈膝行礼:“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殷夫人转身看向韶彦泽道:“我们走。”


    韶彦泽点头,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身看了一眼,便看到刚刚那个女子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殷夫人,看到她并没有驱赶那个女子的意思,他便也当作没看到。


    他被t殷夫人带着,原本需要耗费不到两天的路程,只花费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那所废墟宅院。


    殷夫人停在宅院外,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女子。


    女子瑟缩了一下道:“我想要问问他,把我儿子藏到了什么地方。”


    韶彦泽若有所思,猜测女子口中的儿子该不会就是冷知节吧?


    他看向殷夫人,不知道她把那冷知节弄到了什么地方。


    殷夫人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抿了抿嘴,一脚踏进了宅院中。


    刚刚走进宅院,这所废弃的宅院就瞬间发生变化,变回到原本的模样。


    他们一路前行,来到了沈琼枝被抛尸的那口枯井所在的庭园。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冷砚山从庭园中假山后面走出来,实力比之前提升了很多,就连原本模糊的面容都变成和冷砚山一样的脸。


    在他的身后,跟着同样脸色苍白的冷知节。


    这样对比看来,两人面容有着八成相似,应该是父子。


    只不过,冷知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冷砚山搅和在一起?


    韶彦泽疑惑一瞬后,看向殷夫人,看到她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想来冷知节出现在这里是她的手笔。


    他看了一眼冷知节,和那女子仔细对比一番,两人的相貌的确是有些微相似的地方,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冷知节应该这是女子口中的儿子。


    冷砚山目光扫过那个女子,眼中有些疑惑,似乎是没有认出来她是谁,便直接略过。


    他冷笑一声道:“你们不该来的!”


    “冷砚山!我的昭儿呢?你把我的昭儿弄到哪儿去了?”


    女子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冷砚山身上,冲上去就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质问出声。


    冷砚山仔细回忆一番后,这才从面前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回忆起她的身份。


    “原来是娇娘啊,你怎么还没有去投胎?”他直接用力把女子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打开,脸上表情漫不经心。


    他这才想起女子刚刚的问话,脸上闪过冷笑道:“你的昭儿不就是在这里么?怎么,你一个做娘的,竟然没有认出来自己的儿子么?”


    娇娘一愣,她目光有些急切地看向在场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那个唯一的陌生人冷知节身上。


    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颤抖着声音道:“昭儿?”


    冷知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自己的亲娘。


    娇娘脸上满是悲痛之色:“昭儿,是谁杀了你?告诉娘,娘帮你报仇!”


    冷知节下意识看向殷夫人。


    娇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对上了殷夫人冰冷的眼神。


    “夫人,是您?”


    韶彦泽眼看着殷夫人就要点头,先一步开口:“当然不是!冷知节是因为受到冷砚山的欺骗,哦,冷知节是冷文昭现在的字,他杀了很多无辜的人,那些人变成鬼后找他报仇,总之,源头是冷砚山,他才是害死冷知节的凶手!”


    不是自己的锅,坚决不能背!


    娇娘看向冷知节,看到他并没有反驳,仇恨地看向冷砚山。


    “冷砚山!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仅害死了夫人,还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杀我灭口,竟然还害死了昭儿!他可是你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连畜生都不如!”


    冷砚山一脸冷漠,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站在冷砚山身旁的冷知节骤然得知这个真相,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爹,你不是说我娘是沈琼枝害死的么?”


    娇娘冲着冷砚山呸了一声:“狗日的!我是这个畜生不如的人害死的!”


    而后,她扭头看向冷知节道:“昭儿,过来!”


    冷知节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冷砚山却幽幽来了一句:“你要想清楚,背叛我的话,你想要的再也得不到了。”


    冷知节脸上的神色越发纠结了,最终他依旧站在冷砚山身旁没有移动,他垂下头不敢看对面娇娘的眼睛,害怕从中看到失望的眼神。


    娇娘见此,叹息一声,但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恨恨地盯着冷砚山。


    韶彦泽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但却也并不意外,冷知节本身就是自私自利,把利己主义发挥到极致,就算是对娇娘有着还算深厚的情谊,但和自身的利益发生冲突,他绝对会选择自身利益。


    冷砚山对此十分满意,他目光看向韶彦泽,带着打量的意味。


    “沈琼枝,你难道不想重新拥有身体么?”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韶彦泽,说出的话却是对着殷夫人。


    话里的信息量极大,能够引诱每个死亡的灵魂为之向往。


    韶彦泽知道冷砚山是在挑拨他和殷夫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却并不担心殷夫人会因此而倒向冷砚山。


    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信任,而是他知道殷夫人对冷砚山有多么憎恶。


    冷砚山看着两人不为所动的模样,轻啧一声。


    “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那么就不要走了!”


