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死对头变师徒

    傅挽玉:“……”


    傅挽玉:“…………”


    他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了。


    上次听到还是某个小世界的狂热追求者要取出自己的心脏安在他身体里。


    然而那个世界的他是个机器人。


    对方的主要目的是以这颗心脏胁迫他不许离开。


    “你不信。”


    老祖定定看他半晌,从灵识空间掏出一堆——致死量的醉生春。


    傅挽玉眼皮一跳,有了点真切的不妙预感。


    老祖活了上千年,一个伴侣都没有,可见他并不热衷此道,甚至觉得这种事会影响修行,碰也不碰。


    光是寒山剑冢里的那些藏剑就够他再玩一个一千年了。


    ……傅挽玉可不想被他玩个一千年。


    “究竟是要助我修行,还是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姓叶的,你——”


    傅挽玉发现他脸上连丝波澜都没有,就知道这话说了没用。


    顿了顿,又换了种说法:“好歹我也叫了你几声师尊,你也养过我的。你如今把我……唔!!”


    粉色瓷瓶里的淡粉色液体被老祖含在嘴里,那只抵在傅挽玉脖间的手稍一用力,逼他仰头张嘴。


    男人陌生的气息混杂醉生春浓烈又熟悉的香气占满他呼吸,阴凉的液体趁他不能抵抗时滑入喉咙里,身躯都被凉得一颤。


    紧接着,一股甜媚的花香从身体里缓缓绽开,像是骨头缝里长出了柔软花瓣,细细密密挣扎冒头,痒得人根本无法凝神清心。


    一连被灌了好几次醉生春的傅挽玉纵然对这东西有那么一丁点防范,等老祖松开了手,仍是双瞳涣散,一句正常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祖慢慢放开握住他双腕的手,见到腕侧明显的红痕,呼吸一滞。


    “醉生春的确是个好东西。”老祖低声道。


    …


    转眼就是半年。


    寒山的风景一成不变,并未受下境四季变化影响。


    玉楼内,地上骨碌碌滚着满地的粉色瓶子,全都是空的,库存的醉生春是一滴也不剩了。


    床帐被撕得地上到处都是,被褥也落了一脚在地上,没人管它沾不沾灰。


    傅挽玉披头散发,踩着一地狼藉移形换步进了浴池。


    他面无表情,双目隐隐看得出恼怒,肩头冒血丝的牙印尤为显眼。


    裸露的身体直接沉入寒气漂浮的冰水里,躺了一刻钟不到,睫毛上就凝出了冰晶。


    缠绕在水面上的寒气被一只大手拂开,轻轻荡漾的水面映着男人的身形。


    傅挽玉的腕懒散垂在浴池边,指尖一下一下滴着水。


    突然,水面晃荡的幅度变大了,水声阵阵。


    傅挽玉等到那具比冷水还冷的身躯靠近他才睁开眼。


    他原本是受不了寒气的,但寒山老祖修的功法是比玄冥二气还阴的寒邪之气——这半年来几乎每日都在双修,已然成了跟寒山老祖一样的冰冷怪物。


    他的肤色比半年前还要白一些,没有从前如玉质的莹润感,反而白得病态,一看就是个修炼邪法的邪修。


    老祖看着浴池中被他渐渐同化的青年,唇角微动。


    傅挽玉刚刚吸收的功力太多了,寒邪之气在体内乱窜,反噬得他极其难受。


    他睁开眼中满是不耐。


    老祖的手碰上他平坦的腹部,嘴角翘起的笑弧有几分古怪:“乖孩子。”


    “…………”


    傅挽玉抓着老祖的手就丢到一边去,当着他的面用帕子直接将他摸过的地方擦红了。


    老祖没有生气,他坐在傅挽玉对面,长腿在池底放平,与傅挽玉肌肤相贴。


    傅挽玉重新闭上眼,呼吸平稳。


    对面的人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盯着他。


    半个时辰后。


    浴池里外的寒气都被傅挽玉吸收进身体里了。


    他的身体愈加苍白,吐出一口气,撑着浴池边沿起身。


    身上鲜艳的痕迹变成暗色,像是印在皮下的某种咒印,青的紫的,抓的挠的。


    后腰、颈侧的指印极为鲜明,显然是有人十分偏爱这种将他掌控的快感。


    当然他面前的男人也不怎么好过,脖颈一圈都是印子,不像掐的,倒像是某种条状物勒出来的。


    傅挽玉灵识空间里满满当当全是老祖给的法宝,他修为远低于老祖,本应在这人身上用不着的。


    ……所以他怀疑姓叶的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反抗力道聊胜于无。


    睡了半年床换了十几个,也是离谱。


    傅挽玉还是不能习惯身体里装满了寒邪之气的感觉,刚走两步,膝盖骤然失力,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身后水声骤响,寒凉的臂弯将他接住。


    “……真想把魔丹挖出来塞进你嘴里。”傅挽玉喘了好几下,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老祖垂眸望着他倔强的侧脸,眼眸闪了闪,什么也没说。


    等回到房间,床榻又换了一套,傅挽玉看了一会,气笑了。


    系统喵蔫蔫的:“黑化值一直卡在99……这目标怎么回事!都拐宿主上床了!!”


    系统喵们以为傅挽玉回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结果他一直在目标眼前、身边……甚至身体里,黑化值还久攻不下!