    他周身阴气骤然爆发,朝着地面汹涌而去,随着阴气的注入,原本空荡荡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喵!”被韶彦泽抱着的玄曜发出一声警惕的叫声,它凝重地盯着地面,开口提醒:“小心!”


    韶彦泽得到提醒,反应很快,从袖子拿出玉簪笔,体内的文气就朝着冷砚山攻击了过去。


    冷砚山瞬间躲避开,因着之前吞噬的两个魂体,原本以为会出现的秘法后遗症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严重。


    但他本身的灵魂就出现了问题,因着之前频繁更换身体,灵魂就像是一块产生了密密麻麻裂纹的玻璃,现在被他的力量强行粘黏在一起,但只要被轻轻碰触,哗啦一下就会碎裂成渣。


    他需要一具身体修养灵魂。


    “知节,去把韶彦泽抓住。”他命令道。


    “是。”


    冷知节十分听话,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韶彦泽面前,伸出手就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韶彦泽原本可以躲避开,但娇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在两只鬼怪的钳制下,他很快被抓住。


    另一边,冷砚山现在的实力比殷夫人强上不少,他以绝对的实力直接压制住殷夫人,用阴气形成锁链困住她。


    他目送扫过被抓住的韶彦泽,以及被他捆住的殷夫人。


    优势在我!


    他不由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他看向冷知节:“把人放到那个法阵左边!”


    冷知节十分听话地把被绳子捆绑起来的韶彦泽带到了法阵左边,而后离开。


    冷砚山路过他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错,等我更换完身体,就帮你,和你娘找一副合适的身体。”


    冷知节脸上当即满是惊喜地道谢:“多谢父亲!”


    冷砚山背对着冷知节之际,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满是冰冷。


    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原本脸上满是喜色的冷知节,脸色同样冷下来。


    真不愧是亲父子,变脸的速度相差无几。


    冷砚山走进法阵,站在法阵中心,他体内的力量汹涌出来,和法阵连接到一起。


    随着力量越来越多地钻入地面的法阵中,他不再维持人性,彻底和法阵连接到一起。


    这个时候,地面上原本诡异的法阵变换成了蛛网的模样。


    韶彦泽就像是被蛛丝捆绑起来的猎物,而冷砚山则是成了蹲在蛛网中心的蜘蛛。


    这一幕诡异而恐怖。


    也就是在这时候,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韶彦泽身上的绳子松开,他猛地站起来,手中文气快要满溢出来的玉簪笔用力朝着地面扎了进去。


    “不!”


    翻滚的雾气中发出一声非人的怒吼,他扑腾着想要去阻止。


    但这个法阵已经开始运转,他无法移动,只能被这个法阵困住。


    而后,眼睁睁看着那散发着白色微光的文气包裹住整个法阵,而后开始慢慢瓦解。


    冷砚山努力收回属于自己的阴气,但脚下的法阵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潭,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他心下一狠,直接断开了和那些阴气的联系。


    但这种做法就像是直接自己动手用斧头把自己拦腰砍断,其中的痛苦,恐怕也就是亲自动手的冷砚山能够体会了。


    分开是分开了,但冷砚山也没了从这文气中逃离出去。


    他狼狈漂浮在半空中,整个人像是一个遭受凌虐的破布娃娃,凄惨无比。


    “你们……竟敢……竟敢背叛我!”


    他猩红的双眼扫过娇娘,最后落到冷知节身上:“你果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冷知节冷着一张脸盯着他:“父亲t,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儿子,只是拿我当工具而已!”


    娇娘当即挡在他面前,隔绝了冷砚山那恐怖的眼神:“冷砚山,当年你说,只有我死了,你才会自由,现在,轮到你了,只有你死了,我的昭儿才能去投胎!”


    “呵呵呵呵呵!”


    冷砚山大笑不止,他怨恨地目光落到冷知节身上:“你想投胎?做梦!”


    他说着,朝着他伸出手。


    冷知节只觉得魂体瞬间开始涌现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阵疼过一阵,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咬他的五脏六腑,他顿时跪倒在地,痛呼出声。


    正在不断输出文气的韶彦泽看到之后,不由看向一旁的殷夫人问:“他这是怎么了?”


    殷夫人冷淡地看了冷知节一眼,很快便知晓了原因:“他被下了噬魂虫。”


    第48章 牡丹魂阴气


    噬魂虫,顾名思义,可以吞噬灵魂的虫子。


    韶彦泽听到这个名字,便明白了冷知节如此模样的原因。


    好奇心得到满足,他便专心输出文气,想要尽快干掉冷砚山,也好早点回去睡觉。


    殷夫人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她好奇地询问:“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韶彦泽迟疑着疑惑道:“我应该有什么想法?难道是我应该对噬魂虫产生兴趣,而后找到更多噬魂虫,组建属于自己忠诚的鬼怪下属,而后称霸整个世界么?”


    殷夫人:……


    她不由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胡话?噬魂虫哪儿那么容易找到,能有一只就不错了。”


    她只当韶彦泽在开玩笑,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说,你难道不想我救一救那冷知节么?毕竟,如若真的被那噬魂虫吞掉,他就真的会魂飞魄散了。”


    韶彦泽迅速开口:“不想!”


    殷夫人疑惑询问:“我们也算是合作关系,就算是不计较这个,难道你就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同情,想要救下他的命?”


    韶彦泽理所当然道:“同情!我现在就同情他三秒钟!但是,对他使用噬魂虫的是他亲爹,我又有什么办法?”


    殷夫人:“他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韶彦泽耸肩:“那咋了?”


    殷夫人:……


    行吧,是她多虑了。


    她还以为韶彦泽看到冷知节如此凄惨,会心生怜悯想要救他。


    现在看他的表现,她终于放心了。


    她和冷知节现阶段的确是合作伙伴,但合作在韶彦泽脱困用文气控制住冷砚山后就终止了,他们现在已经重新变成了仇人关系。


    既然是仇人,那他的死活可是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焦急抱着冷知节的娇娘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的期望落空,自己却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儿子,整只鬼十分无助。


    她了解殷夫人的性格,爱憎分明,她对他们母子对冷砚山恨到了极点,她不出手杀了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


    她只能看向冷砚山:“你可是昭儿的爹,你难道真的忍心看他魂飞魄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冷砚山冷笑一声:“这样的儿子我可不敢要!”


    娇娘看着怀里的冷知节魂体变得淡薄下来,隐隐能够透过魂体看到下面的画面,顿时急了。


    “夫人,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那噬魂虫停下来!”


    殷夫人勾唇一笑:“很简单,只要控制噬魂虫的主人彻底死亡,噬魂虫就能停下吞噬。”


    她说着,目光在冷砚山和冷知节之间来回打量:“这就要看他们父子谁更快坚持不住去死了。”


    娇娘猛地看向冷砚山,眼中的仇恨无比深厚,得到殷夫人的提醒,她心中恨意终于有了发泄口。


    “去死吧!”


    她放下冷知节,就不管不顾就冲进了由文气构建的罩子,抱着冷砚山犹如一朵炸开的烟花。


    “可恶!你……”


    冷砚山对娇娘突兀起来的自爆行为十分恼火,但他只来得及骂了两个字,原本就如同出现裂纹的玻璃娃娃一样的身体骤然碎裂。


    随着冷砚山碎裂,无数阴气逸散出来。


    韶彦泽愣愣地看着碎成一块一块地冷砚山,又眼睁睁看着一块块继续分裂成更小的小块,没想到那娇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竟能如此果决,直接拉着冷砚山去死。


    “冷砚山真的死了?”他不确定地问。


    殷夫人点头:“没错。”


    韶彦泽这才放松下来,他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的冷知节,眼中闪过怜悯。


    他现在的确是不用魂飞魄散了,但他的亲娘代替了他魂飞魄散。


    一时间不知道是娇娘代替冷知节魂飞魄散好一些,还是他自己直接魂飞魄散让他更好受一些。


    倏然,韶彦泽扭头看向那个法阵,便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因着冷砚山的死亡,越来越多的阴气自地下钻出来,将这里慢慢变成阴煞之地。


    原本到这里本该停止,但从地下钻出来的阴气越发多了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韶彦泽连忙加大了文气输出速度,想要把那些往外逸散的阴气消除掉。


    但这些阴气扩张速度太快了,这些阴气没了主人控制,像是疯狂往外扩张的蛛网,只一眨眼的时间,整个宅院便被占领,而后迅速往外继续扩张。


    按照现在这种速度,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远处的江州城也会被阴气覆盖。


    韶彦泽无奈,迅速用玉簪笔写就一个个文字,这些文字如同流星飞出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罩子,暂时把那些阴气控制住。


    他看向殷夫人道:“殷夫人,这些阴气是怎么回事?”


    殷夫人皱眉扫过那些沸腾翻滚的阴气道:“我也并不清楚,不过,这应该和冷砚山有关。”


    一旁的玄曜跳到一旁的假山上,开口道:“这地下应是形成了极阴穴,因为冷砚山那法阵,导致地下的阴气被引了上来,人类,以你的能力,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你还是快点逃走吧,不然在阴气中待的时间过久,被污染后就会变成阴尸。”


    韶彦泽看向玄曜道:“这些阴气怎么才能消除?”