    剧情线也更改了。


    现在男主顾千寒不仅没被赶出仙盟,还直接成了仙盟内门弟子之一。


    他没有当众让盟主处理欺辱过他的人,选择私下动手,仙盟长老亲自出面也抓不住他的尾巴。


    顾千寒还来过寒山几次,跟老祖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个世界还有救吗!除了临门一脚的崩溃,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傅挽玉:“没事。”


    他简单安抚了下系统喵,没让老祖继续扶他,将新床收进灵识空间,换了张寒玉床,便于修炼。


    室内冷雾四起,坐在玉床中的傅挽玉刚开始运功,他的腰身突然被碰了碰。


    地上诸多用来防范的禁制都被损坏,老祖坐在他身边,一只手从他的腰侧撑到床面,身体向他倾倒。


    黑发垂到了他的腿上。


    傅挽玉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醉生春。


    他不信老祖的醉生春库存有这么多,明显是云见来送过新药。


    傅挽玉睁开眼,身旁的人手指一动,披在他肩头的衣物沿着手臂滑落,叠在床面。


    傅挽玉在老祖的手要碰到他之前攥着衣裳下床。


    赤着的脚踩在玉砖上,血红的禁制碎片被他掌心收纳。


    他掀起眼皮冷冷看着玉床上的人,呼吸逐渐不稳。


    眼前渐渐模糊,最后映照的画面是对方轻叹一声下床,将他重新抱了上去。


    只是身下接触的再不是冷冰冰用来修炼的寒玉床,而是铺了被褥的新床。


    …


    半月之后,寒山上空聚集了些许劫云。


    元婴期的渡劫雷云和金丹期的阵仗全然不同,寒山百里之内都被天道恐怖的威压笼罩,层层劫云之中仿佛有双撕开天空的眼睛在怒瞪下方。


    傅挽玉全无准备,他被劫云锁定时还在床上昏睡。


    是系统喵用尖叫声把他闹醒的。


    初醒时头重脚轻,迷蒙的眼眸盯着窗外血红雷电看了半天,总算凝聚点神采。


    ……老祖跟疯了一样缠他双修,往往神智刚清醒,就被醉生春的药香搞得思绪迷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跟系统喵联系上。


    那姓叶的真是混账,醉生春和补充元气的丹药接连给他喂,也不怕把他喂成傻子。


    思及此,玉床‘咔哒’一声蔓延出深深裂痕,傅挽玉咬牙,眼中杀意乍现,杀了某人的心都有。


    系统喵也觉得宿主好惨哦,弱弱地:“该去渡劫啦宿主……”


    傅挽玉闭了闭眼:“姓叶的呢?”


    系统喵:“他在天上!”


    傅挽玉吞了几瓶丹药,穿了仙蚕五灵衣出去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找好渡劫的点,在地上刻了好几道防雷的禁制,又掏出灵识空间几乎所有的防御系法宝。


    前世他天赋奇绝,天道降下的雷劫险些劈碎他的肉身。


    这一次他修了寒功,天道的雷劫只重不轻。


    他掐指算了算雷劫降下的时辰,屏气凝神,开始运转体内功法。


    时辰一到,他四周的法宝登时发出七彩色光,重重禁制将他笼罩在一顶金钟里面。


    劫云里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似是天神震怒。


    雷劫要来了。


    傅挽玉眼中没有对雷劫的惧怕,只有振奋。


    ——来了!


    几道血红雷电劈开劫云,一双血红的巨眼在云间若隐若现。


    傅挽玉体内那颗紫红色的金丹骤然将识海映成深红色,源源不断的魔气从识海溢出,散在傅挽玉周身。


    他做好了准备。


    一息、两息……


    一刻钟后。


    傅挽玉周身魔气散了,法宝也黯淡下来,连金钟都撤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仰望天空。


    系统喵迟疑:“该不会目标他又……”


    傅挽玉并起双指念诀开了天眼,清晰透过深色劫云看见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影。


    ——寒山老祖。


    老祖的神魂凝成一把巨剑抵住了降下的血雷,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面色苍冷至极。


    他眼前是天道幻化出的神眼,神眼里是宇宙星辰,是地上万物,此刻祂被狠狠触怒,星辰与万物在眼睛里摇摇欲坠,仿佛要倾泻而出将他压成齑粉。


    老祖没有后退的意思,巨剑缓慢又不容拒绝地劈向神眼,原本要冲着傅挽玉的雷反而调转来阻止他的剑锋——


    雷在剑锋上炸开,傅挽玉及时闭了天眼,否则要受重创。


    他站在地上看着天空的黑云被一下一下震碎。


    ……直到碎成密密麻麻的小块,劫云自动散去。


    寒山老祖顷刻间出现在傅挽玉面前。


    黑衣衣摆有血在不断往下滴,他第一件事却是走过来,用擦过的右手轻碰傅挽玉的脸,目光上下移动,看傅挽玉有没有受伤。


    傅挽玉一动不动站着给他摸,眼中情绪复杂。


    良久,傅挽玉才说:“不需要你帮我,这劫我度得了。”


    这话放在事后说,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


    颊边冰冷的手移开了,老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句什么,但又抿得很紧。


    他眉间的疲色令他往前走了两步,头低下,压在傅挽玉肩头。


    傅挽玉扶住了他,免得令天下人都闻风丧胆的寒山老祖一头栽到地上吃土。


    丢徒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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