    玄曜摇摇头,余光看到殷夫人,顿了一下后,不再开口说话。


    韶彦泽见此,便知它也没有办法,但就让他这么放弃,却又不可能。


    毕竟,周围可是住着上千人。


    如果,他能把那极阴穴的口子堵住就好了。


    韶彦泽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原本法阵的所在地,能够看到那里似乎是有一个碗口大的洞。


    他手中玉簪笔不停挥动,一个个文气文字像是一块块拼图,在那个洞口慢慢拼接。


    刚开始还很容易,但随着缺口越来越小,文气文字很难接近缺口。


    几次失败后,文气文字只能漂浮在距离缺口十公分的位置,死活落不下去。


    韶彦泽心下一阵烦躁,直接用手中的玉簪笔笔尖按住文气文字,一个用力直接把它给按了下去。


    然后,问题来了,他不能松手了。


    只要试图松手,那个文气文字就会被冲开。


    他的这个办法只能解决一时半刻,想要彻底解决确实不能。


    随着时间的消逝,韶彦泽能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发麻,指尖由原本的肉色朝着青白转变,这是阴气入体的征兆。


    一旁的玄曜察觉到,不由焦躁地来回转圈,恼怒这个人类怎么这么不听话,没看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被阴气入侵了么?


    但它不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两脚兽变成那种恶心的阴尸,它一脸拿你真没办法的模样,轻盈跳到了韶彦泽的肩膀上,尾巴尖轻轻环住他的脖颈。


    它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带着些金色毛发的尾巴尖,而后撇开眼睛。


    算了,算了,以后还会有的。


    下一刻,尾巴尖上的金色毛发开始褪去金色,朝着原本的黑色转变。


    那些金色慢慢侵入韶彦泽的身体,像是一群凶悍的野兽,摧枯拉朽般把体内的阴气撕碎消灭。


    他变成青白的指尖也慢慢恢复原本的模样,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不由惊讶扭头看了自己肩膀上的玄曜一眼。


    就看到原本精神奕奕的玄猫精神十分萎靡,以往透亮的金黑异瞳都变得暗淡不少。


    他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等出去后,给你多多的文气,一定要给你养回来!”


    玄曜眼睛一亮,精神不少:“喵!”


    有了玄曜的帮忙,韶彦泽感觉他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他开始想办法尽快解决。


    他目光扫过四周,神情一顿,发现原本站在旁边的殷夫人不见了,他心下一空,随即便安慰自己,殷夫人也没有办法解决,离开了也好。


    而被t噬魂虫吞噬了一些灵魂的冷知节在这些阴气的滋养下,看起来状态反而好了不少,但依旧昏迷。


    韶彦泽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解着实太少了,他根本想不出彻底解决的办法,他开始回忆上辈子的记忆,试图从中找到办法。


    他目光时不时扫过被文气封起来的洞,思维开始发散,如果这是水泥就好了,只需要这样按着风干,之后便十分坚固能够封住洞口。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受到阴气的影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黑色獬豸印章,不由庆幸,幸好有这个东西,才让他能够支撑下去。


    现在,他体内的文气消耗和增加暂时形成了一个平衡的状态,不会因为文气不够而导致无法继续封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韶彦泽只觉得手臂都开始发麻僵硬起来。


    这个时候,他不由开始期望,期望现在能像是电影电视剧中的情景发展,有一个高人突然路过这里,出手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现在是真的羡慕那些主角,能有一个高人出现。


    韶彦泽渐渐察觉到体内那股特殊的能量正在慢慢减少,他知晓应该是玄曜没有办法继续支撑下去了,他伸手摸了摸玄曜的脑袋以作安慰。


    “好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你走吧!”


    玄曜气呼呼喵了一声,转开脑袋拒绝。


    韶彦泽心中感动,但并不赞同它继续留在这个,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把玄曜给扔出去的时候,就察觉到被封印的那个洞口变得不安分起来。


    似乎,从那极阴穴中涌出来的阴气便多了。


    韶彦泽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中哀叹自己穿越没多长时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果然不是主角命!


    “走开!”


    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破风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韶彦泽心下激动,终于有高人现身了么!


    他的身体下意识躲避飞过来的东西,玉簪笔松开,那个被按住的文气文字被底下的阴气冲开,旁边的那些文气文字也隐隐出现被冲破的迹象。


    但那飞过来的东西更快,倏然便落到那个洞的上方,死死压制住。


    韶彦泽看过去,眼中满是震惊。


    这飞过来的东西,竟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第49章 牡丹魂崩解


    韶彦泽愣愣地盯着面前半人多高的黑色棺材,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目光向上,就看到了站在棺材上的红色身影。


    而后,就对上了微微挑眉看着他的殷夫人。


    他顿时有些结巴起来:“殷,殷夫人?这,这棺材是……?”


    殷夫人飞了起来,轻飘飘飞到棺材前头,坐在上面,轻轻晃了晃双腿。


    她扭头看着他笑了一声道:“当然是我的棺材。”


    韶彦泽当然知道这棺材是殷夫人,只不过,这棺材里面可是躺着她原本的身体,万一接触多了那些阴气,起尸了可就麻烦了。


    “不会起尸么?”他纠结地问。


    殷夫人摇头:“放心,不会。”


    “是不会,只不过会让她直接灵体崩裂而已。”趴在韶彦泽背上的玄曜有气无力地说。


    韶彦泽一惊,下意识看向殷夫人,便看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诧异。


    这份诧异并不是诧异于她的灵体会崩裂,而是诧异于玄曜竟然知道。


    “你先把棺材挪开,我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殷夫人不如去找韩知府,想来他一定有办法的。”


    韶彦泽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放在极阴穴上面的棺材,却被殷夫人阻止。


    “别白费力气了,已经晚了。”


    殷夫人朝着韶彦泽轻轻一笑,朝着他一甩衣袖,把一人一猫送的远了些。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慢慢出现了细细密密的黑色裂纹,看起来就像是皲裂的白瓷娃娃。


    她从体内掏出自己的灵核,展示给他们看。


    “我的灵核早就在之前就出现了问题,崩解是迟早的问题,我想要杀的人也已经死了,我的心愿达成了,这极阴穴也是因我出现,既如此,由我来解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韶彦泽看向她手中那颗圆溜溜的珠子,上面原本的黑色沾染上了暗红色,更是夹杂着白色,三方互不相容却又想要消灭对方,把那颗珠子分裂出了无数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漂亮的黑曜石鎏血冰裂珐琅珠。


    漂亮的确是漂亮,但看起来碎纹很深,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堆。


    韶彦泽张了张嘴,最后有些干涩开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有别的办法,殷夫人也不会搭上自己的命去解决那极阴穴。


    果不其然,殷夫人摇摇头:“灵核是所有灵物的核心,灵物身体受到损害还可以挽救一下,但灵核出现了问题,那就没有办法了。”


    韶彦泽还想要说什么,殷夫人朝着挥了挥手。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的了,你们先躲远点,不然万一伤到了,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对了,等我灵核蹦碎,就什么都不剩了,你也省了帮我挖坟了,我也正好不想再拥有坟墓,被坟墓牵绊的滋味我受够了!”


    她说完,宽大的衣袖一甩,韶彦泽连同玄曜就被扔了出去,随着一起的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的冷知节,他们越过这座豪华的宅院墙头,最后落到了进入宅院的那条路上。


    他远远望过去,那座看起来奢华的宅院周围大片牡丹依旧绚烂盛开,看起来热烈而充满了生命活力。


    下一刻,一股黑色雾气在宅院中剧烈翻滚沸腾,把这片豪华的宅院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深渊巨口,一口吞噬掉了漂亮的宅子。


    倏然,一朵巨大的红色牡丹自黑色雾气中探出来,巨大柔韧的红色牡丹花瓣像是一只只大手,把那些黑色雾气包裹吞噬,直至黑色雾气全部被吞噬。


    这朵巨大的红色牡丹越发妖艳起来,硕大的花瓣在风中微微翻卷,牡丹花蕊中慢慢亮起白色光芒,朝着四周迅速扩散。


    只一霎,这朵巨大的红色牡丹被白光包裹。


    韶彦泽眼睛因为这些有些刺眼的白光微微眯起,就看到这朵看起来像是白色的牡丹骤然炸裂。


    看到这一幕,他倏然瞪大眼睛,瞳孔骤缩,眼里只倒映着不远处,那朵巨大的牡丹化作点点白光慢慢自天空中熄灭。


    无数红色牡丹花瓣自天空飘落下来,像是一场盛大的牡丹花瓣雨,它们有的降落到树叶上,有的降落到泥土上,有的随着风被吹的越来越远,有的降落在河水中随着水流飘远。


    韶彦泽抬起手接住降落在自己面前的一朵红色牡丹,牡丹正好落到手心中的玉簪笔上,一瞬过后,牡丹花消失不见,玉簪笔上却出现了一抹艳丽的牡丹花影,和玉簪笔上的红色融合,若隐若现。


    他不由面露惊异之色,没想到那牡丹花竟然融入了玉簪笔中,这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些隐秘的想法。


    他仔细查探一番后,发现那朵牡丹花就只是刻画在玉簪笔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他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他的错觉。


    他便只能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下,等之后空闲时间再探究也不迟。


    韶彦泽看向站在不远处呆呆仰头看着这场牡丹花雨的冷知节,既然殷夫人把他也给扔了出来,那他便尊重她的想法,不再理会冷知节,迈步朝着江州城而去。


    至于身后那在牡丹花雨下变成废墟的宅子,他并没有打算去看,他尊重殷夫人的想法。


    就在牡丹花炸裂的那一刻,京都,正在写字的顾首辅顾晦明手一顿,一滴墨自笔尖低落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形成了一大片墨渍。


    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放下毛笔,把那张被污染的宣纸拿起来,而后放到旁边蜡烛跳动的火焰上。


    宣纸一角很快燃烧起来,剧烈跳动的火焰迅速蚕食白色的宣纸,留下燃尽的黑灰飘散,像是纷飞的黑色蝴蝶。


    他把即将燃尽的宣纸扔进旁边的炭盆,平淡的眼眸盯着那宣纸最后被火焰吞噬,这才收回目光,拿起一旁的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指。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衣角翩飞间露出一抹朱色,他笔直站在顾晦明跟前,存在感极低,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晦明这才看向他道:“江州那边的布置被破坏了,你去查一下是什么情况。”


    男人肃着一张脸弯腰抱拳领命:“是!”


    说完,就干净利落离开,只留顾晦明在书房出神。


    等到韶彦泽回到江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他足足t走了两天,最后还是半路遇到一个货车才被带到了江州城。


    他一身狼狈回到了住处,等他洗漱完后,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周既明。


    看他皱眉的模样,便知道他过来肯定是有事情找他。


    “怎么了?”他问。


    周既明道:“外面韩知府的人来了。”


    韶彦泽动作一顿,但并没有停下来。


    “好,我知道了,稍等。”


    而后,他把同样收拾干净的玄曜放到书桌旁边的椅子上,站在书桌前,开始磨墨。


    周既明好奇看着他,问:“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已经考完乡试了么?”


    韶彦泽并没有说实话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突然有了灵感,不记下来很快就会忘了。”


    周既明点头,的确是这样,灵感难得,他也没有催着他快点。


    很快,韶彦泽写了一篇文章和几首诗词,上面蕴含的文气十分厚重。


    他把这些全部给玄曜后,原本有些蔫耷耷的玄猫顿时就精神起来,惬意地趴在床上,尾巴时不时甩来甩去,恢复了过往的模样。


    看到玄曜这样,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先休息一下,我先离开一下,等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小鱼干!”


    玄曜听到关键词,当即竖起耳朵,扭头看向他:“喵!”


    周既明先一步离开了房间等在外面,韶彦泽转身关门那一刻,目光落到了玄曜的尾巴上,眼眸暗沉一瞬。


    他可是清楚记得,玄曜尾巴上是有着不少金色毛发的,但从殷夫人那宅院回来后,它尾巴上的那些金色毛发便消失不见了。


    想到之前他阴气入体,玄曜给他输送了能量,这才让他免受那些阴气的侵害。


    难道,那些能量便是导致玄曜金色毛发消失的元凶?


    想到这些,他不由有些心疼,玄曜是为了帮它才如此。


    他原本是想要问一下具体情况,但以玄曜那高傲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告诉他具体情况。


    他也只能当作不知道,之后再想办法帮它恢复。


    韶彦泽跟着周既明来到前厅,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人,不想里面等着并不是他以为的韩知府的下属,韩知府本人也等在那里。


    他快步上前朝着韩玉章抱拳行礼,脸上满是愧疚和不安:“韩知府,抱歉,洗漱花费了一些时间,这才来晚了。”


    韩玉章面上毫不在意:“无妨,是本官贸然拜访,来得匆忙了些。”


    韶彦泽坐到他的下首位置开口询问:“不知知府大人找在下有什么紧要的事,竟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


    韩玉章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轻轻放在一旁,思量片刻后才道:“韶举人前往酒楼那晚,去追那贼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贼人动手杀了人?”


    韶彦泽一愣,而后思忖片刻道:“这倒是没有看到,在下追出去的有些晚了,只遥遥看到他速度极快离开了,只追了片刻便不见踪影,并没有看到他出手杀人,那鬼物杀了谁?”


    韩玉章道:“是天罗诏的那两位大人。”


    韶彦泽惊讶看向他,没想到那冷砚山竟然对天罗诏的人出手了。


    不过,想来就算是他知道那是天罗诏的人,他也还是会出手的。


    “确定他们是被鬼物杀死的?”


    韩玉章点头:“确定,已经由仵作检查过了,脖颈被用手拧断,上面残留着鬼物的气息。”


    “韩大人,很抱歉,在下并没有亲眼看到。”


    韩玉章摇头:“无事,我此次过来,是想要知晓一下那贼人现在的下落。”


    韶彦泽思考一瞬,也没有隐瞒:“那贼人已经魂飞魄散了,大人无需多虑。”


    韩玉章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诧异,随即面色平静道:“那本官就放心了,既如此,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


    韶彦泽和周既明见状也站了起来,两人跟在韩玉章身后,送他走出门。


    韩玉章带着自己的属下回了府邸,他屏退了左右,拿出纸开始在上面写了起来,内容并不多,只是大概说了一下天罗诏的人以及关于杀害天罗诏成员的贼人已经伏诛,着重提了一下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


    写完后,便封上信封,交给下属:“送去京都,给长平侯。”


    他目送下属离开,眼中闪过担忧,不知道如果那位知晓天罗诏的人竟然死了两个会是什么反应,只希望不会连累到韶举人才好。


    第50章 千丝冢先生


    另一边,韶彦泽并没有回去,而是告别周既明,走了和韩玉章离开相反的方向,他打算先去给玄曜带点小鱼干回去。


    挑选了最新鲜最美味的小鱼干后,他拿着买好的小鱼干往回走,途中看到一个书店,他便走进去询问一下有没有抄书的活计,遗憾的是江城书店多,但书生也多,尤其是现在正逢乡试,是书生人数最多的时候,这些书店便也不缺少抄书的人。


    他也不急,拎着食物慢悠悠回到了住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着实是过了一段悠闲的时间,每天睡到自然醒,而后花费四个时辰读书写文章作诗,剩下的时间不是躺在躺椅上看看闲书,就是外出给玄曜买些小鱼干。


    这样的日子让他十分舒心,除去需要花费时间读书外,就是他心目中养老的日子。


    只不过,唯一有些郁闷的是,他的文章到了瓶颈期,最近写出来的文章文气一直维持着差不多的浓度,根本没有提升。


    不过,他也不急,慢慢琢磨总是会突破瓶颈期的。


    如此过了将近半个月,周既明几人终于待不下去了,他们找到正在躺椅上悠闲看书喂鱼的人。


    “韶兄真是悠闲!”柳明远从他手中抢过鱼食,往旁边的鱼缸中撒了一些鱼食,看着里面的三五条鱼抢食。


    “你们难得如此齐整,是有什么打算?”韶彦泽躺得十分舒服,他们之间也算熟悉,便也没有起身。


    周既明瞥了他一眼,这些日子他算是对韶彦泽有了不少了解,他天资聪颖、笃志好学,但同样的也不拘形迹率性而为,这让他们也慢慢变得随意起来。


    柳明远听后,放下鱼食打开折扇道:“韶兄,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等乡试过后,就去看看那柳树,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韶彦泽这才记起进入江州城前看到的那棵巨大柳树,顿时来了兴趣。


    索性他在这里也着实无趣,便爽快答应下来。


    于是,韶彦泽抱着被他养得油光水滑的玄曜,和周既明、柳明远五人乘坐马车,朝着江州城外走去。


    随着马车靠近,他不由掀开车帘,抬头看向那遮天蔽日的树冠,惊叹不已。


    上千条柔韧的绿色枝条上长满了柳叶,自柳树顶端垂落下来,似乎只差一点就能碰触到地面,这些柳条随风飘舞,发出簌簌声响,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随意变换形状的绿色烟雾。


    被韶彦泽抱着的玄曜只抬头疑惑地看了那柳树一眼,便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韶彦泽则是在想,这样的柳树如若是生长在现代,恐怕早就成了著名旅游景点。


    不过,在这个古代世界,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人并不算多。


    他远远就看到在柳树下三三两两站着一些正在交谈的书生,郊游踏青着实是悠哉。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这里距离柳树还有一段时间,需要走着过去。


    他们也不介意,沿着小路便朝着那边走去。


    走进后,他们才发现,在柳树另一边建造着一栋木屋,木屋前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桌和蒲团,上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书生,正低头拧眉看着面前的书册。


    几人不由有些好奇,他们三两步走过去,就看到一个书生面前放的是一本春秋。


    “这位兄台,这里是书院么?”韶彦泽看了一眼有些简陋的环境,迟疑询问。


    那个书生听到他的问话,抬头看着他点头:“没错,这里是柳先生的居所,他平时会教导我们学问,听说经过他教导的学生,有很多都中举了!”


    他说到这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一睁,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而后,他也没有再继续理会他们,继续低头看书。


    韶彦泽看着他有些激动的神色,没有再继续问。


    他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看向其他人道:“我们进去看看?”


    周既明几人都点头同意下来,他们也想要看看这个柳先生是何等高人,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竟然能够教出来如此多的学生中举。


    一行人朝着木屋走去,韶彦泽并没有贸然走进去,而t是停在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请问里面有人么?”他开口询问。


    片刻,一道人影慢慢从屋中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根木杖,在距离众人几步的距离停下来。


    韶彦泽看向来人,这书生口中的柳先生看起来差不多五六十岁,身形挺拔如松,一头白色长发垂在身后,一袭青衫儒雅从容。


    他捋了捋长长的胡子,看向他们时目光淡漠。


    “几位找老朽有什么事?”他开口询问。


    韶彦泽几人连忙弯腰拱手行礼:“见过先生。”


    而后,韶彦泽开口道:“我等初次来到这里,便看到这里竟有书院,便过来查探一番,叨扰先生了!”


    柳先生微微摇头:“无事,既如此,老朽见几位应是也在读书,正好也到了老朽讲学的时间,不如坐下听听?”


    韶彦泽和几人对视一眼,便答应下来:“多谢先生指教!”


    几人选择了院中空着的位置,便认真听着柳先生讲课。


    而玄曜则是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它溜溜达达到处跑跑跳跳,最后跑到了那棵大柳树下面,正好被一条垂到地面的柳枝扫了一下。


    它直接就伸出爪子抓住,张开嘴嗷呜嗷呜叼住柳枝咬了起来。


    韶彦泽看了一眼正在玩耍的玄曜,便收回注意力认真听讲。


    坐在最前面书桌前的柳先生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扫了一眼,眼神慈和,而后他收回目光,继续讲课。


    韶彦泽正好抬头,看到了他的这个眼神,心中这才后知后觉升起不太好意思的感觉,他家的猫猫好像是淘气了一点。


    不过,很快柳先生讲课的内容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得不说,柳先生的确是有些本事,春秋这本书,韶彦泽了然于心,今日再听到他的讲解,某些似解非解的地方一下豁然开朗。


    就如此,原本是来踏青的几人沉迷在柳先生授课中,直至太阳西斜,他们才回过神来。


    柳先生合上书,看向众人道:“今日授课到此为止,明日再继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童拎着一个大茶壶走了出来。


    他看向众人,稚嫩的童声响起:“诸位恐怕口渴了吧?先生特意吩咐了我给大家准备凉茶,不如大家喝一杯再走也不迟?”


    “多谢先生!”


    距离小童最近的书生连忙站起来道谢,他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韶彦泽和周既明、柳明远以及陈允和对视一眼,尤其是陈允和,不由想起之前曾经在殷夫人那里因为喝酒而中了浮世昙,不由都面露犹豫之色。


    他们是不敢再随便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了。


    温砚清和苏玉衡却是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们没等韶彦泽他们阻拦,便径直走过去要了一杯茶水喝。


    韶彦泽目光扫过四周,便看到那些书生对此并不意外,有的书生喝了,有的书生没喝,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茶水。


    他朝着玄曜招了招手,把手中的茶杯凑到它鼻子下小声询问:“这茶水有问题么?”


    玄曜轻轻嗅了嗅,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柳叶味道,清香醒神,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它微微歪头,而后摇头。


    韶彦泽这才放心,拿着茶杯喝了一口,但心中终有顾忌,并没有喝完。


    周既明三人见到他喝了,便也有样学样,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众人这才一起回到马车上,返回江州城。


    因着会试是在明年二月份,因此,他们并不打算回去,而是先在江州城住一段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赶往京都。


    原本他们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便找个书院暂时就读,但现在听了那柳先生的授课,便打算接下来继续在他那里上课。


    他们坐在马车中相互探讨今天学到的内容,学习氛围空前浓厚,就连没有科考想法的周既明都产生了继续读书学习的想法。


    一行人回到江州城后,在周既明的提议下,正好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晚上在家中正好吃喝一番聚一聚,等到明天可以一起继续去找柳先生听课。


    柳明远四人的住所距离周既明和韶彦泽租住的地方并不近,听到周既明的建议,他们也有些心动。


    自从乡试后,他们基本上没有一起畅谈过了,刚刚那一番探讨,把他们想要分享自己想法的欲-望给勾了出来,便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一番畅谈过后,众人酒足饭饱,便各自回去休息。


    韶彦泽抱着玄曜,有些困倦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洗漱一番后,便躺上床,脑袋刚刚沾上枕头,便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一旁的玄曜见此,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盘好,这才眯上眼睛。


    一时间,整个院落陷入了安静之中,只不时响起一些虫鸣声。


    “韶兄?醒醒!我们该走了!”


    韶彦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是柳明远后,便从床上起来。


    “柳兄,这么快时间就到了么?”


    柳明远点头:“对,我们要早点到,不然会错过的。”


    韶彦泽勉强睁开眼睛道:“好!”


    他站起来,跟在柳明远身后,就离开了房间。


    在他的身后,昏暗的房间中,床上依旧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影。


    如果他转身看一眼,恐怕就能看到躺床上闭着眼睛的那人正是他自己。


    躺在枕边的玄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抬起脑袋看了看四周,在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后,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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